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二道:“这倒不能怪道长,只是小弟早先听人传说,道长和另外两位俱遭无毒丈夫的毒手,为何……”
仇若愚不待他说下去,马上截口道:“不错,贫道的两位师兄弟的确遭了无毒丈夫的毒手,只有贫道受了轻伤,刚才经过园主赐以灵药,现在已经好了。”
卓不二道:“原来如此,不知道长此来何事?”
仇若愚察言观色,知道有些事卓不二还不知道,忙道:“卓兄,本园又发生了事故,你可知道?”
卓不二惊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仇若愚道:“‘有钱婆婆’叛变了,卓兄知道么?”
卓不二大惊道:“你说什么?她会叛变。”
仇若愚道:“要不然,我又怎被派到这儿来?”
卓不二道:“你且说来,她是如何叛变的?”
仇若愚目光一转,道:“卓兄,咱们一面谈一面走,我再慢慢相告。”
卓不二道:“兄弟奉命把守这里,不得轻易揎离,道兄有话,就在这里说便了。”
这卓不二看来有点傻气,其实,他比鬼都精,仇若愚在他面前一连露了两次破绽,他不是不知,而是因为他自忖不是仇若愚的对手,所以有意拖延时间,目的是在等同伴。
至于仇若愚呢,因他一时之间还拿不准这条地道是不是就是通路,所以才和卓不二虚耗下去,目的却在想叫他带路,谁知卓不二竟没上当。
仇若愚道:“由于‘有钱婆婆’叛变,园主怀疑里面有她的心腹,所以命贫道前来査査,卓兄能不带路么?”
卓不二道:“原来如此,兄弟只好遵命了。”
说罢,把一只小小竹管插在洞壁上,含笑道:“前面很远,咱们一来一去要耽误不少时间,插这只竹管,少时接班的人前来就知我到后面有事去了。”
仇若愚道:“这是本园规矩,贫道如何不懂?卓兄请。”
其实,他知道这是一种示警讯号,不过他艺高胆大,心想只要这是通路,就是荷花娘子现在赶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卓不二微微一笑,道:“道兄说的是。”
此人也真个沉的住气,说过之后,举步向前走去,由于地下潮湿,卓不二也正好把步子放慢,仇若愚心里暗笑,也不去揭破他的鬼主意。
卓不二走了两步道:“道兄请说,‘有钱婆婆’是怎么叛变的?”
仇若愚道:“其实她不是‘有钱婆婆’。”
卓不二道:“她不是‘有钱婆婆’,那么她是谁?”
仇若愚道:“卓兄可曾听过‘飞天婆婆’的大名?”
卓不二“呀呀”叫了几声,道:“原来她竟是与无毒丈夫齐名的‘飞天婆婆,’道兄,这我就不解了。”
也不知他真的不解,还是假的不解,不过从他那种怪声怪叫的态度上来看,也许他是真的不解。
仇若愚道:“卓兄何处不解?”
卓不二道:“以‘飞天婆婆’的声誉,她为何又化身成另外一个人?”
仇若愚道:“她有目的。”
卓不二道:“什么目的?”
仇若愚冷冷道:“卓兄,这个你且先别问,你那管示警的花筒该爆炸了吧?”
卓不二一呆,道:“道兄,你……”
话犹未了,突听“蓬”的一声,声音虽然不算太大,可是在这地穴听来,由于空气不大流畅,声音仍可传出老远,声音一响,卓不二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仇若愚笑道:“花筒已响,你也该走的快些了。”
卓不二叹道:“无毒丈夫,想不到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由于刚才示警的花筒爆炸,声响已传出老远,不一会儿,渐渐的已可闻嘈杂之脚步声快速由远而近,仇若愚回头一望,果然冲进来三人。
仇若愚道:“何事如此匆忙?”
其中一人道:“咱们听到示警,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无虚道长也在此地?”
卓不二道:“老游,他不是无虚道长,他是无毒丈夫仇若愚!”
三人一听,无不大惊。
仇若愚道:“凭你们四人还抵不上仇某一根指头,有谁愿意带路的快说!”
另外一人道:“咱们谁也不愿带路。”
仇若愚道:“真的?”
四人齐声道:“当然真的!”
仇若愚道:“那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手掌一提,“呼”的一掌击了过去。
四人俱知仇若愚之能,谁也不敢大意,四人八掌齐举,以十二成功力向仇若愚那一掌迎去。
他们满以为合四人之力,仇若愚要想硬闯过关,简直比登天还难,哪知双方掌力一触,四人之中已有三人倒了下去,留下的仍是卓不二。
卓不二这一骇真是非同小可,要知四人同时出手,仇若愚能够击毙其中三人,而单留下他,别的不说,单凭这份收发随心的功力,就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学好的本领。
仇若愚冷笑道:“你知仇某为何留下你么?”
卓不二颤声道:“我知,我知,仇大爷是要我带路!”
仇若愚道:“那你为何还不带路?”
卓不二目睹他那种绝世功力,嘴里那敢说个“不”字,连声应是,向前走去。
卓不二步子刚动,外面洞口已有了响声。
仇若愚冷冷道:“你只管安心在前面带路,如敢玩什么花样,仇某老实告诉你,小心你的狗命。”
卓不二哪里敢说个“不”字,乖乖的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地洞外面已涌进七八个人来。
其中一人大声问道:“老卓,出了什么事?”卓不二哪敢答应,只顾往前走去。
另外一人惊叫道:“噫,他不是无虚么?”
第三个人道:“怪事,怪事,无虚已经死了,怎的还会在这里?”
早先那人道:“老卓,你为什么不说话?游卓金他们是谁杀的?”
游卓金显然是刚才死去的三人之一,这人的话问出了口,卓不二仍不敢接腔,只是默默的往前走。
仇若愚也没理会他们,跟着往前。那七八个人一时不明究理,也跟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其中一个麻面汉子有些忍耐不住,叫道:“不对,不对,人死了哪有复生之理。”
一个黑矮汉子点点头道:“不错,无虚明明是死了,哪里又钻出一个无虚来,这里面分明大有文章。”
早先的麻面汉子道:“对!莫非他就是无毒丈夫?”
此话一出,那七八人神色俱是一动,黑矮汉子大步欺了上来,喝道:“姓仇的,快纳命来。”
仇若愚冷冷道:“你说谁是姓仇的?”
黑矮汉子道:“不是你还有谁?”
这时的卓不二突然转身大叫道:“不错,他正是无毒丈夫,诸位千万不可放过他!”
那七八个人一听,暴喝声中,纷向仇若愚攻了过去。
仇若愚冷笑一声,曲指连弹,七八人刹时都躺在阴湿的地道中。
卓不二一见,吓的心胆俱裂,正想飞身前逃,谁知身子刚动,后领已被仇若愚一把抓住!
仇若愚道:“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听?”
卓不二颤声道:“不敢,不敢。”
仇若愚冷声道:“这是你第二次机会了,如果你再胆敢起不二之心,仇某说到做到,我非毙了你不可,你懂?”
卓不二哪还敢说个“不”字,连声道:“懂懂,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仇若愚道:“那很好,带路!”
卓不二不敢不依,这一次,他还真听话,乖乖的向前走去。
走未多远,走道之中又有脚步声响起。这次来的人不少,从足步声判断,至少也在二十人以上。
卓不二变脸道:“仇爷,这次来的人可不少!”
仇若愚道:“不打紧,你只管往前走,但不知离通路还有多远?”
卓不二道:“快啦,这里就是分岔道,仇爷小心!”
仇若愚举目向前望去,只见前面现出三条道路,卓不二已飞身向左边一条道路奔去。
仇若愚看出他的神色有异,厉声叱道:“你找死!”蓦地一指点出,卓不二身形弹起一半,人已倒下地去。
仇若愚不暇思索,飞身奔向中间一条,足步刚动,只听后面的人大声道:“好了,好了,他已自投罗网。”
仇若愚身子尚在半空之中,闻得自投罗网之言,一提真气,硬生生的刹住了身形。
他这一刹住了身形,目光一扫,眼前竟是一座浮沙,仇若愚一见,不由心头大震。
他有生以来,大小战阵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可说从来也没有今天这么乱过,这片浮沙不比等闲,人如沉下,哪有命在?
是以,他赶紧换了一口真气,直向前面掠去。
这座浮沙好像没有止尽,凭仇若愚的功力,此刻也感到难继,眼看人就要往下沉去,哪知就在这时,一声“哗啦”,忽的对岸抛出一物,仇若愚顺手抓住,借力使力,人已飞登彼岸。他不由长吁了口气,可是望来望去,眼前却不见人迹,仇若愚不禁大感奇怪!
他等了一会,仍不见有人说话,不禁问道:“既承相救,何不现身一见?”
只听一人道:“阁下身手非凡,居然能飞渡二三十丈远,当是老夫所见天下第一人杰。”
声音从右面响起,可是仇若愚睁眼望去,仍然没有看到人影。
仇若愚听他自称老夫,想必年龄甚大,便道:“老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仇若愚道:“晚辈仇若愚。”
那人道:“好奇怪的名字。”
以仇若愚的声名,普天之下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说话那人听来,仇若愚这三个字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仇若愚本人一听,心想这人又是谁?
说实在,普天下不知仇若愚大名的是少而又少,仇若愚今天有此疑,又何能为过?
忖念之际,只的那人又道:“小子,你到这里干什么?”
仇若愚道:“当然有事而来啦!”
身形一飘,已然闪到那人面前,触目之下,仇若愚看到的好像一具骷髅,他全身上下都没有穿衣服,两眼深陷,真的比骷髅还难看十分,不过他却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显然是一个人。
那“人”手里抓着一物,这时的仇若愚手上也抓着一物,他用手捏了一捏,原来是一根布条。
那人道:“如非你有飞渡二三十丈的功力,你早死了。”
仇若愚道:“这得拜前辈之赐。”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话,你究竟是来干什么?”
“实不相瞒,我原本追一仇家而来,不想误打误撞进了‘寻梦园’,更想不到的是……”
“你到过七十二将相殿了吗?”
“我还到过殿下的墓穴。”
“当然,设非如此,你又怎能来到这里,不过老夫要问的,你是否见着一个人?”
“前辈说的是龙先生?”
那人两眼悠然一睁,深陷的两眼居然有灼灼神光,道:“你真见过了他?”
仇若愚道:“几年以前我就见过了。”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对我说的事很多,不知前辈从哪方面说起?”
“我问你,他的人现今何在?”
“他已去逝了。”
那人一听,不由神情一呆,然后叹道:“罢了,罢了,老夫休矣!”
仇若愚道:“前辈何故如此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