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断魂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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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剑三杰

凛人心胆的变化立即发生,宏善大师沾染毒液之处,立刻化分浓烟,随即蚀及肌骨筋肉,骨头已现深黑颜色,宏善全身被制,动不能动,却仍然看到肌肉颤抖的奇惨之状,玉面煞神毫无恤怜之态,狞笑数声之后,转身回到铁心地城门户,晃着火折进入石下、门户随之自封,外观依然如故,不见丝毫破绽!

就在玉面煞神身形消失门户之中,宏善大师已化浓血黄水之后,溪池岸边,突然出现了两个怪人,谁也想象不到,这两个怪人竟是大开“无敌之宴”的罪魁祸首,天山双残!

只听到那怪婆说道:“老不死,现在你心服了吧,老娘阅人从无差错,这孩子洞庭湖上打伤其父,是存心斩断一切恩情,收养虎儿,是看那孩子骨格奇绝无论,以便传留我们的功力,假言不顾你我,志在取得宏善贼秃的实话,谁不知铁心地庄步步危机,这孩子甘冒大险替我们开路,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怪似知理屈,耸肩一笑,道:“既已知道此子亦胆忠心,何忍令其犯险,走,咱们进去接应他去。”

怪婆杏眼一翻道:“没见过有你这么混蛋的东西,这孩子只当咱们还在岳麓山呢,要是冒然出现,此子聪明至极,岂有不知我俩始终是在暗中监视之事,咱们走,目下不便露面,我深情此子必差汪广浚送信岳麓山中,我自有办法早到几天。”

老怪频频点头,夫妇不再停留,飞身而去。

就在老怪夫妇身形尚未消失远处之时,铁心地庄门户轻轻启开,露出了玉面煞神半个脸来,眼望着双残夫妇的背影,阴森而狰狞的一笑,又复隐去,重闭了门户!

次日晌午,汪广浚和驼奴与虎子,押着足月应用的食粮和一切物品,到达“龙王井”旁,玉面煞神已在彼处等候多时,吩咐众人将物品搬运到溪池旁边去后,玉面煞神严谕汪!”浚道:“你火速回转老主人处,禀陈此间一切,说明“不灭神灯”与“地华宝铲”皆已到手,宏善已死,古铜玉所建“地心铁庄”门户已得,我正准备以身相试庄中一切厉害埋伏,请老主人夫妇快些驾临此间,往返月半时日已足,对老主人说,四十天后,每夜初更至二鼓,我必在这溪池旁边恭迎,你立即上道不得有误!”

汪广浚闻言即行,快马飞奔后麓山而去,玉面煞神目睹汪广浚远去之后,转对驼奴说道:“宏善贼秃言语不实,昨夜我几乎落其谋中而惨死,是故目下铁心地庄你和虎子还不能进去,虎儿交给你了,暂时仍然住在朱陀峰中,候老主人驾临其间可传授小虎儿基本功夫,等我传召。”

驼奴也是应命而行,小虎儿却依依不舍玉面煞神,事也真怪,玉面煞神待人向无耐心和情义,但对小虎儿却不忍叱斥,好言劝慰久久,小老虎方始答应和驼奴回转朱陀峰,但是仍然磨着玉面煞神答应每隔十天去看他一次之后,才无可奈何的离去。

玉面煞神将一切物品搬进铁心地庄之后,再未走出门户一步,转瞬十天,玉面煞神非但已将铁心地庄的种种奇绝埋伏了然胸怀,并且皆已相试多次,不过这却并非是玉面煞神智慧过人,能在短短十日之间,将昔年名震天下的武林怪客“灵蛇神翁八手诸葛”古铜玉精心所造的一切明暗埋伏解破,而是仗着巧得的那张钢管中的藏图,此图乃是宏善大师以十数年时间,用数十名无知的僧侣,代他相试铁心地庄种种埋伏之后所绘,藏之大树之上,以巨蟒守护,不料却便宜了玉面煞神。

每隔十日,是玉面煞神应诺小老虎前往来陀峰去的日子,当时小老虎作此请求,玉面煞神本心尚在考虑应允与否,突然忆及另一件事,方始慨诺,原来玉面煞神想起双残暗中追蹑身后监视自己之事,料知十日之约,双残必将露面,自己正好按计行事而达最后目的,所以才答应了小老虎的要求。

玉面煞神在第十天傍晚前,离开地庄,到了朱陀峰中,正二更离开,传了小老虎上乘坐功,当驼奴亲送玉面煞神回转铁心地庄的时候,在朱陀峰下,玉面煞神悄嘱驼奴说道:“明天中午携带小老虎到溪地池旁候我,此事不得泄露于第三者知道,否则必然处死!”

驼奴惶惶受命,不敢多言,玉面煞神挥驼奴离去后,一个人缓展功力回归铁心地庄。

果然不出玉面煞神所料,在溪池旁边,早已站着天山双残,和那奉令促驾的汪广浚,但却没有马匹踪影,玉面煞神心中暗自冷笑,却疾纵近前恭城叩拜,问候义父母的安康。

难怪驼奴称呼玉面煞神为小主人,原来天山双残已认玉面煞叫为义子,并且传以绝技。

拜安之后,玉面煞神故作愕然之色,道:“孩儿令广浚叩安并请双亲玉驾,却不料能于今夜……”

怪婆不待玉面煞神话罢,已接口说道:“事乃凑巧,我夫妇突然想起神源寺中,昔日隐有一位佛门高于,怕你与彼相值而不敌,急急接应,不料在中途已与汪广浚相逢,得知事已全妥,十分快慰!”

玉面煞神早知怪婆所言是一篇鬼划符的谎言,却十分动容的叩谢双残关怀爱护之深情,神色郑重言辞诚恳,竟将自命聪智过人狡狯无比双残骗动,信以为真,玉面煞神不待双残询问,已将自出江湖之后,洞庭断绝亲情,钱塘斩杀飞云叟,得到“不灭神灯”,收留虎子,杀宏善而得“地华宝铲”一切详情,禀陈一遍,最后并恭请双残训示处理当否。

天山双残自认老奸巨滑,万想不到玉面煞神会将自己夫妇计算其中,所言毫无虚假,尤其玉面煞神谈到误中人计错杀手下之事,一再表示应受重责,双残非但机心尽去,并且万分欣慰的夸赞不绝。

玉面煞神知道计谋已成三分,随即郑重表示,因宏善意图暗算自己,迫而杀之,故此“广成金印”及“铁心金匙”的藏处,尚未发现,并且因为“铁心地庄”之中,步步危机,虽尽十日之能,解破不少,但仍不足十之二三,因之请双残进入“铁心地庄”之后,千万要随在自己身后而行,万莫涉险。

天山双残闻言越发深信玉面煞神忠诚不二,频频颔首应诺并赞许玉面煞神能干而心细,遂在玉面煞神前导之下,进入“铁心地庄”的唯一门户。

踏临石笋之时,玉面煞神详述虚实,并声明千万不能接触苇草,其上有“沾衣绝露”,当之则毙!

双残本欲提身轻纵直达溪中实地,闻言注目,看出不假,自更全心信任玉面煞神,玉面煞神已知双残身陷自己罗网之中的可能,已有五分!

当工面煞神推开唯一门户的巨石顶盖时,首先自腰际取出一付特制皮手套,方始推动门户,并指点石盖说道:“盖上遍涂奇毒药物,沾之当时不觉,对时发作,发时已然无救,孩儿本想消除此毒,念及万一来日设有强敌之时,正可利用,故而留置,不知当否?”

怪婆嘻笑颜开,道:“好,好,好,无一不是恰到好处。”

玉面煞神此时探手地道壁间,取出一支火把,立即点燃,道:“地道共有三十六级石阶,日间开扇门户之后,正午时分,可以看清六级,因为地道是盘旋建造,夜间若是恰有月色,可见二级,不过第二至第六级,千万不可踏登,否则必遭攻袭,十分危险,现在我们一起迈步,踏上第一级,然后立即矮身三尺,因为门户在足踏第一级后,立即自动关闭。”

四人立即一起举步,踏上深有三尺的第一级,石盖果然迅疾无论的关闭,众人若无玉面煞神事先警告矮身,此时必被石盖回旋之力挤断脖颈不可,不过现在四个却无法长身,都弯背蹲着。

玉面煞神这时又对双残说道:“内中埋伏非但巧夺天工出人意料,并且一时也说不清楚,义父母暂请注意孩儿,看孩儿相试这石级阶蹬,即知其他!”

说着,他飞身纵向第三级而去。

因为第三级是夜间仅能看到的最后一级,没有高手潜入的话,自然不会冒险踏上看不见的第四级,那知道玉面煞神刚刚踏上第三级,霍地从两旁石壁之中,直对着玉面煞神站立的地方,毫无声响地暴射出八支长枪,长枪交错而出,只要这人是在第三级之上,不论你站于偏左或是偏右或稍前或是销后,休想躲过,不过除八支长枪外,别无暗袭之物,因此双残夫妇嘴角现出冷笑,因为他们夫妇功力超绝,若遇这种埋伏,不难震臂击断长枪。

玉面煞神却不作此图,身形一闪已到第六级上,这是日间门户开启之时,可能看到的最后一级,此时因有火把照明,自然也看得清楚。

双残目睹玉面煞神不以功力震断长枪,反而下纵到第六级的举动,不以为然,那知就在玉面煞神闪身而去的刹那,第三级的石面之上,突然喷出毒针,设若玉面煞神象双残想象一般,震断长枪,必然无暇躲避毒汁,则必死无疑,双残至此,方始惊凛灵蛇神翁八手诸葛古铜玉的阴绝和造极的埋伏!

那知在双残隙惊埋伏阴绝之时,又现惊人之事,玉面煞神此时已落身第六级,讵料第六石级,倏忽向下一沉,双残立即同时想到,这种情形之下,以返纵而回第三级为唯一良策,因为第三级巡伏已然触动发作过去,自是最最平安的地方。

果然,玉面煞神未出天山双残所料,迅疾无情的飞拔而回,落身在第三级石级之上!

双残哈哈一笑,怪人说道:“不愧老夫义子传人,任凭古铜玉有多妙的安排,此时……”

此时二字之后的“也将失却功效”满未说完,玉面煞神因早有备,竟在足点石级之后,飞投回到第一级上,怪人正感奇怪,不由停下话锋,就在这霎眼之间,至自第二级起到第六级上,整个石级划然中断下沉,成了一个长有丈二宽有八尺的无底深渊,设若玉面煞神果如双残所想,回纵第三级上,此时怕不早已跌落深渊而粉身碎骨了,双残至此,不由嗟吁出声,连连摇头,深知若非玉面煞神早已摸清虚实,凭自己夫妇,功力再高,也休想能够脱身古铜玉的奇绝埋伏之下。

玉面煞神这时手指已经缓缓升起而复原的石级,对双残说道:“古铜玉的是武林一代奇才,这座铁心地庄,机关埋伏是连锁反应,循环不息,总纽计有两处,一在入口门户石盖之上,一在内部一处秘密地方,石盖开启之后,所有机关随之已生威力,石盖关闭,机关即全部自动引发,必须循环至一定时间,方始恢复原状,但若再启石盖门户,埋伏亦将再次引发,令人防不胜防,实在是巧夺天玉之造化,泄鬼神之技能!”

天山双残颔首无言,此时业已心服口服,玉面煞神深知双残城府渊沉而本性疑诈,于是又道:“孩儿绘好了一个全部地庄机关的图样,义父母一阅之后,即能通行无阻,孩儿不知义父母会早数十天到达,因之不在身边,好在暂由孩儿带路,等到达地庄之后再献交义父母也是一样。”

天山双残在目睹机关玄奥绝妙之后,本性使然,已动机心,闻言方始放怀不疑,怪婆随说道:“你作的对,此间城图万不能随身携带,否则落入敌手,那还了得,现在由你带路,咱们走吧。”

玉面煞神恭应一声,立即沿级指点可行之处,因须详为解释厉害,是故久久方才走完这三十六级石阶。

下阶右行,穿进一间石室,玉面煞神仍然详为解说室内埋伏之后,再由室内另一门户前行,那是一条南道,双残只觉已经深入地下很高,才待动问,迎面霍然出现了一座赤红的屏风,转过屏风,有一道紫铜大门阻路,门上共有八八六十四个金星,不知又是什么埋伏,双残不敢妄动,因为前行已然无路,四人自然停在紫铜门前!

玉面煞神这时说道:“由此门而进,已是铁心地庄中枢要处,因此机关也越发厉害,请义父母对直孩儿,隔离五步站好。”

天山双残嗯了一声,如言而行,但却暗中提聚了全身功力,防备突然的变故,也就是双残狡狯阴毒的地方。

汪广浚自然更不怠慢,早已站在双残身后。

玉面煞神再次说道:“钢门乍启,机关自发,义父母敬请千万不要左右闪避,站在中央,只要不理不睬不动,孩儿保无凶险!”

双残答应一声,玉面煞神方始上步双手在六十四颗金星的正中两颗之上,左一右的一旋,一阵“隆隆”闪雷声鸣,铜门缓缓向上吊升而起,就在这万斤铜门上升到足够一人矮身而过的当空,门之左、右和两墙之上,暴射出来了百余只强驽疾箭,箭皆淬毒,中则封喉,但却只向两旁射去,果然正中是平安地带,双残不由面带笑容,恰好被玉面煞神回头看见,暗富双残落于自己掌握之中的机会,已有八分!

双残见玉面煞神并不进入铜门之中,才待动问,蓦地一声碎人耳鼓的巨响传出,那座铜门竟然突地压了下来,先时人若进入,必被压成肉酱!

玉面煞神却如未闻,双残正觉诧异,铜门却是怪道,竟已倏忽腾升,这次却是极快,在一闪之下,已直升而隐没无踪!

天山双残此时方始恍然大悟,那两旁的乱箭,旨在乱人耳目心神,试想铜门缓缓乍收之时,侵入地庄之人,自不敢妄行进入,待两旁埋伏因铜门上升而引发之后,乱箭齐飞惊心寒胆,错非来人早知乱箭自有路径而空出正中不致受伤外,此时别无退路,迫得来人非从铜门窜纵而过不可,岂料这才恰好中了设置埋伏之人的诡计,铜门适时暴压而下,时间早已算准,怕你不落个粉身碎骨▲古铜玉不愧一代怪杰,所有的机关埋伏,在针对来犯敌者的心理,诡诈无伦,巧妙无双,以天山双残这种心狠意毒狡诈刁滑而阴险的人物,功力又高出造极之境,事后想来,却依然不禁凛颤而栗惧!

玉面煞神此时缓缓回顾双残,神色庄重而恭敬的说道:“义父母应当看到铜门之中不远地方的另一道钢门了吧?”

双残齐声答说已看清楚,玉面煞神随即迈步缓缓踱进铜门,双残和汪广浚在后跟随而行。

当玉面煞神走到恰当铜门与钢门中间的时候,停步说道:“这是一间埋伏最多的铁壁石室,请义父母站于对直孩儿的室内正中地方,也就是孩儿现在的立足地方,众人间隔两步,稳立莫动,孩儿去开启钢门。”

说着,玉面煞神再次迈步,走到钢门近前而停。

天山双残和汪广浚,果然停于两道门户的正中地方,互离两步,对直玉面煞神,静待玉面煞神开启那道纯钢所铸的门户。

玉面煞神这时并未回顾,却郑重的说道:“请松弛全身真力,象是踏在薄冰之上一样,因钢门开启之后,非但各种埋伏一齐暴发,此室地石并将下陷,仅剩我们立足的尺宽长石,但难载重,汪广浚,你准备好了没有?”

玉面煞神不问天山双残,这表示是给双残保留了自尊,双残越发欣慰,汪广浚适时说道:“主人和我都准备好了。”

玉面煞神随声出学,猛的震在钢门之上,钢门并未腾升或下降露出门户,却见天山双残和江广浚所立地方的前后左右,由地下突地斜射出千百条火蛾,在双残头上三尺地方,交织成了一面毫无交隙的火网,而双残及汪广浚因为稳立不动,恰无伤碍,双残再次凛惧并钦服当初设置这座铁心地庄的古铜玉,双残不管功力多高,水尚可以浮游挣扎,火却无法解脱危厄,设非玉面然神已得虚实,单论这层层埋伏就已难平安渡过。

天山双残正自忖念的时候,心灵突生警兆,尚未来得及施展功力应变,整个的石室突然裂开,天山双残与汪广浚,随着直坠入黝暗不见五指的地洞之中,头上传来玉面煞神的桀桀狂笑之声!

天山双残此时已知落入义子叛徒玉面煞神的阴谋陷井之中,上面的活动钢板已然重阖,下面尚且不知有多高多险,此时怒恨无用,双残立即集聚全身功力,使下坠的身躯缓慢了许多。

玉面煞神不待怪婆把话说完,阴笑一声,道:“你们从我离开铁城,就在暗中监视,况早已料到神灯、宝铲必到我手,又怎肯将地图放置铁城之内,目下我无仇尔夫妇之心,但别惹我发火,速自献上!”

怪婆笑道:“你先说说另外两件事情又是什么。”

玉面煞神声调一变,慨然说道:“授艺之情,我不会忘记,当我取到‘断魂血箭”之后,预料在三年之内,可将神功练成,然后传授给你们,这是一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是,掳我五年之耻也难忘怀,请你们在这铁牢之中住上五年。”

怪婆和怪人耳语片刻之后,怪婆说道:“好吧!只要你言而有信,我夫妇目下也别无所求了,地图为了小心谨慎,确实存在铁城丹室的一座三足铜鼎之中……”

玉面煞神厉声接口道:“设若我徒劳往返,尔夫妇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怪婆也沉声喝道:“我夫妇身在牢笼,护命胜于其他,信否只好任由你啦。”

玉面煞神嘿嘿冷笑几声,砰!砰!砰!由上面扔下了三个包裹,随即扣死方窗而去。

双残在暗中检视包裹中物,一大包干粮,一包肉脯,一个水袋,约计可供十日食用,怪人此时恨声骂了一句“小畜生”,怪婆立即阻拦怪人再说下去,诚恐玉面煞神潜隐窥听,其实,玉面煞神此时已然离开了地庄,向朱陀峰而去。

朱陀峰中,治金名家杨天仁所留下来的那座石室之内,玉面煞神和驼奴在低声相谈,小老虎在院中聚精会神的习练着一套拳法。

这时只听到驼奴说道:“主人对小老虎怎样安置?”

“玉面煞神只笑了一笑,没有答话,驼奴却已经了然玉面煞冲已有准备,于是又说道:“主人何时动身?”

玉面煞神道:“后天中午,记住,你备好马匹。”

驼奴点头答应着,玉面煞神悄然闪出石屋,小老虎心无二用,竟未发觉,玉面煞神挥手示意驼奴,不必告诉小老虎自己已云,随即一闪无踪。

后天清晨,玉面煞神又到了石屋,小老虎这次却不练拳了,似乎生怕玉面煞神又悄然而去,那知玉面煞神却吩咐驼奴看守石屋,召唤小老虎随着自己到了屋外,玉面煞神并不开口,小老虎也不再多问,刹那走出数十丈外,玉面煞神突然回身止步,倏地点拿了小老虎的穴道,继之挟起小老虎,飞驰而去。

玉面煞神由朱陀峰小径下山,登上浮玉西峰,一路疾纵,直至“倒挂莲花峰”的瀑布一旁方始停下,由身畔取出一张极薄的羊皮,遮住自己和小老虎的头脸,然后四下盼顾刹那,随即飞身冲进瀑布之中,一闪而逝。

原来在这千尺瀑布中的某一地方,内有一处天然洞穴,后经前辈奇客修凿为三间石室,静习功力,这位前辈,就是玉面煞神穆存礼乃父的祖师,因之玉面煞神在幼时听乃父说过之后就记在心中。

如今,三间石室之中,玉面煞神已替小老虎准备妥当了一切物品,有足够吃用三个月的柴米和肉脯,有小炉锅碗等等,此时玉面煞神将小老虎拍醒,不待小老虎询问,已指点一切说道:“小老虎,外面你去不得,下临无底深涧,左边室内,有安息之处,被褥皆全,右边室内,是你习练功力的地方,我留了一册图书,照着图书上面练,食物皆全,我和驼奴有要事待办,不能带你同去,此处非但安全,据说还藏着有前辈高人所遗留的奇物,看你的缘份如何,也许会有所得,我事了就来,记住,跨出正中石室一步,就是死路!”

说着话锋一顿,将腰间所系“屠龙神剑”取下又道:“此剑可断金石,名为屠龙,留下给你壮胆并防万一。左右室中的石床下面,有只木箱,不得开启,谨记莫忘!”

小老虎眼中随着泪水,才待开口,玉面煞神却已闪身冲破瀑布而去!

晌午过后,玉面煞神和驼奴,飞骑驰向通向岳麓山的大道,回返铁城。

铁城中,天山双残还留了两位门下看守,铁城是双残耗尽心力所建的秘密之地,却不料会垂手送于玉面煞神,进入铁城。玉面煞神和驼奴直奔丹室,当踏进丹室的刹那,玉面煞神突然转身,神色威凌而沉重的看了驼奴一眼,驼奴不知有何变化发生,面现愕然之色!

玉面煞神笑了一笑,这才转身走进丹室,驼奴自然不解玉面煞神这种突变行动的原因,更不知道自己适才几乎已经面临死神,原来玉面煞神早已决定在此时此地,处死驼奴,因为玉面煞神不容一切秘密被第二人所知晓!

终于使玉面煞神不下毒手的原故,却是玉面煞神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大事要驼奴去办,所以才一笑而罢!

玉面煞神首先横扫了丹室一眼,此室,在玉面煞神被掳迫而为双残义子的五年之中,从未蒙召进去过一次,驼奴自更休想,如今他俩却可任意出入了。

玉面煞神已经看到了那只小鼎,却并不去取,连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老主人夫妇这座丹室,想不到是如此豪华广大。”

驼奴在身后接话说道:“老奴若非身随主人,此生恐怕永远难有来这丹室的机会。”

玉面煞神依然动也不动的说道:“我想迟早老主人会召唤你的,何至于说到‘永远’二字?”

驼奴苦笑一声,道:“老奴想来是永远不会的了。”

玉面煞神心头一惊,道:“你这‘永远’二字由何而发?”

驼奴神色一变,玉面煞神霍地转身注目驼奴身上,驼奴神色凝重的思考了刹那之后,态度恭城的说道:“老奴有几句话,也许主人听后会立即处死者奴,但老奴此心可对天日……”

玉面煞神不待驼奴话罢,说道:“说吧,也许事情会出你意料之外。”

驼奴紧闭着嘴唇,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老主人夫妇,曾经再三严重告诫谕示,任何人不经许可,进入丹室之内,必杀不赦!”

“驼奴,说你要说的话,别绕圈子!”

“主人,老奴认为此次并非经老主人许可……”

“住口!驼奴你怎敢如此胡言!”

驼奴神色一正,似是心头涌起了无限勇气,说道:“主人,设若真象主人在杨天仁石室之中对老奴所说,奉老主人令谕来取重要之物的话,老主人断然不会连老奴一面不见,老主人……不!双残夫妇心狠意毒,我本来是他们的老友,昔日君山‘无敌之宴’,有我一份!”

玉面煞神神色微变,驼奴却越说越激昂的道:“那时天下谁不知道我‘青海一煞’楼青云的威名,只为我误人双残的渡舟,发觉了双残的奸诈和阴谋,他夫妇竟然以‘五通’之术,改我形貌,迫为奴仆,残我血脉,致使我不得不永远臣服并习练绝幽阴功,否则每月‘五通道血’的醋刑,就无法相抗而惨死,不论主人如何看法,我对双残夫妇却已恨之入骨,只惜功力难复,重穴被封,迫得强颜欢笑,个中痛苦,非身受者难以了解玉面煞神却适时接口说道:“驼奴莫忘昔日之事也有我在场!”

这当年误入双残渡舟而被迫改形貌为奴的青海一煞楼青云,此时泪如雨下,悲慨的说道:“楼青云忍辱苟活,所为就是今天……”

玉面煞神知难再瞒驼奴,挥手阻住驼奴话锋,道:“其他不谈,只说你所身受的五通之术道血酷刑,除双残之外,他人恐怕难以解救。”

驼奴慨然说道:“老奴已经绝幽阴功练至极峰,逆血之苦已能克服,设若主人再能恩赐未来以真力化消之道逆穴,老奴发誓一生追随,赴汤蹈火不辞。”

玉面煞神道:“若以目下我的功力来说,每隔旬日代你化消一次,却需经年之久,并且难保无碍而复原。”

驼奴躬身道:“此乃老奴叩请之事,死而无憾!”

玉面煞神突然问道:“你要不要知道双残此时的境遇?”

驼奴恭诚的答道:“老奴今后唯主人之命是听!”

玉面煞神沉思片刻,道:“既是患难相结,赤诚相交,何必又分主仆……”

驼奴接话说道:“主人请听下情,青海一煞已死,老奴甘愿以现在的面目出入江湖,再闯天下重创英名,况老奴自知身受五通之刑已伤真气,今世难望相比主人,人言宁为鸡头不做牛后,老奴想法却刚刚相反,若是身为天下第二高手,不如相随主人为天下第一驼奴,主人当知老奴心意何在,也可证明老奴是坦诚无欺。”

玉面煞神哈哈大笑起来,继之神色一正,道:“若是主仆之分,驼奴,今后却要小心,误我令谕决不宽贷!”

驼奴立即接话说道:“甘受规戒。”

玉面煞神倏地手指三足之鼎说道:“驼奴,鼎令藏有地图一卷,取它出来,但要小心双残暗设其中的阴毒埋伏!”

驼奴扬声答应“遵谕”!立即步向鼎前,丝毫不顾有否埋伏,右手贯力抓下,突然一声爆响,鼎内射出五彩烟霞,驼奴神色陡变,退自无及,全身立被烟雾包围卷绕,惨哼出声,颤抖不止,已中奇毒。

玉面煞神并不向前,反而倏忽闪出了丹室,适时奉令看守双残铁城的那俩个门下,耳闻爆声飞纵而至,目睹丹室开启,玉面煞神立于室外,驼奴却已昏死室内,已知不好,同时喝道:“老主人立有严谕,丹室不论何人妄入则死,小主人竟乘老主人不在之时,与驼奴……”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已将功力提足,不待二人话罢,一声狞笑十指凌虚弹到,那两个自投而到的双残门下,不料玉面煞神骤然发难,功力本就相差远甚,况又毫无防备自难逃脱,两声惨号呼出,已双双尸横就地!

此时丹室之内烟霞已然消失,玉面煞神注目神驼,已然昏迷未醒。

玉面煞神已得双残神髓,却不解其他诡奇药物的使用方法,不知烟霞是何毒物,俯思片刻之后,猛地闭住气息,霍然甩出一拳,身形随即一闪而到驼奴身畔,左手抓起驼奴,右手拾起铜鼎,又一闪已纵出丹室,顺手将驼奴放置墙边,双手握住钢鼎细观察,鼎中并无地图,才待旋拔鼎足以查究竟,昏死的驼奴适时醒来呼了一声,玉面煞神立即近前俯身探问,驼奴弊目玉面煞神手持铜鼎,挣扎着说道:“主人千万别动此鼎,立刻轻轻的放在地上,快!快!”

玉面煞神剑眉一皱,看出驼奴焦急之情毫无虚假,于是缓缓将铜鼎放置丈外地上,然后近前扶起驼奴,道:“你怎么样?”

驼奴神色虽然疲倦和苍煞,却有欣喜之容,闻言仍然有气无力的说道:“主人万莫再动铜鼎,并请准老奴暂时调息刹那。”

说着不待玉面煞神表示意见,已跌座闻目调顺真气不息。

约有顿饭光景,驼奴霍然起身,神色非只已无倦容,反而焕发蓬勃,躬身对玉面煞神说道:“主人仍请远离铜鼎,容老奴事毕详述一切。”

玉面煞神颔首作答,站于一旁静观驼奴目的何在,只见驼奴将铜鼎取起,坐下,以双膝夹稳,极为谨慎的查看多时,似有所得,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瞬即恢复了郑重态度,慢慢将铜鼎倒置,三足朝天,依然用双膝夹紧,两手在身上擦抹掉汗湿,全神贯注三足丹鼎身连接地方,随即扭动三足。

玉面煞神冷眼旁观,发觉驼奴加诸三足的力道极为平均,暗中点头不止,移时,一声轻响传出,驼奴动不敢动,额头竟然滴下粒粒汗珠,玉面煞神不由的也紧张起来,轻响过后,未闻变故,驼奴缓缓叹息一声,慢慢地轻动铜鼎三足,铜鼎之底霍然散开,三足坠于地上,鼎上露出三个洞眼,其中之一,卷着一卷东西,另外两个洞眼,却各自置放着一粒棱形乌光闪烁的东西,大如枣核,?奴个心的先将乌光之物轻轻站起。这才次呼一声站了起来。

下面煞神目睹乌光之物,神色陡变,那是双残经五年之久。炼成的“天绝神芒棱”,共有两粒,是双残准备未来雪耻一举诛尽宇内六宿的无敌暗器,适才若非驼奴阻止,目己必然早已旋开鼎底,此物已然坠落地上面爆炸,此时当已尸骨无存,想来不由害怕。

驼奴此时俯身上步,将“天绝神芒棱”恭送于玉面煞神,玉面煞神对驼奴一笑,接过芒棱,小心置于囊中,驼奴继之将郑卷东西取出献上,玉面煞神接过展开,详览半晌方始卷好藏于贴身缀内,道:“你怎不惧鼎内烟霞?又怎知芒棱藏于其中?”

驼奴道:“老奴身受五通之刑,毒烟非但无害,反面以毒克毒使老奴得到其利,双残阴狠,必是他们谎言欺骗主人,欲置主人于死地,但却不料搬动铜鼎引发毒烟的竟是老奴,至于芒棱暗藏其中,乃老奴偶而所得,老奴想到,双残既落主人之手,设其身旁带有芒棱,必然施展,万幸事没料错。”

下面煞神一笑,道:“此事亏你,我必有所报,目下无暇多说,火速取走双残丹室架上那个书笈,内中我知乃是双残所得奇经宝典和一件前古异珍,然后暂封铁城,回转浮玉西峰。”

一路疾驰,夜宿晓行,玉面煞神和驼奴尽量避管闲是闲非,因之未生事故。

这天傍晚,已经赶过了“安徽”“石埭”县城,因为午间玉面煞神和驼奴曾经小睡片刻,又多贪了些许酒食,故而傍晚闪过石埭县时并未休息,三更时分,天公不作美突落大雨,此时前不靠树,镇店已过,玉面煞神剑眉一皱,瞥了驼奴一眼,打马飞向斜右方一片密林之中驰去,准备暂避雨锋。

讵料暴雨虽然来得迅疾,去的也快,当玉面煞神主仆驰入林中深处不久,暴雨稍停,不过他们主仆却已成了落汤之鸡,玉面煞神对人虽不容轻蔑,犯则杀人,对天却是无奈其何,只有恨声不绝。

所幸夜行人物多有准备,立即由鞍后包裹之中取换了干冷衣衫,才待上马赶路,忽闻异声,玉面煞神示意驼奴,双双立即闪身树干之后,仔细窥听,异声竟是马蹄踏入林中泥地所发,林中黝黑,不惧被人发现,况玉面煞神主仆这身功力,也不惧他人,因之静立观变。

这时蹄声已近,是四个人,竟在相距玉面煞神不远地方停蹄相谈。

只听内中一人道:“芮家父子儿女梦想不到我会请来三位神箭,今夜必可成功,三位在此相候,时间已到,我去林外候彼父女一家,立时请按前议行事!”

另外三人笑声相诺,说话的这人,却一叩马腹,驰向林外而去,林中三人之一,这时说道:“林子槐梦想得不错,请我们三人三箭正好射死芮老头儿父子三人,留下小妞儿给他受用,哼!老子是干什么吃的!”

又一人道:“林子愧身怀珍宝,那是言明事成之后送我们的,如今咱们连他也算上,索性人财两得如何?”

先前说话的那人,道:“正合我意,走,咱们早些埋伏妥当!”

说着各自叩马而去。

玉面煞神待三人去远,冷哼一声,道:“驼奴,这场闲事要管!”

驼奴答道:“为色而杀人,那林子槐当死,不过后面这三个鼠辈,尤不容其活命,交给老奴办吧!”

玉面煞神道:“将马拴好,我也看个热闹。”

驼奴立即拴好马匹,与玉面煞神轻悄飞纵前行,刹那业已到达前面三人的身后三丈地方,这时前面三人已经飞身下马,各?林口一株树干后面,持着三张特殊的驽弓,背后背有一槽铁杆毒箭,注目林外道上。

适时,沿林大道之上,传来马蹄之声,玉面煞神飞身驼奴旁,向林外一指,驼奴会意,由林中绕行疾纵而去,玉面煞神悄前纵,立于林中三人身后丈远地方,不再挪动,三人竟然无一发觉。

沿林边路上,一共来了四匹骝马,马上人衣衫未湿,足证带有雨具,当暴雨停后,开始脱下。

马上四人三男一女,头前是一个老者,身旁是位少年,后面是另一少年和那女子,正行走间,前面路上奔来一骑,正是适才作中悄语安排阴谋的林子槐,玉面煞神暗中点头,深服此人的智谋多端。

此时林外双方已然相逢,那林子槐竟然飞身下马,不顾道上的泥泞,跪伏地上对老者说道:“徒儿迎接恩师!”

这句话听得玉面煞神心头一凛,想不到老者竟是林子槐的恩师,林子槐欲得师妹,竟然不惜勾结外援弑师叛道,玉面煞神不由想起困身铁心地庄之中的双残,皱起了剑眉。

林外马上的老者,自然停下马匹,慈祥的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地下脏,这大的雨你何必赶出几十里来接我。”

林子槐矫作的工夫可真到了家,起身俯首状至恭敬的说道:“这是徒儿所应当,恩师一路风尘……”

一路风尘四个字,就是通知林中箭手动手的暗号,果然在林子槐“尘”字出口之后,林中蓦地传出弓弦之声,随声,除那女子之外,一老二少俱皆跌落马下,女子不由大惊,翻身下马,突地弦声又响,林子槐落地惨号出声,背后一支铁杆利箭,穿心而过,此时林子槐始知被友所卖,挣扎到女子身旁,勉强话道:“林中……有……有敌,师……师妹快……快……,逃!”

说到这里,林子槐已仆地上死去!

适时林中飞出三条黑影,已将女子围在中间,女子适才乍睹奇变,难免惊慌失措,此时听到林子槐死前遗言,已知事之八九,不由冷目肃色对三人问道:“是你们暗放冷箭杀人?”

三人哈哈一笑,其中之一,手指林子槐的尸体说道:“我兄弟人称‘神箭三杰”,与林子槐算是磕头弟兄,林子槐重金相许,话找兄弟杀你父兄,我兄弟虽然不愿相负重托,却也不齿其人,所以在杀你父兄之后,也将他杀死!”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们话说完了?”

三人同时留道:“说完了。”

女子阴森地一笑,道:“话既已说完,纳命来吧!”

说着双手十指暴伸而出,倏地抓向左右两人!

这两人不防女子出手奇快,尤不知此女习成了“百阴鬼抓”,怎能躲闪,两声惨呼之后,顶门皆被抓裂,尸横地上!

另外一人闪身飞遁,怎料女子比他快的太多,晃身追上,右手抓下,此人不由伏身躲避,这一抓正抓在后心之上,疼得鬼哭狼嗥的呼喊出声,女子银牙一咬,右手又起,“砰!”地一声,此人后脑已碎,立即死去,女子这才飘身而回,探视父兄死伤情形。

驼奴突然在她身后出现,低声说道:“姑娘只要以‘百阴’解穴手法,拍击令尊令兄昏穴,立即回醒!”

女子闻声竟未回顾,快捷地推开了父兄的穴道之后,方始倏地转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驼奴没有答话,女子背后却有人说道:“我与驼奴救你父兄不死,你这个谢字没有,却厉色相对,真真是岂有此理哩!”

女子闻言一惊,倏地转身,岂料并无人踪,始知遇上了罕绝的高手,恰好此时女子父兄同时醒来,目睹当前情形,错当玉面煞神主仆是敌,老者不由怒声说道:“暗算老夫于先,欺凌弱女子后……”

女子慌不迭地摆手止住老父,并将一切说明,老者尚有不信之意、驼奴手指远处地上所插铁箭,老者方始相信在神箭三杰弓弦响时,驼奴以奇绝功力先一刹那点中自己父兄穴道,使坠马下而坚三杰信心,以最后一箭射杀林子槐、不由感激玉面煞神主仆德情,暗中却凛惊玉面煞神主仆的来历和功力!

互通姓名之下,玉面煞神始知老者竟是黑道中的一位高手,姓芮字秉原,女子乃其幼女九娘,是名震江湖“五阴”门中第一高手“鸠婆婆”的心爱弟子,难怪小小年纪,已经练成了“百阴鬼抓”的功力,人也长得美俏丽艳,只是因习阴功的关系,脸上时泛青煞之色,望了令人畏惧。

芮秉原在听到玉面煞神四字之后,几乎惊吓出声,近数月来,玉面煞神的威名,已经响彻天下,芮秉原虽是黑道中人,却仍然不敢招惹玉面煞神主仆,因之言语之间不由现出慌张神色,玉面煞神看在眼中,只是冷笑,芮九娘却心仪玉面煞神的英俊和威名,在分别之时,说出住处,再三声请玉面煞神暇时前往,玉面煞神漫然应之,分手别去。

驼奴在目送芮秉原一家远去之后,冷嗤一声,道:“这老匹夫似怕我们主仆有毒一般,避若蛇蝎,早知如此,老奴甚侮多管这段闲事。”

玉面煞神笑道:“无可侮者,我自有良策!”说着与驼奴步入了林中!

“青石村”是玉面煞神回转浮王西峰必经之路,村外十里的“芮家堡”,就是芮秉原的居处,玉面煞神早已想好了戏弄的芮秉原的方法,因此当次日傍晚,应在青石村住店的时候,玉面煞神主仆却斜奔了西南方,目的之地正是那芮秉原所住的芮家堡。

天下事往往无不出人意外,玉面煞神主仆只顾要顺路开芮秉原个玩笑,却不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在他们主仆后面已有黑道中的高手多人追蹑不舍,目的物是他们主仆所携的那个书笈,当暴雨下时,这些黑道中人已将动手,适巧他们主仆飞骑林中,接着林子槐和神箭三杰由另外一端进了树林,内中有人识得三杰,不愿立即下手,等他们主仆和芮秉原分手之时,这般黑道高手方始欺进林内,但却迟了一步,如今也正步步追蹑他们主仆身后,当发觉玉面煞神是奔向芮家堡的时候,这般黑道高手曾停步商谈刹那,继之追下。

十里坦途霎眼即达,玉面煞神主仆已经到了芮家堡的堡门外。

芮家堡聚族而居,无一不是黑道人物,堡门从不关闭,除非遭到外患攻击,今夜自不例外,所以当玉面煞神主仆跨马踏进芮家堡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到阻拦和询问,不过暗中却已有堡内高手在注目监视。

玉面煞神和驼奴故作不知,略一停顿,叩马到了斜有数十丈外一处长石马桩,飘身下马,将马匹系好。

适时六四快马飞驰进堡,乃奔向玉面煞神主仆系马的马桩而来,这六匹马上的乘客,正是追蹑玉面煞神主仆的黑道中人,玉面煞神主仆却依然并未发觉。

恰好此时有一堡民迎面而来,玉面煞神示意驼奴,驼奴立即向前询问芮秉原的居所,堡民非但不说,并且反问驼奴找芮秉原何干,来自何处等话,玉面煞神冷眼旁观,并未向前,这时那六匹马上的黑道中人,业已下马,内中之一,在拴马之后经过玉面煞神马匹后面的时候,迅捷无伦的以右手五指轻叩玉面煞神鞍后面紧系的行囊,脸上立即掠过一丝微笑,对其余五人霎了霎眼。

玉面煞神却已察知,心头泛起一阵杀人的意念,不由回身和六名黑道中人对了个面,已将六人像貌印在心版,六人却故作无书的走向远处。

突然!当当当当一连四声钟鸣传来,芮家堡的堡门,适时悄然紧闭,本来在街、巷行走的堡民,刹那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了玉面煞神主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他,玉面煞神主仆毫不惊慌,反而相对一笑,若无其事的缓缓解下鞍后行囊,交由驼奴捧抱,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队手持灯笼的壮汉,由一老者率领,直对着玉面煞神主仆而来。

玉面煞神看了驼奴一眼,大步迎上,当双方互距丈远的时候,对方为首的老者已躬身说道:“奉堡主之命,恭迎贵客的大马。

话罢不待玉面煞神开口,老者已对身后壮汉说道:“将贵客坐骑牵到后宅,接过行囊来。”

驼奴却含笑说道:“马匹有劳诸位费神,行囊还是我自己抱着放心。”

驼奴这一句话,本是存心挖苦对方,却不料暗中巧合,恰恰说中玉面煞神的心意,老者及一干壮汉,持礼甚恭,竟然末以此言为忤,老者并躬身让路肃客,玉面煞神一笑,坦然和驼奴随老者与壮汉而去。

后宅大厅外,芮秉原父子已在恭候,玉面煞神早已料到此举,不待芮秉原开口,上步已到芮秉原身旁,快得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众人不由大惊。

玉面煞神却手握着芮秉原的手腕,看似知己相逢般亲近,其实却已叩住了芮秉原的脉门,悄声道:“老丈是否已将我的称号告诉了手下?”

芮秉原慌不迭的摇头,道:“谁也没说。”

玉面煞神这才叮上一句,道:“不得泄露,对人称穆老弟就是。”

芮秉原再次点头,双方把臂而进,谁也没有看出适才的一幕内情。

厅内落坐献茶之后,芮秉原立即挥手示令手下退出,方使问道:“老朽听报导……”

玉面煞神瞪了他一眼,他方始知道说错了话,立即改口又道:“穆老弟大驾至此,愚兄接待已迟,老弟不要怪罪。”

玉面煞神尚未答话,厅门外有人扬声说道:“前厅现有‘巢湖’六友,拜会堡主。”

芮秉原闻言一愣,玉面煞神心中突然一动,立即想到那曾以黑道中高深的手法,探叩自己行囊的六个人来,于是将六人形貌说出,悄问芮秉原是否就是巢湖六友,芮秉原答对正是六友,但他心中已知蹊跷,接着反问玉面煞神是否和六友相识,玉面煞神▲着摇头,只嘱咐他在会见六友若六友谈及自己的时候,要说和自己的交情不深,此次身怀重宝,特来拜请他的关照,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

用秉原自接到堡中监视手下的密报,令长子悄然窥知来者竟是玉面煞神主仆的时候,心中已象放着七上八下十五只吊桶般的不安,但又不敢得罪这位煞神,更怕手下答对失误而丧命,才令人鸣钟四响,这是芮家堡最最危急的信号,非但立闭堡门,并且人人必须回至后宅,再候钟令行事,芮秉原等令下之后,这才吩咐堡中高手恭敬的接进玉面煞神主公。

当见面这时,玉面煞神突然警告自己不得泄露他的名号,已知必有事故变化,但却不解何事,如今实报巢湖六友来到,不由恍然大悟,只好答应不迭,留长子相伴,自己告罪赶到前厅。

商秉原和巢湖六友虽无深交,却同是黑道中的高手并通婚丧往来,实不愿六友莽撞而遭惨死,但又不敢违抗玉面煞神所嘱,不由神色难宁。

六友看出端倪,连声追问,芮秉原摇头否认心中有事,对答之间,六友为首的老大“花面虎”陈天刚,突然谈到了玉面煞神主仆,并追问是芮秉原的什么人,芮秉原无话可答,只好按照玉面煞神所嘱的言语答对,陈天刚哈哈一笑之后,问道:“芮堡主可曾答应了那姓穆的?”

芮秉原道:“正在商量尚无结果的时候,得报六位驾临,”言下之意,似说还没决定。

陈天刚再问一句,道:“姓穆的准备献交堡主纹银若干?”

事实上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因之芮秉原当时没能回答,陈天刚再次叮问,芮秉原老奸巨猾,伸出三个手指头来,是多少要陈天刚来猜了。

陈天刚竟然一笑问道:“三千两?”

三千之数着实不少,芮秉原乘机点了点头,那知陈天刚竟又问道:“堡主可知姓穆的身上珍宝能值若干?”

芮秉原心宁暗想,兢是价值连城,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伸手,表面上却摇头作答表示不知。

陈天刚哈哈大笑数声之后,一字字清楚的说道:“小弟敢以项上人头作赌,穆小子所携珍宝,价值在万两黄金以上!”

芮秉原惊哦一声,暗忖:难怪六友不舍!六友却错会了意,认为芮秉原已动心,陈天刚继之说道:“堡主若肯答应穆小子,收下三千银两之后,并不当真帮忙,愚兄弟在他远离此堡之后,立即下手,得手分为四份,堡主两份,愚兄弟两份,堡主意下如何?”

芮秉原无言可答,只说留待明朝答复,令人安置六友住处之后,觉回后厅而去。

当然,芮秉原没敢隐瞒,将话实对玉面煞神说出,玉面煞神却拍着芮秉原的肩头,讽悄地说道:“陈天刚果有眼力,我身带珍宝其价不止万金,今夜要是换你是我,我决不实说,暗中以澎药或他物,将我主仆及六友一并处死,然后……哈哈哈哈……”

芮秉原却吓得面色苍白,连声说明自己决无此意,反而使玉面煞神主仆越发狂笑起来!

突然!玉面煞神笑声骤止,冷冷地说道:“陈天刚自寻死路,他现在何处?”

芮秉原立即说出六友住处,玉面煞神又道:“堡主今夜准备要我主仆坐以待旦?”

商秉原慌忙告罪,亲自带路,请玉面煞神主仆在客室中安歇,当芮秉原告罪辞出客室的时候,玉面煞神突然说道:“堡主最好知会令公子等人一声,请他们暂效金人缄口,须知祸从口出!”

芮秉原诺诺而退,但心中却十分忿怒,恨气难消,在步向后楼宿处料到玉面煞神已难听得的地方,方始猛一跺脚骂声“狗娘养的”!

楼头“呀”的一声门响,九娘探头问道:“爹在跟谁生气?”

芮秉原叹息一声,楼下召唤两个儿子,一起步向楼上,紧闭室门之后,将一切经过说出,并嘱子女万勿多口,以免祸及满门,方始各自就寝。

次晨,陈天刚等巢湖六友醒来,玉面煞神竟然前来拜望,此举出乎六友意外,只好接待,玉面煞神竟说芮秉原着其拜会六友,因六友即是沿途保护安全之人。

六友只当芮秉原已然承诺所谈之事,不由大喜,并问玉面煞神动身时刻,玉面煞神说是过午即行,然后又再三向六友致谢,作别回转后宅。

芮秉原晨起,不敢怠慢了家中暂居的煞神,首先拜安,发觉只有驼奴一人,致意之后才待辞去,驼奴却冷冰冰地说道:“我为你们一家人着想,最好你现在留在这儿。”

芮秉原心头一凛,拱手拜问原因,驼奴不答,却指着椅子令芮秉原坐下,直到玉面煞神由外转回,驼奴才告诉芮秉原,玉面煞神已约好六友,午饭之后同时离开芮家堡!

芮秉原心中一凛,玉面煞神却沉声说道:“我主仆向不管人闲事,大雨之夜救你一家不死,你觉以蛇蝎视我,此次前来,本有杀你之心,适巧六友找死,你又未违我命,方始决定将你一家放过,适才我对六友矫言你已约谈六人为我镖客,此事你愿否承当?”

芮秉原怎敢说不,慌忙点头,驼奴一旁说道:“即是如此,就烦堡主备下一席,正午时间约得六友共坐如何?”

芮秉原连声说好,方始忐忑不安的告辞而出,背后传来玉面煞神主仆的笑声,笑声使芮秉原既恨且怒,但却不敢发作。

午宴摆开,芮秉原强颜欢笑,就席上为双方弓介,六友不知煞星照命,只当财神上门,酒到杯干欢饮终席。

芮秉原亲率子女恭送玉面煞神及六友出堡,分手之际,玉面煞神不知存何心意,突然对芮九娘道:“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得归来,姑娘今后设若路经浙南,至盼移至浮玉西峰一游,也许对姑娘有些益处。”

芮九娘早已心仪玉面煞神之一切,闻言娇笑一声,道:“自今算起,第一百天的日间,正午前,我会踏上浮玉西峰的山路,拜望公子。”

玉面煞神瞥目看了变颜变色的芮秉原一眼,答道:“姑娘巾帼英雄,至日我当亲自相迎。”话罢双方相互一笑。

六友仍然认为这是一番矫造做作而已,并未多想,接着宾主双方互道珍重而别。

“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与为父商量……”

芮九娘不待老父话罢,说道:“您刚才干吗不阻拦女儿呢?”

“刚才……刚才。”芮秉原无法接续下去,刚才没有这大的胆量、怎敢轻捋虎须。

芮九娘有意赌气,道:“大不了到时候我背信失约。又有什么关系。”

芮秉原似要发火,但却终于忍在心头,长叹一声,道:“也许此人对你不致存有恶意,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那里能够管得了许多。”

说着当先走回堡中,芮九娘却暗喜心中。

此时,六友和玉面煞神已走出了十里路程,玉面煞神目光一瞥五六里外一片树林,暗中一笑,渐渐放慢马匹,六友中的老大,花面虎陈天刚,这时突然问道:“穆公子是不是累了?”

玉面煞神话都不答,陈天刚仍未多心,遥指前面树林,才待开口,驼奴一旁却先一步说道:“前面好象有片树林,能在那儿歇会就好了。”

陈天刚闻言心中暗喜,这真是“时来运转、百事如意”,自己正打算怎么骗得对方主仆林中歇足,驼子老儿却已鬼使神差自愿投入罗网,立即接口说道:“老管家说得对,咱们就在那里歇歇吧。”

玉面煞神冷冷地说道:“对,歇歇腿,省得今后再在江湖奔波了!”

巢湖六友也是恶报临头,竟会没有听出玉面煞神话中之意,当行近树林之时,陈天刚一马当先而进,直到林木深处方始下马,玉面煞神主仆继之入林,六友却留下最后的一个在林边守望。

次日,有人发现这片树林外面的一具尸体,接着又发现了林中的五具,这和前天于百里之外发现的四具无名尸体一样,报官掩埋了事,不过消息传到了芮家堡内芮秉原却暗中惊心,玉面煞神主仆果然功力罕绝超人,巢湖六友竟然无一生存。

从芮家堡起,直到浙南,一路消息传遍江湖,共有九拨三十七具尸体,仆卧惨死在千里路程之间,江湖立即震动,黑道中的高手,不约而同云集千里地内,一者搜寻凶手,再者彼等经多见广,深知死者必系身怀珍贵重宝的高手所杀,彼等仍在动这珍宝的念头,只是对手不留活口,因之查访困难。

事经月余,终于消息外泄,芮家堡中突然变作了黑道高手们的目的之地,商秉原在十数名黑道前辈的逼问之下,只好说出了穆公子即是玉面煞神,对玉面煞神主仆的功夫,芮秉原直陈无人能敌,一干黑道人物,复仇夺宝之心正胜,竟然不顾芮秉原阻拦,率领近百名江湖好汉,飞骑扑向浮玉西峰。

芮九娘在得知黑道高手竟欲群登浮玉山后,悄悄乘跨宝马,留函老父,单人独身先一步出堡而去,一路马不停蹄,比一干黑道中人,早到浮玉西峰一日一夜。

芮九娘寄马禅源寺左日月居楼的时候,已是傍晚,她曾暗中向店家打探工面煞神的下落而无所得,晨起,正欲登山寻觅,瞥目床头,吓出一身冷汗,一张素笺,被人以身边功力塞于床头木架之中,木架留了一个深深的指大槽洞,但是那张素笺,却老无破碎地方,似此罕绝惊人指法,实是凛人心脏,她惊魂乍定之下,轻轻取下素笺展读,上写着--“请登峰头”四个大字,她此时不禁万分欣慰,已知留笺之人是谁,立即召唤店家,声言游山,随即离店而上峰头。

她才转向山路,背后已经有人跟踪,她故作不知,当折转山环的刹那,倏忽飞身一旁,静静相待,不料,久久不见追踪身后的人到,她不由暗皱蛾眉,突然,耳边传来细若蚊哼的声音,道:“追踪之人此时已经跌落危崖,姑娘放心走吧!”

声音虽低,却极清澈,芮九娘听出这是玉面煞神真气传声,芳心不由得越发钦佩对方高深的功力和丰神仪表,于是在左顾右盼认定并无行人之下,飞身而起,疾如流矢般纵向峰顶山径。

当她转过大树王,绕过龙王井,飞纵后岭不久,业已发现一片溪地,池畔,玉面煞神果在伫立相候,芮九娘既喜且惊,她喜的是此行不虚,见到了心许的人物,惊得是此间相隔自己适才发现有人追踪之后的藏处极远,心上人竟能察觉而传声相召,这种无与伦比的功力和火候,实已驾凌人上,独步武林。

玉面煞神微笑相迎,芮九娘含羞答礼,她才待说明提前来此的原由,不料玉面煞神倏忽出手已拿住了她的玉腕,接着一带,将她挟于臂间,身形微移,已经到溪池中央的一片芦草丛中,方始将她放下。

芮九娘羞恼交并,沉声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玉面煞神一笑,道:“姑娘提前赴约,是否为了警告我当心众敌环伺呀?”

芮儿娘嗔瞪了玉面煞神一眼,道:“公子消息真快,不过这就是对我的报答吗?”

玉面煞神笑指溪池说道:“在这溪池之中,我为了给那一群自不量力送上门来的东西们一点厉害,稍加布置,诚恐姑娘无心涉险,万不得已出此下策,姑娘勿罪。”

芮九娘闻言不由回顾来路,却未发现异处,此时她气恼已过,不由娇嗔说道:“你很可以指点我怎样走法,何必……”她含羞俯首,下面的话已说不出口。

玉面煞神正色说道:“据我所知,已有三人在暗中追蹑姑娘,现在却只发现一个,我不能不小心一些。”

芮九娘已无心细听这些话语,妙目微瞟,道:“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话?”

玉面煞神难得笑脸迎人,今朝也怪,自始至终神色和祥,闻言说道:“这真是唐突佳人,罪莫大焉,姑娘请!”只见玉面煞神神请字出口右袖微拂,一阵隆隆怪声,地面倏忽现在一道门户,芮九娘略一迟疑,不料玉面煞神却轻轻捏住了她的柔荑,道:“请随我芮九娘芳心怦怦乱跳,竟然没能回出话来,身不由己的随着玉面煞神,肩并肩消失于门户之中,身后随即传来一声震响,面前一暗,门户已闻!

她随着玉面煞神降阶盘折而行,半晌之后,方始停步,接着听到石门开启声音,又被牵行走进,一路黯暗,伸手难见,她不由柔荑紧握着玉面煞神,似怕散失一般,行行又行行,前面突现灯光,她这才暗中出一口闷气,放下不安的心肠。

玉面煞神和芮九娘到达一处静室,室内摆设豪华至极,有金柱的象牙床,云纱帐,云石嵌镶的高大铜镜,光亮异常,芮九娘暗中蹙眉,她已看出,这里竟是闺阁居处,不由疑心重重。

玉面煞神已看出她的疑心神色,含笑说道:“此是前辈所留,我特为姑娘所备,姑娘满意吗?”

芮九娘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回客栈好。”

玉面煞神道:“姑娘,如今强敌环伺,皆欲不利姑娘,目下只有此地平安,况且我和姑娘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言明,姑娘最好打消去意。”

芮九娘说走,本非真心,至此遂不开口,玉面煞神却在玉石案上取下晶瓶和玉碗,倾出两碗粉色透出幽香的水汁,道:“这是‘天泉甘露’,姑娘请饮一盏。”

芮九娘含笑颔目,捧起玉碗,道:“我知道你不怕即以放心,你说有很多事情要讲,现在可以讲了吗?”

玉面煞神微笑着摇头说道:“事关重大,说出之后,姑娘必须要静心考虑之后方能回答,目下强敌已到,容我料理妥当之后,咱们再讲它可好?”

芮九娘点头作答,玉面煞神也不得开口,两人慢慢啜着天泉甘露,消磨时光。

突然!玉面煞神冷笑出声,芮九娘柳眉微蹙问道:“你笑什么?”

玉面煞神摇摇头,并没有答话,芮九娘正要再次追问,室外适时传来叩门声音,接着驼奴启门开进,对玉面煞神说道:“追蹑芮姑娘身后的三个人,老奴业已查明彼等的姓名来历,落身危崖已遭惨死的是。”

玉面煞神不待驼奴把话说先,已挥手制止了驼奴的话锋,道:“这种事别在芮姑娘面前说,去准备点心,越快越好。”

驼奴躬身应是,临去之前,却突然说道:“今夜来敌就会到达,不巧的是今夜有雾,主人……”

玉面煞神接口说道:“今夜来敌那真是太好了,驼奴,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驼奴含笑道:“老奴自然懂得。”

玉面煞神挥手示令驼奴退下,然后对芮九娘道:“姑娘可愿在今夜一观浮玉峰的雾景?”

芮九娘暗中蹙眉,表面上却丝毫不现,道:“雾夜张目难以见物,有什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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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煞神霍地桀桀怪笑数声,道:“那百数十名送死的冤家,必然在先到的两个老鬼引导之下,趁夜雾窥撅此处的虚实,那时姑娘就有好景象看了!”

芮九娘心头一凛,道:“你想都留下他们?”

玉面煞神若无其事的说道:“不一定,这要看他们?有没有人能不被我留住而走了!”

芮九娘芳心暗惊,道:“我听人家说,凡是和你为敌或是违抗你命令的人,没有能够率免杀身之祸的,是吗?”

玉面煞神淡淡地说道:“嗯!我觉得让他们活下去还不如杀了的好。”

芮九娘奇怪的问道:“你这算什么想法?”

玉面煞神道:“既然和我为仇,想必是活的不耐烦,君子成人之美,他们求死而得到了死,我认为这是施予他们的恩惠!”

芮九娘这次却真约是惊心动魄面闻言色变,正要开口规劝玉面煞神几句,驼奴正好把点心送来,芮九娘遂不多言。

用过点心,玉面煞神含笑恭请芮九娘随他走一遍铁心地庄,驼奴准备了火把前导,每至一处,他必然详述内中设置的埋伏,并试与芮九娘观看,芮九娘不由的暗中蹙眉,惊栗地庄所设埋伏的周密和狠毒。

不久,行经一处类似窑洞的地方,玉面煞神突地凌虚发指点向丈外壁间,窑洞随即一裂为二,内中竟是一只高有丈余巨大铜鼎,玉面煞神手指铜鼎说道:“此鼎重有四千五百斤,鼎腹中空,可容三人,但此鼎按铁心玉面煞神霍地桀桀怪笑数声,道:“那百数十名送死的冤家,必然在先到的两个老鬼引导之下,趁夜雾窥撅此处的虚实,那时姑娘就有好景象看了!”

芮九娘心头一凛,道:“你想都留下他们?”

玉面煞神若无其事的说道:“不一定,这要看他们?有没有人能不被我留住而走了!”

芮九娘芳心暗惊,道:“我听人家说,凡是和你为敌或是违抗你命令的人,没有能够率免杀身之祸的,是吗?”

玉面煞神淡淡地说道:“嗯!我觉得让他们活下去还不如杀了的好。”

芮九娘奇怪的问道:“你这算什么想法?”

玉面煞神道:“既然和我为仇,想必是活的不耐烦,君子成人之美,他们求死而得到了死,我认为这是施予他们的恩惠!”

芮九娘这次却真约是惊心动魄面闻言色变,正要开口规劝玉面煞神几句,驼奴正好把点心送来,芮九娘遂不多言。

用过点心,玉面煞神含笑恭请芮九娘随他走一遍铁心地庄,驼奴准备了火把前导,每至一处,他必然详述内中设置的埋伏,并试与芮九娘观看,芮九娘不由的暗中蹙眉,惊栗地庄所设埋伏的周密和狠毒。

不久,行经一处类似窑洞的地方,玉面煞神突地凌虚发指点向丈外壁间,窑洞随即一裂为二,内中竟是一只高有丈余巨大铜鼎,玉面煞神手指铜鼎说道:“此鼎重有四千五百斤,鼎腹中空,可容三人,但此鼎按铁心“姑娘随我看个热闹如何?”

商九娘才待摇头,壁间水晶吊灯突然光华大盛,接着一暗一明的闪动了十次,芮九娘不由面现诧然之色,玉面煞神已开口又道:“上面溪池岸边,来了十名黑道高手,因为大雾已起,彼等不敢涉险,竟以石块探察虚实准备落足,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去吧。”说到这里话锋一停,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险些忘了一事,令尊不知何故竟也飞骑赶到,上面的埋伏厉害无比,必须……”

芮九娘闻言色变,不待玉面煞神话罢,已接口催促,玉面煞神一笑,首先带路,芮九娘此时心悬老父安危,无暇思索,步起步落紧随在玉面煞神身后,盘旋登上石阶,闪身出了铁心地庄。

外面,大雾弥漫,几乎对面难见人影,芮九娘不由自己的伸手拉了拉玉面煞神的衣袖,只听到玉面煞神在身旁悄声说道:“此处已非来时门户,却正站在这群鼠辈的背后,你不要走动或出声,仔细看雾中的微弱火光,那是鼠辈们借以照明所用,稍待必现奇景,趁此时际,我先去接引令尊至此!”说着,芮九娘只觉玉乳旁似遭抚摸,忙一松手,耳边听到玉面煞神一声微笑,身旁已经失去了玉面煞神的形踪,芮九娘粉面生春,不由的自己也摸了适才被人触及的地方一把,轻轻呸了一声。

雾越来越浓,芮九娘已觉得青丝雾水,不胜寒意,但却不敢挪动,只好暗暗提力畅顺百穴以御寒湿之气。

雾中,果有点点火光,大只如萤,光色黯然而呈灰败颜色,可见雾气极重。

突然,在雾气之中传出喝喊声音,道:“尔等雾夜结队而来,意图何为?”

音调冲破雾气,变作威厉之声,芮九娘却仍能听出这是玉面煞神的喊声,约计是在十丈以外的西南方,芮九娘由方向距离讲而推测出来玉面煞神的居心,芳心凛悸,但却不敢发话警告来人。

玉面煞神喝声又起,道:“尔等再不答话,待我神灯出现之后,俱将死无葬身之地!”

话声中,突然有人接口叱道:“雷老子向不信邪,伙计们,朝着这小子发话的地方给他个厉害!”

接着嘶嘶暗器风响,芮九娘仔细窥听,少说也有十数种之多,不由的替玉面煞神担心起来。

那知就在自称“雷老子”的这人示令以暗器袭击王面煞神神之后,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盏古奇神灯,光耀满天,冲破浓雾,照射得数丈地区明亮至极,芮九娘藏处极端巧妙,仍在极暗之中,是故不虞被人发观。

玉面煞神这时站在溪池中央,面含着诡奇的微笑,适才暴集射向他的那些暗器,似是已经皆被击落。

溪池口外的来敌,在神灯照明之下俱皆现形,芮九娘在暗处看得分明,叫苦不迭,这些黑道中的前辈高手,个个翻脸无情,如被发觉,必死无疑,因此芮九娘连大气也不敢喘息。

玉面煞神此时满脸杀气,冷冷地向四外围困着溪池的来敌喝道:

‘刚刚是谁自称他姓雷来的?”

“我,怎么样?”紧靠在池边的一位灰发老者,扬声答对。

玉面煞神阴森的一笑,道:“我已说过,神灯出现之后,尔辈俱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匹夫口出不逊。并曾下令暗算于我,我就拿你开刀,姓雷的,说出名字之后受死!”

老者呵呵大笑两声,道:“老夫雷天震……”

“震”字刚刚出口,玉面煞神凌虚以指向雷天震一点,只见雷天震突地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喉颈,张着口,瞪着眼,唔!唔!惨哼不止,身躯颤栗抖动不停,刹那,口中流出腥红的鲜血,人也向前扑去,扑通一声,仆卧在溪池之中死去!

芮九娘目睹奇变,以手紧接着樱口,差一点惊呼出声,其他来欲却无不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玉面煞神哈哈一笑,道:“雷天震和任道行向来焦孟不离,雷老贼已死,任道行何在?”

一旁另外闪出一位老者,老者目射煞火,道:“任二太爷在此,你……”

玉面煞神不待任道行话罢,即凌虚出指,任道行竟也和雷天震一样,惨哼数声之后,仆向池中而死!

雷天震和任道行是目下绿林之中老辈高手,功力技艺一生罕通敌者,不料在玉面煞神凌虚点指之下,双双丧命,这一来黑道中人个个变色,纷纷退后,玉面煞神冷笑连声。

“尔等止步,若想活命站在一旁!”

话声乍止,两点寒星劈空而到,一奔丹田一射太阳重穴,疾逾电掣已打向玉面煞神!玉面煞神神色狰狞的举起右手,轻轻一拂,两点寒星如石沉大海杳无踪影,接着玉面煞神点指弹向突发暗器的那人身上,那人身体一震,双手抱着头颅,滚爬喊叫着魂断当场!

芮九娘对玉面煞神难测的功力,钦佩至极,却也凛惧到了家,她实在想不明白,玉面煞神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存着杀之而后快的心意。

突然,玉面煞神再次喝道:“尔等不听示令在神灯未亮之前退下,已是死数,只因我突然忆起一事,才网开一面再次宣谕尔等,要想活命的站向一旁,难道尔等没有听见?”

此言一出,立即有五六个人站到溪池右边,一排相立,神色忐忑的样子,令人看来可叹可怜。

其余约有七八个人,在互相示意之下,分向四方飞身而逃,玉面煞神狂笑出声,手指连点,一个个俱在尚未逃离站处三丈之内,仆卧地上而死!

玉面煞神目光瞥望了站在一旁的几个人一眼,道:“尔等想活不许妄动,候我回来发落!”话声中,玉面煞神身形涌起,一跃十丈,若电掣向下山路上驰去,眨眼无踪。

芮九娘藏身地方不远的前方,正好有一位适图逃未果而惨死的尸体,她似乎想发现什么,悄悄闪身而出,将尸体拖到藏处。

移时,下山路上传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号,芮九娘料到黑道高手们所率领而来的门下,遭到玉面煞神无情的杀戮,不禁幽幽长叹出声。

叹息声音在大雾中传到溪旁那些肃立不敢挪动者的耳中,他们不由都抬起头来,可惜芮九娘立于暗处,他们无法看到,固之他们疑神疑鬼寒颤而难安。

山径上修号之声已停,不知过了多久,却仍然没见玉面煞神出现,肃立溪池畔的人群不由个个生出侥幸之心,他们但愿玉面煞神已死,这样就可平安而去。

又过了很久,人群之中突然有人低声说道:“时间很久了吧,也许……”这人十分聪明,说了一半就停下话锋。

片刻之后,又一人说道:“我们也是当代黑道的老辈高手,虽说惜命,但也应有个限度,这样要站到什么时候才了?”

适才发话之人,接着说道:“刘三哥,小弟想下去看看,至少也活动活动腰腿,实在站得受不了啦。”

被称为刘三哥的老者,正是刚刚说惜命要有个限度的那人,他闻言尚未开口,右面边上一个大汉,却先一步说道:“黄二哥最好别动,今天咱们就认命吧,免得受了半天活罪,到头来仍难逃死!”

原来最早开口说话的这人姓黄,他这时听到大汉的话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时间在静悄中慢慢度过。

大约又过了顿饭光景,姓黄的老者突又开口对那大汉说道:“都是老九多口,有这些时间,我们早就逃下浮玉西峰的后岭了。”

刘三哥这时似是下了决心,不言不语的向后退去,慢慢地离开了人群,又慢慢地隔远了灯光,终于脸上现出笑容,顿足飞身隐于浓重的大雾之内!

黄二哥当刘三悄悄后退的时候,已经暗提功力相待,他要在刘三哥后退平安之时,也飞纵而逃。刘三哥隐于雾中,毫无变故发生,他暗自欣喜,蓦地旋身纵起,向刘三哥退路疾驰逃去!

陡地一声冷笑自他们逃退的浓雾里传出,接着两条人影自雾中倒飞而出,摔倒地上,人已死去,其余四个人瞥目看时,认出正是适才逃走的黄、刘二人,不由个个色变,颤抖不停!

芮九娘始终没有去听池畔人群的言语,正在非常小心谨慎的抚摸那尸体的各处,当黄、刘二人先后逃去的刹那,芮九娘的右手恰正摸到了一件东西,适时雾中传来冷笑声音,芮九娘倏地将摸到的东西自尸体上拔下,右足矫捷地把尸体踢向一旁,接着把手中东西放置于自己的暗器囊中,强忍着气息,压着怦怦心跳的不安,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浓雾中,又传出了玉面煞神的声音,道:“你们四个能够听令恭候而不逃,我守前言之信,不杀你们,不过却也不能任尔等离开此地,我地庄之内,尚缺人手,你们可愿作我的手下?”

这四个黑道中的前辈高手,不敢说不,一齐低声应诺,玉面煞神在雾中又道:“我规法虽严,待人却是公平至极,你们分作两队,各自施出全付功力一搏,听明白,要施出所有的杀手和招法,我要按照你们功力的高低分配职务,记住,藏技不露者是自己找死,至时可别怪我言而无信翻脸无情!”

这四个人无可奈何的又答应一声,立即分成两对,间隔丈远而立,但却迟迟无人发招动手。

玉面煞神冷笑声音传出,接着又道:“尔等立即动手,不得有误,若到某人有临危极之时,我自会出声喝止或救应,保无凶险。”

这四人不敢犹豫,互相点头示意当心之后,各将兵刃取出,那适才被称为老九的大汉,使一把五虎金钩刀,他的对手,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白发苍髯,手持一双九弯钢拐。

另外一对都是五旬年纪,一个高大,一个却非常瘦小,高大的那人使二对金钢,瘦小的一个却使用一条十三节亮银铜鞭,每节三寸,节与节之间有一对套环连系,微一震动,套环发出震耳之声。

他们四个人在互喊一声请后,立即杀做一堆,九弯钢据先起,一奔大汉左肩,一找大汉头顶,大汉身形微挫,五虎金钩刀起、叮当两响,已将双拐震开,寒光一闪,钩刀带起一片光华,以“倒悬孤灯”一招由老者腹间上削而到,老者猛一旋步,横挪三尺,钩刀走拐“敲山镇虎”点向大汉左腿弯处,迅捷无伦双管齐下!

大汉钩刀削空,身随刀走,恰将后脑一招闪过,钩刀猛挑,叮啷声响与另一钢拐相碰一处,他们每人退了两步,停都不停重又扑上,钩刀以五虎断门刀法对阵,双拐以七步追魂招式进袭,这两个人是势均力敌,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难分两低。

另外一对,却出现了奇迹,那高大使用一对金钢的人,力大而威猛,金钢扬起飞落发出呼呼风声,瘦小之人却快得出奇,以特殊的轻身功力,在高大人的四周飞上纵下,任凭金锏化作一片霞光,却仍然伤不了他,当三五十式后,瘦小的这人开始攻击,十三节亮银鞭震出哗啦的暴响,在金钢飞舞仅有的空隙之中,矫捷穿过,鞭尖直扎到对手的小腹上面!

这招“飞燕巧穿帘”的功夫,连隐身雾中的玉面煞神也不由叫了声“好”!讵料那高大的人物,在小膜被鞭失礼中之后,竟不知痛,双铜趁势一绕金鞭,三般兵刃已缠在一起,高大的这人双臂叫力喊一声“过来”,硬将瘦小的这人施前数步。瘦小的这人突然身随鞭进,中途倏地撒手丢鞭,大个儿不防此着,重心一失猛退三步,瘦小的这人却趁机再次抓回鞭柄,一抖一收,金鞭脱落金钢纠缠,如灵蛇般收了回去。

高大的这人身形已稳,金锏又起再次扑上,适时玉面煞神神在雾中喊道:“尔等立即停手,不许再打!”

四人闻声即止,各自后退了一步,玉面煞神慢吞吞地从雾中走了出来,脸上含笑说道:“没想到你们应变防身的功力会这样熟练,早知如此懊悔没多留下几个活口,”说到这里,玉面煞神扫视了四个一眼,又道:“把你们的名姓报出来我听。”

四人互望一眼,说出名姓,瘦小的报名为“穿云飞燕”赫镇空,高大的是“勇金刚”金庭柱,使双拐的老者是“神拐”白伦武,那用钩刀的名叫“断门刀”刘金城。

玉面煞神点了点头,猛地连招两掌,驼奴闻声自浓雾中漫踱出,玉面煞神挥手对驼奴说到:“带他们四个人到地庄候我。”

驼奴俯首应命,对赫镇空等四人道:“你们随我来。”当四人随他到达溪池埋有石徇的边沿时,驼奴冷冷地又道:“你们鱼贯度过通路,下有石徇,看清我所踏临的地方落足,否则立即死无葬身之地!”话罢,不待赫、金、刘、白四人应声,他已身形涌起,落于第二根石徇之上,足尖徽挺,继之四、六、八间隔着单数石徇,迅捷的跃上正中八尺平地之内。

赫、金等四人小心谨慎地步起步随,到达驼奴立足左右,驼奴以足轻登地面,隆隆声响露出了石阶门户。

驼奴并不立即进去,却转问四人说道:“你们可曾看出适才经过地方的厉害所在?”

金庭柱有勇无谋,摇头答道:“在下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驼奴冷嗤一声道:“这就是你虽然怀具‘铁骨钢肌”功力,但仍不能胜过穿云飞燕赫镇空的原故!赫镇空,你可识得个中厉害?”

穿云飞燕赫镇空谄笑着说道:“您老可别夸我,我与金老二是一样蠢笨,只是您老不走单数的石徇,想来厉害也许在此。”

驼奴不去批评穿云飞燕推测的是否,却冷冷地问道:“你可知道这溪池水深若干?”

穿云飞燕赫镇空摇了摇头,勇金刚金庭柱却答道:“这个简单,一试便知。”说着以手中金钢,就要伸向水中。

驼奴厉声喝道:“停步住手,你想找死是吧?”

勇金刚金庭往闻声止步,目瞪口呆的愣在了那里,驼奴冷笑数声,身形涌起飞临岸上,抓起了一具尸体,重又纵回,将尸体向适才金庭往前行必经过的一片苇草上一扔,道:“笨东西,你自己瞧!”

勇金刚,穿云飞燕及神拐白伦武与断门刀刘金城,俱皆莫名其妙的注视着尸体,只见就在这霎眼的时候,尸体突生变化,腰、腿、右臂等多处,迅速无比的开始烂,转瞬只剩了一具枯骨,继之枯骨缩化,缩化成水,流入苇草丛中消失,一具尸体就在这喘息的当空,竟似烟霞云雾般杳无踪影可寻!

四人不由昨舌心惊,驼奴适时冰冷的说道:“在主人支派之下,今后你们要多加些小心,不能错定一步,否则就象这具尸体一样,神魂无依肌肤筋骨皆失!”说着自门户之中进入,四人不敢怠慢,继之而进。

芮九娘暗处隐身、看得分明,芳心忐忑悸惧难安,她决定不再回到地庄,当浓雾消散之后,立即归去。

呼的一声,地庄门户紧紧关闭,芮九娘正想心事,吓了一跳,突然想起玉面煞神尚在一旁,注目看时,那里还有此人的踪影,空际那盏古奇耀眼的神灯,恰在此时倏忽熄灭,四周火星早在黑道高手被杀殆尽之时消灭,雾气更浓,大地一片黯暗、芮九娘怦怦心跳难安,雾湿衫襟,冷寒刺骨,芮九娘动不敢动,不由懊悔此行冒失,过百的黑道高手,仅在眨眼之间死绝,只有四个侥幸活命,但后果更是不堪想像,走!走!芮九娘决心不顾死活在此的离开此地,于是摸索前进。

突然,她伸手触及一物,倏地缩回玉腕,心头象小鹿一般撞跳不已,那东西象是人的手指,不过……

半响,她没动,细听,毫无声响,一咬银牙,再次前进,陡地!又摸到了那个东西,她吓得几乎失声,定定神,试一试,果然是只手臂,看不见人,但她料知必是适才惨死的高手之一,不过她在奇怪,死者怎会竖立于斯,霍然记起先时神灯未熄,自己曾经顾盼左右甚久,不见立有站尸,心头大凛,才待束手,玉腕柔荑已经被人刁住,自己猛力一带,非但并未挣脱,反而在一震之下向前冲去,大惊之下尚未发招应变,腰身已被这人紧紧抱住,一怒一急,忽悟及一切,低声怒喝说道:“公子是你。”

这人果然赫赫一笑,紧附在她的耳边说道:“难道还有别人?”

玉面煞神不知何时已转到芮九娘身旁,也不知存何心意,紧搂芮九娘,吐气如云,热雾搔芮九娘耳鬓玉颈,九娘如遭电波透体一般,矫颤不已,说不出话来。

是羞,是喜,她说不出口,但却已无怒意,纤腰酥胸,紧偎在玉面煞神的结实胸膊上,是她有生以来最激动和珍贵的第一遭,适时耳际又响起了玉面煞神的话声,道:“你衣服都湿了,回去吧。”

芮九娘用尽了气力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嗯”字来,接着娇躯已被玉面煞神捧抱而起,在怦怦心乱猛跳之下,只觉冉冉飘腾空中,缓缓落于地上,隆隆门户开启之后,继之砰然作响,跟前倏暗,已被玉面煞神抱归铁心地庄之内。

此时芮九娘方始记起一件事来,悄声问道:“你说家父已到此处,人呢?”

玉面煞神也低声答道:“令尊已在驼奴解救之下,安然归去。”

芮九娘香唇一呶,道:“家父不会不见我一面就走吧?”

玉面煞神微笑出声,道:“令尊已经托我照料姑娘,难道不好?”

芮九娘正要接话,却突然娇喘一声,嗔道:“你,你的手,拿开!”

接着芮九娘喃喃又道:“你坏,好坏,噢!噢!不要,不要,拿开。”

玉面煞神以使人闻之心乱的声调,耳语说道:“是好还是坏,你是要我拿开,还是不要拿开。”

九娘在黯暗中,娇躯已经软的象是棉絮,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在低微的呻吟,答不出话来。

呻吟变作连续不断的哼声,随着玉面煞神步下石阶的快慢而转移,芮九娘被送进原先那间闺阁静室的时候,在奇特的灯光下,只芮九娘粉脸泛上赤霞,衣带松脱,凤图虚阖,胸际起伏无常,任由玉面煞神抱卧象牙床上。

金弓鞋坠,玫瑰衫落,室透幽香。红绫被中,裹着-只雪玉白羊……

芮九娘曾经挣扎,只是挣扎恰好和玉面煞神的温柔作配合,配合的天衣无缝,因之比自己解脱衣裙还要来得快捷。

抗拒的力量永远不如激动来得大,尝试的兴趣超过了一切恐惧和不安,九娘娇喘着等待,等待她又怕,又想,不知是苦还是甜的那一刹那到来。

滑润的足踝添了五道束缚,她身躯一颤,束缚倏失,化作五条灵蛇,移向膝,再上,再上,她抖作一堆,哼哦不止!

灵蛇只在无防地区轻扫而过,却紧偎在胸口,移动,移动,九娘身如卧于火穴,燥热得难过,火由内生,心细万蚁爬行其上,痒煞,酸煞、艰抓难搔,忍不得,颤抖抖的喃喃频呼--水,水,快,快……

适时灵蛇院失,九娘料知已到紧要关头,那知久持之后,非但毫无动静,那人竟然连点声响都没有,她急不顾羞的一点一点扯下红绫被,露出一空隙,轻启妙目,大吃一惊,玉面煞神不知是何心意,竟在九娘不知不觉之时,悄然而去,室门洞开,九娘自己独卧,衣衫已失,这真是怪道。

九娘在略加沉思之后,倏地赤身坐起,她的意思是要在目下尚无他人来到之前,把室门扣死,倏后再找寻可供这体之物。

不料当她刚刚坐起的刹那,驼奴适巧出现室外,她惊呼一声重又卧倒,用红绫被儿紧遮住面目,耳旁传来驼奴哈哈笑的声音,九娘不由羞煞恨煞,笑声渐渐远去,九娘方始慢慢露出粉脸。

她用被子裹住娇躯,步下牙床,伸手想要关闭门户,不料任她用尽气力,那道石门却动也不动,她气怒之下,猛提真力向石门击去,面前人影一闪,玉腕已被来人抓住,这人一带一送,她不由的向后连连退步,另一只手却无法再抓紧裹身的被子,立即滑落足下,竟又亦身露体面对这人。

九娘此时业已看清来人正是玉面煞神,不禁怒冲冲地抓起被子裹好,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面煞神微笑着说道:“这门硬碰不得,否则必然引发埋伏死无葬身之地!”

九娘冷哼一声,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玉面煞神哦了一声,随手轻拂石门,石门自动的缓缓阖闭,在石门关闭的刹那,玉面煞神问道:“不是问我这个,那是问什么呢?”

九娘只顾气恼,不加思索立刻说道:“我问你为什么把我衣衫脱落取走,不关石门,你……”

玉面然神再次微笑着说道:“怕不是这个吧。”

九娘粉颊泛红,说不出话来,玉面煞神却手指牙床说道:“你还是先躺下,我有话要和你谈。”

九娘提着被子,一步步跨向牙床,道:“请把我的衣服给我,我要走了。”

玉面煞神不答此言,却郑重地说道:“千里示警,此德此情我必须报答,所以……”

九娘已经坐到床上,闻言冷哼一声,道:“这种种报答的方法,我敬谢了,谁叫我功力不敌人家来呢,要不,谅你也不敢这样欺侮我!”

玉面煞神冷冷地说道:“我正是深知你功力太差,才有心成全,否则又何必费这多的事了。”

九娘一楞,道:“成全?这可真是……”

玉面煞神道:“我门户之中,有一种功力,正是女孩子专门习学而有成的,并且习练这门功力的女子,必须是尚未破体的处子,如今我已放心,你可以习练,难道这不是善意报答?”

芮九娘闻言非但不喜,反而心头兴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怨恨,道:“你替我想得真周到。”话锋一变,冷消地说道:“这门功夫你留给另外一个心爱的去习练吧,我没有这份兴趣!”

玉面煞神似是早料及此,道:·

“怕由不得你了!”

九娘粉面合威,目射怒火道:“我就是不练,你能如何?”

玉面煞神冷冷地看了九娘一眼,手指象牙床旁石壁上的一盏壁灯说道:“当你深海此言决定习练功力的时候,可以把此灯转动一下,至时自会有人前来!”说着,玉面煞神猛地伸手,竟将象牙床上唯有的那床红绫被抓去,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外,石门适时无声自闭,已将九娘关于室中。

十天之后的清晨,芮九娘青丝蓬乱狼狈不堪的从象牙床上滚了下来,这十天,她水米未见,睡时只有一床被单御寒,起时也只有那被单遮体,脸上已失去了红润,目光也消失了神莹,冷、饿、渴,交相逼煎,她已经忍受不住,挣扎着走近那盏墙灯,头昏,眼花,双足发软,勉强把壁灯转动之后,昏了过去。

一口温水,湿润了芮九娘的舌唇喉嗓和肠胃,她幽幽醒来,玉面煞神站在面前,床旁的红木云石桌上,放着香热的食粥,她颤抖着双手,欠起身躯,双唇哆嗦了半天,说出了不成字句的话语,讨索食物。

玉面煞神一手端米粥,一手抓住芮九娘的双腕,道:“你想明白再喝这碗粥,练不练功夫?说!说!”

九娘珠泪夺眶而出,点头不迭,玉面煞神这才把米粥递给九娘、说道:“慢慢的喝,很热,其实这十天冻饿之苦是你自找,也就是你,换了旁人这样抗拒我的吩咐,哼!他休想活命!”

九娘就在玉面煞神说这几句的时候,已将米粥三日和两口喝尽,幽幽长叹一声,安适的躺在床上不再言动。

经过了几天的将养,九娘恢复了往昔的强健和美丽,开始咬紧牙关习练玉面煞神叫她锻炼的功夫。

九娘这时方才知道所习竟是乃师曾经苦觅而不得的“玄女神功”,玉面煞神并不瞒她,说出这是天山双残那女恶魔威震天下的无敌功力,玉面煞神所坚欲九娘习练的原因,是为了得一同心之友,共同寻觅前古至宝的“断魂血箭”和未来创设力敌宇内六宿的门户宗派!

习练玄女神功,非但这人必须处子,并且终身不能失去“元阴”,否则立遭逆血之厄而惨死,厉害的地方,在于习练之后再无解策,只有终身臣服这门功力之下,当然难享家庭天伦之乐。

不过习成之后,却可独步武林,无有敌手,此时九娘已无选择余地,只好一心按照玉面煞神给她的“玄女神经”来苦学不已。

白驹乘隙,瞬间已有月途,芮九娘在玉面煞神教练和药物洗髓之下,一日千里,神功已成,只差火候不足,她曾暗中发狠,准备在神功习成之后,再报玉面煞神拆辱逼迫的仇恨,不过现在她知道这已是永远无法完成的梦了,玉面煞神非但功力高出多多,并且早已练成克制玄女神功的“心魔真音”,她只好叹息一声认了命,任由玉面煞神支派一切。

这一天,玉面煞神由外面匆匆回来,神色激动,怒容满面,召唤驼奴到他静修石室中去,不知谈些什么。

芮九娘一时好奇,适巧玉面煞神在暴怒之下未关室门,九娘暗中窥听了一切谈话,才知道玉面煞神在另外一个秘密地方,曾经安置了他认定可传功力的一个孩子,名叫虎儿,不料今晨前往该处,发现虎儿已失踪影,墙间留有一柬,说出玉面煞神所作错、恶之事,虎儿已有奇遇,不别而去,并言兹后只要事非伤害他人,虎儿仍须报答玉面煞神救护其母的恩德等等。

九娘不敢再偷听下去,悄悄回来,心中却记牢了虎儿这个名字。

日月如梭,冬去春来,芮九娘功力火候已是武林无上高手之数,但是对这古怪罕奇铁心地皮,仍然不敢随意出入,九娘奇怪玉面煞神主仆,有何重大的原由久居地庄而不去。

清明节日,午间,玉面煞神相伴九娘进餐,驼奴一旁侍候,玉面煞神在酒足饭饱之后,含笑对九娘说道:“我首先恭贺你神功习成,然后要告诉你几件大事了,九娘,你可知道咱们明天就要远行了吗?”

九娘已然学会了沉默,笑了笑,并不答话,也不反问,这是玉面煞神最高兴看的样子,果然,玉面煞神接着说出他和驼奴守这地庄的原故,如今“金印”“金匙”已得,并且进而侦得藏有“断魂血箭”的地方,因之决定在明日远行,去取那千古奇宝的断魂血箭!

芮九娘江湖世家,对“断魂血筋”一物,早已耳闻,但他故作不解和无知的一笑说道:“我是随你,你说到哪儿,就到哪儿,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种答话的语句,使玉面煞神机心尽失,反而正色说道:

芮九娘,你该明白,如今我们两个人的功力,已然与双残相差无几,设若将断魂血箭到手,解破个中谜底,则立即天下无敌,那时候……哈哈哈哈。”

芮九娘一笑,道:“我当然愿意很快的到你所说‘那时候’,只是我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玉面煞神哈哈一笑,道:“我不要别人帮忙,此事已是极为简易,你知道我将双残封于铁城,日赐饮食为了什么,哈哈,我要在得到断魂血箭功力超化世间之后,放他夫妇出来,为我手下奴仆,使其夫妇代我横扫武林,在洞庭君山,重开无敌之宴,将宇内六宿这六个老不死的东西降服,使成奴下,那时候……”他仍然说到那时候这三个字时,停下话锋。

九娘暗中心凛,却出言恭贺,并问及玉面煞神对赫镇空等四人作何安排。

玉面煞神尚未答话,驼奴一旁冷冷地说道:“只剩三个人了,主人会带他们一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