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毒丈夫道:“在下只是不解道长何故寻仇!”
“施主是问贫道与那挑担老儿因何结仇?”
“正是,不过道长若有难言处,可以不作答复。”
“没什么,贫道是为师弟复仇。”
“原来如此,只是在下却听人说,道长志在不利珍珠堡派出来的……”
话没说完,无人道士突然退步目射寒威道:“施主莫非也是珍珠堡中的剑奴?”
无毒丈夫正色摇头道:“不是!”
无人道士哦了一声,放落悬心道:“施主突然提及珍珠堡,使贫道不能无疑,施主原谅。”
话声一顿,沉重地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道:“施主说的不错,贫道若非发现那老儿也在,早已下手对付那些无耻的妖妇了,哼,反正她们逃不掉的!”
最后这一句话,好像他的自言自语!
无毒丈夫时已猜出端倪,道:“令师弟如今焉在?”
无人道士垂首道:“被困珍珠堡中!”
无毒丈夫哦了一声,无人道士已接着又道:“敝师弟和那老儿是道义之交,带那老儿潜进珍珠堡救人,不料人未救出了,敝师弟却失陷堡中,老儿独自逃出……”
无毒丈夫接话道:“这似乎也不能怪罪那位老丈!”
无人道士恨声道:“贫道并没怪他,只是请他给出该堡详图,贫道约人往救敝师弟,谁知老儿推三阻四,最后竟避不见面,贫道这才扬言非杀他不可……”
无毒丈夫又接话道:“也许他有难言之隐。”
无人道士哼了一声道:“老儿自私,为救他要救的人,就不顾什么誓言及难言之隐了,哼!”
无毒丈夫暗自颔首,认为无人道士说得不错,当然,无毒丈夫仍有存疑,但他却不愿意怀有成见的妄下判断。
不过无毒丈夫对这道士,也改变了部份看法,道:“道长师弟怎样称呼?”
无人道士道:“他法名无妄。”
无毒丈夫记于心中,道:“道长,这淬血古剑……”
无人道士接口道:“贫道一言已出,剑是施主的了。”
“不,在下不久将赴某一地方,此剑极为有用,因此敢问道长商借一用,事毕当恭送崂山。”
“施主可是认为贫道是个言不由衷的出家人?”
“不敢,但此剑上古神兵……”
“施主若是不收,贫道立将其断毁!”
无毒丈夫无奈的拱手道谢,无人道士哈哈大笑稽首作答,无毒丈夫于是动问道士人去处,道人声明仍将追擒珍珠堡中人,以便掳为人质和珍珠堡谈判。
无毒丈夫考虑刹那,告诉道人他的目的,无人道士闻言大喜,声明他希望能与无毒丈夫行止相共。
无毒丈夫反对掳人,原因是以种种线索判断,珍珠堡对其手下的生死,似乎无动于衷,掳人恐无实效。
其实,这只是无毒丈夫借口而已,他曾承诺那“残心万恨客”,不伤珍珠宫主,他对无人道士难作解释,方始这样声明。
无人道士对掳人之事,本为可有可无,何况对方重要人质皆系女子,掳后携之同行,十分不便,于是答应一切由无毒丈夫作主,但他却一再询问无毒丈夫,是否知道珍珠堡的确址。
无毒丈夫只告诉道士说,他相信能够找到珍珠堡。
他俩在谈话间,老西和一条龙也进了树林,无毒丈夫看到珍珠宫主被擒,奇怪的他竟皱起了眉头。
老西悄悄地和无毒丈夫谈说经过,并商妥了对策,一条龙和无毒丈夫交谈片刻后,独骑飞驰而去,这种情形,都没有隐瞒珍珠宫主。
无人道士生性奇特,他除了和无毒丈夫答问外,对谁也不理,走向一旁,盘坐不言,也不管任何事情。
无毒丈夫必须等待无影燕回来,万里鹏告诉大家,他去迎接,林中只剩了屈老西,无人道士和东狱君。
珍珠宫主坐于青石上,一言不发,星眸时时瞟闪过无毒丈夫的脸上,无毒丈夫迎近珍珠宫主道:“委屈了宫主。”
珍珠宫主黯然一笑道:“彼此彼此。”
无毒丈夫剑眉生蹙道:“宫主本约在下今夜西山相会,为何突又率众他往?”
珍珠宫主仰头看了看天,道“这是晚上?”
无毒丈夫道:“姑娘说笑了,现在距离晚上还早呢。”
“时间既然没到,你怎知我将毁约?”
“率众出城,显然……”
“就因为本宫主约了阁下,就不能在相约时刻前自由行动?请问阁下,这算哪道的规矩?”
“如此说来,宫主会守约而往西山了?”
“多此一问!”
“在下可请教人质何在?”
“到所约之时,自然有人送往西山。”
“宫主掳人约地究竟想作什么?”
珍珠宫主没有回答,却星眸移扫打量着无毒丈夫。
无毒丈夫肃色又道:“火焚客栈及强府,宫主,太过份了,巨灵叟师徒业已他往,史剑豪至今无人见到……”
珍珠宫主接话道:“说这些话何用?”
无毒丈夫道:“在下怎地未见双姥现身?”
“哼!若双姥人在,本宫主又怎会坐于此地?”
“双姥看守着人质?”
“不便答复。”
“宫主,难得有机会,在下希望能和宫主开诚一谈贵堡事,并澄清一些奇特的传说……”
话没完,珍珠宫主已冷笑着接口道:“妄想!”
无毒丈夫郑重地说道:“宫主,贵堡残害武林之事,已非传言,在下为私为公,将与贵堡势难两立,今夜西山之会,如今在下当面谢拒,只盼能将人质在天黑前送回此处,既然势成水火,在下希望双方光明磊落的一搏!”
说罢,无毒丈夫拂手拍开了珍珠宫主的穴道,又说道:“宫主你可请了!”
此举出人意外,珍珠宫主由不得愕然道:“你放我走?”
无毒丈夫颔首道:“不错,宫主请便。”
珍珠宫主犹豫刹那之后,道:“可是人质已难在今夜送回……”
无毒丈夫面含微笑道:“那就请宫主善待她好了。”
珍珠宫主低头沉思长久,再抬头,嫣然笑道:“我答应你,请于明日正午,到‘杨柳村’接回人质!”
话声中,她转身就走,老西嘻嘻一笑道:“且慢!”
珍珠宫主停步沉声道:“姓屈的,你要怎样?”
老西摇头道:“宫主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老西是一番好意,唤住宫主,请宫主乘马而行,难道这也错了?”
珍珠宫主哼了一声道:“你好心留着吧,听明白,你欠本宫主一笔够大的债,本宫主将随时随地收回来。”
说着,她提力飞身捷逾云燕一闪而去!
老西嘻嘻笑了,摇摇头道:“好凶的丫头!”
无毒丈夫一拍老西肩头道:“既知她凶,今后当心。”
老西笑道:“没关系,她对你却是不笑不说话,只要有那么一天,嘻嘻,我老西秃子跟着月亮走,会沾光的!”
这话,说红了向来大方的那张俊脸。
鹏燕双侠回来了,于是一行人跨马疾驰,在傍晚的时候,业已赶到了京津中间的大镇——杨柳村。
一行住在镇南街的“和平老栈”,要了个跨院,五间房,单给无人道士点了素菜,饱餐一顿。
老西在饭后,独自一人一溜就没了影子,无毒丈夫看在眼中,暗自颔首,老江湖,有他那套特殊处事方法。
初更,无人道士首先归卧,双侠继之回房,东狱君也回了黑室,正房堂屋内,只剩下无毒丈夫相伴孤灯。
片刻后,他吹灯挑竹进了暗间,接着床板微响,显然业已睡下,哪知人影一闪,他又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嗖!嗖!嗖!三名夜行客纵落院中。
三人挥手招呼,直扑正房,其一当门而立,另外二人,一左一右各转过道,并悄然撤出了兵刃。
当门而立者,探手囊中,不知取了件什么东西,倏忽五指轻弹,左右两暗间的窗纸立破一洞,该物已然射入房中。
刹那之后,三人重又在门前院中相会,彼此一点头,一人手中刀轻拨门闩,一拨之下,两扇木门呀然而开,三人似乎吓了一跳,一顿之后,才鱼贯而进。
先进去的那人,正是弹发暗器的一个,第二名一闪也进了堂屋,第三名闪身欲进,后颈突遭如钢钳般的五指握牢,难挣扎,叫不出,被人硬生生像提小鸡一样,接着穴道被封,直立门口外动也不能动。
动虽难动,却看的分明,是个怪模样的怪道士,不错,正是无人道士,道士早已发觉来了夜行人物。
他所以没有阻拦三名夜行人者,因为深知无毒丈夫之能,明知这名夜行人难以全身而退,乐得静观其变。
谁知道直到对方弹出特制的毒弹后,却仍不见无毒丈夫有何举动,道士忍不住了,才飞身而出制住其中一人。
另外两名已进了堂屋,道士暗道一声“不好”,俗话说暗箭难防,也许无毒丈夫一时大意已看了道儿,想到这里,道士暗自提聚一身玄功,大踏步进了堂屋。
怪!堂屋中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木立着,动也不动!
道士惊咦一声,人影闪处,只见无毒丈夫和鹏燕双侠自墙角暗影中出现,道士始知自己料错了事。
万里鹏点上灯,无毒丈夫对无人道士一拱手道:“此地的事,交给双侠去办,道长可愿随在下去赶个热闹?”
无人道士嘿嘿一笑道:“好得很,走!”
人影闪飞,无人道士和无毒丈夫身影已远。
是镇外那座高仅及膝的土地小庙前的空地上,八对二,正杀得难解难分,被围的两个人,很妙,竟然是那头戴大披连帽的汉子和屈老西。
八名凶手,功力一等,若非老西和那汉子,背对背贴紧,严守而不攻,早已落败多时。
八名高手不知是何来路,都以黑巾蒙面,一言不发哑打哑斗,但手下狠绝毒辣,看来是不打算留下活口!
老西一惯幽默,虽然已是有防无攻危急一发,却仍诙谐地格退两柄青锋后,对那汉子道:“老西这趟买卖是赔定了,连阁下姓什么全没弄清,就孤注一掷,真不上算!”
那汉子一笑道:“恐怕未必,还没到结算的时候,也许这是次有赚无赔的买卖,所以我劝你先别泄气。”
叮当,两柄护手双钩被那汉子格退一旁,老西乘此时际,怪叫一声道:“不行,我得先赚两个利钱才干!”
话声中,老西知身形倏忽一矮一滚,手中铁帚暴长尺半,恰好扫中使双钩的膝头,此人膝头立碎,惨号而仆!
老西得利即归,嘻嘻笑着,那汉子赞道:“好一招‘云龙巧探爪’,老西朋友,我真服了你这作买卖的手段!”
老西道:“阁下既知厉害,要不要欠老西的债!”
当!当!老西铁帚代那汉子横里横格开一刀一剑,那汉子笑道:“本想不欠,可是现在不欠行吗?”
一声闷哼,老西心头一颤,道“我说阁下,伤得如何?”
那汉子一笑道:“硬伤,算不了什么?”
老西一摇头道:“你够种,再支持会儿,老西算就刹那后应就到……”
蒙面人中有人接口道:“作梦,和平栈里的人来不了啦!”
老西哼了一声道:“就凭你们,去一打也白搭!”
蒙面人道:“只去了三位,可是那‘酥骨飞弹’却无人能挡,此时无毒丈夫和双侠,哈哈……怕早完了!”
话声刚有人接口道:“很抱歉,在下没完,反而你们那三位朋友,现在等候着你们一道去呢!”
老西大喜道:“不丈夫,你才来呀?”
说话的果然是无毒丈夫,他笑道:“来早了怕你老西不能过瘾!”
蒙面客突觉无毒丈夫出现,顿知所谋成空,呼叫一声,分由四面疾射而退,老西要追,无毒丈夫相阻道:“叫他们去吧,栈里留下了三个,等会儿至少还能再擒一个,这很够问明一切的啦。”
老西目光一扫四外,道:“群飞的兄弟俩来啦。”
无毒丈夫摇头道:“是那位道爷!”
说着,暗影中出现了无人道士,手中果然擒住一人,无毒丈夫迎上前去,首先封了被擒者的穴道,才互相引见。
那汉子无毒丈夫问及他的名姓时,微微一愣,道:“在下‘孤叟’,名不见传。”
老西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好,孤叟就孤叟,我说孤叟,你欠我老西一些人情,这总没错,如今是现实债讨的快,你打算还不?”
孤叟笑道:“还,当然还。”
老西道:“很不含糊,首先请取下你的大沿帽。”
孤叟如言,摘下了大披连帽,果是一位年已花甲的老者,老西和无毒丈夫交换了个眼色,又道:“另外有两个问题请阁下答复,一个故事,要阁下一听!”
孤叟笑道:“一切皆如所命。”
老西道:“京城门前,阁下何故向我们不丈夫出手?”
孤叟答话干脆,道:“试试他的功力!”
老西道:“这只算答了一半,还得说明原因才行。”
孤叟道:“老朽听说,也有心过问史剑豪与珍珠堡的恩怨事,并且准备前去珍珠堡,故当面一试他能否胜任。”
老西哦了一声道:“另一问题是,阁下何故与珍珠宫主相搏?”
孤叟道:“这个问题恕过老朽难以回答得使你满意了,因为动手相搏的一方,是珍珠堡中宫主,而非老朽!”
老西道:“如此说来,阁下也正打着哑谜?”
孤叟道:“诚然如此。”
老西嘻嘻一笑道:“两个问题的答复,都使我老西十分满意,老西的故事也就非详详细细说个清楚不可了。”
他话锋一顿,以奇特的眼光一扫孤叟,又嘻嘻一笑道:“故事没有头,因至今事态未艾,所以没有尾,中段是,珍珠宫主说出惊人言,她说阁下即是史剑豪!”
有意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孤叟忘其所以的接话道:“她好大胆子,敢泄露堡中……”
虽然史剑豪中途停了话锋,但已迟了,无毒丈夫哈哈两声道:“史大侠,老前辈,您还想隐藏真面目吗?”
史剑豪长叹一声道:“我认了,老西作买卖太精。”
无毒丈夫道:“敢情史大侠移至镇中客栈一述。”
史剑豪点点头,戴上帽子,和老西并肩而行,无人道士押着所擒夜行人,与无毒丈夫双双在前,行未里路,无毒丈夫倏忽止步,悄声向身后只距两步的老西道:“小心,来了高手!”
话刚说完,人影由空而降,一共六个人,这次没人掩饰本身面目,四男二女,都是花甲以上的老年人。
无毒丈夫认识前面的两位老婆婆,拱手道:“姥姥您好,又见面了。”
双姥似乎对他改变了观感,竟笑而为礼道:“公子说好,没想到又见了面。”
无毒丈夫道:“姥姥们突然出,有何指教?”
双姥一指史剑豪及被擒之人道:“来要他们俩个人!”
无毒丈夫道:“这位被擒的朋友,若是姥姥手下,我自当送请姥姥他回去,但鄙友孤叟,却难随姥姥……”
双姥同声道:“什么,他是你的朋友,叫孤叟?”
无毒丈夫颔首道:“不错,敝友孤叟。”
双姥道:“叫他摘下帽子来,姥姥看上一眼!”
老西接了话,道:“士可杀不辱,老婆婆你不懂?”
双姥怒视着老西道:“哼,屈娃儿,若不是我们宫主要亲自擒你,今夜你就难逃一死,还不滚远些少开口!”
老西嘻嘻一笑道:“老婆婆你们回去以后,可以告诉她说,她若敢再对我老西凶巴巴的,她的事老西就不管了。”
这句话说得双姥愣了,不由问道:“我们宫主有什么事须要你来给办?”
老西道:“是件重大的事情,因为……”
他话锋突停,怀疑的看着双姥又道:“你们不知道?”
双姥摇头作答,老西也把头一摇道:“那就很抱歉了,我欲当你们是她的亲信,她已经告诉过你们,既然她都守秘没说,我老西就不多讲了!”
双姥想了想,沉声道:“好大胆的东西,敢调侃……”
“且住,双姥要错当我老西是有心调侃和戏弄你们,那就错到十万八千里啦,再想想,她为什么曾一再严谕你们,不准伤我也不准和我动手,她非亲自擒我不可呢?”
老西好辩才,竟使双姥信以为实。
双姥互望一眼,道:“好,反正咱们还见得着,若是发现你小子是暗中弄鬼,当心,我姊妹要活剥你的皮!”
老西坦然拍胸道:“就这么说话定了,两位带人请吧!”
老西没等双姥把话说完,已接口道:“你们的人,请带着走,这位孤叟,是我老西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就为了办你们宫主的那件大事,你们懂?”
双姥不懂,连连摇头,老西急得跺脚道:“真不懂不会去问问,难道你们错过今夜就没了明天?”
这话很对,双姥互望一眼,一点头,对老西道:“好,我姊妹回去了,希望你没骗我姊妹!”
老西正色道:“我老西做生意,一向将本图利,童叟无欺,请告诉贵宫主,她的事我正在办,消息甚隹!”
老西一再提及所办的事,双姥业已深信不疑,于是一挥手,抓起被擒之人,她们来的快走的急,闪闪无踪。
人走了,无毒丈夫不由皱眉道:“你这算什么?”
老西不答,却催道:“咱们走,快回客栈!”
一行展开轻功,霎眼回转了客居院中。
双姥已在等候,大家全进了堂屋,老西却对无影燕道:“你去,在镇口等,若发现双姥率人到达,告诉她们说,一切等明午把姑娘平安送回之后谈。”
无影燕道:“她们会听?”
老西嘻嘻一笑道:“不听由他们,你只要声明话已带到,然后往镇外走,凭你的轻功,难道还怕他们追上?”
无影燕懂了,笑道:“就这样了,天亮会。”
无影燕闪身而去,无毒丈夫适时道:“说吧,你究竟打算怎样?”
老西道:“适才那男女六个人,你能敌两个,我敌一个,史大侠敌住一个,道长敌一可胜,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人,若以二敌我,我被擒后再二敌道长,二敌史大侠,于是最后只有靠你一敌六了,一敌六,不丈夫,你成吗?”
无毒丈夫语塞,该先问出内情,与敌与我,则成知已知彼之势,那是百益而无一害的事!
无人道士拍手道:“贫道佩服,果是妙策!”
史剑豪也道:“原来骗人还有这多的学问!”
老西笑道:“有罪我受,好处你们得,这也叫骗人的话,我倒希望今后自己多碰上几位像我这样的骗子!”
无人道士道:“言归正传吧,时间宝贵!”
无毒丈夫才待向史剑豪询问,史剑豪已开口道:“这位道长说的对,时间宝贵,老朽不必详谈一切,捡要紧的讲,珍珠堡必欲擒抓老朽,为了杀人灭口,因为老朽带来她们一件致命的东西逃出。”
说着,史剑豪自腰中解下扎带,扎带中,取出一本小小绢册,将绢册交给无毒丈夫,又道:“你们自己看吧,此册我就送给你们了,老朽必须离开,否则对你们百害无一益。”
无毒丈夫正色道:“史大侠把在下当作什么人看?”
史剑豪苦笑一声道:“别误会,老朽连圣剑堡都不敢回去,不能不特别小心,我一个人容易躲,人多了……”
老西接话道:“不丈夫,别拦着史大侠了。”
史剑豪一拍老西肩头道:“屈老弟,千言万语我都不说了,天长地久,咱们后会再谈吧,各位珍重!”
话声中,史剑豪一闪而出,飞身退去。
无毒丈夫收起小绢册,向万里鹏道:“被擒的人呢?”
万里鹏道:“放了,留下了他们的一身功夫和怀中零碎,东狱兄中毒甚深,好在有解药,天亮后就没事啦。”
无毒丈夫嗯了一声,道:“等天亮之后,再共阅绢册,我认为史大侠这次恐怕很难逃出敌手,所以……”
话未说完,院中已有人接口道:“阁下说的不错,姓史的已在镇外被擒,老夫奉双姥令谕,前来活剥屈老西的人皮,姓屈的,你还不滚出来受死等什么?”
无毒丈夫才要接话,老西悄悄挥手,扬声道:“外面的朋友,就凭你一个人能要了老西的命?”
外面的人嗤笑一声道:“出来看看吧,人不少吧!”
老西滑步到了无人道士的身侧,低低地说道:“我出去会他,道长请后窗先行一步,乘机抓活的!”
无人道士一点头,闪身到了暗间,由后窗而去。
老西这时哈哈一笑道:“好!我老西生了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非亲眼看看究竟有几位朋友找我不可。”
说着,老西示意当门而立的众侠,众侠一闪避开迎门险地,然后倏忽打开了当屋的两扇木门。
木门乍启,迎门远在数丈外的暗影中,果然有条人影,老西心中暗笑,提足功力从容的步至院中。
那人背着店院墙壁站立,此时仍然没有挪动,老西暗哼一声道:“老西出来了,朋友你的帮手呢?”
那人仍然不动,却嘿嘿地冷笑连声。
老西停步院中,沉声道:“是你要剥老西的人皮?”
那人冷冰冰地说道:“不错,老夫奉谕剥你人皮!”
老西道:“有刀?”
那人手腕一翻,一扬道:“你仔细瞧!”
刀,一柄解腕刀,刀光闪处一片绿芒,老西不由心中一动,才待开口,蓦觉一股暗劲猛地冲到身前,心头一凛,飘身在横退了五尺,但觉左臂及左腿,像是被暗劲击中,只是并无痛楚,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老西吃了暗亏,嘻嘻一笑道:“没想到,阁下好一‘暗袭’的妙招!”
那人依然不动,半身隐在墙阴影中,看不出面貌,手中短刀,刀尖遥对老西,阴森森的说道:“面面相对,是敌非友,老夫此地出手,算暗袭?”
话锋一顿,接着狞笑一声又道:“屈老西,老夫今夜是剥定了你的人皮,你懂?”
老西突然对那人遥遥一揖道:“敬请指教!”
这一揖,老西打出了“凌虚神刀”,那人也似无防,劲势上身,各避两难,被推至墙,传来一声震响。
老西适时嘻嘻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何?”
谁料那人阴冷地一笑道:“你这一震之力,促使自己早死半个时辰而已!”
话声乍止,那人当头扑下一人,道;“给我躺下!”
声音传到,掌已击中那人右肩,那人被击飞起八尺,斜摔仆倒于院中,但他一仆即起,嘿嘿狞笑道:“杂毛,你也死定了!”
扑下的人正是无人道士,道士一击中敌,没想到敌手能一仆即起,于是不由的楞了一楞!
“老道速退,毒!”
“毒”字出口,老西噗通一声已跌卧地上不再挪动!
无人道士闻声大惊,半空中一个“沉雷泻地”,硬生生将扑出去的身影一旋而回,端的是好本领!
哪知他旋身而回,双足刚刚脚踏实地,真气突散,砰地一声摔倒地上,手指那持刀之人道:“你……你是……”话没说完,人如老西一般昏死过去。
那人裂开大嘴,嘿嘿地狞笑不已,此时此地室内群侠,业已一涌而出,个个脸上现露着骇然的神色!
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无毒丈夫,他依然面含着微笑,轻步到了老西和无人道士的面前,点指封了他们的穴道。
此时那人阴冷地说道:“还有谁来动手?”
无毒丈夫笑对那人道:“在下试试如何?”
说着大步走向那人,步履从容神态潇洒至极。
那人微抬右手,眉头一皱,顿即将那柄短刀交于左手,原来刚才他受无人道士一击,右肩及臂也带了伤。
无毒丈夫在丈外停步,道:“怎么?若是你觉得肩头伤重,难再动手的话,只请放下解药走吧。”
那人狞笑道:“你要解药?嘿嘿……作梦!”
话一停,接着又道:“你是无毒丈夫?”
无毒丈夫道:“正是在下,阁下贵姓?”
那人冷冷地说道:“丁,丁半成!”
丁半成挥手接着道:“老夫奉谕要带走姓屈的老西,也奉谕在可能之下,不和你动手,所以,你最好站开些!”
无毒丈夫一笑道:“这怕无法办到。”
丁半成哼了一声道:“老夫劝你识趣点儿!”
无毒丈夫淡笑道:“阁下无妨认定在下极不识趣,假若阁下实在不愿出手,只要留下解药也可以离开此地!”
丁半成怒声道:“你别当我不能放倒你!”
无毒丈夫道:“诚然,阁下放不倒在下的!”
丁半成不再开口,左手短刀凌虚划下,一道碧光闪处,短剑似是长了一半,剑华杀气已击到无毒丈夫胸前。
无毒丈夫一笑,再次举步而前,对那凌虚划到的剑气,不抗不避,丁半成不禁脸上露出惊色。
万里鹏步向老西,才待伸手抱扶,无毒丈夫扬声道:“动不得他!”
他说话时,心神微移,丁半成已疾如石火闪电扬刀扑上,上当了,丁半成上了大当,无毒丈夫若要出声阻止万里鹏,大可以仍然自对丁半成,不须微移上目光,他所以如此,旨在诱使丁半成误认已占先机而攻,丁半成不察,果然攻上。
无毒丈夫身形一旋,到了丁半成身后,丁半成心神一凛,绝不回顾,左臂倏忽扫后,碧芒劲风寒人胆魄!
无奈他碰上了生平罕见的高手,此举早在无毒丈夫意料之中,无毒丈夫电旋而回,右手已印在丁半成“七坎”穴上,笑着说道:“丁大侠请赐解药!”
丁半成神色变作死灰,道:“原来你不怕毒!”
无毒丈夫不答此问,道:“请取解药!”
丁半成摇头道:“你就算立刻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无毒丈夫剑眉一挑,出手封死了丁半成的软麻二穴!
丁半成苦笑一声道:“你要自己搜?”
无毒丈夫并不答话,手已探进了丁半成囊中,而无毒丈夫脸色,却在这个时候变得十分难看。
丁半成叹口气道:“我说过,没有解药,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解药,真要解救他们两个人,只有跟着我走!”
无毒丈夫肃色道:“解药被双姥取走了?”
丁半成道:“你果然聪明,所以还请跟我走吧!”
无毒丈夫神色郑重地说道:“假如不呢?”
丁半成道:“他们活不过明天去!”
无毒丈夫突然问道:“令兄可也来了?”
丁半成面色急变,道:“家兄,谁……谁是家兄?”
无毒丈夫冷哼道:“你自幼就不成才,赌净家产,父死母亡,孤零天涯,后来以骗术求生,在太原几乎丧命,万幸天巧,你遇到了自小失踪的胞兄,于是跟随胞兄习艺终于成名。”
话声停了,目射寒威罩住了丁半成的心神,一字字如敲金石般道:“答我的问话,令兄丁一成现在何处?”
“你别听江湖传言,我孤身一人……”
无毒丈夫沉声道:“听清楚,中毒的人已被我封了穴道,拖个三五时辰没有问题,对你,我耐心有限,所以……”
说着,无毒丈夫二指已虚按在丁半成的“丹田”穴上,道:“我将要使你真气逆行,千毒归心,功夫尽失,然后再残你五经,受上一日一夜活罪才喷血而亡!”
丁半成全身颤抖起来,道:“你……你不能这样……”
无毒丈夫道:“不能么?哼!那只有一个办法,拿出解药来,告诉你,我放心得很,咱们再耗下去你就懂了!”
说着,食指加上了内力,丁半成面色变作苍白,喘息出声道:“我真的没有解药。”
无毒丈夫指力再加道:“你也没有兄长?”
丁半成眦牙裂嘴道:“有……有有。”
“在哪里,解药可是在他的身上?”
“在……在镇外,他有……有……”
丁半成话还没有说完,墙头上蓦地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狞笑连声道:“老夫在此,是你找我?”
无毒丈夫抬头答话道:“不错,请下来一谈。”
话声中,手指连点,将丁半成的哑穴封死。
墙上人,正是名震武林人称“毒中毒”的丁一成,他目睹乃弟被擒,目射凶芒。
丁一成厉声道:“给我放开他!”
说着,右袖一拂,看似一种生气时的习惯动作,其实他已挥出奇毒,无形无影而无臭的罩向群侠!
无毒丈夫哈哈一笑,左掌凌虚一抛,迎向丁一成所挥奇毒,人却疾箭般直扑丁一成而去!
丁一成一击无功,右足暴出,砸向无毒丈夫射到的身躯,岂料无毒丈夫在足临头时,倏忽下沉,右手一探,已抓住了丁一成的足踝,一震一拖,硬生生把丁一成拖下墙头摔落院中。
无毒丈夫顺势出指,丁一成竟在一招之下束手被擒。
丁一成够狠,从被擒后,一言不发,任凭无毒丈夫如何追问解药,他理也不理,哪知无毒丈夫是毫无火气,笑着说道:“你尽管不开口,看我有没有办法找出解药来。”
于是搜出丁一成身上囊中各物,白、红、黑色药丸二十一粒,无毒丈夫笑对丁一成道:“假如你聪明,会想得到我所用的办法。”
说着,无毒丈夫将囊抓起,步向了丁半成。
丁一成顿即沉声道:“你想干些什么?”
无毒丈夫道:“试毒,借令弟贵躯,以试囊中……”
话没讲完,丁一成接口道:“没贴药签的瓷瓶,是解药,每人服一丸,即可。”
无毒丈夫摇头道:“武林中,以施毒的人最为狠,心肠硬时,大可以用子弟的一条命换别人好几条命,所以……”
丁一成再次接口道:“那黑色药丸是解药!”
无毒丈夫停步回头,目光灼灼注视着丁一成道:“无签瓷瓶中是什么毒药?”
丁一成道:“对时化骨丹!”
无毒丈夫冷哼一声,转身而回,走到丁一成面前道:“也有解药?”
丁一成人不能动,无法避开无毒丈夫的目光,道:“有,但仍将无法保留一身功夫。”
无毒丈夫满意的一点头道:“丁一成,若是让计算的话,死在你毒掌毒药之下的英雄,恐怕数不清了吧?”
丁一成没有客话,无毒丈夫声调转厉,道:“你被掳进珍珠堡,仍能用毒,可见较他人自由,珍珠堡的人以够容你,在下却不能容你。”
丁一成惊惶失色道:“你……你……要怎样?”
无毒丈夫倒出一粒“对时化骨丹”,道:“吞下去!”
丁一成紧闭嘴巴,无毒丈夫冷笑一声,把丁一成的鼻头捏住,丁一成必须呼吸,张开了嘴,药丸顺口而下!
丁一成厉声道:“你记住,此仇老夫必报!”
无毒丈夫不再理他,转向丁半成,两掌毁去了丁半成的一身功力,再喂老西和无人道士服下解药,二人醒来,无毒丈夫方始拍开了丁氏兄弟的穴道,逐之而去。
老西醒来,第一句话就问道:“你把人放了?”
无毒丈夫笑道:“留下他们有用?”
老西道:“这小子是追蹑我们后面回来的,你把他们放了,他回去必然搬弄是非,何况小燕子在镇外危险……”
无毒丈夫接口道:“没有危险了,放心吧。”
老西立即道:“可是横蟹没了那付铁钳?”
无毒丈夫点了点头道:“对!”
可巧东狱君痊愈醒来,人影闪处,无影燕投身而到,老西立刻问及结果。
无影燕笑道:“人来了,被我引向岐路,天就亮了,也许不至于……”
话没说完,双姥挟着“美公子”已站在墙头,双姥目射煞火一扫老西和无影燕,哼了一声,转对无毒丈夫道:“奉宫主谕,今将人质送回,自此双方恩怨休了,假如公子若再追蹑于后,那时休怪本堡将以全力对付!”
说着,双姥手臂微抖,将美公子抛向了无毒丈夫。
无毒丈夫伸臂接住,悄声问美公子道:“没受伤?”
美公子粉颊一红,挣扎下地,闪身进了堂屋,双姥适时又道:“老身姊妹获报,史剑豪已经和你们见过面,假如他留下过什么东西,希望能交给老姊妹带回!”
老西知道无毒丈夫不便答复,也不能虚言,因之抢先开口道:“请问是获何人所报?”
双姥沉声道:“你没躺下过?哼!”
老西好厚的脸皮,嘻嘻一笑道:“躺下过,每天总得躺一次,这有什么?”
双姥眉扬目瞪,无毒丈夫这时开口道:“双姥送闻姑娘,在下深感盛情,只是在下早有誓言,必须前往贵堡一行,烦请转告宫主,除非贵堡自今之后……”
双姥接口道:“你不必说了,宫主早已猜到你不会死心,只要你自信能生出我们珍珠堡,一切随你,告辞。”
双姥说走就走,身形闪处已失踪影。
孤灯、圆桌、人影幢幢。
一本小巧绢册,展开眼前,惊骇之声顿起!
有人翻动绢页,一页又一页,直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已非名单,而是一篇奇特的文字,它写明了珍珠堡奴隶制度的来由,及奴隶们的来源。
绢册盖掩,突现奇迹,封底丝绢,竟有一图暗藏其中,抽此该图,赫然正是珍珠堡内外双城的建筑详解!
有人开了口,是老西,道:“没说的了,咱们走!”
对,他们都走了,不用空自追蹑珍珠宫主,其实,珍珠宫主所率高手,业已先他们一日走没了影子。
津沽会见了一条龙,船已借到,并且不只一艘,原来那“海中龙”腾老头,也要参与珍珠堡之行,道理非常简单,他那最为看重的掌门弟子,在一个月前乘舟出海,一去不详,他疑心业已被人掳进了珍珠堡。
—声呼喝,两艘巨舟同时将八帆扬起,隆隆声震,巨大铁锚缓缓吊上来,适时,那曾在林中出现过的卖物老头儿,登上了厚而宽的跳板,声明要面见无毒丈夫,说是有重大的事情。
老西正在甲板上面,他感激那天老头解围之德,亲自迎之,请老头儿移驾舱中待茶一述,老头儿拒绝了,他只是要见无毒丈夫,只说几句话,他站在跳板上面等候,似乎暗有誓言般,不踏上巨舟一步。
无毒丈夫出现,老头儿仍然谢拒登舟,和无毒不丈夫在跳板上相对而谈,老头儿竟是要求无毒不丈夫对前往珍珠堡的事,三思而行,老头儿有难言之隐,但却声明,若无毒丈夫坚执已见,恐怕悔恨一生!
无毒丈夫自是坚决相拒,并追问老头儿阻拦的原因,老头儿苦笑摇头,最后却突然表示,无毒丈夫去一次也好,只是他要无毒丈夫遇事千万慎重处理,必须极端小心的在求得实证后,再下判断,话说完后,老头儿叹息一声,毫不停留,转身而去。
巨舟启程了,但是无毒丈夫却为了老头儿这番奇特的来意和话,竟失去欢乐,闷闷终日。
“龙山小铺”,远近驰名,驰名在小铺所备的货色齐全,和做生意和气及童叟无欺的不二价!
“龙山小铺”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也和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在这个“小铺”里,只要你价钱谈得拢,就算你所要的“千年参王”“汗血宝马”,也无不供应,并且从来没有失过限期和信用!主持这小铺的人,必然是位大英豪或奇侠客,否则就算它这生意如何兴隆,也断然不会不碰上半次钉子。
小铺不大,占地只有十尺见方,地点怪异,在“南海”的海洋中,原来它是一艘永远傍岸的巨舟!十尺怎是巨舟,说来令人难信,真是信不信由你,这小铺十尺见方的浮船,却地地道道的是一艘巨舟!
有人见过,说它能膨涨伸延,膨涨到横有四十尺,伸延到长足百余尺。
是谁见到的呢?不知道,不知道!
“龙山小铺”有一块跳板通到岸上,跳板宽一丈,很够你骑着马儿跑上去,保险不会失足落水。
小铺虽小,规矩可大,它是正午开市,初更收店,跳板也在初更时候撤上船去,于是小店铺和岸上就一水相隔了。
所谓“一水相隔”,有点可笑,因为双方只距两丈五六,这在武林朋友们说来,不过是跨步即到而已!
不错,是跨步就到,可这多年来,却从来没见过那跨步过去的人再能回来过,所以……嘿嘿,这一水又无异是“生死两界”了。
今天,时临正午,小铺的门打开了,那跳板,由一名身高足有八尺的天神般的大汉,推上岸边,接着,生意上门,无毒丈夫和老西,缓步踱上跳板,站于小铺门前的天神大汉,适时沉声道:“来客可懂规矩?”
老西答话,道:“初次购物,小老弟你指教!”
老西是成心调侃大汉,只以年龄来下称呼,可是大汉毫不理会,道:“咱们做的是生意,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所以咱们立了个规矩,凡是来客,都必须寸铁不带!”
老西哦了一声道:“小老弟,咱们这小铺可是只卖货出手,还是也买点什么来呢?”
大汉道:“咱们不知道,这是掌权的事,要问她!”
咱们!咱们!原来是大汉的口头语,老西也曾以“咱们”这个称呼来取笑他,但大汉却未听懂。
老西有一肚子的主意,嘻嘻一笑道:“咱们可能代表咱们去和咱们那掌权的谈谈?”
他一连三个“咱们”,大汉会过意来,怒声道:“咱们……咱不愿意去!”
老西嘻嘻笑道:“咱们说,问问可要买点什么不?”
适时山铺里面传来如琴铃般动听的话声,道:“你若为了那句‘寸铁不带’而有心嘲讽,告诉你,本小铺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若真有‘铁器’要卖给小铺,那除非是千古神兵器或罕见奇物,否则免开尊口,趁早回去!”
老西闻言一愣,他就是存心嘲讽那句“寸铁不带”的规矩,如今人家声明在先,他已经不受欢迎!
当然,他若拿得出来千古神兵器或罕绝奇物,自可以假作登堂入室,可是他一身上下……
想到这里,老西灵感来了,嘻嘻再作怪笑道:“有有有,罕见奇物,的确是罕见奇物,在下敢说罕见得很。”
话声中,举步向前,那大汉伸臂一拦道:“咱们说过,寸铁不带,你要进去,咱们得先搜搜!”
老西摇头道:“搜不得,咱们也说过,是有罕见的铁器出卖给咱小铺,你不是掌权的,不能搜。”
里面娇声又起,道:“另一位客人请答话,你们可是一路的?”
无毒丈夫道:“一路的,但他是想卖什么,而在下却是要买点什么。”
里面传话出来道:“铁守门放他们进来。”
大汉闻言向旁一站,不再阻拦,老西对着大汉一眦牙道:“咱们又高又黑,咱们正该叫铁守门。”
大汉抬头看天,竟丝毫不去理会老西的嘲讽言语,老西表面上从容,却低声道:“人家连一个笨小子,都能训练成这般沉稳,扎手,扎手!”
无毒丈夫没有答话,却微一摇头,当先迈步进了小铺,老西双眉一挑,紧随在无毒丈夫身后而进。
踏进小铺,这才看出小铺的怪异地方,东到西,这一道柜台,恰好把门铺一割为二,内外各半。
外面,面对柜台排站一排高椅子,高度高到任何人坐于椅上,两条腿也休想能够着地面。
原因简单,那柜台太高了,若不坐于高椅上面,就根本无法看到柜台里面的人,更不用说看货议价了。
这时柜台里面的娇声又起,道:“敬请入座相谈。”
无毒丈夫和老西都坐下来,看清了,柜台里面,只有一张太师椅,椅上坐着位千娇百媚的俏姑娘。
地上,墙角,那赤金、白银、珍珠、碧玉等,堆满各处,论价值,难以估计,但是小铺主人似乎随手扔放,对这些价值连城的珍贵珠宝及金银,好像对沙土石般,并没有看在眼中。
老西虽觉此事太怪,但看无毒丈夫对此似乎并不为奇,于是也从容含笑,不再脑海中盘旋这件事。
这时那俏姑娘开口对老西道:“你是要卖东西的,所以你等着。”
话声一顿,转向无毒丈夫道:“阁下要买何物?”
无毒丈夫道:“在下要买六百四十三个人!”
他要买人,一买就是六百多名,的确是怪哉,难怪这向来经手天下万物,无所不见,无所不闻的“龙山小铺”主人,她第一次的在俏脸上露出来惊骇的神色!
老西暗中伸出大拇指,他是由衷的佩服无毒丈夫,自己再三以调侃的语句嘲讽“龙山小铺”,可是人家理也不理,而无毒丈夫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已使这小铺的主持者,改变面色!
无毒丈夫适时又开口道:“若是贵店觉得在下要买的一时难以有圆满答复的话,用一句话也可以完成贸易。”
俏姑娘黑白分明的一对大眼睛霎动着,道:“哦,一句话也能有六百多人的代价可收?”
无毒丈夫道:“正是如此。”
俏姑娘道:“请说,你要知道的是哪一句话?”
无毒丈夫道:“在下要面见珍珠堡主,必须见到,非见不可,这句话要请姑娘带引,然后给在下个答复!”
俏姑娘花容失色,猛地站起道:“你是无毒丈夫!”
老西哈哈大笑道:“不丈夫,这可真是怪哉,怎么普天下的美俏姑娘们,都会知道你的大名?怪哉怪哉!”
无毒丈夫难以答话,俏姑娘却接着又道:“你所要买的六百四十三个人,大概就是珍珠堡中现有的全部奴隶了?”
无毒丈夫反问道:“珍珠堡中是有这多的奴隶吗?”
俏姑娘此时业已恢复了沉着,微微一笑道:“你的消息真灵,地方也找的半点不错,珍珠堡中,现下果还有六百四十三名工奴,一个不多也不少一个!”
老西接口道:“我本来在猜,不丈夫这次怕买的货色不会全了,哪知贵小铺竟有现成的货色,这真太巧了!”
俏姑娘冷冷地对老西道:“你的货呢,拿来我看!”
老西一笑,探手一把又一把掏出来了那些算盘珠儿和钢轴,劈里哗啦的撒在柜台上面,道:“全在这儿了!”
俏姑娘低扫了一眼,就点点头道:“十七位的算盘,共有一百一十九粒寒铁无心石的珠儿,称得起是罕见之物,你开价吧,本小铺买啦!”
老西刚开口,俏姑娘却接着又道:“刚才一震劈啦之声,似乎钢轴少了一根,珠儿缺了三粒,要是真不够足数的话,你最好是另请高明,换一家去卖吧!”
老西闻言,暗中乍舌,他有心留下了一根钢轴和三粒珠儿,以备万一生变时,应付之用,没想人家姑娘能闻声计数,早已知道。
他不能不答话,道:“姑娘好耳音,东西在,保证不缺,姑娘你先给个开价吧!”
姑娘一笑道:“你卖我买,开价是你!”
老西道:“好,不过姑娘刚才说过,先作卖出的生意,再谈买进的货色,所以现在请先应付你那买主吧!”
这话有些轻狂,尤其是最后一句,无异把姑娘说成货色,在待价而售了,所以俏姑娘冷哼一声道:“屈老西,做生意要忠厚,你嘴皮子太欠缺了教养,怕会惹大祸!”
她不待老西回话,就转向无毒丈夫道:“做生意要光明磊落,你请报出尊姓和大名来。”
无毒丈夫道:“在下是买货色,若这货色的来源不够光明磊落,那是贵小铺的责任,所以在下不必通名!”
俏姑娘不再坚持,道:“阁下要的货色,或是要请本小铺代转的话,及要见的人,本小铺都能办到,时限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明天的这个时候,阁下满意吗?”
无毒丈夫颔首道:“在下十分满意。”
俏姑娘道:“不过阁下应该知道,阁下所需要的货色,来源不易,因此我恐怕这代价也将高到了你无法承当!”
无毒丈夫笑道:“那是在下的事,姑娘开价吧!”
俏姑娘道:“六百四十三名工奴,要以无毒丈夫,屈老西,一条龙,鹏燕双侠和一位叫‘美公子’的姑娘交换!”
无毒丈夫竟然连个愣怔都不打,道:“一言为定!”
俏姑娘也毫无惊奇的表示,道:“交换完成后,这几名应归本铺所有的人,生杀之权就操在本铺手中了!”
无毒丈夫道:“那当然,这才是生意!”
俏姑娘嫣然一笑道:“那就一言为定,明午见!”
老西这时接话道:“慢着慢着,我卖的货色……”
话没说完,俏姑娘已挥手道:“贵物本铺不要!”
这话干脆,老西嘻嘻一笑,一面收起那些零碎,一面自嘲地说道:“当然,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又奸又猾又巧又狠,明天我这个人都是人家的了,还谈什么附件呢!”
他将一切收妥,对俏姑娘一笑,滑下了高座椅,无毒丈夫早已下座,双双走出小铺,步过跳板去了。
“龙山小铺”在他们走后,竟也抽回跳板,挂出一块“本铺停业一天”的牌子来,接着铁守门退向铺中,上了门板,一切又恢复了清早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