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复出,杀伤苦竹一事不胫而走,天下已传言奇幻宫将行大肆报复,江湖一阵激荡,尤其有仇怨者纷纷走避,各大门派想联合对敌,却因找不到苦竹而群龙无首,陷于混乱局面,目前只好求自保,待商妥大计之后再现身也不迟。
至于郝宝所说和平相处之口号早已不复存在,使得宝贝兄弟暗自叫苦,将来不知如何去应付天下武林。
江湖也传言玉女婆婆直逼西梁山,目的在挑去千刃帮总舵。
此传言当然也落入令佳玉耳中,她可心急万分.她从奇幻女口里得知奇幻宫最厉害的武功即是奇幻斩绝情,此时玉女婆婆已练成,而且又伤了苦竹,其功力自非一般人可抵挡的。
她和潘安商量一阵,决定骗走令天山避避风头,只要三月一过,玉女婆婆就得丧命,那时再出来也不迟。
令天山穿着龙袍,镇日坐在大厅,每逢心血来潮则叫几名手下听他讲道.每次说的还是那件得意事—一—人要吸气是为了要争一口气,呼气则为出一口气。
他乐此不疲.累的可就是那些部下。
今天一大早.令佳玉已入厅拜见爷爷。
令天山爽朗笑道:“如何,潘安那小伙子武功练得如何?”
“他练得不错……”
“那很好,将来你嫁给他,爷爷也放心多了!”
令佳玉似乎已听习惯,淡然应是,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请他走避。
令天山见她拜礼拜过了还不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做啥?是不是还想考考我的题目?”
他当真兴趣浓浓,想再出个题目考考令佳玉。
令佳玉哪敢让他再出题,急道:“不是的,爷爷,我有事禀告……”
令天山得意道:“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好猜题!”
“爷爷,本帮的洛阳分舵被人挑了。”
令天山不在乎笑着:“小小一个分舵算什么?交给你们去办即可,爷爷得要花点儿脑筋在题目上,好让你们共同分享。”
令佳玉哭笑不得:“爷爷,那人武功十分高强。”
“再强也强不过我,你们放心去宰了他就是,有什么事,爷爷替你担待就是。”
“可是那人放出风声,说爷爷是糟老头,不管用了,连出题目都得叫人解答。”
令天山脸色不由一变:“谁说争一口气是别人解的答?明明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那人是谁?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他哪能忍受自己认为得意的杰作是出自他人手笔?
令佳玉见一箭中的,心头大喜,立即胡诌一个地名:“他叫天下盟主,住在霸王山。”
令天山更是大怒:“什么天下盟主?好大的口气,我要把他打成天下龟主,让他变成乌龟大王!在哪里,快带我去。”
令佳玉道:“在天山山脉,孙女儿这就带您去!”
不敢停留,她立即领着令天山往北边奔去,心想走得愈快愈好,省得被玉女婆婆碰上,麻烦可就大了。
令天山一走,仇千刃却也不愿待在此,立即下令将人手撤走,不到一个时辰,整座庄院走得一个不剩。
不及黄昏。
宝贝兄弟及玉女婆婆赶来此地,发现庄院已空,实是愤恨难消。
三人找遍所有庄院,见不着一个人影。玉女恨道:“令天山这缩头乌龟也会逃开?还想称霸武林,真是笑话。”
郝宝心头猜想令天山是不可能走人,必定被令佳玉骗走,倒是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郝贝道:“千刃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现在溜得一个不剩,传出江湖,未免太丢脸了吧!”
郝宝道:“丢不丢脸已不是仇千刃的事情,对于令天山那疯子,他可管不了这些,只要他高兴,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玉女婆婆冷道:“人已走脱,你们还有时间抬杠,还不快把人给找出来!”
郝宝连连应是,又和郝贝掠向另一落庄院,装模作样地寻找着。郝宝讪笑:“老太婆现在最担心的是杀不到人,一天又浪费了。”
“你觉得呢?如果她真的死了,是不是死得有价值?”
“我也不清楚,不过照此情况看来,也许天下各大门派都相继走避,她很难再找到大仇家了。”
“那她不是白白牺牲?”
“唉!有什么办法……”
绕了一圈,两兄弟仍是空手回来。
玉女似也知道结果,冷道:“他们去了哪里?”
宝贝兄弟摇头表示不知。
玉女冷斥:“给我找!到天涯海角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说完气冲冲已掠出庄院。
宝贝兄弟急追。郝宝急道:“您要去哪里?”
“报仇!杀尽天下所有仇人!哈哈……”
玉女等不及,她决心独闯各大门派,能杀多少仇人算多少。
宝贝兄弟更是心急。郝宝道:“您不能再等些日子,等我查出他们下落……”
“等?等到什么时候?少玩弄老身,否则连你们一起杀了!”
玉女掠得更急,往一处竹林投去。
忽而见得郝大从竹林另一头赶来,他汗流满面,见着玉女婆婆,心头大喜:“玉女请留步……”
玉女冷笑道:“你也差不多,窝囊废一个!让开!”举掌逼退郝大,径自掠过竹林北面山道。
宝贝兄弟此时已赶至,来不及打招呼,郝大已叹息问道:“她当真练了奇幻斩绝情?”
他赶来是要证明此事。
宝贝兄弟默声点头,也不知要如何安慰爷爷。
郝大长长一叹:“老天真会磨人,保重!”踏着沉重步伐,他已再次追向玉女。
宝贝兄弟见及爷爷背影,觉得他老多了,然而又有何办法?
两兄弟心想有爷爷追伴,自己也不必跟着她,倒不如利用此机会查查令天山的去向。
然而天下事忽然从此中断似的,任由宝贝兄弟如何打探,总是探不着头绪,他俩哪知令佳玉一骗就把令天山给骗往天山山脉!
匆匆两个多月已过去。
在这段时间,玉女婆婆挑尽了各大门派,也伤了不少人,然而总碰不到昔日仇家,逼得她无用武之地,心力憔悴疲惫之下,整个人已失去光彩,昔日满面红光已不复见得,反而消瘦得快剩下皮包骨。瞧得郝大暗自流泪,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这一天。
玉女婆婆似知道自己已活不成。要郝大把宝贝兄弟找来。
这里不是什么名山佳地?而是偏僻村落的小茅屋,玉女病倒在此,郝大不忍动她,只好将她留在此,很快地已将宝贝兄弟找来。
黯淡烛光下,可见得玉女竟也呈现一股祥和脸容,旧日唳气尽除。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仍可见及流过的泪痕.就如那烛光,燃烧殆尽,总是留下几许烛痕。
郝大带着宝贝及至床前,才细声说道:“玉女……他们来了……”
玉女淡淡张开眼眸;瞧向郝大及宝贝兄弟,泪水不禁又滚了下来。
郝大强忍泪水,挽袖拭她泪痕,强挤笑容:“你还好吧…… ”
玉女露了笑容:“我……大概不行了……”向宝贝兄弟招手:“你们过来……”
宝贝兄弟眼眶红通通走向玉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玉女伸手抓住宝贝双手,满足说道:“我还早就想握你们的手……只是不敢开口……”
宝贝兄弟哽咽着,也抓紧玉女粗老的手,他俩发现这手竟也如此温暖。
玉女含泪道:“……其实我好早就想把你们当作孙子……真的……”
宝贝兄弟终于忍不住,戚心叫声:“奶奶。”,已伏在玉女胸口,泪水染湿了棉被。
玉女哪能忍受心头喜悦,眼泪直流,如获至宝地抚着两兄弟。
郝大更是老泪纵横,别过头去让它流个够。数十年的青梅竹马,到头来竟然还是无法结合,还得生离死别,任他胸襟如何乐观开朗,又岂能熬过人间悲事?
此时反而要玉女安慰三人节哀顺变了。郝大跟宝贝兄弟这才将眼泪勉强收起来。
玉女淡声说道:“我对不起你们……也拖累了你们……”
郝大忙笑道:“你别放在心上,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就是心甘情愿……我才更觉得亏歉得更多……尤其是阿宝跟阿贝……”玉女歉然瞧着两人:“我这一闹,恐怕又加深了你们的罪孽……”
郝宝道:“没关系,反正迟早总要来的。”
玉女悲笑道:“我以为可以替你们除掉一些祸害……没想到他们躲的如此之快……”
郝宝道:“我们会再找他们,把事情给解决,倒是您……”
郝贝接口:“您要坚强活下去,奇幻宫需要您。”
玉女淡笑:“早在三月前……我就知道会有今天,我并不后悔……你们也别为我伤心……奇幻宫有了你们……我也放心多了……”
她似乎说话过多,已哽住咽喉而咳嗽。
郝大立即拍她背部,急道:“你先休息一下,有话慢慢说。”
“不,让我把话说完……迟了可能没……没机会了……”
玉女坚持要说,郝大不忍阻止,只好让她继续说下去,暗暗运起内力,准备随时急救。
玉女喘息几声,继续说道:“奇幻宫在外头……只剩下两名弟子……她们是母女……也是孙长老的女儿及孙女……”
宝贝兄弟倾耳聆听,这对他们太重要了。郝宝问道:“她们是谁?现在在何处?”
“你们见过面……”
“见过面?”宝贝兄弟为之怔愣。
玉女含笑道:“不错……她就是孙大娘和雪儿……你们的裁缝师。”
宝贝兄弟大惊:“是大娘和雪儿?”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连郝大也以怔诧的眼光瞧向玉女。
玉女点头:“正是她们母女……”
宝贝兄弟咋了舌,以前死追穷追的孙雪儿竟会是奇幻宫弟子?
他俩忽然想到上次逃离郝家庄,以孙雪儿计骗父亲,然后被困于无名山,若孙大娘母女不是奇幻宫弟子,怎会如此恰巧地跟着父亲先后脚地赶来救人?
两人有点儿相信了。
玉女继续道:“你们一定想知道……她们为何住进郝家庄……”
宝贝兄弟想知道,郝大也想知道。
玉女已道:“是为了你爹……”
郝宝怔愕:“我爹?他出了什么事?”
“……不……他没出事……只是他可能牵连一些事情……”
郝大道:“他会牵连何事?我怎会不清楚?”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玉女说道:“那是一件本门被出卖的旧事……”
郝大若有所悟:“你说的可是三十年前有人告密,使奇幻宫宫主被人困住那档事?”
“不错……当时本宫曾派人追查……发现那人也会用郝家的剑法……”
郝大道:“我也会用,你怎么没怀疑我?”
玉女道:“当时你一直伴在我身边,我怎能怀疑你,而且那人又是女的……”
郝宝道:“所以您就想到我爹,当时我爹女朋友特别多,一定有一个利用机会偷学了郝家剑法。”
玉女点头:“没错……然而那次告密使得奇幻宫几乎全毁,这一耽搁就是二十年……”
说及伤心处,玉女又咳嗽不已,嘴角已挂出血丝。郝大赶忙抵住她命门穴,输送内力替她恢复元气,并要她休息,玉女却仍拒绝。
郝宝道:“您后来才派孙大娘到郝家,注意有无任何可疑女子跟我爹联络,以便追查告密者?”
“……没错……可惜至此仍无答案……”
“我看干脆问我爹,要他把所有女友名字抄下来,再一个一个去查,自能查个水落石出。”
玉女摇头:“……这样会打草惊蛇……行不通……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希望你能秘密查出凶手……如此我死也有价值了……”
郝宝连忙点头:“我会保密。”
郝大则惊心:“你这是牺牲自己,想引出元凶?”
玉女怅笑:“……不如此,怎能引她出来?她比狐狸还狡猾…… ”
“玉女你这是何苦呢?”郝大含泪欲哭。
玉女想安慰郝大,却又咳嗽不止:“我是该去了……一切就看你们了……”
见她如油尽孤灯,宝贝兄弟更是难过非常,抓着她的手,连忙安慰,要她放心。
“奇幻宫就交给你们了……还有昙花……我总觉得对她似曾相识……好好救活她……”
郝大含泪:“我会尽力而为。”
玉女流下感激泪水:“我来时空无一人……我走时有心爱的人作伴……我该感到知……知足了。”
“玉女,我会永远陪伴你!”郝大把玉女双手抓得紧紧,深怕一不小心无力即会溜走似的。
“……多谢你们……我死后……把我火化……一半撒向天空……让我飘回神殿……一半倒入长江……让江水送我回仙岛……”
“玉女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玉女留下最后一抹祈求笑容,终于与世长辞,她去得如此平静,却让宝贝兄弟和郝大刻骨铭心。
她一生为奇幻宫抛头颅洒热血,死时仍关心着奇幻宫,奉献了一切,却从未要求收回,就连棺材也不奢求,来时空空,难道去时也空空?
至少他带走了宝贝和郝大崇敬的心,以及宝贝两位未过门的孙子。
火花升起,将她化为神灵,随着烟驾着风已飘飞天际,从此能自由自在地翱翔。
火花已熄,留下白灰,一半飘向空中,去追寻她那编织的梦,一半溶入江水,随着瀚流遨游湖光山色,流向大海,流向仙岛,溶于天地间,直到永远。
办过玉女婆婆丧事之后,三人情绪已好多了。
郝宝说道:“爷爷.现在您将往何处?”
郝大叹息:“心头乱得很,还是回去休息一阵再说吧!”
郝宝点头:“如此也好,我和阿贝就回到西梁山,多多少少也得搞清令天山到底在搞什么花招。”
郝大说道:“令天山已疯,你们小心为是,爷爷还得研究其他阵势,希望将来能再困住他。”
祖孙互道别离,随后已分道扬镳。
郝大回往喜悦山,郝宝兄弟则往西梁山行去。
千刃帮上下风闻玉女婆婆已死,仇千刃又领着人马回到总坛。仇千刃利用令天山仍未回来之际,也过着昔日帮主美梦。
而潘安可就吃不开了,他本是随着令佳玉前来,如今她和令天山已走,依恃已失,使得他在千刃帮格外碍眼。
仇千亮更为了令佳玉而千方百计想逼走潘安。
今日早晨,他不但找上潘安,还把父亲仇千刃给带来。
三人相遇于上次潘安受辱之花园。仇千亮不知前次比武是宝贝兄弟搞鬼,还以为潘安武功不济,对他自是百般轻蔑。
见潘安在练功.已出言奚落:“免了吧!吃软饭的人还需要什么武功?乖乖吃个几年,说不定千刃帮会被你吃去呢!”
潘安瞄他一眼,不加理会。
仇千亮更是捉谑:“怎么,说你吃软饭你还不高兴哩?”
潘安冷道:“你说话最好想清楚,要是让小公主听到了,对你并没好处。”
仇千亮冷笑道:“对你就大有好处?其实你还感觉不出来,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少了你,我会好过些!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你想赶我走?”
“你很聪明。”
潘安瞄向他。也露出不服神情:“公平竞争,何况你也不是帮主,你无权要我走人!”
仇千亮哈哈大笑:“公平竞争?哈哈……你以为世上全是公平的?省着点儿吧!早走早平安,否则你该知道后果,恐怕世上再也没有吃软饭的潘安了。”
潘安惊诧:“你想动武?”
“有何不可?”
“帮有帮规,我不相信你敢,如果我失踪了.小公主一定会追查,你自也脱不了关系。”
仇千亮大笑:“你不必失踪,我只要说你意图造反.然后杀了你即可,反正死无对证?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潘安惊道:“你敢?就算你敢,你爹也不会答应,他该为大局着想。”
此时站立后头月门的仇千刃已慢步走来,中等身材,留有一绺山羊胡,挤眉弄眼间,倒有点儿像足智多谋的师爷。
他轻轻笑道:“我是在为大局着想,所以你必须走!”
潘安反瞧仇千刃,惊心道:“你也如此想法?”
“不错!你留在这里,对我很不利。”
“你们……”
仇千刃道:“令天山那身武功,我实非他敌手,我只好对他孙女儿下手,你留在此妨碍了千亮和她交往,人说好狗不挡道,识相点儿你还是走吧!要多少银两你开口便是。”
潘安冷笑:“原来你们早有阴谋。”
仇千刃道:“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任何人也看得出来,只是你自己瞎了眼,还赖着不走。”
潘安冷笑:“可惜令佳玉未必喜欢你儿子。”
仇千刃道:“那是我们的事情。”
潘安道:“你不怕我把这些告诉帮主?”
仇千刃大笑:“我说过这是阳谋,他们早该知道,你告诉他们也没用。”
仇千亮冷笑:“何况令佳玉也没排斥我追她,你担心什么?”
潘安忽然也冷笑:“你们虽然毒辣,不过你们还是犯了一件事情,就是要计算一个人,千万别让他知道。我走了!”
收拾一下外衫,他倒说走就走。
仇千刃笑道:“我是明算,我也知道你会去找令佳玉,然后再回来,但是你再回来,情况可能会改变了。”
潘安冷笑:“当然会改变,只是我对你们兴趣不大!”
猝然地,他已欺身罩向仇千亮,宛若流光快速,仇千亮但觉眼睛一花,想出手已是不及,刷然一响,一件银丝外套连襟领,从胸口被抓个稀烂。
潘安冷笑,已翻上屋顶,丢下手中布片,绝尘而去。
仇千亮吓呆了,本以为潘安功力不济,没想到他竟然在一招之内抓破自己衣衫,如果他想抓碎自己脑袋,无异探囊取物。他吓出一身冷汗,随即恼羞成怒:“婊子养的,你给我回来!”
他追往屋脊,可惜早已不见潘安踪迹。
仇千刃更是惊心,他瞧及潘安身手,决非儿子所说那般不济,然而他为何一直隐藏不露?难道也是有所为而来?
他不得不加以提防。
潘安掠出千刃帮总坛,并没远离,一直在附近村镇徘徊,等待令佳玉祖孙回来。
果然过了三天。
令佳玉和令天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见及令天山饱满得意精神,他似乎真的将对手打败了。
原来令佳玉只是想骗开令天山,然而三个月,时间实是太长,令天山又逼着她要找出凶手来。
令佳玉无奈,只好带他往关外寻仇,结果碰上了关外十七寨高手,正好凑个数,让令天山打个够。
几个星期下来,十七寨可被打得溃不成军。
令佳玉算算时间已差不多,才又领着爷爷回返中原,闻及玉女婆婆已死,她始放下一颗悬宕不安的心。
在小镇里。
潘安已追向两人。
令佳玉自是欣喜,如意郎君前来迎接,何等光彩。
令天山也笑口大开,直道着得意事,说什么要争一口气,吸一口气争了好几口气。
潘安并没对他俩说及仇千刃的事情,果真如接风般把两人接回总坛,自己也落落大方住回原来雅房。
一切似乎都没变。
然而仇千刃父子可就疑心疑鬼,忐忑不安,不知潘安会使出任何花招。
是夜
仲夏晴空,凉静如水。
宝贝兄弟也摸进了千刃帮,他俩和潘安一样早就赶来此地,只是未见令天山,只好守在外围。
现在令天山已返回,两人自不会放过机会想进来一探究竟。
两人当然也知道潘安被赶出千刃帮一事,却纳闷他为何不动声色地又返回千刃帮,这其中又有什么道理?
反正从令佳玉和潘安谈话中,两人已知晓原来令天山是去了塞外.自是会失踪如此之久,现在更吸引两兄弟的.该是潘安的目的了,是以两人不动声色地已潜往潘安住处。
月光下,潘安仍自一份潇洒,揽着诗书在柔和灯光下品尝其中乐趣。
时近三更。
忽有一条人影掠向潘安住处。
潘安轻轻笑道:“我早知道你会来。”
人影怔愕飘落,来者正是仇千刃,他冷目注视潘安:“你到底是谁?”
潘安轻笑:“姓潘名安。”
“我是说你的出身!”
“无门无派。”
“你不肯说?”
“不是不肯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仇千刃冷目盯着他许久,才道:“你没把事情告诉令天山他们?”
“没有。”
“为什么?”
“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猜的并不对。”
“我不信!”
潘安放下书本,来回潇洒走动:“你来这里,就是要问我这些?那我告诉你,这种事不值得一提。”
“你甘心将令佳玉让给我儿子?”
“我早说过,公平竞争,谈不上什么让不让。”
仇千刃很想重新打量这位充满神秘的年轻人,然而他仍自潇洒自如,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冷道:“你也知道我今晚会来?”
“不错,你本多疑,自是会来找我探个清楚。”
“既知老夫多疑。何不把你来此的目的说出来。”
潘安轻轻一笑,眼睛雪亮而又深沉地瞄着仇千刃,瞧得仇千刃甚为不安。
“你想知道?”
“不错!”
潘安轻笑:“为了你。”
“为了我?”仇千刃不自禁地退后一步,右手已往腰际挂刀握去:“为了我?我不信,你曾说过对我们兴趣不大。”
“不错,对人,我一向兴趣不大,对武功,我就大有兴趣了。”
“你是为千刃帮武学而来?”
潘安轻笑,凝视仇千刃良久才说道:“你可记得韩飞这个人?”
“韩飞?”仇千刃更是惊心,直往墙角退去:“你怎会认识韩飞?”
“我不认识,只有你才认识。”
“你到底是谁?”
潘安仍自回答他是潘安。
仍在暗处的宝贝兄弟可凝起心神想听得韩飞到底是何许人?为何潘安为他而来?难道又是一段秘密不成?
潘安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杀了韩飞?他本是你的结拜兄弟。”
“我没杀他!”
“你也不必抵赖是不是为了他那张无敌剑谱秘籍的宝图?”
乍闻无敌剑谱,宝贝兄弟怔诧,那韩飞不就是韩芹的父亲?否则怎会姓韩,而且又牵涉到无敌剑谱?
仔细想来,两人已认定韩飞即为韩芹父亲,两人无意中听到这消息,倒也觉得不虚此行了。
仇千刃忽然已恢复冷静:“你都知道了?”
“不错,我早已调查一清二楚。”
“你查得如此清楚,有何目的?难道你是韩家什么人?想报仇而来?”
潘安轻笑:“我跟韩家非亲非故,我已说过,是为武学而来。”
“可惜我身上并没有无敌剑谱。”
“我要的并不是剑谱,而是想知道当时你跟韩飞争的是什么?”
“当然是宝图,他想独吞,我只好据理力争,最后只有牺牲他了。”
潘安笑得甚邪:“可惜据我所知,是你抢他宝图。”
“没这回事!”仇千刃极力否认。
潘安继续说道:“我已说过,我不是替他报仇而来,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想知道无敌剑谱的秘密,不瞒你说,剑谱已在我身上。”
仇千刃怔诧不已:“你已得到无敌剑谱?”
潘安含笑:“不错。”
仇千刃有点儿不信。
潘安也不多说,走向墙头抽出长剑,耍出剑招,霎时剑影幢幢,充斥整个房间,剑气更是逼人.奔腾滚掠,让人窒息。
仇千刃瞧得两眼发直。似乎幻想已久的剑招在此时全都见着了,兴奋中又带着几许的惊惧。
宝贝兄弟虽看出那正是无敌剑法,却不知他和令佳玉是如何偷得。尤其潘安所说剑谱仍有秘密,使得两人更是聚精会神倾听,深怕错过任何只字片语。
潘安舞出一招已收了剑,含笑道:“如何?”
仇千刃收回心神,赞言道:“果真是无敌剑法。”
潘安道:“我想以这剑法,换你的秘密。”
仇千刃露出贪婪神情;“当真?”
“自是当真!”
潘安落落大方,从怀里抽出一本秘籍丢给仇千刃,等待他的回音。
仇千刃接过秘籍,激动翻阅,直到后页才惊叫:“这只有一半?”
“等你说了,我再交出另一半。”
“你不会耍我?”
“我没这个必要,另一半放在大厅屋梁上,你随时可以去取。”
仇千刃心念一闪,狡笑几声:“也不怕你不给!”收好前半本秘籍,随后已说道:“剑谱的秘密是……”
潘安立即制止他说得过大声,仇千刃倒也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妙,遂在潘安耳朵边轻轻说出。
宝贝兄弟瞧得直冒火,节骨眼儿里,对方竟然来这么一招,害得两人前功尽弃。
潘安听完已哈哈畅笑:“原来如此。”
仇千刃也黠笑不已:“看来我们还有其他交易要做了。”
“那自当然。”
“有话明天再谈,我先走一步!”
仇千刃想取得秘籍,也不愿多耽搁,随即掠出窗口,直往大厅方向掠去。
潘安目送他离去,忽然冷笑:“你是该先走一步!”
猝然他已褪下外袍,露出和仇千刃一模一样的黄套衫,再贴上山羊胡,迅捷无比地往内院方向掠去。
郝宝惊诧:“他想干什么?”
郝贝道:“他扮成了仇千刃……”
“难道想嫁祸?”郝宝心念一闪:“你赶向仇千刃,我去看他玩何花招!”
两人当机立断,鬼魅不知地掠向两头,想探个究竟。
潘安动作狡捷,很快掠向一栋皇宫般楼阁,相准目标已往一处射去,破窗而入,那正是令天山寝宫。
只见他长剑猛往床头砍去,令天山功力深厚,有人破窗早将他惊醒,复又见长剑砍来,哈哈大笑:“你敢行刺老夫?”
令天山想活捉此人,也不急着击掌劈死他,反而耍出招式,截向此人的双手,想扣住长剑。
潘安早有用意,大叫一声不妙,不敢再攻,准备开溜。
令天山哈哈大笑道:“哪有这么容易!”
想玩个猫捉老鼠,反扑潘安。
潘安立即挥剑砍向床边帘布,刷然一响,帘布整个罩下,将令天山裹住,潘安藉此已掠出楼阁。
令天山本想捉老鼠,没想到竟然被耍,火气已升,厉吼:“你敢耍我?我劈死你!”
双掌乱抓,将帘布抓个稀烂,未肯落后一步,猛追潘安。
潘安见其追来,冷笑一声,装作慌乱地逃向前厅,奔逃中还踏破不少瓦片,早已惊动四处守卫而大呼刺客。
整座庄院霎时混乱。
令天山老脸似挂不住,追得更急。
眼看就要逮着潘安,他却往前厅遁去。
至此,跟在后头的郝宝终于明白潘安用意,他无非想利用仇千刃身份行刺令天山,再将令天山引至前厅,而仇千刃正为后半部秘籍奔往前厅索取,如此一来,正好让潘安得以脱身。
果然不错,潘安掠入前厅,立即闪入侧门。
仇千刃正在梁上寻找秘籍不着,忽见有人闪进来,外边又是大呼刺客,以为此人即为刺客,亦冷喝扑往侧门。
此时令天山方自追进,乍见仇千刃身躯撞往侧门,以为他想脱逃,怒喝:“哪里逃!”
快逾电光石火扑了过去。
仇千刃那知令天山针对他而来,以为背面又出现另一名刺客,方想转头瞧清之际,令天山人已扑至。
令天山不由分说,双掌劲力齐吐,砰然一响,全落于仇千刃胸口,他连喷出数口鲜血,撞向墙头已奄奄一息。
令天山猝见是仇千刃,更是愤怒:“你敢行刺我?我给你当副帮主,你还想谋杀我?老夫劈了你!”
他打得更厉害,一掌一口血,一掌一撞跌,可怜仇千刃还搞不清是何原因,已活活地被打死了。
潘安借刀杀人之计不可谓不毒。
混乱中他也换回衣服,揪掉胡子,提着长剑伙同大家赶回大厅。
群众见及前任帮主被杀,皆冷汗直冒,人人自危。
而仇千亮也赶来了,猝见父亲惨死,哪还顾得身份,悲叫一声已扑往父亲,哭得甚是悲恸。
令天山本想连他也杀了,然而不知怎么.突然大发慈悲,转向手下,爽声道:“我是很文明的,谁犯错就杀谁!副帮主想谋杀我,他该死,他儿子无罪,让他活着,这够文明了吧?呵呵,恩怨分得清清楚楚,你们不必害怕!”
天晓得这疯子怎会突然来个安抚人心,然而那群属下早被他行事乖张所镇慑,个个唯唯应诺,哪还敢把此事当真?
令天山呵呵笑道:“我还有同情心,副帮主虽行刺我,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帮要好好厚葬他,让他死的也光荣。”
也不知要吩咐谁,只好面对群众叫嚷.群众自是连连说“是”。
令天山这才洋洋得意离去。
他一走,群众也跟着散去,少沾事情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厅中只留下潘安及令佳玉在瞧着伤心欲绝的仇千亮。
令佳玉叹息:“没想到他竟然会行刺我爷爷。”
潘安叹道:“不知为了何事?难道师父当上帮主,他很不满……”
仇千亮忽然厉吼:“是你,一定是你害死我爹的!”双目欲裂地想把潘安给吞入腹中。
潘安淡然说道:“他行刺帮主,怎会又扯上我?”
“一定是你用的计谋,我爹刚才还说要去找你.他怎会行刺帮主!”
“他找我,只是问些事情,其他的我可不明究里。”
“你胡说,一定是你唆使我爹行刺的!”
“你爹笨到如此无用,我叫他干什么他即干什么?”
仇千亮一怔,然而悲心使他疯狂:“就是你陷害的,我要替爹报仇!”
抽出长刀就想拚命。
令佳玉实在看不过去?冷冷道:“你爹已惨死,你想再送命是不是?为何你会如此的昏庸?”
也懒得再理他,拉着潘安,两人已走出大厅。
仇千亮愣在当场,长刀不停抖动,他竟然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眼巴巴看着心上人跟别人走了,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已嚎啕大哭扑向死去的爹,除了他爹,他似乎一无所有,可惜他爹再也不能让他当靠山了。
躲在暗处的宝贝兄弟瞧得清清楚楚,两人但觉潘安心机之深沉,恐怕天下少有。
郝贝问:“这家伙会是什么路数?”
郝宝道:“不清楚,不过他来千刃帮似早已计算过了。”
“他为什么要借刀把仇千刃杀了?”
“也许他想保有无敌剑谱的秘密。”
郝贝想想也有道理,潘安是在问清剑谱秘密之后才借刀杀人。
郝宝道:“潘安的毛病不少,咱们得好好摸他的底。”
“怎么摸?把他叫出来问清楚?”
郝宝摇头:“他狡猾如狐.如此摸不了什么底,我得好好想想……”
郝贝心知哥哥聪颖过人,也静下来让他慢慢去想。
不久,郝宝已有所计划:“看来只有从无敌剑谱下手,我们先把韩芹那堆人找来,并向她说明她的杀父仇人就是仇千刃,然后把她跟潘安揽在一起,看是发生化学变化还是物理反应。”
郝贝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郝宝笑道:“反应激烈,有结果的就是化学,淡淡没什么作用的就是物理。”
“可有比较明显的例子?”
“有啊!男的跟女的搞在一起,变出一个小孩就是化学变化。”
“要是变出两个、三个或是一大群小孩呢?”
“那就是强烈化学变化!呵呵……”
宝贝兄弟已笑不合口。
郝贝道:“不知韩芹能不能发生强烈变化?”
郝宝叹笑不已:“难喽!通常这只出现在某种特殊动物身上,呵呵!不过也说不定啦!奇迹总会让人如愿以偿。”
两人当真幻想着奇迹出现,瞧及韩芹儿女成群那种忙着喂食的情况。
趁着黑夜,两人已潜出庄院。
宝贝兄弟去寻找泼辣的韩芹。
而仇千刃的丧礼,虽是极隆重,却见不着哀戚场面,哭的也许只有他儿子一人,他地下有知恐怕要吐血再死一次了。
宝贝兄弟去过韩宅不下两次,虽然此宅在山林隐秘处,然而花点儿时间仍可找到地头。
方自潜进韩宅,两兄弟已发现庭院剑气冲天,想必有人在练剑,宝贝兄弟不必多猜,已知此人必定是元刀。
两人也不躲藏,大方现身叫门。
“喂!开门呐!昔日老相好来啦!”郝宝大声叫道:
元刀乍闻,立即收剑,还在犹豫开不开门,厅内已奔出身穿红衣的韩芹。
她已闷得发慌.好不容易单调生活有了变化,喜上眉梢地说道:“是谁来了?快开门!”
元刀拱手应是,已往大门行去,将门打开,宝贝兄弟已大步跨入庭院。
郝宝瞄向元刀,腮胡长得粗长也未剃掉,遂笑道:“怎么?还没走啊?宝剑练得如何?看样子天下第一剑要归你而非我们郝家啦!”
元刀目光闪动,表情则带点儿懦弱:“在下不敢,在下自知非你的敌手,自不敢再以武功自居。”
郝宝道:“你也不必客气,能够跟那丫头混这么久,还真要有点儿本事不可,偷偷练个无敌神剑也是应该的啦!”
元刀老脸微红:“在下不敢,练武只为兴趣。”
郝宝想再说,韩芹已逼近,她本是高兴有人前来,却又要装出不欢迎的样子,弄得表情十分怪异。
她冷道:“我已不再顾你们当保镳,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看你啊!”郝宝回答得干脆。
“看我?!”韩芹先是一喜,马上觉得失态而敛起笑容,冷道:“我有什么好看?”
郝宝逗笑:“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要问他才知道。”指向郝贝:“是他要来看你的。”
郝贝为之脸红:“不不不,也也……我来看你过得好不好啊!”
他可深怕说不是来看韩芹而使她大发泼辣,遭殃的一定是他,这次学乖了,也耍起嘴皮子。
果然韩芹受用多了,再也掩不住笑脸:“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郝宝笑道:“其实我弟弟只要没看到你,差不多每分钟都会叫你的名字,就像昨夜,一夜叫到天亮,你说我不带她来看你,行吗?”
郝贝更形困窘:“阿宝你别乱说了……”
韩芹也红了脸,但见及郝贝如此表情,心头亦是甜甜的,故作镇定道:“要看我,自己来便是,还念个什么名字?要是让人听到了多难为情。”
郝宝笑岔了气:“对对对,我就是怕他念过火了,才带他来,免得他走火人魔,为爱牺牲了。”
郝贝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入地洞中。
韩芹虽困窘,却也不知哪来的劲,猛瞅着郝贝不放,她忽然发现郝贝也不赖,比起郝宝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韩柏夫妇也赶出来,见及宝贝兄弟,笑口已开,不停问好,方自解去郝贝困窘。
韩柏要两人入厅喝口凉茶解解渴。
郝宝已说道:“不必了,我们是来通风报信的。”
韩芹怔愕:“你们不是来看我的?”
郝宝暗道这家伙真是麻烦,心念一转已说道:“是啊!阿贝是专程来看你,我是专程看你之外,还外带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韩芹又露出笑容,就快十六七岁,却似永远长不大,望着郝贝,笑得更甜。
郝贝莫可奈何,只能陪着窘笑。
韩柏说道:“何事如此之急,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郝宝道:“不是急.而是不说忍受不了。”
“那……少侠就说吧!”
郝宝倒也直言,望着韩芹:“我找到了杀害你爹的凶手。”
韩芹有若被抽了一鞭.笑容一敛:“你找到了凶手?!他是谁?!”
“是千刃帮帮主仇千刃。”
韩柏忽然长叹:“我早该料到是他,只是小姐还小.不敢去查。”
韩芹泪水已渗出眼眶:“当真是他?”
郝宝点头:“没错,他是为了夺得你爹无敌剑谱秘图,才把你爹杀死。”
韩芹忍不住哇地恸哭:“我终于找到了凶手!”扑向韩夫人怀中哭得过瘾。
郝宝则将如何听到仇千刃说出夺宝图事情说一遍。
韩柏长叹不已,他现在担心的该是小姐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她要如何去报仇?
郝宝并未说出仇千刃已死,因为他目的是想引韩芹前去千刃帮。
韩芹哭泣一阵,也露出坚韧个性,抹去泪痕:“我要报仇!”
韩柏叹息:“小姐武功并未学好,如何能报仇?”
“我就是要报仇!”韩芹已走向元刀。对元刀,就似她另一只手,语气含着开怀而命令似的:“我的功夫,元刀已替我学,他会替我报仇的!”以信任的眼神注视着元刀。
元刀拱手虔诚道:“元刀受小姐栽培,只要小姐吩咐,元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芹露出满意笑容,转向韩柏:“现在我可以报仇了吧?”
韩柏道:“有元刀相助,自可报仇,但是小姐安危……”
韩芹截口道:“不必担心我啦!我有你们保护,有什么好怕的?”
韩柏长叹,她哪知道江湖险恶,有时候并非任何人所能保护。
韩芹眼看没人反对.已转向郝宝:“现在你可以说仇人在哪里.我已准备好要报仇了。”
郝宝点头:“希望你报仇成功,仇千刃在千刃帮总坛,不过千刃帮帮主换上了令天山,你们得小心些。”
韩柏脸色一变:“怎会是这样?!”
韩芹冷笑:“不管是谁,谁敢阻止我报仇,我就把他给杀了!”
郝宝道:“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令天山当然不会阻止你报仇,你只要不找他报仇就行了。”
韩芹轻笑:“不会啦!我怎会随便惹麻烦。”
“说的也是。”郝宝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地说:“你一惹麻烦,天下就没有麻烦了。”
韩芹听不出话中含意,遂催促着韩柏前往千刃帮准备替父亲报仇。
宝贝兄弟自是不愿和她同行,已先行告退,躲在暗处,直到韩芹一行往西梁山方向行去,两人才尾随其后,想瞧瞧到底起何变化。
经过三天路程。
韩芹等人已抵西梁山附近小镇。
韩柏因怕韩芹有所失闪,乃决定和元刀夜闯千刃帮,将仇千刃给引出来,说是要让韩芹亲手报仇,韩芹自是乐得接受此建议。
夜里昏黑,正适合偷袭。
元刀和韩柏换好劲装,已潜向千刃帮总坛,而韩夫人也和韩芹往镇西一块本是种满芦苇,此时已被野火烧个精光的空地,等候元刀将人掳来。
而宝贝兄弟目的在于潘安他俩,当然跟着韩柏、元刀后头摸进了千刃帮总坛。
自从令天山接收千刃帮以来,而又杀了仇千刃,整个帮中弟子已涣散无章,人人自危,只要能保住自己小命,哪还顾得替帮主卖命,总坛一切守卫已名存实亡,就算发现有人入侵,他们恐怕也懒得通报,免遭杀身之祸。
不过到目前为止,天下想动令天山的主意可没几个人敢如此做,他倒也能相安无事。
韩柏和元刀掠向庄院一处屋顶,四处瞧去,虽有卫兵,却没想象中严密,心头也宽松不少。
韩柏往远处瞧去,发现一处楼阁灯火颇亮,心想就算仇千刃不在那里,也该能从那里打探出他的下落。
两人遂往那楼阁潜去。
然而方潜至近处,两人已发现这楼阁宛似灵堂,隐隐约约见着不少白布和一排排蜡烛。
韩柏暗道:“是谁死了?场面如此之大?”
在令天山有意弄得隆重之下,通常一个灵堂,弄在大厅也就够了,他却安排了三层楼、三座大厅都设置灵位,命短一点儿的人,拜至第三楼也差不多要咽了气。
韩柏但觉有查看的必要,遂和元刀掠入第一楼窥探。
只见得一排排蜡烛点得通亮,分两旁排列,一直延伸内堂,里边又是长桌横摆,祭品满桌,却不见一人跪拜。
韩柏但觉奇怪。
元刀则已瞧及灵位写着仇千刃三字,惊诧道:“仇千刃已死了?”
韩柏也看见了,奇道:“当真死了?还是诈死?!”
两人不信,又往二楼、三楼探去,终于在三楼发现仇千亮一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想必过于疲惫,已经睡着。
韩柏低声道:“看样子是真的死了。”
元刀道:“那这仇……”
“先出去再说。”
韩柏领着元刀迅捷又往外头掠去,两人不信,还在外头抓了一名卫兵打探,才知道仇千刃乃因行刺令天山而被打死。
他俩只好回到镇郊向韩芹说明真相。
躲在暗处的郝贝道:“怎么办?他们并没碰上潘安,又发现仇千刃已死。”言下之意似乎计划已失败。
郝宝胸有成竹道:“放心,韩芹这小辣椒岂会平白地来了就走,她至少得找人发泄一下仇恨,所以她一定会再叫韩柏回来,轻则捣乱灵堂,重则开棺鞭尸,最有可能是把仇千亮给抓起来慢慢折磨,不管如何,他们都得回来,只要他们再次回来,我们就放马后炮,把潘安搞来,看他如何收拾局面。”
郝贝想想也对,遂也和哥哥耐心等候。
果然
韩柏将情况告诉韩芹,她已大发雷霆。
“那两个混蛋!人都死了,还叫我们来报仇?”
韩柏道:“也许他们也不知道。”
“岂会不知道?看他们一副贼头贼脑.岂会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什么好意?简直在作弄我嘛!”
韩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任她牢骚发个够。
韩芹骂了一阵才恨道:“哪有这么便宜?死了就想了事?我要把你从棺材挖出来鞭你的尸!”
韩柏叹道:“小姐,鞭尸并不道德。”
“什么道德?他要是有道德也不会杀我爹!去给我找来!”
“我们并不知他埋在何处?”
“去找!一定要找到!”
韩柏叹息:“西梁山这么大,如何去找?”
“我不管,我就是要鞭他的尸!”
元刀道:“不如问问他儿子。”
韩芹乍闻仇千刃还有儿子,已冷笑:“父债子还,把他儿子也抓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韩柏想想,这总比鞭尸好,遂点头:“好吧!我就把他儿子抓来抵债,小姐请稍候!”
立即又和元刀返回千刃帮总坛。
韩芹咬牙切齿:“父债子还,谁也抵赖不掉!”
韩夫人只有轻叹,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不多时—一
宝贝兄弟已发现韩柏、元刀掠入庄院,兄弟俩一阵得意,随即潜向潘安住处:虽然灯火已熄,但郝宝早就探好他仍在屋内就寝。
郝宝算准时间,打出细石往屋内射去,立时传来先是喊“谁”.随后以手掩口将声音给封住珠细闷声,果然潘安已轻巧掠出屋外,他并未立即往四处乱撞,而是掠向一棵大松树顶端,先探查四周动静再作打算。
宝贝兄弟瞧在眼里,不得不佩服潘安心智之深沉。
潘安四处瞧去,发现灵堂有动静,立即潜向灵堂,始终不愿露出行踪。
韩柏、元刀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很快摸上三楼灵堂,瞧及仇千亮仍在熟睡,心下笃定,由韩柏把守外边,元刀潜入灵堂。
他先拍醒仇千亮,问道:“你可是仇千亮?”
仇千亮大惊:“你是谁?胆敢闯灵堂。”
“我是令尊的朋友。”
“我爹的朋友?!”
话未说完,元刀已探知他就是仇千亮,也不多说,快捷伸手抓住他脖子,捏得他叫不出声音,才点他数处穴道,仇千亮立即昏倒,扛起他,元刀已往外头掠去,会同韩柏疾往庄外潜掠而去。
暗处潘安瞧及两人,暗道:“会是他?他为何要抓走仇千亮?”
立即跟在后头,追向两人。
郝宝暗自得意:“差不多啦!”也和郝贝潜退庄院,准备瞧个究竟。
不多时
韩柏、元刀已将仇千亮抓回。
韩芹第一眼瞧去就觉得仇千亮獐头鼠目,很是碍眼,一脚已踢了过去,骂道:“你敢杀我父亲,我要报仇”踢了几下,还要韩柏将人绑起来,省得他脱逃。
潘安赶至近处并未对韩芹发生兴趣,而是对元刀瞧了几眼随后又打出东西。
元刀但觉背后有东西击来,立即转身,发现暗处有人影闪掠,已说道:“我到四周查查,免得有人跟踪。”
韩柏点头,毕竟韩芹吆喝太大声,他也是忐忑不安。
元刀礼貌地拱手,已掠往暗处,直追潘安。
宝贝兄弟瞧在眼里惊心不已,潘安和元刀竟然会是一伙的?
两人未敢耽搁,立即追向元刀。
及至一处杏花林,潘安方自止步,等待元刀前来。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你找我?!”
两人又同时闭口。
还是潘安先说:“你不是从庄院把我引出来?!”
元刀冷道:“我没有。”
潘安脸色微变:“不好!有人使诈,你自己小心!”立即掠往西梁山方向,想赶回住处。
元刀也觉得事情不妙,但这似乎是冲着潘安而来,自己虽不安,却也没到达那种惶恐的地步,他也很快赶回芦苇空地。
宝贝兄弟则早巳赶在潘安前头,等待他前来,已现身拦住他。
潘安乍见宝贝,先是一惊:“是你们?!”
郝宝笑道:“怎么,让你吃惊了?”
潘安忽然觉得自己失言,立即改口装迷糊道:“你们是?……”
郝宝笑谑道:“少装啦!谁不知你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娘娘潘安也!”
郝贝道:“我们是天下双宝,宝贝兄弟也,你该不会陌生吧?”
潘安干笑道:“早巳闻名两人叱咤武林。”
郝宝道:“少灌迷汤啦!你应该把你的狡猾拿出来,这样我们办起事来就轻松愉快多了。”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承认?呵呵,人说一赖天下无难事,可惜我早防止你耍赖喽!”郝宝笑道:“你那招借刀杀人之计,实在是天衣无缝。”
潘安仍装蒜:“我借何刀?杀何人?”
郝宝道:“仇千刃。你还想装蒜?”
郝贝道:“从头到尾,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潘安目光在收缩,他自认为天衣无缝之计划,怎会被两人发现?这未免太可怕了?尤其是郝宝,他似乎早已有备而来。
既然人家已点明,自己再装下去已近耍赖,遂恢复习惯的笑容:“你们都知道了?”
郝宝笑道:“这才像话,做了就做了,藏头露尾,实在不上道。”
潘安道:“刚才引我出来的自然也是你们了?”
郝宝点头:“不错,不但如此,元刀还有那堆人全是我们引来的。”
郝贝轻笑:“效果还算可以啦!没被你溜掉。”
潘安淡笑:“我觉得奇怪,你怎知我和元刀的关系?”
郝宝道:“本来不知,后来才知道。”
“是我自己泄了底?”
“不错。”
郝贝道:“我们本来只想引韩芹来和你发生化学变化,没想到跟你变化的却是元刀,呵呵,阿宝,男的跟男的怎会变出孩子呢?”
郝宝谑笑:“像他这么厉害的人,还有什么变不出来?呵呵,不过我一直怀疑他是女的!呵呵!”
郝贝恍然道:“原来如此,娘娘潘安嘛!”
潘安脸色微变,节骨眼儿里,两人竟然还在开他玩笑。
郝宝又逗笑:“奇怪的是……娘娘潘安怎会把石柱上的一壶茶尿得满满的?”
两兄弟笑声更是捉弄人。
潘安脸色更是铁青,没想到令天山逼他验明正身而挂壶石柱要他撤尿一事,两人竟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郝宝笑道:“你也别在意,这件事还是我亲自策划的呢!呵呵!令天山对此绝活当然兴趣大得很啦!”
潘安嫩脸一阵青白:“你如此整我,到底有何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高兴而已。”
“为了高兴?!”潘安不知该不该相信,平日自以为足智多谋,现在比起郝宝,似乎小巫见大巫,只有被耍的分了。
郝宝笑呵呵道:“对呀!人生在世,总得做些自己觉得高兴的事吧!”
潘安深深吸气,平静一下起伏心情,冷道:“你们全是为我而来?”
郝宝道:“免了吧!我只是觉得那里好玩,为了你?省省吧!”
“那你为何要逼我现身?”
“很简单啊!你整一个人,老是不让他知道有什么意思?整了再告诉他,让他与我共同分享成果,这不是很好吗?”
潘安实是被整得哭笑不得:“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郝宝据实回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潘安本想说郝宝胡说,但觉得说了也是白说,遂又问道:“你也知道我的目的?!”
“不知道,通通不知道。”郝宝笑道:“你有什么目的,我管不着,不过你偷学人家武功倒是有两把刷子,在下甚是佩服。”
潘安脸色微变,对郝宝言语分不清他是真是假,对他更是寒心。
郝宝似乎已消遣够了,招招手说道:“没事啦!反正你已分享过我的杰作,想必回味无穷,时候不早,告辞啦!”
来得快,去得更快,两兄弟好像当真为消遣潘安而来,消遣完了,人也潇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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