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自从明洪武元年建都在这里,它便成了京都重城,繁华热闹冠天下。
燕子机附近的一家酒楼上,靠近临街窗口的一桌,正有个中年文士在自斟自酌,很无聊地喝头闷酒。
这时打烊时间早过罗,所有客人都已酒足饭饱,走得清洁溜溜,只有他老兄一个人还赖着不走。
掌柜的早已直打呵欠,示意伙计不时送上热茶、热毛巾,暗示他该走啦。
这已是第八次了,伙计奉上热茶,恭恭敬敬递上热毛巾,还得装出一副笑脸道:“客官,您喝口热茶,用热毛巾擦把脸,提提神,慢慢喝没关系,反正还早嘛!”
中年文士明知他说的是反话,存心逗他:“好,好,你们这儿服务非常周到,我非常满意,以后一定常来。”
伙计心想:“您就饶了咱们吧,以后还是少来为妙!”但表面上还得连声称谢道:“多谢夸奖,多谢捧场,请常来光顾,小店感到无上光荣,嘿嘿,荣幸之至!”
中年文士狡黠地一笑,道:“再替我来十斤!”
伙计忍不住呻吟一声,差点没哭出来,这十斤要喝到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忽听楼梯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匆匆走来一位华服中年,身后随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及一个十分机伶的小姑娘。
华服中年眼光一扫,瞄到窗口这一桌,双手一拱道:“抱歉,抱歉,小弟来迟了。”
中年文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反正还早嘛,我教人带的口信约是是今晚,现在天还没亮呐!”
少女忙上前敛衽为礼:“杨伯伯,您好。”
中年文士只漫应了一声:“嗯!”看来为他们的迟到很生气哦!
华服中年一施眼色,示意少女和小姑娘随同他坐下,吩咐还站在一旁的伙计道:“把这些撤下去,先来二十斤花雕,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好莱尽管上。”
伙计一看这位大爷的衣着和气派,心知来头不小,说不定是当今皇帝那位宠妃的哥哥,那就是皇帝的大勇子。
忙不迭声恭应着,召来另一伙计,赶快撤去桌上碗盏。
中年文才这才眼皮一翻道:“编个象样的理由,说说你们为什么迟到吧!”
华服中年见他眼皮一翻,不由更是翻了个大白眼,瘪笑不已:“那晚我在苏州城一家酒楼上,接到你的口信,立刻就准备赶来京陵。那么我的马车,竟被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盗走,你说气不气人!”
见鬼了!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杜小帅为了抢救中毒昏迷的老少二人,夺走的那华丽双辔马车,果然就是这位老兄的!罢饷此道矗乔Ы堪倜牡纳倥痪褪抢钤苍玻?
答对啦!
中年文士瞄眼:“那你们是跑路来的喽?”
华服中年苦着一张脸:“那倒不是,为了找回马车,担搁了不少时间。
可惜找遍苏州城,也找不到,真衰啊!爸心晡氖抗恼频溃骸熬剩【剩∫嗾饷蠢玫墓适禄拐娌蝗菀祝梢缘米罴延缕保 ?
李圆圆嗔笑:“杨伯伯,爹没有骗你,是真的!”
中年文士正要说什么,刚好伙计来把桌上抹净,重新摆上碗筷酒杯,打断他的话头。
等伙计一退去,他仍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急于见你?”
华服中年惹笑:“大概不会是想念我吧!”
中年文士截口讪笑:“黑皮奶奶!我又不跟你同性恋,想你干嘛?我还怕得‘爱滋帛呐!”
华服中年正色道:“小邪!有晚辈在,你说话能不能正经些!”
哇噻!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杨小邪喔!
杨小邪瞥了李圆圆一眼,嗤嗤笑道:“好!咱们就来点正经的吧,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亡魂谷的那码子事了?”
华服中年道:“早忘啦,不过,最近又害我记了起来,有个叫杜小帅的小子……”杨小邪拂翘嘴角:“你也知道那小子?”
华服中年正色道:“我是听小女说的,那小子要为他师父神龙子报仇,找你我算当年的旧帐呐!”
啊哈,他就是小小君。
杨小邪呵呵弄笑:“有够绝的,我也是听小女回大漠去说了,才知道这回事啊!”
李圆圆急问道“杨伯伯,心兰姐姐也认识帅哥?”
杨小邪讪邪:“鲜!鲜!真新鲜,你怎么跟我那小狗子一样,也叫那小子‘帅哥’,他真有那么帅?”
李圆圆脸上一红,娇羞道:“不是哪,因为他字叫小帅,又比我大,我自然该叫他帅哥嘛。”
杨小邪耸耸肩,眨了眨眼:“黑皮奶奶帅不帅不去管他了,那是他家的事,小小君,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是不是找那小子跟他当面搞清楚?”
小小君道:“小邪;本来嘛,象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那小子敢乱来,大不了抓他来脱下裤子打顿屁股,好好教训一顿……“杨小邪道:“对!这个主意不错,我好久没打人屁股了,还真有点手痒呐!”
小小君苦着脸道:“现在只有他打咱们的老屁股了,咱们能跑给他追,就已经很厉害啦!”
杨小邪嘲谑:“小小君,我看你真是未老先衰了,怎么说出这种泄气的话。
连神驼子都不够瞧的,那小子有多大能耐?”
小小君瘪笑问道:“你知不知道‘钱塘江血龙’的事?”
杨小邪斜看了小小君一眼,道:“听说它真的出世了,可是被人惊走回了大海里去,你问这个干嘛?”
小小君笑得甚瘪:“因为那小子不但得到龙血,还服下了它的内丹!”
杨小邪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真的?!黑皮奶奶,你怎会知道的?”
小小君望望女儿,很得意地道:“你忘我了是干什么吃的?消息要不比别人灵通,那真是白混了。”
杨小邪大叫道:“小小君,你敢在我面前卖关子,咱们说法从此断绝邦交。
在我的黑名单上,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
小小君故意双手一合,面露感激之色地仰天道:“感谢主!我终于得救了……”杨小邪用力一拍桌面,手差一点指到他鼻头,喝道:“你说不说?”
小小君看他真要翻脸了,才不得不把女儿海上,救起杜小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最后瞥了圆圆一眼,又叹口气道:“我这丫头要那鸟儿通知我,要我替那小子找老叫化和阴阳双剑,字条上又没说清楚,只说找到那三个人,主要是告诉他们那小子没死获救了。我就干脆通知他们以时候去象山港等着接那小子。等我亲自接走了小女,快到天台山,在山边停下休息时,她才说出那小子的来历,以及已经得到龙血和内丹。我一听,赶快回头去找他那小子,可惜啊!可惜……”
杨小邪瞄眼:“可惜什么?”
小小君一副捶胸顿足地模样,瘪道:“可惜大好机会,失之交臂啊!”
杨小邪嘲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小君半真半地笑道:“象这样可遇而不可求,天下难得的怪胎,不能抓他回来当个‘半子’,还不可惜吗?”
李圆圆心中暗爽,却又得装害羞,嗔声叫道:“爹!痹缫蚜成杖热鹊亍?
杨小邪讪嘲:“黑皮奶奶!你的脑筋倒动得真快,我还以为你赶回去找那小子,是要打他屁股呐!”
小小君笑道:“别傻啦!小女曾眼见到,那小子亦手空拳,干掉‘一统帮’的十几名高手,而且剧毒都毒不死他,你我两个加起来,只握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杨小邪贼样:“唔……把他抓来做女婿,这主意倒不错……”小小君警告道:
“小邪!这主意是我想到的,已经申请专利,你少动歪脑筋。要想跟我抢生意,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杨小邪黠笑道:“你别一厢情愿,在那里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小子愿不愿当你女婿,恐怕还大有问题呐!”
小小君自负道:“爱说笑!凭我小小君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圆圆已窘羞万状,嗔笑道:“爹!备蘸没锛泼撬蜕暇撇耍⌒【恍Γ闶前艳限纬∶娲钚⌒安辉儆镁票雀闪巳笸耄虐淹胫刂胤畔拢苌氐溃骸靶⌒【勖强傻冒鸦八登宄阒恢溃切∽痈∨鞘裁垂叵担俊?
此言一出,不但是小小君父女,连枫儿也紧张起来。
小小君急问道:“有什么关系?”
杨小邪呵呵惹笑:“他们已经拜了……”只见小小君脸都绿了,李圆圆是差点哭了出来,枫儿却是气得直喘大气。
小小君怒形于色道:“杨小邪!你实在有够狠的,居然先下手为强,让他们拜了天地!”
杨小邪捉狭:“黑皮奶奶!谁跟谁拜天地,他们是拜了兄弟!”
小小君怔了怔,斥道:“你少乱吹!一男一女拜什么兄弟?”
杨小邪只得把女儿回大漠告诉他,有关结识杜小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他三人这才释怀,小小君的脸色还原正常脸色,李圆圆的眼泪收了回去,枫儿也恢复了正常呼吸。
只听小小君呵呵笑起:“原来如此啊!这么说,那小子非但不知道心兰是女的,更不知道她老子就是你杨小邪!”
杨小邪瞄眼:“他知道圆圆的老子是谁吗?”
小小君摇了摇头道:“小女没有告诉他。”
杨小邪几乎有点幸灾乐祸地笑:“好啦,小小君,咱们谁也不必抢谁的生意了,等那小子知道心兰和圆圆的老子,就是他师父的仇人杨小邪和小小君,那怕咱们的女儿是国色天香,九天仙女下凡,他也绝不会要!”
小小君的脸又绿了,外加深深一叹。
李圆圆眼圈红红的,凄然欲泣。
枫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酒就一饮而尽,似乎也想借酒烧愁。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杨小邪和小小君一言不发,只顾一碗接一碗地猛灌。
小小君忽道:“小邪,那小子的事暂且搁在一边,不去管他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另外一件事倒有点邪门,咱们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中事,‘一统帮’为什么几次三番,想绑架心兰和圆圆,难道存心跟咱们过不去?”
杨小邪摇头晃脑地道:“见到你这前,我尚不知道圆圆也几乎出事,以为‘一统帮’只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现在看来,好象对咱们哥俩,不好意思厚彼薄此,只怕其中大有文章,大有文章啊!”
小小君弄笑:“会不会是想劫持咱们的宝贝女儿,要逼咱们加入‘一统帮’?”
杨小邪微微点头道:“很有可能!”
小小君沉吟一下道:“日前我在苏州城内,各处找寻失窃的马车时,曾发现不少行迹可疑的人物。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一统帮’最近常在苏州一带活动,咱们要不要去撞撞看?”
杨小邪想也没想:“吃饱了喝足了就走!”
于是,他们开怀畅饮,大吃大喝起来……太湖的傍晚,湖上一片烟波浩渺,真是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诗人墨客真不简单,短短的十四个字,就有把晚秋的湖上景色,描述得淋漓尽致,而且十分传神!
一叶扁舟,荡漾在湖上。
船舱中坐着个少妇,虽然脸上洗尽铅华,未施脂粉,仍掩饰不了她那天生的丽质。只是娇艳这中,流露出一股团久练邪功所留下的淫媚邪气。
她,正是昔日桃花教教主唐云萍!
一连数日,她已寻遍沿湖八县,始终未能发现爱女的踪迹,只剩下西洞庭山尚未找过,这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款乃”声中,船夫忽然停止前进,问道:“夫人,我们该回转了吧?”
唐云萍向前一指道:“我要到那岛上去看看。”
船夫吃惊道:“不行,不行,那岛上去不得啊!”
唐云萍不悦道:“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一天包下你的船游湖,爱去那里就去那里为什么那个岛去不得?”
船夫怯生生道:“因,因为……因为传说那岛上常有鬼怪出现,从来没有游客敢去啊!”
唐云萍“哦”了一声,计上心头,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船夫茫然摇头道:“不知道……”
唐云萍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暗地里笑抽了肠:“我是张天师的十八代孙女,专捉妖魔鬼怪的!”
船夫意外道:“噢,噢,看不出……”
唐云萍谑笑:“所以你不用怕,尽管把船摇去岛上就是了。”
船夫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敢……”唐云萍从怀中取出个银元宝道:“这里是五十两,除了船姿二十两之外,多下的赏给你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处,必有勇夫,船夫立刻一口答应道:“干了!”
表示他情愿为额外的三十两银子当“勇夫”,甚至做推磨的“鬼”。
唐云萍惟恐这家伙说了不算,又把银元宝揣回怀里,要回程上了岸才付,这叫这见兔子不撒鹰。老江湖啦,想跟她要花枪,把她“放鸽子”,门儿都没有!
“款乃”声中,扁舟缓缓向前进行……
太湖位于江、浙省交界处,面积达三五六千公顷,沿湖一带邻接八县。
湖中大小岛屿沙州甚多,其中尤其东洞庭山与西洞庭山最著名。
东洞庭山与前山相连,通过吴江县可直达苏州。而西湖洞庭山则孤悬湖中,与东洞庭山相对峙。
本来西洞庭山亦是游客的好去处,近年来盛传岛上时有鬼怪出没,没有游客愿意送一死,谁敢去啊!
船夫为了多赚三十两外快,只好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摇着橹,愈接近小岛,心里愈紧张。
这时已是薄暮时分,岛上烟雾弥漫,更增添了阴森恐怖的气氛。
唐云萍虽已将近“女人四十一技花”的年龄,但她这些年来以“阴阳合功”,不断采阳补阴,使得青春常驻,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妇。
加上她丽质天生,更具有一股冶艳妩媚,纵然不施脂粉,也会让人看了心痒痒的。
尤其她穿的是一身紧身劲装,窈窕的身材曲线毕露,实在有够养眼,有够让人看得流口水的!按虿诺囟甙耍的昵崃ψ常吹煤悸蚁耄唤锵耄骸罢饽锩巧砘尘藿穑夷昵崦裁溃恢悄羌腋缓赖男±掀拧I肀呋古遄沤#孟蠡嵛涔λ频模顺墒亲白把樱悦夂蒙蕉崮越畎桑靠墒牵馓捎蔚牡胤蕉嗟氖牵嵌缓萌ィ裁雌ノ骱赐ド剑∵怼」「貌换崴桓始拍嘀辛宋遥室庖敲蝗烁胰サ牡荷希一岬跷野蜃樱俊?
想到这里,他便觉心花怒放起来,顿时精神一振,手上加了把劲儿,加快速度向小岛摇去。
他奶奶的!这真是人要走运,墙城都挡不住啊!
小岛四周没有码头,扁舟虽是平底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丈许,那尺许深的浅水里尽是沙石,已无法再靠近了。
唐云萍已站起身,走至般头,回身交待道:“船家,你就停在这儿等着,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船夫色迷迷地巴结道:“船靠不了岸,你怎么过去,让我背你……”他的话还未说完,唐云萍已回身轻轻一纵,人已上了岸。
哇噻!看不出,这娘们居然会轻功呐!
船夫看得一呆,傻了眼,心也凉了半截。
唐云萍落足岸上,又回头叮嘱道:“一定要在这儿等我哦!”
船夫呆应了一声,目送她向岛上走去。
唐云萍举目四望,小岛周围均是沙滩,山势由岛中的央部分突起,一片烟雾弥漫中,见不到一处房舍,看似根本无人住在岛上。
她不禁感到很失望,心想:“诗诗绝不可能一个人跑到这岛上一,除非……”
所谓的“除非”,就象她当年被人始乱终弃一样,万念俱灰,一心想找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静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虽然,这少女与杜小帅之间,并未发生深厚的感情,只不过是暗恋小伙子而已。但她突然撞见自己心爱的人,竟跟她母亲演出“床戏”,这种深重的打击和刺激,想来不是她受得了的!一时想不开,真有可能走上这条绝路啊!
唐云萍真忧心如焚,忽听那船夫叫道:“夫人,不能再往里走了碍…”回身一看,这家伙居然卷起裤脚管,涉水跟上岸啦!
船夫奔到她身边,气急败坏道:“天色就要黑了,夫人,我情愿不要三十两银子,赶快离开这里吧!”
唐云萍断然道:“哼!你已经答应了,就休想反悔!”
船夫愁眉苦脸道:“唉!夫人,我可是一番好意呐,这岛上早已没有人居住,也没啥好游览的,而且天就要黑了,你……你究竟来这里要干吗?”
唐云萍反问道:“一定要干嘛才能来?”
船夫呐呐地道:“这……不是哪,近年来,人传说岛上出现……出现‘那玩意儿’,连大白天都没有人敢来,夫人是个妇道人家,又这么……这么年轻貌美……”唐云萍心里暗笑,瞥想:“我至少比你大十岁,你居然还认为我年轻!”
没有人不喜欢被戴高帽子,尤其是女人,再加上她已徐娘半老,竟被称为“年轻貌美”!
她不由笑问:“来这岛上,跟年纪轻不轻,貌美不美有关吗?”
船夫道:“夫人是遇上了我,万一遇上个色胆包大的家伙,就算岛上没有‘那玩意儿’……”唐云萍手按剑柄,冷笑道:“那他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
船夫瞄眼道:“那可不一定……”
唐云萍两眼逼着他,问道:“你敢吗?”
船夫蠢蠢欲动道:“我,我……”
正在这时,忽听“啾啾”鬼声响起,就见烟雾弥漫中闪出条白影,向他疾扑而来。
船夫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妈妈咪哦!弊啡鐾染吞印?
但他才逃出一丈,已被一条白影赶上,从头顶上飞掠而过,猛一回身,挡住了去路。
船夫一见挡在面前的,竟是个身穿白色宽袍的骷髅,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昏啦!
几乎是同时,唐云萍已拔出佩剑,连连刺向扑来的几个白袍骷髅。
不料这些骷髅身法极为诡异,漂飘所忽,真像是鬼一般,竟使她的几剑全部刺空。
骷髅不断发出“啾啾”鬼声,围住唐云萍飞扑疾掠,既像走马灯,又似穿花蝴蝶,令人眼花撩乱。
唐云萍暗自一惊,想不到岛上真有这些鬼玩意,当下剑法一紧,全力采取守势不使几个骷髅近身。
白袍骷髅的身法愈来愈快,刹时间,只见一片白影晃动,包围圈也逐渐缩校以唐云萍的功力,及得自阴阳教主以鲜血写成的武功秘芨上,那鲜为世人所知的“九阴九阳功”和剑法,无论这些是人是鬼,根本就不看在她眼里。
但她已答应杜小帅,决心放弃以往的一切,连桃花教都毅然解散了,甚至那夜“一统帮”大举来犯,她都不愿再施展“九阴九阳功”,此刻又怎会为了几个“骷髅”,用这种邪门武功对付他们。
要知这些日子,为了遵守对杜小帅的诺言,宁愿忍受散功的苦楚,也不再采阳补阴,甚至几乎把命送掉,也在所不惜,可见她已痛下决心。
这正如嗜酒如命的酒鬼,要戒掉杯中物,必须有极大的勇气和决心。一旦戒绝,突然再来上几杯,酒隐复发了的话,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九阴九阳功”在邪门功夫中,是极厉害的一种,戒之不易,唐云萍那敢再犯。
所以她此刻所用的剑路,只是当年父亲所传授的“六合剑法”,为了那负心汉,使老父亲得病不起,结果她不听老人言,终被始乱终弃。
要不是万念俱灰,一心去寻死,也不会跑到那种鸟不生蛋,免子不拉屎的山洞去,发现沈阴留下的武功秘芨。当然更不会有后来的桃花教,以及种种的种种,一切的一切……总之,任何事好像冥冥中早安排,也就是所谓的“定数”。
她既不敢施展“九阴九阳功”和剑法,几个白袍骷髅可就占了便宜,而且得理不饶人,一个个极尽卖弄之能事,各尽其能,连连向唐云萍逼近,将包围圈已缩小至不足一丈方圆。
唐云萍惊怒交加,实在气不过,叱喝道:“你们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把老娘逼火了,管教你们一个个……”不等她说完,“啾啾”鬼叫声已大起,七个白袍骷髅已双掌齐发,掌风中发出阵阵白茫茫轻烟,不但带有阴寒之气,且有一股恶臭。
唐云萍大吃一惊,头晕目眩,摇摇欲坠,随即昏迷了过去……当唐云萍意识逐渐清醒时,双目急睁,发现躺在一个山洞里。而且全身冷飕飕的……哎啊!衣服已被剥光啦!
洞壁上插着好几支松油火把,火光产生七个白袍骷髅的影子,影射在石壁,仿佛一个个鬼魅。
唐云萍急欲起身,才知穴道受制,根本无法动弹。
骷髅也会点穴?
爱说笑,分明他们是装神弄鬼嘛!
唐云萍简直快气炸了,毛火叫道:“你们想把老娘怎样?”
七个白袍骷髅在一旁围着火堆,猛吃猛喝着,闻言一齐转过头来。
其中一个道:“这娘们醒来好快,比我们估计的快了半个时辰。
另一个接道:“不是咱们的功力退步了,就是‘七里漂香散’过期了吧!”
又一个笑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点了她的穴道,否则,咱们只顾吃喝,被她溜掉了都不知道呐!”
先说话的那个又道:“那就让你拔头筹吧!”
其他几个起哄地大笑起来,同时一个个懒散地站起,并向躺在地上的唐云萍走近。
藉着火光,唐云萍终于看清,他们果然是装神弄鬼,脸上只不过是戴着骷髅面具罢了。
她是何等人物,哪能听不出“拔头筹”的意思。既是将她全身扒光,那还用主产,自然是没安好心啦!
果然那家伙在她身旁蹲了下来,骷髅面具两上凹入的眼洞后,射出两道冷森森的眼光。
唐云萍穴道受制,动弹不得,不禁羞愤交加,怒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站着的一个白袍骷髅,收敛了笑声:“让你知道也无妨,你大概听说过‘骷髅七友’吧?”
唐云萍心想这下完蛋了,想不到自己会落在这七个大魔头手里!
“骷髅七友”当年成名时,她恐怕还在穿开档裤。但这几个大魔头的武功之高,却是在江湖中流传很久,直到三十年前,他们突然销声匿迹后,大家才逐渐淡忘。
据传闻,邙山“古墓派”,当年与“骷髅七友”齐名,而且都是练的歪门邪道武功,又喜欢装神弄鬼吓人。“一山难容二虎,“骷髅七友”前往邙山,一举歼灭了“古墓派”,却被掌门人“活死人”负伤逃走。
据说“活一锴人”后来练成一门奇功,立志要向“骷髅七友”寻仇,他们却从此不知去向。
唐云萍真是衰到了姥姥家,做梦也想不到,这几个几乎已成“历史人物”的大魔头,竟会躲在西洞庭山里装神弄鬼,而她却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突然间,一个恶毒而可怕的念头,震撼了这女人!
唐云萍霍地把心一横,暗自运起功力,施展出了“阴阳合功”。
偏偏这些家伙不知死活,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异状,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被唐云萍以“阴阳合功”,吸尽了元阳,几十年的功力全部泡汤。
唐云萍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吸尽了七个邪派高手的毕生功力,但她是被“销魂指”独门点穴手法,制住了她的穴道,除了“骷髅七友”,天下无人能解得开。
唐云萍试图以本身的功力,将受制的穴道冲开,但无论她费了多大的功功,结果仍是徒劳无功,最后只得瘪然放弃。
时间象蜗牛爬行似的,一分一秒缓慢地爬过去……洞内的火把已熄灭,顿陷一片黑暗。
黑暗中,七男一女的呼吸,交织成一片混浊声……洞口透入了晨曦,但洞内仍然毫无动静。
直到天色大亮,唐云萍才发觉四肢已能活动。经过几个时辰,受制的穴道已自行解开啦!
唐云萍大喜,用力一把将伏在身上的那家伙推开,霍地挺身跳起。
那家伙从半昏迷中惊醒,要待起身,却已力不从心,不由地惊道:“你,你……”唐云萍冷森森问道:“昨夜很爽吧?”
那家伙这时才知不妙,后知后觉地惊问道:“你,你用的是什么邪门功夫?
把咱们……”唐云萍杀机已起,两眼凶光毕露,面罩寒霜道:“彼此!彼此!你们既是邪派人物,大概听过‘阴阳合功’吧?”
那家伙骇然道:“什么?‘阴阳台功’……那,那你是‘阴阳教’……”唐云萍接道:“十三代冥传弟子,如今的桃花教唐云萍!”那家伙一听,才知道踢到铁板啦!
其他几人整夜都在运功调息,无奈真元尽泄,功力荡然无存,但始终尚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扣唐云萍报出名号,不禁齐声惊呼:“啊!碧圃破祭浜咭簧酃庖簧ǎ⑾肿约罕煌严碌囊路徒#诓辉兜牡厣希呷ゾ徒J捌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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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七友”大惊,齐声救饶道:“教主剑下留情啊!”
唐云萍冷酷道:“嘿嘿,看在昨夜咱们总算有过肌肤之亲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却使我又犯了戒,从此将陷入万劫不复……”唐云萍无视于群魔的哀求,手起剑落,只听惨叫声连连,无一幸免,全受了她的“宫刑”。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远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呼叫声是从那边来的!快去看看……”唐云萍一听这声音,可真是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杜小帅会找到这个岛上来!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急忙抓起衣服,冲出洞外,就向山峰上疾掠而去。
眨眼功夫已不见人影。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