诸元极目光一抬,忽见玉鼎夫人陪同一个身形轩昂的少年走来,神色耸然一变,同字脸上,霎时布下了一层杀气!
华天虹步入厅内,目光的的,紧盯在秦玉本身上,见他痴痴呆呆,一无反应,不禁暗暗一叹!
玉鼎夫人本是笑嘻嘻的,但见席上几人安坐不动,顿时脚步一收,冷冷说道:“兄弟,你有事快办,办完了好去吃酒。7
华天虹暗忖:这位“夫人”,强敌之前不失身份,倒是令人佩服。
他心念一转,决定兵戎相见,当下独自一人走上前去。
忽见椿元极哈哈一声大笑,双手一按桌面,迈步走下座来。
此人内功深厚,随口一笑,众人耳膜一阵震颤,嗡嗡乱响!
诸元极离座,那两个瘦长男子随同站起,只有秦玉龙呆坐不动,对几人的行动恍若未睹。玉鼎夫人提防诸元极淬然出手,轻移莲步,走到华天虹身边站定,玉容之上儿一片讥遁之色。
双方剑拔肾张,似乎不待交谈即要动手,椿元极突然双手抱拳,敞声笑道:“老朽心头激怒,一时失礼,夫人大量海涵。”
玉鼎夫人容色稍罪,拂尘搭向背后,冷冷说道:“我这雪儿,适才伤了贵会的一名属下……”
诸元极将手一摇,道:“一帮一会一教,属下之多,同是盈千上万,同道友好,小有误会,不值深究。”
他语音一顿,哈哈一笑,道:“老朽有老朽的规矩,夫人有夫人的忌讳,无知之辈胆敢冒犯、理当予以惩戒。”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道:“我的禁忌是不容人窥探我的隐私,不知二当家的规矩又是怎样?”
椿元极谈淡地道:“任大哥的哲嗣受人暗算,丧命于宵小之手,老朽只有一个独子,前车可鉴,岂能再蹈覆辙?”
说到此处,他双目之内,倏地寒芒迸射,盯住华天虹道:“老朽的儿子,是伤在阁下的手中么?”
玉鼎夫人朱唇似欲言语,华天虹忽然转面笑道:“姐姐恕罪,小弟自有交待。”
他暗暗付道:处身江湖,凶险难免,我打不过就逃,逃不了则力战而死,托庇女子裙下,岂不令人见笑?何况她也庇护不了我。他心念一决,顿时镇定逾恒,从容自若,朝诸元极道:“昨日夜间,在下与令郎对过一掌,在下出手稍重,误伤了令郎,多有得罪。”
诸元极双目一翻,两道目光如两支利箭,紧盯在华天虹脸上,道:“阁下姓华?”
华天虹淡然一笑,道:“不才华天虹,‘落霞山庄’的旧主人。”
诸元极沉声一哼,道:“过往的事,咱们都不必提,犬子不肖,多蒙阁下代为管教,老朽不知进退,也想讨教几招?”
华天虹道:“这就是二当家的规矩么?”
诸元极冷然道:“正是老朽的规矩,犬子不敌之人,老朽亲自出马。”
华天虹笑道:“二当家的倒是护犊。”
他倏地容色一整,肃然道:“今日是不才找来,而非二当家的找去,二当家的有兴赐教,不才敢不奉陪?不过有一点小事,还得先向二当家的请教。”
忽听玉鼎夫人道:“二当家的也是名震江湖的英雄,这待客之道不嫌简陋么?”
诸元极暗暗忖道:听说这妖妇人尽可夫,瞧她袒护这小子的情形,两人必是有了一手……
思忖中,他举手让客,道:“两位请坐,老朽先敬一杯水酒,再向华公子讨教。”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当先走入座中,华天虹径自走到秦玉龙身旁坐下,道:“秦兄,可还认识小弟皇甫星么?”
秦玉龙闻言,两道呆痴的目光移到华天虹脸上,楞了半晌,转向椿元极望去。
诸元极做了一个手势,秦玉龙顿时垂下目光,再无任何表示。
华天虹暗暗焦急,付道:“他这手势简简单单,毫无意义,秦玉龙看来痴痴呆呆,却又懂得其中的含义,这是什么道理?”
早有侍者添了杯筷,坐在上首的那个高瘦之人端起酒壶,在玉鼎夫人和华天虹杯中斟上了酒,玉鼎夫人伸手一指,笑道:“兄弟,这一位常老大,下首一位常老二,贤昆仲在风云会中排行十六、十六,他们两位的‘螳螂爪’,都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盼绝艺。”
华天虹抱拳道:“幸会。”
他目光一掠,朝常老大执壶的手指瞥了一眼,见他五只手指干干净净,不似练过毒爪之人,不禁暗暗称奇,心头自加警惕。
那常老大放下酒壶,抱一抱拳,道:“不才常杰,舍弟常豪。”
但听那常豪寒声道:“华兄已经投入通天教了?”
这常杰、常豪虽是同胞兄弟,老大城府较深,老二却盛气凌人,暴戾之气,一丝隐藏不住。
华天虹见他语意不善,不待玉鼎夫人开口,冷然道:“在下独来独往,尚无投入通天教的打算。”
玉鼎夫人端着一杯美酒,喂给怀中的怪兽雪儿饮下,倏地接口笑道:“华兄弟与我虽无公谊,私交却是甚厚,常老二有事,找他找我全是一样。”
常豪双眉一剔,脸上顿泛厉色,道:“常老二久闻人言,未人的‘血煞神功,是江湖一绝,少时倒要开一开眼界,向夫人讨教几招。”
玉鼎夫人格格一笑,道:“好啊!贤昆仲有兴,我献丑就是。”她言下之意,将老大常杰也算上了。
诸元极嘿嘿一笑,面庞一转,朝华天虹漠然道:“华公子有什么事,如今可以讲了。”
华天虹冷然一晒,伸手一指秦玉龙,道:“这一位秦兄如何冲撞了二当家的,瞧他神情呆顿,不言不笑,想是服了迷神药物,灵智业已丧失。”
诸元极淡淡地道:“原来华公子是为了此事。”他语音一顿,目光炯炯,重在华天虹脸上凝注一眼。
华元肯的绝世武功,及那威镇江湖的盛名,在武林人物心中烙下了太深的痕印,华天虹虽然年轻,诸元极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不敢妄加轻视。
他顿了一顿,接道:“这秦玉龙倒未冲撞老朽,但他得罪了咱们的总舵主,服了咱们总舵主的迷魂圣药,不知华公子有何打算?”
华天虹暗暗震怒,断然道:“华某不揣冒昧,欲向二当家的讨人,再向任老当家的求取解药。”
诸元极哈哈大笑一声,道:“求取解药甚难,要人却容易得很!”
华天虹道:“二当家的只管吩咐,华某竭力以赴。”
褡元极同字脸上杀气一闪,冷笑道:“吩咐不敢,华公子名门后代,武功自是非同凡俗,只要胜得老朽一招半式,这秦玉龙就由公子领去。”
但听玉鼎夫人道:“二当家的当真雅兴不浅,我也久未临阵,手艺荒废得紧,今日有幸遇上,就与二当家的走上几招吧!”
说罢之后,在那怪兽雪儿颈下揉了几下,将它放到了桌下。
椿元极与常氏兄弟都知这怪兽的厉害,一瞧它蹲在桌下,三人心上俱皆暗暗紧张,恐它碎然一口,咬到自己腿上,所以全都凝神戒备,不敢轻举妄动。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转面朝华天虹轻轻问道:“你毒发之时,能够与人动手么?”
她对华天虹的一言一笑,其中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华天虹逐渐为这温情所征服,情感心灵不知不觉地向她靠近。这时强敌当前,听她言中尽是关切之意,他不禁大受感动,道:“多谢姐姐挂虑,小弟也不知莲毒发作时,能否与人动手?”
说到此处,他转脸一望天色,时光约在已初,离毒发尚有大半个时辰,暗忖:秦白川武功有限,碗凤姐姐虽已拜在九毒仙姬门下,但她入门时浅,所学有限,何况远水难救近火,今日之事,我不强行出头,一则有负碗凤,二则救人不彻,无法向娘覆命……
他想得虽多,转念却决,心意一决,顿时起身离坐,举步走下丹埠。
椿元极倏地面庞一转,朝玉鼎夫人道:“今日的事,是朋友较量,或是会、教之争,全凭夫人一言而决。”
玉鼎夫人晒然道:“我是两者皆可。”
诸元极暗道:“臭妖妇!你只管卖狂,老夫总要教你识得厉害!”
他心中在骂,外表却声色不动,由怀中取出一面金牌,交给一旁侍候的酒保,道:“竖在柜上,风云会的兄弟,不许踏入酒楼一步。”
玉鼎夫人格格一声娇笑,亦由囊中取出一物,交给那酒保道:“楼上若有通天教的弟子,一并赶出门外。”
那酒保暗暗连声,捧着二人的信物疾步走去,华天虹朝他手中一瞥,见那金牌之上搂着一片风起云涌的图案,下端镌着一个诸字。玉鼎夫人的信物却是私人表征,与通天教无关,那是一个高仅寸许、雕凿得极为精致的玉鼎。
那怪兽雪儿潜伏桌下,诸元极与常氏兄弟俱感放心不下,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玉鼎夫人黛眉一耸,道:“三位要同时下场么?”
那常豪一步迈出六尺,远离酒桌站定,冷笑道:“风云会的兄弟还不至于如此不肖……”
忽听华天虹怒声道:“常朋友勿须夸口,风云会的好汉,在下也见过几位了。”
玉鼎夫人见他突然暴躁,失了那种儒雅从容的风范,不禁为之一怔,道:“兄弟,这是江湖过节,先礼后兵……”
华天虹对这班帮会人物恶感甚深,此刻担心午时一到,自己体内的莲毒发作,欲待速战速决,早早作一了断,不待玉鼎夫人将话讲完,顿时冷冷地道:“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伤了老二,后面尚有老大,什么江湖过节,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词!”
他突然转面,怒喝道:“诸元极!你出场啦!”
诸元极恼羞成怒,飘身跳下丹挥,道:“你进招,胜得了老夫,秦玉龙由你带走。”
华天虹漠然道:“废话!难道胜了你,还让你将人带走不成?”他突然一掌,击了过去。
光阴似箭,这一招“困兽之斗”,他已练了一年,虽不能似寒潭臾周一狂那般,不时创出新的变化,但就原来的招式,他巨使得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了。
诸元极一瞧掌势,顿知华天虹非同小可,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击败,当下左手一溺,下切敌腕,右掌使“摩云手”,虚实相生,一掌按了过去。
霎时,名动江湖的诸元极,与崭露头角的华天虹,掌来掌去,激战起来。
玉鼎夫人被华天虹顶撞了一顿,心头亦不气恼,见二人已经动手,当即轻移莲步,走到丹犀之上站定,那怪兽雪儿立即由桌下钻出,奔在她的身前。
常氏兄弟也走了出来,酒保立时移动座椅,让三人坐于丹埠之上观战,那怪兽雪儿似是深懂武艺,两只朱睛随着华、诸二人的身形转动,红光闪闪,倒似在为华天虹掠阵!
激战中,忽听华天虹大喝一声,招招进击,一路逼攻过去!
他这左手掌法得自寒潭史周一狂,周一狂使来,玄奥诡异多于凌厉威猛,到了他的手上,掌势一变,成为一种刚猛无恃、招招凝注真力的掌法。
诸元极犹未摸熟这左手掌的来龙去脉,见他一轮狂攻迫来,掌掌如巨斧开山,惊涛拍岸,威猛慑人,武林罕见,只得回掌自保,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暂时采取守势。
这褡元极乃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身经百战,会过的高手无数,他虽不能轻易击败华天虹,但求自保,却是绰有余裕。
华天虹连攻一十六掌,未能迫退诸元极一步,情知今日遇上了近来最强的敌手,除非奇兵突出,实无制胜之望,当下真气一沉,紧守门户,暗思取胜之道。
高手对搏,疾若飘风,何来思考的余地?华天虹攻势微弛,诸元极顿时冷冷一哼,挥掌反扑过去!
霎时,攻守易势,椿元极双掌翻飞,一掌快于一掌,朝华天虹紧迫不已,逼得华天虹满场游走,遮封不迭。
刹时间,华天虹危情迭起,险象环生,看样子不出百招,即要败在诸元极掌下。
玉鼎夫人黛眉深锁,目光紧盯在椿元极掌上,莲足轻移,暗暗放在那怪兽雪儿的身后。
这是一场沉闷异常的恶斗,双方充满了敌意,都想一掌击败对手,只是一个是名门后代,一个是身负盛名的高手,两人虽狠,却无张牙舞爪之状,除了偶尔吐气开声,哼喝一两声外,没有垢咒讥嘲之声。
两人愈斗愈为激烈,玉鼎夫人和常氏兄弟暗暗紧张,眼看椿元极再有几掌疾攻,华天虹定然落败,不料华天虹猛一挥掌,啪的一声,两人硬拼了一记!
但见二人身形一仰,齐齐移步后退,椿元极的临敌经验何等老到,身躯将退未退,左手一挺,猛地一指朝华天虹胁下戳去!
此二人前力已竭,后力未生,诸元极陡然袭这一指,其武功实有超人的造诣,华天虹骇然一惊,敌人手指业已触及了自己的身子。
危险一发之际,华天虹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飞絮功”,将穴道横移寸半,右掌一抡,以大劈柴的架式,猛地朝诸元极当顶砍下!
诸元极一指戳中,心头方感得意,忽觉手指一颤,似未点着穴道。
他是江湖老手,指上感觉有异,顿时识出华天虹擅长穴道移位之术,心头方自一怔,华天虹的右掌业已当顶砍下!
只听刷的一声,尖厉刺耳,恍若金刃劈风一般。
诸元极惊疑交迸,不知这算什么掌法,百忙中,足下猛一用力,朝后激射,暴退了丈许。
华天虹一掌砍下,未曾伤着敌人,但那掌风过处,竟将诸元极的袍角切下了一块,那断处整整齐齐,仿佛利刃所切。
这都是瞬眼间的事二华天虹一头大汗,诸元极一脸铁青,玉鼎夫人脸色苍白,常氏兄弟亦是耸然动容,人人都显得异常激动!
诸元极那一指发得突兀,大出武学常规,玉鼎夫人在一旁凝神掠阵,眼看华天虹的要穴被点,竟然不及抢救。华天虹能在间不容发之际移动穴道,固然令人惊叹,他那抡臂一掌,更是令人骇异。
原来众人全未见过他的剑法,他练的左手掌,右手没有那柄玄铁巨剑,也就形同虚设,但在生死呼吸之时,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以掌代剑,拼力劈了过去,居然震起金刃之声,切下了诸元极的一块袍角。
寂然稍顷,忽听玉鼎夫人笑道:“一指换一掌,两位旗鼓相当,依我相劝,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二当家的卖个交情,将秦玉龙交给华公子带走,改天讨取解药,再续今日之会。”
诸元极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华天虹初出茅庐,斗成平手,教他如何甘心?闻言之下,暗暗付道:这妖妇手底虽硬,常老大和常老二兄弟联手,尽可将她敌住,搭上那畜牲雪狸,双方总可斗成和局,我且瞧瞧,这小子毒发之时是怎生模样,再作计较。
他念头一转,顿时冷笑一声,道:“夫人之命,老朽敢不应承,只是走了秦玉龙,老朽无法向大哥交待。”他双肩一晃,一掌朝华天虹击去!
刚才硬拼一掌,显示二人功力不相上下,诸元极强在火候老辣,武功博杂,临敌经验丰富,料敌机先,多占便宜,但想击败华天虹,亦非轻而易举之事。
两人再度战在一起,华天虹心急毒发,出手十分猛烈,转眼工夫,又将战况引得炽烈异常!
玉鼎夫人眉头一蹙,倏地冷冷说道:“二当家的也太目中无人了,”她莲足微跷,将那怪兽雪儿驱入阵中。
只见白影一闪,那怪兽雪儿形若一道轻烟,直向诸元极脚下卷去。
但听常氏兄弟齐声惊喝道:“二哥小心!”
椿元极惊怒交集,身躯一旋,飞起一腿,迎着那怪兽雪儿就踢!
只见白影一晃,那雪狸瞬眼掠到了诸元极身后,动作之快,端的令人咋舌!
诸元极的武功虽在华天虹之上,但只是强胜一筹。华天虹乃是一个强硬的对手,这怪兽雪狸非比等闲,它一加入战局,诸元极顿时感到上下受迫,大有手忙脚乱之势。
华天虹暗暗忖道:救人事大,我也顾不得面皮了。
思忖之下,他趁着诸元极分心足下,猛地一阵疾攻,掌影如山,潮涌不己!
那雪狸贴地驰掠,专袭诸元极的双足,倏来倏去,宛如浮光掠影,当真防不胜防,厉害之极。华天虹再加一阵疾攻,霎时迫得椿元极汗流侠背,焦头烂额,不时纵起半空,口中怒吼连连!
常氏兄弟瞧了一会,始终想不出对付这雪狸之道,但见诸元极身在险境,情势殆危,知道再不出手,诸元极支持不住,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倏地双双朝场中扑去!
但听玉鼎夫人娇声笑道:“常老二何以不肖了?”声到人到,她拂尘一挥,分袭常杰、常豪二人。
常豪鼻中沉声一哼,左手一拂,劈出一股破空劲气,震向玉鼎夫人的拂尘,右手五指如钩,霍地抓了过去。
玉鼎夫人夷然含笑,拂尘攻向常杰腰间,左手长袖一挥,卷向常豪的手腕。
这几人全是武功升堂入室的高手。玉鼎夫人举手投足,宛似凌风起舞,姿势美妙,翩翩若仙。常氏兄弟练的是旁门毒爪,他兄弟二人又高又瘦,站在地上,高出玉鼎夫人两尺有余,那“螳螂爪”一施展起来,十只指头全变得乌光闪闪,刺眼之极。二人手臂又长,举动之间,怪异莫伦。
三人交手一招,常杰身形电闪,脱出玉鼎夫人拂尘之下,一腿向那雪狸扫去。
这雪狸身躯不过尺许,连尾不及三尺,但它形体虽小,却是行动如风,爪尖齿利,力大无穷。它贴地驰掠,攻人的双足,较之扑以伤人更为厉害。
常杰一腿踢出,眼看即要踢上,倏感眼下一花,一脚已然踢空,急忙就势一缩,飞起左腿,猛然踢去!
霎时,场中形势一变,常杰独斗雪狸,一人一兽,满场飞旋,看来半斤八两,一时之间,雪狸伤不到常杰,但常杰这等扬名江湖的高手,也奈何不了一头异兽。
玉鼎夫人拂尘轻挥,接战常豪,显然未用全力,她一面接战,一面留神华天虹与怪兽雪儿,以防有失,但她并不愿挑起通天教与风云会的争端,因而迟迟不下杀手!
另一边,华天虹力敌诸元极,时间一久,渐告不支,加以顾虑毒发,心神不宁,掌法威力大减,诸元极抢制先机,已占上风,掌势连绵,进迫不已!
倏地,华天虹丹田之内起了一阵灼热的感觉,时已日中,“丹火毒莲”的毒力发作起来。
他从来未在毒发时与人动手,今日迫于无奈,初次经历,心情格外紧张,丹田之内感到一热,心头一骇,手上顿时一慢。
高手对搏,岂能有半点滞碍,华天虹一露破绽,诸元极挥手一掌,迅即袭了过去!
这一掌疾若电掣,眼看即要拍在华天虹胸上,忽听一声娇叱,一阵劲风拂了过来。
诸元极扭头一望,一只纤纤玉掌,掌心红如火焰,忽自身后袭来。他急忙双足一挫,横移五尺,让过这一掌,自己手上的功力也随之一散,居然击在华天虹胸上,将他震出丈许,摔倒在地,接连几个翻滚,却未伤着他的内腑。
展眼间,玉鼎夫人截住诸元极激战起来,两人招术皆快,倏忽之间,双方互拆了八九招。
常豪脱出玉鼎夫人的拂尘,整时朝华天虹冲去,五根乌光闪闪的手指霍然递出,直向华天虹后脑抓去。
但听玉鼎夫人曝口一嘘,那雪狸如响斯应,舍却常杰,朝老二常豪的后腿电激扑去!
这异兽贴着地面袭人,常氏兄弟都是身高八尺的长人,与这又矮又小的兽类周旋,实是吃力异常,大感不便。常豪一听身后有异,顿时舍下华天虹,回身一腿踢去,凝神一志,慎重异常,毫无托大之意。
华天虹在地上滚了几滚,倏地挺身而起,站立不动,瞪着双眼,望住场中的四人。
他双目之内血丝密布,牙关咬得太紧,颊上的肌肉一阵一阵地颤动,额上汗出如浆,攒眉怒目,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忽听玉鼎夫人扬声道:“二当家的且住。”
诸元极久战不胜,心头恨极了玉鼎夫人,但知这女子一身武功诡异难测,真正拼起命来,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闻她叫停,顿时顺水推舟,歇手后退。
玉鼎夫人身形一晃,闪到华天虹身前,万分关注地问道:“兄弟怎样?我看不如到城外去跑跑,此间的事,改日再作了断。”
华天虹浑身乱颤,牙根格格打战,汗如雨下,直想拔足狂奔。
他摇了摇头,随又点了点头,倏地大踏步走入轩内,洪声叫道:“玉龙兄,走啦!”
众人打了大半个时辰,那秦玉龙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背向门外,始终未曾转面望过一眼,直到此时,方才回首望来。
华天虹迈步上前,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高声道:“玉龙兄,走啦!”
秦玉龙腕上疼痛,挣了一挣,未曾挣脱,人已被华天虹拖了起来。
玉鼎夫人见华天虹神色间露出莫大的痛苦,知他难受得很,便移步过去,道:“兄弟,你去‘跑毒’吧!此间的事,姐姐替你料理就是。”
华天虹将头一摇,抬起衣袖,拭去额上的汗水,断然道:“多承姐姐拔刀相助,小弟非将此事了断清楚不可。”他拉住秦玉龙的手腕,大步朝外走去。
诸元极啼笑皆非,晃身挡住去路,道:“华天虹,你并未胜得老夫,岂能将人带走?”
华天虹顿了一顿,陡地脸泛厉色,大喝道:“滚开!”他抡手一掌,劈面击去!
这一掌踏中宫,走洪门,算得轻藐已极,诸元极怒不可抑,举掌一挥,硬接一记。
只听蓬然一声,两人身形悠悠一晃,齐齐朝后退了一步。
华天虹大感舒畅,觉得胸口的压力减去不少,当下放脱秦玉龙的手腕,踏步上前,怒喝道:“诸元极,看掌!”
诸元极岂甘示弱,挥手一掌,二人重又硬拼一记。
但听啪的一响,二人的足跟,齐皆踏入了石板地面,深达半寸,足印宛然。
华天虹体内痛苦难当,但觉动用真力之时,那痛楚即可稍减,当下不计后果,咬紧牙根,迈步上前,并力又是一掌!
诸元极惊怒交迸,猛一挥掌,挡了过去,但听啪的一响,二人齐声一哼,登登同退两步,石板地面,被两人踏得纷纷碎裂!
此时,玉鼎夫人、常氏兄弟以及那些隐身暗处看热闹的人,全都被两人这硬碰硬的打法所怔,玉鼎夫人身在近处,也无法判出双方的优劣,不知是否应该设法制止。
就在此时,厅内倏地晃出一个老者,这老者矮矮胖胖,额头闪亮,身穿葛布短衫,手中拿着一柄蒲扇,悄无声息地掩到了秦玉龙身后。
这老者红光满面,丰颊巨口,看来是个爽朗豪放之人,此刻却是一脸沉凝之色。他躲在秦玉龙身后,紧紧盯住华天虹,双目之内优色隐隐,显出一片怜惜之意与关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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