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道长道:“贫僧素闻‘迷宫’的人在海上的日子多,今晚突然于此时此地出现,怎不令入起了怀疑?”
眉儿冷笑道:“如说他们是被人赶了出来,你相信吗?”
元元道长睁大了眼睛道:“谁有这种能耐?”
眉儿道:“你何不想一想?”
元元道长倒真的想了一想,道:“莫非是无毒丈夫?”
眉儿道:“你总算有些见地!”.
元元道长道:“这乃天地间第一件大新闻,怎么别人不知,单只施主知得其秘?”
眉儿道:“你又奇怪了?”
元元道长正色道:“事实在此,贫道当然奇怪!”
眉儿道:“假如我告诉你,他们是被我和无毒丈夫逼出来的,你会相信吗?”
元元道长大惊道:“你……”
眉儿冷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话声刚落,突听“扑通”一声,一团黑影忽然自墙外飞坠于地,太平大师走过去一看,失声呼道:“独眼婆婆果然遇了毒手!”
元元道长道:“既然有人把尸体掷了进来,来人一定已到附近,咱们还是快作准备!”
太平大师道:“说得是。”
一拉陆光复,道:“陆施主请到里面歇息一会,这里有咱们。”
“大师不走了吗?”
太平大师大笑道:“少林派的弟子几时做过逃亡将军?”
突听一人接口道:“但总可以做断头将军。”
声落人现,七八个人相继走了进来。
眉儿已料到这七八人必是迷宫的高手,但迷宫的人她一个也不曾见过,也弄不清谁是谁,谁又在迷宫担任什么职务。
当先一人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人乃是吕义芳,吕义芳后面跟着解明,可是眉儿却连这两人也不知道。
太平大师朝地上独眼婆婆尸体一指,道:“这人可是你们杀的?”
解明道:“是老子杀的。”
太平大师道:“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
解明答的极短,只道:“高兴!”
太平大师怒道:“高兴便能出手杀人吗?”
解明笑道:“难不成你想打抱不平?”
太平大师嘿嘿地道:“你道贫僧不敢?”
解明嗤了一声,道:“少林,武当,素来以名门大派自居,但在咱们眼下却算不了什么,我看你还是知趣一点好。”
太平大师哼道:“好大的口气!”
解明哂道:“你刚才的口气就不大吗?”
太平大师实是怒不可遏,但因有独眼婆婆和陆光复的例子在前面,他不得不忍了一忍,问道:“咱们这里的孙老呢?”
解明道:“你问的是那个老头子?他正在外面把门。”
这“把门”两字自然意会着孙老头已经死了,太平大师就是修养再好,此刻也不禁动了真怒,嘿然道:“好毒的手段!”
解明道:“我在等你出手为他们报仇。”
太平大师恨声道:“当然!”
袍袖一展,正待向解明拂去,突见眉儿叫道:“且慢!”
太平大师道:“施主有什么事?”
眉儿道:“大师请先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们。”
太平大师早先对眉儿起了怀疑,现在看双方的人当面,眉儿并不像他们的眼线,当下向后一退,道:“施主请先问好了。”
眉儿大模大样走到解明面前,道:“你在迷宫身居何职?”
“迷宫”两字一出,吕义芳等人的脸色都不禁微微一变。
解明道:“你也知道迷宫?”
眉儿大笑道:“我从迷宫来的,怎会不知?”
吕义芳朝他上下打量一眼,道:“真的吗?”
眉儿冷冷道:“我何用说假,假如你们慢走一步,说不定咱们就碰上面了。”
吕义芳寒着脸孔道:“我不相信,你且说说,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眉儿道:“群芳殿右侧有一条秘道,你们走一段,破坏一段,把我们行程阻延了五六天,要不然,咱们不是早碰头了吗?”
吕义芳一听,脸色都变了。
她立刻向解明抛了一个眼色,解明会意,表面严作戒备,其实却有了退意。
吕义芳道:“你是和无毒丈夫一道了?”
事实上,眉儿本是和无毒丈夫一道的,因她此刻心中尚在恨无毒丈夫,不愿借他名头,所以反而说道:“我并未和无毒丈夫一道!”
吕义芳心中暗喜,道:“那么你是吴奇什么人?”
眉儿哼道:“你不配问!”
吕义芳笑道:“除了无毒丈夫和吴奇之外,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人能去迷宫了,你虽否认,还当我不知你是谁吗?”
眉儿道:“你知我是谁?”
吕义芳哼道:“普天之下敢在迷宫之人面前摆架子的人实在有限的很,吴奇的儿子吴百聪已被我们扣住,他膝下仅有一个孙女,看你模样表情,八九也不离十了。”
这女人真厉害,居然一眼把眉儿身世说出。
这话说了出来不打紧,却把太平大师,元元道长和长白派的陆光复等人吓坏了。
吴奇乃前辈侠义,名震天下,尤为正派侠士所推重,便是太平大师等人掌门,见了吴奇也要行个晚辈之礼,他们刚才几乎得罪吴奇的孙女,若给掌门师尊知道,不受重责才怪!
两人忙过来见礼,眉儿倒不计较什么,微微笑道:“你的眼晴这么厉害,不知姜水柔手下什么人?”
吕义芳道:“好叫姑娘得知,我乃迷宫总巡便是。”
眉儿道:“那你是吕义芳了?”
吕义芳点了点头,一面注意四周动静,看看无毒丈夫是不是真的没有和眉儿同来,望了一望,四周仍无异样,不由心中大定。
眉儿哼道:“你们原本是一道逃走的,为什么又分开了?”
吕义芳道:“为了行事方便而已。”
眉儿道:“姜水柔呢?她在何处?”
吕义芳哂然道:“你配问么?”
眉儿忍了忍,道:“你们杀死各派好手,究竟为的是什么?”
吕义芳道:“龙凤帮初创,无以立威,只好先借他们几个开刀!”
太平大师道:“好狠的手段!”
吕义芳不屑的道:“这点手段便算狠么?咱们现在已分头派人到少林武当而去,希望两派的人都能受本帮节制。”
太平大师哼道:“做梦!”
吕义芳笑道:“逆我者死,顺我者生,如是两派的人敢于不遵,咱们就要血洗少林武当,这才叫狠!”
元元道长道:“太平师兄,看来咱们不能久留了。”
太平大师道:“是,咱们正该捎个信息回去。”
解明哂然道:“你们还走的了么?”
元元道长哼道:“贫道偏要走一走!”
大步一步,第二步欲未及抬起,解明大喝一声,一股劲风直劈过来。
元元道长两眼一翻,立刻挥掌出迎,两股劲风交替,轰然有声,元元道长竟被震得身子晃了两晃。
他脸色一变,喝道:“好功力!”
“呛”然拔出长剑,刺了一剑过去。
解明不屑的道:“久闻武当乃剑术大家,解某人倒要瞧瞧有什么了不起!”
反掌一切,这一招以手拍剑,用的甚是惊险,高手对招,讲求步步小心,像他这样大刺刺的硬抢硬攻,江湖上还很少见。
元元道长见他这般托大,不由大怒,剑招一紧,去势更疾,剑光莹莹,分刺解明胸前三大要穴。
解明道:“好剑法!”
他那一掌看是反切过去,但掌到中途,突然式子一变,变拍为抓,如钩五指已然快抓及剑柄。
这一招变招之术,当真天下少见。
元元道长大吃一惊,欲待把剑撤回,为时已然不及,蹬蹬一连退了三大步,才避过解明一招。
但解明却得理不饶人,乘势欺进,双掌骤起,但闻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刹时攻了十多掌。
元元道长一招落后,此刻已完全处于被打地位,守多攻少,非但应付吃力,抑且惊险万端。
眉儿道:“大师,可以叫他退下来了。”
太平大师道:“贫僧无法启口。”
眉儿道:“难道你忍心看他被人活活迫死么?”
太平大师摇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眉儿道:“大师何不前去相助他一臂之力?”
太平大师道:“贫僧不能。”
眉儿怔道:“你不是他的朋友么?”
太平大师道:“贫僧正是他的朋友。”
眉儿不解道:“然则大师为何又不愿出手相助?”
太平大师道:“贫僧与元元道长皆幼受严训,无论与谁过招,只能以一对一,绝对不许以多为胜。”
眉儿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名门大派的规矩?”
太平大师道:“不敢。”
眉儿冷笑道:“见死不救,还死守什么规矩,我真替你们不值!”
身子一起,一掌朝解明拍了下去。
那边吕义芳早有防备,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人亦飞弹而起,从侧边拍出一掌,她的用意只在阻住眉儿不能向解明下杀手,掌力未重去势却疾。
她哪里知道眉儿为人精灵的很,刚才那一掌只是做个样儿,突然身子一沉,半空之中,连踢八腿,腿腿不离解明要害。
解明大惊,赶紧向后一退。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吕义芳也发觉自己上当了,掌上加力,直向眉儿猛轰过去。
眉儿笑道:“慢来,慢来!”
身子一坠,人已到了地上,吕义芳那几掌又落了空。
元元道长双手一拱,道:“多谢姑娘。”
眉儿道:“不必客气啦,你们可以走了。”
元元道长道:“那么姑娘呢?”
眉儿道:“我留在这儿。”
太平大师道:“咱们怎能让姑娘留在这儿,而咱们却一走了之。”
眉儿道:“那么我走,你们留在这儿。”
太平大师怔了一怔,哪知眉儿却当真走了出去。
吕义芳向前一拦,哼道:“想走么?哪有这么容易!”
眉儿笑道:“怎么?你不对付他们,却来对付我?”
吕义芳冷冷道:“有你在此,他们算的了什么?”
眉儿道:“是么?”
吕义芳道:“当然,咱们有了你,吴奇老儿便再也不敢和咱们作对!”
眉儿不屑道:“这样看来,你想生擒活捉我了?”
吕义芳道:“正是!”
眉儿道:“你自信有这份能耐?”
吕义芳道:“不信你就试试!”
吕义芳乃是迷宫的总巡,武功绝非泛泛,尤其此刻仗着人口众多,自信要擒眉儿绝非难事。
眉儿暗暗吸了口气,道:“且莫忙动手,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吕义芳道:“什么事?”
眉儿道:“你可知我爹现在何处?”
吕义芳道:“殿主带着走了。”
眉儿道:“你说的是姜水柔?”
吕义芳道:“正是姜殿主!”
眉儿道:“姜水柔现在又在何处?”
吕义芳道:“抱歉,我只能说她已去一个秘密地方。”
眉儿冷声道:“难道你不知道?”
吕义芳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
眉儿冷笑道:“只要我擒住你,不怕你不说。”
吕义芳哂道:“未动手之前,姑娘千万别说大话!”
眉儿道:“好!我再问你,我娘下落如何?”
吕义芳道:“死啦!”
眉儿满脸杀机道:“怎么死的?”
吕义芳道:“忧愤而死。”
眉儿切齿道:“就凭这点,我和你们迷宫的人已不共戴天了。”
身形一闪,向吕义芳攻了过去。
吕义芳叫道:“上!”
她这一次早有打算,身后六名汉子闻讯,一齐围了上来。
莫看那六人只是随从身份,武功倒也个个了得,他们手脚齐施,竟然把眉儿硬生生的围住。
眉儿又怒又急,但一时要想突破重围,却也难以办到。
吕义芳这才向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走去,道:“解明,你去收拾那姓陆的,这里交给我!”
解明道:“姓陆的并不怎么费事,倒是这两位大弟子需费些手脚,总巡对付少林,我对付武当这位道爷便了。”
吕义芳点头:“也好。”
解明狞声一笑,大步向元元道长走去。
元元道长朝太平大师一望,道:“师兄,咱们只好合力死战了。” .
太平大师道:“道兄说得是。”
说着,也大步迎向吕义芳,又道:“你等残杀无辜,迟早将受武林群起而攻。”
吕义芳淡然道:“这正是本帮求之不得的事。”
突然声调一变,哼道:“你还不出手自裁,更待何时?”
太平大师哂道:“少林弟子岂是束手待缚之人?”
吕义芳仰天笑道:“看来你非我动手不可了?”
太平大师吼道:“何待你动手,贫僧早就想除妖孽了!”
大吼声中,双掌齐施,一股开山劲力已直击而出。
吕义芳哂然一笑,单手轻挥,竟以四两拨千斤式子轻轻把太平大师那一记掌劲化于无形。
少林长于掌劲,尤其百步神拳天下无双,哪知太平大师一上手,劲力便无从发挥,这一骇当真非同小可。
吕义芳冷冷道:“少林武功,也不过尔尔!”
太平大师大怒道:“你再接贫僧一招试试!”
暴喝声中,他已运足十二成劲力再度挥出一掌。
他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次出手更是小心翼翼,一招甫出,第二记掌风又已挥出,掌风绵绵不绝,旋起一道冲天气流。
吕义芳哂道:“你再加上一个人,老娘也不在乎。”
说话中,人已投进太平大师掌风中,只见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身法飘忽,太平大师竟连她衣角也摸不着。
元元道长功力较差一二,他感于第一次经验,第二度出手虽也小心翼翼,十招一过,仍被迫的连连后退。
双方的人共分成三团动手,除了眉儿独占上风之外,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都是连走险着。
眉儿虽然占了上风,但因那六名汉子死战不退,只把她逼的怒叫连天,出手也越来越重。
蓦地,突听吕义芳大喝一声:“着!”
接着“蓬”的一响,太平大师胸口已着了一掌,一连退了三四步,“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吕义芳笑道:“只此一掌,也够你受了!”
目光一瞥,正想搜寻陆光复,陆光复已不知去向,原来他利用双方动手不能分神,早已悄悄溜走了。
吕义芳找不着陆光复,见那六名汉子陷于苦斗,想也不想,便飞身加入了战团。
眉儿惊道:“不要脸,想以多为胜吗?”
吕义芳笑道:“为了对付你,我们就是多动用一些人也值得!”
一掌从旁攻来,虽是轻轻一击,连同那六人的合击威力,力道登时为之大增。
眉儿怒道:“哼,你们就是多加些人,姑娘也不在乎!”
话犹未了,突然又是“蓬”的一响,那元元道长也着了解明一掌,踉跄一退,一跤跌在地上。
解明目光一扫,也飞身扑了过来。
这一来,眉儿的压力不由大增。
解明笑道:“姓吴的小姑娘,你乖乖的投降吧,咱们不会亏待你的。”
眉儿叫道:“放屁!”
解明道:“好香,好香!”
眉儿又羞又怒,奋力抢攻,其余八人联手,招式绵延不绝,饶是眉儿施尽全力,仍休想越过雷池一步。
吕义芳道:“吴姑娘,你不是想见你爹吗?”
眉儿不理,头上已是满头大汗。
解明也道:“她爹都已投降咱们,偏生她要恃强逞能,咳,要不是看在她爹份上,咱们早把她毙了。”
吕义芳道:“是极,是极。”
解明又道:“投在咱们‘龙凤帮’中有哪点不好?眼见咱们就要独霸天下,到时你也不失为一位女舵主呀!”
吕义芳道:“她没有这种福气!”
两人嘴里一唱一和,其实手上攻势一点也不怠慢,这时眉儿的招式已由快到慢,身上都被汗水湿透。
这还是吕义芳存心要生擒她,如其不然,她就是再多一条命也没有了。
眉儿招式越来越慢,吕义芳乘虚而入,五指一起,迎面抓去,同时左手也不怠慢,狠击“风府穴”!
一招两式,用的妙到毫巅。
眉儿刚刚避过解明等人招式,哪里还能再闪吕义芳这两招杀着,闪过一招,风府大穴已被点中,仰天倒在地上。
吕义芳笑道:“捉得这妞儿,真是咱们天大功劳一件!”
解明朝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扫了一眼,道:“他们呢?”
吕义芳道:“让他们坐在这里等死,咱们快将人献于殿主去。”
一打招呼,先后向林外掠去。
太平大师伤势甚重,元元道长也伤的不轻,但元元道长却极力走了过去,到了太平大师面前,道:“师兄如何?”
太平大师道:“贫僧已无生还之望,假如道兄还有力气,最好速赶回去送信!”
元元道长苦笑道:“贫道伤势也不轻,今生只怕走不出这间房子了。”
太平大师唏嘘道:“久闻迷宫之人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唉!咱们一死不打紧,眼见派中又将发生事故,这却是贫僧死不瞑目的。”
元元道长道:“贫道也是如此!”
两人面面相对,气息已是越来越微弱,太平大师伤的较重,当先倒了下去,接着元元道长也跟着倒下。
少林和武当这两位名望甚重的弟子就此默默无闻的死了,两人死后还两眼暴睁,显然还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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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足步之声在门外响起,时间不久,只见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屈老西,后面跟着无毒丈夫,至于金姬,当然已回“迷宫岛”送信去了。
屈老西边走边道:“奇怪,她总不会走的这么快吧!”
仇若愚道:“按理她该往这条路上来,怎么找了半天都没人影?”
屈老西道:“女人家一使起性子来,当真叫人难以抵挡,不丈夫,在珍珠堡时,珍珠姑娘还不是一样吗?”
仇若愚叹道:“那是我的错。”
屈老西矣道:“事倩已经过去,看样子她也没有责怪你,你又何必再自责呢?”
仇若愚道:“话虽如此,但我心里一直难安!”
屈老西目光一指,突然叫道:“那边有人!”
仇若愚也看到了,两人奔过去一望,正是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死去不久,屈老西用手一摸,道:“看样子还死了不久!”
仇若愚道:“快到附近找一找。”
说时,身形已动,瞬息之间,他已在这座房子打了一转,当他走回来之时,屈老西问道:“如何?”
仇若愚摇头道:“一个人也没有!”
屈老西道:“这座房子从外表看来,根本不像有人住,里面却又装饰甚好,两人就死在里面,你说怪不怪?”
仇若愚道:“前后共有四具尸体,看来他们武功都很不弱,能够杀死他们的人,武功自然就更不用问了。”
屈老西道:“这一僧一道看来好像是名门正派出身,那么杀死他们的人自然不会是正路货了。”
仇若愚道:“老西,咱们刚才一路行来,途中并未遇着什么人,可对?”
屈老西道:“不错!”
仇若愚不解道:“那么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呢?”
屈老西道:“是呀!”
突听一人道:“我知道!”
话落人现,陆光复竟又从墙外翻了进来。
原来他刚才乘隙遁走,其实并非贪生怕死,因为他既知“龙凤帮”要找少林和武当的企图,便连忙赶出去送信。
其实这里也没有长白派的弟子,只不过长白和丐帮有旧,而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只要能够找着一名丐者,便有办法在短时之间把信息送到各大派去,当然少林和武当也包括在内。
陆光复送完了信,心里放不下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所以又溜了回来,恰好碰上仇若愚和屈老西。
屈老西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陆光复道:“不敢,在下长白陆光复。”
屈老西道:“陆兄知道地下死者是谁杀死的?”
陆光复道:“在下亲眼目观,自然知道。”
仇若愚指着太平大师尸体道:“这位大师是谁?”
陆光复道:“少林太平大师。”
仇若愚心中微动道:“莫非这位道长便是武当派的?”
陆光复道:“不错,他正是武当元元道长。”
仇若愚心想,少林武当乃江湖名门大派,为何弟子会一起死在这里?
屈老西道:“少林武当在江湖上素享盛名,谁竟会对他们下手呢?”
陆光复道:“两位知道‘龙凤帮’这个名字吗?”
屈老西大声道:“原来是姜水柔干的好事!”
陆光复怔道:“姜水柔是谁?我可不大清楚,我只听说他们好像来自迷宫,是由一个什么殿主为首的。”
屈老西道:“不错,正是他们,只是他们为何要向少林武当下手呢?”
陆光复道:“据那个女的说,他们‘龙凤帮’新创,为了立威,所以才对咱们这些人下手的!”
屈老西道:“那个女的?那女的是谁?”.
陆光复摇摇头道:“我不认识,只是看来好像她是首领!”
屈老西道:“她有多大年纪?”
陆光复道:“三十多岁!”
屈老西笑道:“那必是吕义芳了。”
仇若愚道:“在下有一事请教!”
陆光复道:“请说!”
仇若愚道:“除迷宫的人之外,兄台是否尚看到一位年轻女子?”
陆光复道:“兄台问的可是那吴姑娘?”
仇若愚闻言大喜道:“不错,正是她,但不知她怎样?”
陆光复道:“据在下所知,那位吴姑娘先是被迷宫六大高手围住厮杀,那时在下刚好在场!”仇若愚皱眉道:“以后呢?”
陆光复道:“因为在下曾听说他们要去找少林和武当麻烦,在下虽也受了伤,但仍忍伤去找丐帮弟子报信。”
仇若愚道:“所以以后的事,兄台就不知了,可对?”
陆光复道:“正是。”
仇若愚想了一想,道:“兄台可是刚才报信回来?”
陆光复又道:“正是。”
仇若愚道:“眼下共四位死者,独有那吴姑娘不在,依照兄台判断,那位吴姑娘是否遭了毒手?”
陆光复道:“我想会的。”
屈老西道:“兄台可有根据?”
陆光复道:“我曾听女人问吴姑娘,问她是否和无毒丈夫在一起,那姑娘却说没有。”
他自然不知无毒丈夫就在自己面前,要是知道,态度起码也会作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屈老西叹道:“她怎么能够这样说呢?”
陆光复道:“那位姑娘看来性子十分倔强,根本不把对方看在眼下,但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后,便有必得之心。”
屈老西道:“如此眉姑娘危矣!”
陆光复道:“如是在下判断不错,必是那女人和另外一人杀死太平大师和元元道长之后,然后再合力擒住了吴姑娘。”
屈老西道:“我想也是如此。”
仇若愚心情沉重的道:“刚才陆兄从外面来时,可曾发现他们?”
陆光复道:“没有。”
仇若愚道:“那么这里另外是否尚有别路?”
陆光复道:“山后尚有一条道路。”
仇若愚一拉屈老西道:“咱们走!”
陆光复惊道:“他们武功甚高,两位单独前去,只怕太冒险了吧?”
屈老西哈哈笑道:“你可知他们为何敢向那吴姑娘下手吗?”
陆光复怔了一怔,道:“他们好像甚是惧怕无毒丈夫!”
屈老西道:“正是,因为那吴姑娘说错了一句话,那时吕义芳问她,她是不是和无毒丈夫一道,假如她答应是的话,吕义芳连逃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与她动手?”
陆光复道:“是极,是极。”
屈老西道:“那么假如无毒丈夫在这里呢?”
陆光复惊道:“难不成大侠就是名震天下的无毒丈夫?”
屈老西道:“俺不配,喏,这不就是不丈夫吗?”
陆光复一瞧,眼睛都直了。
他之所以会眼睛发直,不但因为仇若愚看上去甚为年轻,尤其被他那绝代风仪所吸,竟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屈老西道“兄台怎么啦?”
陆光复恍然道:“久仰,久仰,请恕在下失仪之罪。”
仇若愚道:“岂敢,在下适观兄台神色,想必心中还有难决之事?”
陆光复道:“仇大侠太客气,事实上仇大侠已看出在下心有难事了。”
屈老西道:“陆兄有事请说无妨,咱们不丈夫最不喜欢兜圈子。”
陆光复道:“谨遵台命。”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下适才曾经言及,迷宫之人要去少林和武当,此事关系武林安危,想必仇大侠不会置身度外。”
屈老西道:“要不丈夫管这件事?”
陆光复道:“正是。”
屈老西道:“只怕咱们不丈夫分不出身来也是枉然。”
陆光复道:“在下也知仇大侠是天下第一大忙人,但在下方才也曾想过,除仇大侠之外,只怕无人救的了少林武当两派!”
仇若愚道:“兄台谬赞了,兄台刚才不是要丐帮弟子捎信去吗?”
陆光复道:“捎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
仇若愚道:“兄台这话怎说?”
陆光复苦笑道:“迷宫之人个个武功高强,在下早时已经领教过,不是在下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假若迷宫之人倾巢去犯,就是两派之人联合起来,也未必会是人家对手!”仇若愚道:“兄台可知要到少林和武当去的,都是迷宫里的什么人?”
陆光复道:“在下虽然无法料知去的是谁,但以少林和武当两派在江湖上的威望,而迷宫之人又正要以‘龙凤帮’的名义闯天下,前去之人自是辣手的很!”
屈老西道:“不错,说不定姜水柔本身会去也未可知!”
陆光复道:“假若如此,两派岂不危殆了?”
仇若愚仔细思考了一会,道:“兄台言之有理,但如要在下现在分身,委实力有未逮,是故在下倒想了一个急救办法。”
陆光复道:“在下恭闻教言。”
仇若愚道:“现在事情甚急,兄台可否仍按照先例,仍请丐帮弟子传言各方,务请各方硕彦赶去少林。”
陆光复道:“在下只怕时间来不及!”
仇若愚笑道:“这个在下已有所计较了。”
陆光复道:“计将安出?”
仇若愚道:“在下与吴姑娘一先一后而行,姜水柔当时虽然不知,但事情迟早她仍会知道的。”
陆光复道:“那是当然!”
仇若愚道:“所以在下想请陆兄就便放一流言,就说在下已去武当,假如姜水柔知道在下先去武当,其必先扰少林无疑。”
陆光复道:“此亦想当然耳!”
仇若愚道:“姜水柔若去骚扰少林,到时天下群英举集,还会怕她前去吗?”
陆光复道:“有理,有理!”
仇若愚道:“到时我一面寻人,一面紧跟其后,姜水柔纵有通天之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老西,你认为可对?”
屈老西大笑道:“你不丈夫定下的计策,哪有不对之理?”
陆光复道:“然则仇大侠是否仍须往少林一行?”
仇若愚道:“我若在途中追不着姜水柔,自会很快赶到少林去,但请诸位千万不必以在下为念!”
说此一顿,不禁叹道:“吴老大哥以为他爱孙女与我前行,自忖万无出事之理,哪知眉儿竟被姜水柔手下掳去,假如吴老大哥得知,我真不知以何面目和他相见!”
屈老西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
仇若愚道:“但我至少有疏忽之嫌!”
屈老西一生精明,听了这话,不禁傻了。
仇若愚道:“陆兄赶快去办事,咱们也该走了。”
陆光复叹道:“人说仇大侠处事义薄云天,在下今日一见,足证传言不虚,在下就在少林恭候,也好使天下英雄一仰风仪!”
仇若愚拱手道:“多谢,多谢!”
陆光复拱手还了一礼,道:“那么在下就此拜别!”
仇若愚道:“兄台好走!”
陆光复往东,仇若愚和屈老西往南,双方拱手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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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若愚和屈老西在路上行了一天,沿路打听吕义芳一行消息,哪知是如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
屈老西道:“那姓陆的不会骗咱们吧?”
仇若愚道:“怎么会?”
屈老西道:“那么一天下来为什么还没消息呢?”
仇若愚道:“迷宫的人也许都习惯了刁滑,说不定他们躲躲闪闪,此刻已走到咱们后面也未可知!”
屈老西一怔道:“有这种可能吗?”
仇若愚道:“那也不一定!”
目光一抬,看见前面有一座树林,林中有一凉亭,此刻正有四五个人在凉亭喝着茶,仇若愚一指凉亭道:“咱们歇一会再走!”
屈老西笑道:“想不到你现在还有这种闲心。”
仇若愚道:“找人虽重要,难道口渴了也不能喝一杯茶吗?”
屈老西道:“不丈夫,你别在我老西面前来这一套,你如别无发现,还会不找人而放心喝茶吗?”
仇若愚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两人走进凉亭泡两壶茶,仇若愚慢慢喝着,当别人都走光了,他仍然没有起步的意思。
屈老西心里有数,也是慢一口,快一口的喝着茶。
卖茶的是一个老者,那老者见两人只喝着那壶茶,喝干了又添,毫无离去之意,心中老大不快,说道:“两位,老夫快收摊啦,两位还没喝完吗?”
仇若愚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二两重,道:“这是老丈茶钱,老丈尽可收摊,咱们还要等一个朋友!”
那老者见钱眼开,笑道:“太多,太多,既是两位等人,老汉再多守一会也不打紧!”
仇若愚道:“银子尽请收下,老丈也不必专候我二人了。”
那老者一手接过银子,一面连连称谢,看来他只一个人,一面收一面道:“官倌真是好人!”
屈老西道:“别好人坏人的啦,你赶快走吧!”
那老者连连称是,匆匆收拾了一会,然后又连声道谢的走了。
屈老西待老者远去,道:“不丈夫,把你闷葫芦揭开吧!”
仇若愚道:“难道你真没发现?”
屈老西怔道:“发现了什么?”
仇若愚道:“就在路途之上,你真的连一点都没发现?”
屈老西睁大眼睛道:“路上除了行人之外,还有什么?”
仇若愚道:“你我坐到现在,那些行人都过来了吗?”
屈老西傻了,良久才点点头道:“不错,他们真没过来!”
仇若愚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过来呢?”
屈老西叹道:“难道他们已发现你我行踪?”
仇若愚道:“他们未必认得我,但你老西却是他们阶下之囚,他们见你和我在一起,极可能也知我是谁了。”
屈老西道:“这样说来,他们不会来了?”
仇若愚道:“会来!”
屈老西怔道:“不丈夫,他们既知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就是再笨,也不会再往死路上走的呀!”
仇若愚道:“他们不是很久没有动了吗?”
屈老西道:“难道他们不会回头?”
仇若愚道:“路只一条,如何回头?”
屈老西道:“那么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呢?”
仇若愚道:“别人起码比你聪明,他何不待我走远了再动身不是更好吗?”
屈老西恍然大悟道:“好个王八羔子,原来他们连我老西都骗啦!”
说话中,天色已暗了下来,仇若愚突然朝前路一指,道:“来啦!”
屈老西抬眼望去,只见一行客旅押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那行客旅只有七八人,屈老西不认识别的人,但像解明那种身份的人,就是烧成了灰,他也认识的。
他连忙悄声道:“果是这些王羔子来了。”
仇若愚笑道:“别动,看我眼色行事。”
屈老西道:“我知道。”
这时解明等人已进了树林,他们的脚步仍然是很慢,这显然是有意做作的,屈老西道:“吕义芳没有来!”
仇若愚道:“真的?”
屈老西道:“不丈夫,我在暗中观察动静!”
屈老西叫了声好,人已飞掠而出!
解明等人正往前'走,冷不妨一人到了面前,喝道:“什么人?”
屈老西突然现身,他在夜幕之中瞧不真切,故而有此一问,如早知是屈老西时,情形又不同了。
屈老西道:“王八羔子,你连老子都不认识吗?”
解明惊道:“是你?”
屈老西大笑道:“老子已等了你们很久,你们现在才到吗?”
解明目光向四周一扫,道:“现在才到又怎样?”
屈老西道:“老子要瞧一件东西!”
解明道:“瞧什么东西?”
屈老西道:“车子里面坐的是谁?”
解明道:“你管不着!”
屈老西怒道:“老子偏要管!”
解明冷冷道:“姓屈的,你别忘了,你还是本宫逃兵,解某欲擒你还来不及,你还敢如此放肆吗?”
屈老西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哪个是你们什么逃兵了?”
解明怒道:“姓屈的,你说话嘴巴最好干净些!”
屈老西大笑道:“王八羔子,老子说话就是这样,你又岂奈我何?”
解明哼道:“你当真不识抬举,那也怪不得解某!”
屈老西哂然道:“你姓解的又是什么东西!”
说着,大步向马车走去!
解明大喝道:“你想干什么?”
屈老西道:“老子想看看车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解明道:“那是本宫女眷。”
屈老西大笑道:“好哇!老子正要看女眷!”
解明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最好放庄重些!”
屈老西嘻嘻笑道:“迷宫之中还有什么好货,老子就瞧一瞧也不打紧!”
说着,仍大步往前走!
解明作出要拦又不拦的样子,屈老西心中大是起疑,可是他见暗中的仇若愚仍无响动,只好仍然假装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解明叫道:“你真不讲理!”
嘴里虽然大叫,可是人仍然向后退!
屈老西道:“姓解的,你别故作姿态,老子几时和坏人讲过理?”
人已到车边,解明双手一拦,大叫道:“拦住他!”
情形仍和刚才一样,口里大叫,可是两旁的人行动仍然十分缓慢。
屈老西心中虽然甚疑,可是解明越是这样,他的好奇之心也越加的浓烈,全身真力集于右臂,已是含蓄待发。
屈老西道:“看样子,你倒真想让老子瞧瞧,又何必装模做样呢?”
蓦地一掌拍出,掌劲飙烈,解明和两旁的人都一齐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个时候,车上垂帘也被他手掌掀开,突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数十支利箭已一齐射至!
事起突然,屈老西不禁大惊失色!
屈老西表面虽慌,人却慌而不乱。
他匆忙中往后一仰,一记飙风拍出,满以为凭自己刚强掌劲,还不把那些利箭挥的无影无踪?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掌劲再出,突然又是一阵吱吱怪响,那数十支利箭竟然爆裂开来,变成了一只只火花,猝然迸裂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