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
楼门开处,红黄蓝自四条细小身影,一闪入楼。
岳敏大吃一惊,认识这四个少女,正是“三羽毛”之女——“四色天狐”姊妹。
半月前,自己藏在“索魂仙”崔珊的小轿之中,似乎已被她们发现,所以,那红衣少女曾说:“轿中藏有野汉子”等语,无巧不巧,今夜弄得这般摸样,又被她们发现。
此刻,红黄蓝三个少女,六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岳敏身上溜来溜去,乳波臀浪,柳腰款摆,向岳敏缓缓走近。
岳敏连退三步,道:“你们深夜擅入人家绣楼,想要干什么?”
三女一阵“嘻嘻”荡笑,色迷迷的桃花眼,连眨也没眨一下,仍然缓缓地欺近。
此刻,床上的南宫黛急得出了一身大汗,她蒙着头,又不敢出声,但心中又为岳敏担心,她已听出是“三羽毛”之女,几个“骚狐狸”的笑声。
此刻,只有那个身着白色宫装,一脸庄淑之气的少女道:“姊姊快别逼他了,他赤身露体的,万一……那怎么好!”
她要说,万一他那身上的被单掉落下来,那怎么好?但她与三个风流成性的姐姐迥然不同,欲言又止。
“三羽毛”就因为有这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女儿,侥幸保得一命,这是后话。
三个小浪货,都是阅人万千的淫娃,白衣少女所顾虑的,也正是她们所希望的。
她们三人半月前,在“三尺短命”、“恶屠手”等人被“索魂仙”挫败回报后,四姊妹立即赶到小庙附近,岳敏进入“索魂仙”小轿之中,都已落在她们眼中。
但“索魂仙”崔珊毒名久著,“四色天狐”联手,也不见得是她的敌手,因为她们以前会吃过崔珊的亏。
其实,“三羽毛”门下的“三尺短命”、“恶屠手”、“脱毛行者”和“气死温侯”四人的武功,都不在“四色天狐”之下,尚且碎杀死一个同伴,且亦非庸手。
结果,四孤老大被“索魂仙”戳伤,又被“三羽毛”的派令镇住,眼睁睁地看着“索魂仙”扬长而去,她们回去询问“三羽毛”的派令之事,却未得到“三羽毛”的答覆。
论剑大会上,“四色天狐”也曾到场。而且看出岳敏的身份,最后一颗“烟雾弹”,她们也知是“云阁”门下第一高手——“五雷虬须客”宇文傲的独门暗器。
她们虽知道是被“云阁”门下将岳敏劫走,但“云阁”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云阁”主人南宫玉的武功,仅次于“风楼”主人崔荫,她们不敢轻易涉险。
今夜她们又在附近逡巡,发现一条黑影,进入这花园之中,她们已经看出,此人不是“云阁”门下,于是跟踪而入。
“三羽毛”老大罗纲,老二罗维,老三罗强。老二老三尚是独身,老大仅有这四个女儿。
“四色天狐”红衣的是老大,名罗湘红,黄衣老二罗湘绣,蓝衣老三罗湘碧,老四着白衣,名为罗湘君。
此刻,绣锦后的“索魂仙”狞视着床上的南宫黛准备猝然下手。
而“四色天狐”老大、老二、老三,已将岳敏逼到了墙边,岳敏赤着上身,一手提着被单,深恐掉下,不由大怒道:“原来是你们这三个臭女人把我的衣服拿去了!快还我的衣服拿来!”
大狐罗湘红荡笑一声,出手如电,一拉岳敏的左手,屋中立即传出惊呼之声,原来岳敏的被单,已自身上落下,变成一丝不挂。
此刻,绣帏罗湘君却羞得粉面赤红如火,象“索魂仙”那等泼辣的少女,也不由芳心猛跳不已。
这也难怪,一个黄花少女那曾见过这等阵仗,刚才的惊呼,正是罗湘南宫玉和“索魂仙”两人所发。
屋中突然多了一声惊呼,焉有瞒过四狐?罗湘红微微一惊,向绣棉后厉叱道:“是谁藏在绣帏之后?还不快滚出来!”
绣锦之后传来一声冷逾寒冰的轻哂之声,道:“四个骚狐狸还不快纳命来——”
说着,“索魂仙”姗姗自绣临后走出,她那娇容之上,罩了一层令人心悸的寒霜,随手一丢,将一套衣杉掷在岳敏身前。
“四色天狐”同时惊咦一声,暴退三步。
但“三羽毛”之女“四色天狐”也不是易与之辈,靠其大狐罗湘红不但奇淫无比,且心机也非常深沉,因而博得“四色天狐”之名。
岳敏见是“索魂仙”拿去自己的衣服,不由一楞,道:“原来是你把我的衣服拿去了,那么刚才点我俩穴道的,也一定是你了?”
“索魂仙”冷峻地道:“不错!算你运气好,不然的话,此刻恐早作了同命鸳鸯了!”
岳敏和床上趵南宫黛同时打一个寒噤,这才知道是她作了手脚,要两人脱得精光,肌肤相亲,她却藏在一边观察。
岳敏为人虽然憨直,且对少女的矛盾心理也不甚了了,但他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反之,又岂能于三五个时辰之内,学成“白衣剑圣”楼云望的绝世武功呢?
他发觉彼人愚弄,不由大怒,正欲发作,那大狐罗湘红立即“咳咳”荡笑道:“怎么样?傻子,你现在该知道她的歹毒了吧!哼!今夜若非我们姊妹及时赶到。此刻,你早就没命了,还不快站到这边来!”
岳敏虽然恨极“索魂仙”捉弄他,但却更恨罗湘红的下流无耻,他谁也不理,拿起衣衫,走到绣帏之后,将衣服穿好,又将南宫黛的衣服放在床边。
此刻,“索魂仙”将绿汪汪的短剑撤在手中,道:“你们四个贱婢要死在这楼上,还是自动留下一件零碎逃命?两条路任择其一 ——”
大狐罗湘红柳腰一扭,道:“说得那么容易,好象手到站来似的!”
岳敏突然在她们当中一站,对“索魂仙”道:“你不能伤害这位白衣姑娘,因为她是好人!”
“四色天狐”老大老二老三同时荡笑一声,似乎十分得意,斜眼了“索魂仙”一眼,大有“气死你这丫头”之慨。
“索魂仙”脸上杀机又起,目注四狐罗湘君,脸上泛出妒嫉的凶光,轻笑一声,道:“原来‘四色天狐’之中,还有一位可人儿呢!”
说着,竟向罗湘君走去。
另外三狐已看出她杀机陡起,不由冒起一股寒意,同时娇叱一声,挡住“索魂仙”的去路。
“索魂仙”冷冷地道:“你们三个骚狐狸,想死得更惨一些?”
大狐罗湘红道:“你就那么笃定!”
“索魂仙”怒叱一声,手中短剑带起一缕绿芒,猛戳罗湘红的前胸。
大狐湘红吃过她几次亏,半月前她被一剑戳人左乳之中,刚刚复原,因而,在论剑大会上未能出场与风作浪。
但她恨是恨到极点,却不敢逞强,在二狐三狐同时出手之下,她疾退三步避过。
但“索魂仙”心性之毒,自非常人所能臆测,她出手逼退大二三狐,不过是转移岳敏的目光,而她主要的对象,却是南宫黛和罗湘君两个正派少女。
她自死心塌地爱上岳敏之后,曾暗自发下宏誓,任何人只要对他生有染指之心,她决不放过。
岳敏那里知道多说了一句话,就为罗湘君招来了数次杀身之祸!
说时迟那时快,“索魂仙”志在罗湘君,见三狐同时掀退三步;细身形快如电掣,疾奔而上。
此刻,南宫黛也早已将衣衫穿好,持剑站在岳敏身旁。
另外三狐见她再奔罗湘君,不由大惊,同时包抄而上,专找她的要害上招呼。
哪知,“索魂仙”的主要目标仍然不是罗湘君,而是曾与岳敏赤身露体躺在一个被窝的南宫黛,南宫黛那知厉害,此刻又和岳敏站在一起,更引起“索魂仙”无穷的杀机。
三狐兵刃刚刚递出,“索魂仙”倏然收手,横掠五尺,短剑绿芒耀目,一式“白蛇吐信”,猛刺南宫黛的“膻中”要穴。
这一着,不但大出南宫黛和岳敏的意料之外,竟使一向城府极深的大狐罗湘红,也未料到。
南宫黛自是闪避不及,就在这一发千钧之时,突然屋外一声大喝:“贱婢住手!”
接着,一股奇浑罡气,汹涌而来,然而,“索魂仙”也真够狠,宁愿受点轻伤,也不肯放过情敌。
只闻一声娇呼,南宫黛左臂上已被刺中一剑,鹅黄宫装之上,一片血渍。
但“索魂仙”也在那般奇大暗劲之下,被震出五步之远,气血翻腾,嗓中一甜,硬将一口鲜血咽了下去。
岳敏硕臂一圈,正好楼住南宫黛的织腰,正要为她看伤——
突然又是一声:“住手!”岳敏悚然一惊,抬目望去,只见屋中已经站定一位年约五旬,道貌岸然,一身员外打扮的老人。
此人声若宏钟,震得小楼微微颤动,可见内力深湛无比。
“索魂仙”崔珊险土杀气稍敛,与“四色天狐”姊妹同时叫了一声:“南宫伯伯!”
岳敏一看到这位老人,就发生好感,知道定是“云阁”主人南宫玉,正待上前相见,突见南宫玉面色一寒,喝道:“黛儿,他是何人?”
南宫黛道:“他是‘子午剑’!岳小侠,爹爹不要难为他!”
“云阁”主人微微一怔,目射奇芒。注视岳敏一会,冷峻地道:“你是楼云望之徒?”
岳敏答道:“家师正是‘天下第一剑’楼云望!”
“哈哈!……”
“前辈为何发笑?”
“你敢以‘天下第一剑’来吓唬老夫?!”
“晚辈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你可知道擅自进入云阁之人,该受何种惩罚?”
“晚辈并未……擅自……”
岳敏正要说出不是自己擅闯云阁,但他一想到是南宫黛救他来此,怎能使她为难,乃呐呐而止。
大狐罗湘红惟恐天下不乱,见机不可失,立即上前一步,深深一福道:“南宫伯伯可别冤枉好人,此番论剑大会上,岳小侠,正与那冒牌‘天下第一剑’打成平手,两败惧伤之时,突然场中飞人一颗‘烟雾弹’,不但岳小侠登时失踪,就是那冒牌‘天下第一剑’也被人趁机救走——”
“云阁”主人南宫玉电目暴睁,大喝一声:“宇文傲何在?”
突然屋外闪进一个纵横灰衣人,抱拳道:“阁主有何吩咐?”
南宫玉冷峻地道:“你擅自将这小子携入白云山庄之中该当何罪?”
“五雷虬须客”宇文傲虔容垂道:“在下知罪,请阁主按庄规处罚!”
但他却狠狠瞪了大狐罗湘红一眼,目中煞气隐现,寒芒慑入。
大狐罗湘红故作不见,柳腰一扭,道:“南宫伯伯可别冤枉这位宇文大侠。其实,他救人来此,虽然触犯贵庄庄规,却情有可原,且今夜之事,并不如此简单,啧啧!有人从中暗施手脚,制造桃色——”
“胡说!”
南宫黛气得花枝乱颤,但娇面之上,却罩上一抹红晕。
“索魂仙”天不怕地不怕,见大狐罗湘红撩间挑嫌,已使她恨到极点,但当她看到南宫黛气得身躯乱颤财,又感到无比的快意。
南宫玉一听罗湘红话中有刺,立即问道:“何入暗施手脚,制造桃色纠纷?你这鬼丫头若不说个明白,老夫先毙了你,再向‘三羽毛’算账!”
大狐罗湘红见计已得售,反而欲擒故纵,吞吞吐吐。
南宫玉大喝一声道:“来人!”
屋外立即又闪进两个大汉,身法十分俐落,恭身而立。
大狐罗湘红睨了“索魂仙”一眼道:“侄女说出此事,南宫伯伯要保证侄女的安全,反之,侄女首愿受罚!”
南宫玉道:“放心!在‘云阁’范围以内,无人敢动你一分一毫!”
四狐罗湘君本是纯洁少女,见姊姊要当众说出“索魂仙”的阴谋,立即阻止道:“姊姊说话之先,请三思而行!”
大狐一向独断独行,怒叱一声,道:“四妹别干预姊姊的事!”
此刻,岳敏已看出事态严重,这大狐罗湘红恬不知耻,蓄意挑拔,如果说出今夜之事,南宫黛如何作人?
他急中生智,立即向“索魂仙”望去,希望她能制止大狐说出,因为他知道四狐对她惧让三分。
其实,岳敏那知“索魂仙”此刻的心理,她虽恨极罗湘红多事,但她更不能容南宫黛插足她与岳敏之间,她此刻反有“正合孤意”之感。
她希望罗湘红当众说出,她知道“云阁”主人性高气傲且昔年又与“天下第一剑”楼云望有仇,丑事一旦说出,南宫黛便不被击毙。至少要被软禁起来。
那样一来,自己不必动手,即可坐收渔利,再也无人与她争夺去岳敏了。
因此,她根本不看岳敏,一险肃然神色,冷冷作壁上观。
南宫玉不知就理,见这几年年轻人神态暖昧不明,不由大怒,立即大袖一挥,对“五雷虬须客”道:“先把四个丫头给我拿下!”
大狐罗湘红立即摇手道:“慢来,慢来——”
但“五雷虬须客”早已恨她多事,置若未闻,电掠而上,扣腕、踢腿、撞肘、戳目一气呵成,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大狐罗湘红虽是“三羽毛”老大之女,武功不俗,但那是宇文傲对手。
要知练武之人,最忌的就是一个“色”字,只要一犯此字,饶他身负绝学,也要大扣折扣,大狐罗湘红也正犯了此项大忌。
因此,罗湘红被逼退五六步,险象环生,况且,“五雷虬须客”的武功,根本就比她高出两筹。
二狐罗湘绮也是一个淫娃,仅心机比乃姊略差,见大姊危急,立即向南宫玉道:“南宫伯伯放着主凶不管,反而对家姊下手——”
南宫玉怒喝道:“谁是主凶?”
罗湘绮一指“索魂仙”道:“‘索魂仙’将岳少侠和南宫妹妹两人制位,然后剥得精光,放在这大床之上——”
“五雷虬须客”闷声不响。闪至罗湘绮身后,全力推出一掌。
这一掌,势道之猛,何止千钩,眼看罗湘绮闪避不及,就要伤在这一掌之下。
突然,南宫玉大袖一拂,轻描淡写地卸去“五雷虬须客”的掌力,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喝,蕴含着无上的威力,“五雷虬须客”立即收手,而罗湘红此刻已经中了“五雷虬须客”一指,正半倚以墙上,吁吁娇喘。
南宫五面罩寒霜,对大狐罗湘红厉声道:“快说!你若敢无中生有,沾污本主的声誉,小女这‘寒碧楼’就是你溅血之地。”
他盛怒之下,声色惧厉,不由人不相信,他这话是出自肺腑。
罗湘红不敢再卖关子,立即答道:“‘索魂仙’将岳少侠和南宫妹制住,放在床上,又将两人脱得一缕不存——”
南宫玉须发皆张,厉声对“索魂仙”问道:“此话可是真的?”
此刻,岳敏心中大急,他真希望“索魂仙”矢口否认,来个死不承认。
而南宫黛此时,已经面色苍白,娇躯微微颤抖。
然而,“索魂仙”的毒辣之处也就在此,她粉脸一扬,冷冷地道:“此话不假!”
此言一出,不要说南宫黛、岳敏和“五雷虬须客”惊急交集,就连大狐罗湘红也不由微微一愕,敢情连她也没想到:“索魂仙”会一口承认。
南宫玉杀机突起,微微拾起右手,即欲将“索魂仙”击毙掌下。
大狐脸上显出得意之色,但“五雷虬须客”也是“云阁”主人南宫五的心腹之人,知道直闹下去,越发不可收拾,立即虔容道:“阁主且请息怒,今夜之事,不管‘索魂仙’用意何在,但四狐素日行为不检,恶名在外,她们的话,实不可采信——”
“住口!”
南宫玉分明已经暴怒,道:“四个鬼丫头,谅她们不敢在老夫面前搬弄是非,你先把‘索魂仙’给我拿下!”
“索魂仙”冷哂一声,道:“要留下本姑娘,你‘五雷虬须客’还不够资格!”
南宫玉道:“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出手不成?”
“南宫伯伯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将姑娘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