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和武灵玉已找到绝魂峰。
此峰地理位置果然怪异,除了外围森林遍布,较高处却是石钟乳般尖峰处处,有的大如冲天利剑,有的则小如竹笋,四散拉开少说数十里方圆,身处高地,阴寒自封,天空总有乌云笼罩,就如进入满是尖牙利齿的大恐龙嘴巴里头,倒真的有点像隐伏万年怪兽之处。
毛盾甚满意此地形,遂和武灵玉寻找适合捕捉位置。
两人几乎逛遍整座山区,才在一道两峰插天的深谷中找到一个天然秘洞。
此洞大如圆桌,越深入里层越大,曲曲扭扭,乌黑深深,正适合麒麟、恐龙巨兽伏守。
最让毛盾头疼的是里头蝙蝠不少,赶也赶不走,这跟巨兽伏洞,万虫不侵的原则不符合。
但毛盾心想,自己要出外引人,阮月仙眼睁睁看自己进洞,她又有什么好考虑的?遂也不再管那些蝙蝠,直往内洞探去。
武灵玉倒是走得胆颤心惊:“会不会真的有野兽?”
“那好啊!我正好来个抽龙筋。”毛盾哧哧笑着。
武灵玉白眼:“人家是说真的。”
毛盾轻笑:“放心啦,蝙蝠那么多,哪来怪兽?动物跟人一样,是讲地盘的。”
武灵玉稍安,点燃火折子,四壁有若玄黄大理石,并非黑岩层,倒除去不少恐惧。
两人小心翼翼再探里头,足足深入两百余丈,方自找到底部,就如一长颈瓶口,里边较宽广,四处多多少少有兽骨散列,该是曾经有什么猛兽住过。
地点甚是理想,毛盾已找寻好位置,决定如何引人进来,然后将她困住,必要时炸去秘道将她活埋,如此该万无一失。
他指示武灵玉挖洞埋炸药,自己则往外走,不久已扛进那麒麟恐龙之躯壳。本来这躯壳早该埋在万丈深渊雪堆里,但那几天挨饿,把兽肉吃得差不多,只剩这副壳,毛盾掂了又掂,竟然比想象中轻很多,他突有奇想,用此皮来缝制软甲岂非能刀枪不入?何况带回来偶尔也能向人炫耀,于是就这样给带回,没想到立即能派上用场。
当然,那支乳红色软角已被吸尽汁液而消失,毛盾重新打造一支银角,让它闪闪发光,倒也蒙混得过去。
至于被挑起的那块鳞片,只能以青铜补上,颜色不大对,就把它当成生癞痢头吧,何必要求如此严格?
毛盾将驱壳打开,往武灵玉套去,哧哧笑道:“你来装套如何?苗条身材必定更灵活。”
武灵玉急忙躲闪,手掩鼻子:“我不要,看到它,就想到血淋淋肠肉,我想吐。”
“真是,女人老鼠胆,这一点都不腥,还有点麝香味呢!试试!”
毛盾故意追杀,吓得武灵玉落荒而逃,急叫着:“算我是老鼠胆好了,放过我嘛!”
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毛盾才得意而又没趣地收手:“真是,有福同享,叫你享,你都无福消受,也罢,一切我自己独享了。”
毛盾慢慢摸着兽身肚皮,准备往身上套。
武灵玉这才安了心,干笑道:“我的确无福消受,你呢?套在里头,不觉得难过?有没有粘湿湿的感觉?”
“怎会!就像剥蛇皮,哪还有粘肉,而且我也烘干过,跟布袋没两样!”毛盾果真套得满身,像套入老虎皮里头,并未感到多大束缚,他耍动着,怪兽立即复活般乱跳,若来武灵玉一阵笑。
“可怜,好好个人要变成怪兽满地爬!”
毛盾虽抱怨,却是喜悦的抱怨,大有万兽之王之气势。耍了几趟,仍觉得稍有空隙,遂再塞些衣服,然后他坐起,四肢张开,像抖直的蛤蟆一副怪模样,惹人发笑。
毛盾自己也觉得想笑:“把肚皮缝起来。”
“缝它?”武灵玉皱眉:“你不想出来了?”
“没办法,谁叫我对付的是绝顶高手,不弄得毫无痕迹,很容易会让她看出破绽。”毛盾道:“你缝就是,那线我一挣就断,照样可以脱困。”
武灵玉只好答应他的要求,边缝边笑,终仍缝得毫无痕迹,毛盾把头挤出血盆大口,瞧了几眼,但觉满意,才又缩起脑袋,开始东掠西蹿,熟悉一翻动物活动姿态。
一切都顺利,唯有那条曾经被剪下来当鬼魂用的长舌头无法戏耍。
他十分头疼:“怎么办?光嘴巴是耍不出名堂的。”
武灵玉轻笑:“那就不要耍啊,反正阮月仙也没看过你这怪兽,她哪知你有这么长的舌头?”
毛盾恍然:“说的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就别耍它了,改换……吐毒烟,呵呵,要是毛头在,他来吐才过瘾吧。”
当下把长舌丢在一旁,想办法把用来藏身的烟雾弹塞在那大嘴巴内,有必要再耍它几下。
一切弄得差不多,他突然咆哮大吼,在若狂狮,然后眺冲洞外。
这一吼,吓得黑蝙蝠惊惶东逃西窜,霎时如雨点灌飞出洞,眨眼千万只全逃个精光,毛看这才相信,当真是一洞不容双物,万兽之王的心态已使得他又咆哮几声,大摇大摆地走出山洞。
弦月高照,一片银白,该是吸收精华好时段,毛盾再咆哮一声,震得山峰抖动,远处亦回应百兽惧意般叫声,各自远离可能侵犯兽王之地盘。
毛盾立即掠向高峰顶,以能让目标更显著,他自服下怪兽内丹,轻功大为精进,此兽皮又甚轻巧,顶多也只是加穿两件棉袄的感觉而已。
这一腾掠,果真身如飞龙,一蹿数十丈,比绝顶高手毫不逊色,尤其又穿了肉垫深厚的兽掌,弹性更佳,腾掠起来,早跟怪兽毫无两样。
如此成绩,毛盾则更能安心冒充此兽。
掠向最高峰顶?他不敢低吟,做出吸食月光状,远远瞧去,自是无法辨真假而以为灵兽当真在此活动。
他低吼着,静静等待猎物到来。
阮月仙果真已找往这山峰,在闻及这似马似虎的咆哮声,她心下一喜,敢情李平所说不假,灵兽可能就在此山,她立即潜入山区,不断注意山峰高处,以及辨别声音从从何处传来。
不到一个更次,她终于发现这头万年怪兽伏于尖峰上,她哪知怪兽肚皮下是毛盾伪装的。光眼及猎物,她欣喜不已,似乎猎物已在她手中似的。
“果然是麒麟怪兽,内丹该能起死回生,驻颜有术才对。”
贪婪心使得她不畏风险,猿猴般渐渐攀高逼近怪兽。
她身手极其高超,已接近百丈之内,毛盾还未察觉,仍自低沉对月光咆哮。
阮月仙越是得意万分,双掌凝胸,再逼近五十余丈,猝而暴射而起,人如万斤霸弓出箭,迅如闪电般猛冲怪兽,毛盾这才觉得有所状况,正想回头瞧瞧是何情形,那阮月仙岂容他有机会,两掌厉如暴发山洪急劈过来,毛盾竟然回身不到一半,已被掌劲劈着,轰然一响,四脚朝天倒摔出去,直滚山崖,若非有那厚皮挡掉七成劲道,毛盾准被打成重伤而倒地不起。
尽管如此,阮月仙掌劲仍震得毛盾头昏眼花大叹吃不消。
阮月仙并未因此而停手,一招击中怪兽,见它落滚,将预备利剑直打出去,又如裂天劈地般闪出亮光,无比威力和准确地窜射兽脊,叭然一响,任兽皮有刀枪不入之能,此时也被射进两寸,咬死背脊上,顺着毛盾打滚,咔咔咔然地猛旋猛出声音。
阮月仙以为一剑可得手,岂知这兽甲竟能挨此威力,可恨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剑而被它逃过一劫,跟看怪兽欲逃,阮月仙急忙凌空飞渡截追过去。
毛盾滚落山脚,醒醒脑,还好,没什么大碍,猝见阮月仙冲来,咆哮一声,照样反扑,兽身如弹丸飞冲过去。
阮月仙未摸清此兽威力之前,倒是不敢大意让它接近,相隔十余丈即发掌直劈,岂知怪兽不畏掌劲猛蹿过来,那速度竟然匪夷所思,阮月仙猝而故技重施,凝出最霸道掌劲再次击出,几乎封去五丈门面。
那怪兽竟然如纸般穿梭于自己掌劲漏洞,一有机会,血口一掀,轰然吐出一大堆烟雾直炸冲过来。
阮月仙但觉有毒,赶忙收掌倒掠上空,岂知那怪兽速度更快,如苍鹰掠鸡,猛撞阮月仙背脊,她竟也躲不掉,被撞得闷哼,摔倒地面。
毛盾一时得意,终于报了那两掌之仇。
得意归得意,若能制住她,下边诡计就不用耍了。
“毛盾狂烈咆哮,整个人复往下冲。奇速无比杀将下来,直如饿虎扑羊。
阮月仙急得满头大汗,顾不得背脊疼痛,猝又凝起万钧掌力蹿冲击出,这似乎是她拼命一击,毛盾一时大意,已无可避闪,猛又被轰得筋斗直转,倒摔数十丈,跌得满头疼痛。
眼看阮月仙又杀将过来,毛盾直叫苦,这掌是有点故意送上以制造战败情况,得以缩头缩脑地躲入山洞中,可是代价并不小啊。追兵又至,毛盾咆哮弹起,不战了,没命往山洞方向逃去。
他那轻身功夫使得阮月仙大感惊愕,竟然在自己之上,穷追之下仍越拖越远,若不是怪兽背上那把利剑闪闪生光,她可能就要追丢了。
逃奔数百丈,毛盾猝而急速坠入山谷,阮月仙心下一喜,准可找到怪兽巢穴。
果然毛盾已往谷底直钻,猝而在发出叭然一响之后消失无踪,阮月仙却已瞧及那背脊上被洞顶撞落的闪闪利剑掉在洞口。
“任你多狡猾,畜牲就是畜牲,命中该绝!”
阮月仙谑笑着,大摇大摆地想欺近那洞穴。
岂知就在她逼近不及十丈之处,背面猝有烈风响起,她惊心动魄,难道另有一只怪兽,不明状况,她登时厉喝,倒纵高空,想翻个筋斗以拒敌。
岂知就在她倒翻筋斗之际,那烈风中一条黑影照样蹿高追击,一掌打得阮月仙闷吐血丝,撞向崖面,她不敢落地,以免突又受击,五指猛插入岩层,得以悬在高空。
那黑影已发出谑狂大笑:“我以为你多厉害,只不过是只会叫的母老虎而已。”
阮月仙骤见来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花弄情,甚是惊愕:“你怎会找到此?”
“跟你来的!”花弄情笑的捉谑:“老娘好不容易养好伤,刚刚回到金武堂就发现真的武向天回来了,他准要找我算怅,我只好找地方躲,没想到你就那么鬼鬼祟祟往这里钻,我当然要赶回来凑热闹,不错,原是为了千年大怪兽?这也难怪,凭你身手,躺在床上让人压还差不多,哪还有什么资格跟人比高下?”
阮月仙怒笑:“好,有种别逃,老娘今天就跟你比高下,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功夫!”
她虽受伤,还是飘身落地,一步步往花弄情逼来,这模样似已胸有成竹。
花弄情当然不肯退让,暗中运起她娘多情婆婆最为狠毒的七绝魔手准备抓得她皮开肉裂,中毒而死。
她冷笑:“怎么,已服下怪兽内丹,功力突然大增,还是跟他睡觉,偷了他的元阳,神气起来啊?”
“恐怕你连神气的资格都没有!”
阮月仙猝然疾扑过去,左指如勾,右掌聚力,相准花弄情胸肩,狠命扑杀过去。
那花弄情狂笑不已,身形仍自挺直,对那掌劲根本不甩,猝见对方逼近三寸,身子一斜,七绝魔爪奇速探出,但见其掌指泛青,指甲血红,准含有剧毒。
那阮月仙竟然不怕,右掌照样迫来,左掌扣住花弄情右肩,那花弄情照样反掌抓向阮月仙左大臂。她抢速度猛扣在先,五指已陷入臂肉,花弄情狂笑起:“中我七绝之毒,你慢慢死吧!”
“放屁!”
阮月仙更形凶残,让着左大臂不顾,左手照样抓去,肩头抓不着,揪她衣襟,右掌万钧轰冲过去。
“你不怕毒?”
花弄情这才叫糟,每以为一抓下去,阮月仙会唉叫打滚,她却无恙无痛,更见凶猛劈掌过来,她想躲,却已咫尺之隔,何处可躲,惊急中猛运真力想硬接。
就在刹那,阮月仙怒掌打去,花弄情竟然招架无力,被打得鲜血乱喷,倒摔十余丈,满脸苍白,衣衫还被揪掉一半,左胸乳半掩半露,却不再雪白,而是印着阮月仙赏她的血掌印。
一招得逞,阮月仙谑笑不已:“也不问问是谁传你这烂功夫,容得你这么嚣张,死来,贱人!”
阮月仙毫不留情,第二波攻势已起。花弄情受伤虽重,却忍不下这口气,登时运出多情神功,幻化无尽掌影,罩打这可恶女人。
阮月仙猛然更是狂笑,直叫烂功夫,照样耍出千手观音般烈掌,任由花弄情如何击来,她即能迅速封去,一时掌声叭叭乱响,有如小孩在玩击掌游戏。
一个照面,花弄情九九八十一掌全被封下,她更骇然,转化三十五烈掌,照样被封,猝然翻身,凌空七十一掌连打二十五处要害。
那阮月仙更是不闪不避,单刀直入,一掌切往花弄情胸口,就像切豆腐般猛穿无数掌影,花弄情做梦都未想到绝世武功会被人一招破去。
“你也会多情神功?”
“太迟了!”
阮月仙厉笑,像宰杀恶猪般劈得花弄情二度吐血,喷退二十余丈,她跃落地面,惊骇如见鬼,直叫着:“你是,恶魔!”哪敢再战,没命落荒而逃。
阮月仙怒笑:“哪里逃,把命还来!竟敢暗算老娘!”
她猛掠追赶,那花弄情却如回光返照般升起一股莫名劲道,逃的比什么都急都快,阮月仙一时竟然追她不着,刹那已退出数百丈。
毛盾本是躲在内洞,但闻打斗声,心想不知哪里杀出程咬金,莫要坏事才好,遂也偷偷躲在洞口偷瞧,猝见是花弄情,他直叫糟,怎会把她也搞来?还好,阮月仙技高一筹,把她给打败,一掌打死也就算了。那花弄情竟也耐命十足,硬是逃开。
阮月仙仇恨竟然如此之重,不顾一切杀了过去。毛盾眼看计划就要失败,喃喃念着“回来回来”,越念人越远。
“看来我又得出马了。”
毛盾登时爬出洞口,作出逃命状,还故意发出声响以引诱阮月仙。
果然,他只逃出百丈,阮月仙已察觉怪兽要溜了,两者相互衡量,身形如电射来。
那吼声震得地动心摇,她想慑住怪兽,毛盾当然愿意被她所慑,惊惧地复往洞内躲去。
阮月仙登时得意骂声胆小鬼,直冲过来。
毛盾已溜入黑洞,阮月仙捡起洞口利剑也就亦步亦趋搜索逼进。
毛盾在里头不时发出恐惧而示威式的咆哮,以通知阮月仙慢慢步入陷阱。
阮月仙果然分不清状况,还以为灵丹将得,更加兴奋地逼近百丈,已发现怪兽蹲在内洞那较高崖石,不断咆哮,张嘴吹吐毒烟。
阮月仙讪笑道:“别急,我只是要你内丹,只要你好好乖乖不反抗,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她慢慢逼近不及十丈,那似乎是怪兽势力范围,毛盾猝然猛扑过来作困兽之斗。
阮月仙赶忙,刺剑,毛盾怒吼,右掌一甩,打得长剑走偏,小洞中反而适合四脚动物扑杀,毛盾一弹过来,双掌四蹼全往阮月仙粘扣,阮月仙猝往左闪,两掌打中怪兽左背,毛盾痛滚十数丈,受伤般挣扎,阮月仙见机不可失。长剑提来又自猛扑过去。
毛盾趁机打出烟雾弹炸得阮月仙眼睛一花,毛盾猝而反扑,登时正中目标,将阮月仙猛抱怀中,可惜没了舌头,否则即可像上次怪兽勒杀自己般勒死她。
阮月仙被抱,长剑根本不管用,只得弃剑改掌全打在厚如铁皮的鳞片上,传到毛盾身上直如打鼓,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毛盾则趁机楼着她撞地撞墙撞尖岩,企图把她撞昏,岂知阮月仙功力就是深厚,被撞得哇哇痛叫却不晕。
照看无法击伤毛盾,阮月仙只好运起内劲,全身罡气猝然嘶嘶作响,越涨越大,就要炸开。
毛盾眼看扣她不住,又无法收拾她,气得忘了身在兽皮中,突然将右手从嘴巴伸出,猛打向阮月仙脑袋。
还骂出一句:“她妈的臭女人!”阮月仙登时被敲得脑骨欲裂,一时头疼目眩,还听见那句“人”话,她怔愣不已:“你?”
“我是你祖宗!”
毛盾趁机又更猛一拳打得阮月仙瘤上加瘤,还是没把她打倒。
“你不是人”
阮月仙一时疯狂,本是喊“你不是怪兽”。但激动之下,仍把怪兽当人来喊。
狂怒中,猛运罡气,像万斤炸弹爆开,轰得毛盾倒撞岩壁弹摔十数丈,他直叫疼,却不敢怠慢,咆哮一声,又自扑住阮月仙,想故技重施。
那阮月仙当真发疯般再冲过来,双掌已化成狂涛骇浪冲打怪兽。
此时却见得毛盾猛抛兽皮,身如弹丸般倒射洞口。
阮月仙掌劲过去,那威力果然打得兽皮四分五裂,猝见毛盾已逃窜十数丈,她厉吼,电也似的怒扑过来。
眼看就要追及目标,毛盾突然来个懒驴打滚,在地面滚了一圈,带起一条绳子,拖起一张手臂粗的铁栅门,往顶壁一靠,锵然一响,顶壁活锁已把铁条扣得死死,把阮月仙关在里头,任由她乱吼乱劈,铁栅门还是挺得牢靠。
毛盾诡计得逞,跳开三丈,以避免被掌势打伤,随后面对阮月仙讪笑不已:“省省力气吧,这可是我花一天一夜才安装上去,哪是随便人能拆得了的?”
阮月仙这才注意到毛盾容貌,乍瞧之下,惊心不已:“你没死?”
“你怎知我死了?你就是那谋害我的青衣女子,对不对?”
阮月仙反而冷静了,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了,我可以省去再找人麻烦,若不是,”毛盾嘿嘿黠笑:“我可能会放你出去。”
“我不是。”
“呃,回答这么快?”
“不是就不是!”
毛盾轻笑:“可惜我不相信,除非你有方法证明。”
“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好证明。”
“有一种方法,可能可以证明你是否是那青衣女子。”毛盾哧哧笑道:“这方法很简单,就是把你烧烤逼供,直到你说为止。”
“你敢,我死也不会说。”
“那也行,等烧死你之后,青衣女子若不再出现,证明你是她,若再出现,你只好冤死这里了。”毛盾边说边笑边往洞外行去。
“你敢”
阮月仙慌急厉叫,铁栅门打得叭叭响,仍唤不出效果,她可明白毛盾没什么不敢。
果然,毛盾很快扛来两大捆木柴,丢在地上,还是和蔼可亲地笑着:“说不说?说了,说不定我突然心软会放了你呢?”
“你不是人”阮月仙厉叫。
“我是怪兽,呵呵,自从服下怪兽内丹之后,突然兽性大发,也不想变回人性,这对你太仁慈了。”毛盾已点燃一根木柴,笑嘻嘻道:“最好把你真正身份也说出来,免得我替你立墓碑都刻错名字。”
“你敢”
毛盾真的敢,一把柴火丢进去,猝又被阮月仙劈出来,打得毛盾惊惶逃开。阮月仙猝有得意:“想放火,没那么容易!”
“你得意了吧,我烧不了里面,从外面烧也照样能烤干你!”
毛盾当真在外边燃起火堆,任由阮月仙发掌打来却越打火势越猛。毛盾但见火势已差不多,猝也发掌推向火堆,又如火山爆发似的直冲铁栅门,任由阮月仙阻挡,总有无数火星穿出掌劲缝隙而粘向其衣衫肌肤,吓得她急拍急打,无暇再对抗火堆。
毛盾见状又更加猛烈击掌,大群火苗全往栅门缝穿进,罩得阮月仙满头满发火星,吓得她急急乱滚,闪向内壁。
城池一失守,毛盾风凉话又起:“说是不说?不说可没机会了!”捡起干柴火,一支支往里头丢,偶尔还加磷火弹,炸得阮月仙烟身火脸。
阮月仙已疯狂:“恶贼!老娘宰了你”
她已拼命,否则准被活活烧死,猝而化成千吨陨石般穿射火丛,直往铁栅门劈轰过来,每撞一次,栅门即抖颤猛声作响。
阮月仙却不怕痛,一次不成又自倒飞而退,卯足劲道再冲,就如无尽重锤猛撞铁门,一连十余次,铁门顶头岩石已松动,粉末纷纷落下。
毛盾眼看此门可能挡不掉了,赶忙将所有木柴往前推,猛轰磷火弹,炸得木柴火光大作,封去铁栅门。
阮月仙一时被火灼及,急急退去。毛盾心下一喜:“不说,烧死算了!”
岂知声音未落,突然见里头一阵厉叫传出,阮月仙怒命一击,直冲铁栅门,烈火中,毛盾但见一颗桶大岩石猛砸,铁杆为之变形,复见阮月仙拼命冲来,轰然一响,铣栅门整个被拆下,推着火堆直涌毛盾。
这还得了,毛盾急忙尖叫:“第二计划”逃得比什么都快。
阮月仙但闻另有计划,吓得比什么都丧胆,猝然打落铁栅门,人如炮弹猛冲毛盾,身上火花早被其快速追掠风力给扫灭,换来一身焦烟。
她追至毛盾七丈远,狠怒一掌劈打过来,恨不得将人打得暴死当场。
毛盾却没命尖叫:“快炸”洞口已不及二十丈,他顾不得再反掌对敌,硬挺着背挨掌,猝而被打得倒喷而出,毛盾借力滚出山洞,那躲在暗处武灵玉猛把火把丢入内洞,任由阮月仙急叫不好,却截阻火把不及,轰然一响,地动山摇,二十丈深洞全被炸塌,尘烟四起,阮月仙已活活被埋在洞中。
毛盾终于嘘口气,直叫要命:“这女子好像天生就是用来克我的。”
武灵玉瞧他灰头土脸,甚是不忍,拿条丝巾替他擦拭:“问出什么没有?”
毛盾苦笑摇头:“硬得很,死不肯说,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这……能困住她吗?”
“要有信心!”毛盾道:“都蹋了二十丈,老鼠都钻不出来,何况是人。”
“可是,我听到里头有声音……”
毛盾一愣,很快欺向岩壁,凑耳倾听,里头果然有撞击声,该是阮月仙在作困兽之挣扎。
他心想该无大碍,岂知那声音却越来越响,似乎有越逼越近之势。
他怔愕了,立即蹦起:“快,把炸药拿来,连这深谷也炸去。”
武灵玉道:“剩下不多,可能炸不了多少。”
“管不了那么多,先炸再说。”
毛盾很快从她手中接过两捆雷管,急忙爬向山壁,将炸药埋妥,再点燃引信,和武灵玉找向左山壁一个凹处躲了起来。
就在炸药爆炸同时,那石洞亦发出轰然巨响,碎石纷飞,一道泥黑人影电射穿出,上头炸落岩块山崩般泄来,黑影急落地面连滚如轮蹿出数十丈,方躲过被埋命运。
毛盾暗自叹叫慢了一步。
只见得阮月仙全身灼伤,直如炭灰人,她疯狂厉啸:“所有的人通通该死”像要追杀毛盾一般一路劈岩石一路猛冲山谷峰林之间。
毛盾咋舌,这女魔头到底还是不是人,火攻土埋都伤不了她,简直已到金刚不坏之身。
直到吼声渐渐消失,毛盾才敢探出脑袋,喷喷有言:“实在不容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烧得全身发黑还能活?”
武灵玉也是心有余悸:“该是多少沾上灰泥才那么黑,否则未免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这种武功比我爹还高啊!”
毛盾摇头叹笑:“我要是知道,早把她收拾了,我是说知道生辰八字的话。”
武灵玉道:“她为何专找武家呢?以她功夫,早已能为所欲为,争权夺利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个借口。”
“那就是报复啦。”毛盾道:“说不定你爹以前做了亏心事,她想搞得武家大乱吧。”
想及父亲,武灵玉不再多问,只是轻叹,她道:“阮月仙既为武家而来,咱们还是早赶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说的也对,只是,一身脏兮兮又是战败,回去好像很没面子……”毛盾干笑着。
武灵玉瞄他一眼:“算了吧,以前你都敢哭着要我带你进武家门,现在倒害臊起来?”
“以前默默无闻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小有名气,总该有点形象吧。”
“到附近山泉小溪洗把脸,形象可能会好些。”
“哪还有时间洗脸!”毛盾道:“现在不追她,若被她躲起来,又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找她。”
“你跟踪她?”
“嗯。”
“可是……这太危险了吧?”
“放心,她已经受伤,何况……”毛盾耍耍双手:“我觉得自从服下内丹之后,有越打越来劲之态,她未必奈何得了我。”
武灵玉看他去意已坚,也不便再让他添麻烦:“那你小心些,我呢?跟你去,还是……”
毛盾顾及她武功较弱,遂道:“你先回家告诉你哥哥整个状况,尤其有关阮月仙之事,要他好好防范,免得被人有机可乘,我若跟踪阮月仙,她又调头往太原城去的话,那算起来也是一路走,很快就可碰面了。”
武灵玉点头:“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于是两人一同走出山谷,毛盾以茅山追踪功夫,一路已追往西南方,武灵玉则取道返回金武堂。
经过两个更次跟踪,毛盾果然找到线索,阮月仙躲在一处山林瀑布。全身赤裸裸地在洗澡,可惜肌肤多少已被烧得红肿溃烂,阮月仙边洗边叫疼边开骂,哪天也要把毛盾抓来烤成焦炭。
毛盾则考虑是否要出手擒捕她,但思考过后终于放弃,一方面自己没把握将人制住,另一方面也想跟踪她到底有无同党,以及证明她是否为青衣女子。
那阮月仙洗完澡,已拿起干布拭去伤口水溃,然后从衣堆中找出一瓶药物,轻轻倒在伤口并抹均匀,几乎脸胸皆有伤,直至抹到背面,双手伸不着,她又骂个不停,只好找根树枝,蘸着药物抹去,弄了好半天,才将伤口给涂好。
“这小贼实在可恶,弄他不死,竟然还服了灵丹妙药而武功大进?”阮月仙狠斥:“哪天老娘会剥了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元阳全吸过来!”
那股狠劲,连相隔三十丈远的毛盾都觉得寒意上身,以为身上皮被她剥去了呢!
阮月仙怒骂几句,心情才较冷静:“看来得先收拾他,否则他迟早会坏我大事!”
考虑过后已下定决心似的,将洗净衣衫再套往身上,虽然百孔千疮,但她却不在乎。瞧瞧天色,已掠闪山林而去。
毛盾紧紧盯在后面。
只见得阮月仙先掠至民宅,偷来一件男装,并加以改头换面,把散乱头发扎起成髻。男装这么一穿,倒像个文弱书生,转正脸时,毛盾瞧得喷喷称奇,不是她化妆厉害,而是她那神奇灵药,竟然抹上去不到一个更次,巳将灼伤烂肉吸收成疤,这么一剥,就如剥下一块人皮面具,伤口已复原,只留下淡淡薄如蝉衣般红痕。
毛盾想及上次检验花弄情胸口那道伤痕,亦是如此完好无韧,他总觉得两人所用药物有所雷同之处。
来不及多加思索,阮月仙打扮完毕,另有行动。
此后两天两夜,她皆躲躲藏藏,直往开封方向掠去。这期间,毛盾只注意她身上伤势变化,脱了血疤再抹灵药,待第二次脱皮,竟然完全康复。
由于不敢近身,不知是否仍有细疤,但远处瞧来和往常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绝无两样。
难怪她在烧伤时没那种毁容般的恸哭,原是有此灵药,难怪她会永远保持如此美丽动人。
及近开封,阮月仙已转往嵩山方向掠去。
毛盾怔愕:“莫非她真的是青衣女子,现在正准备通知武林,我还活着?”
这事非得证明不可,毛盾更加小心潜往少林寺。
已近黄昏,少林寺落于霞光之中,有若天堂圣殿般庄严肃穆,洪钟不停鸣放,似在劝人顿悟,佛海无边,回头是岸。
阮月仙大大方方进入少林寺,大约是想住在客房,毛盾不敢贸然闯进,以免被人认出长相。
他则绕道往后山掠去,心想阮月仙若想传消息,自是找七空老和尚,只要守着他,准能探出结果。
后山修行山洞不少,毛盾怎能一洞洞找寻,只得守在通道之处,心想若到三更没有收获,只好再闯前厅正殿了。
还好,一个时辰不过,一名中年和尚已领着阮月仙直往山径行来。
毛盾心下一喜,果真摸对了门路,那和尚并未说什么,但态度则是恭敬,阮月仙则表现一脸慌张,急于想见什么人似的。
两人很快岔过毛盾躲藏处,直往高处行去。毛盾无需太近跟踪,远远跟着即可。
只见得两人绕过一松林,抵达靠山崖的青松台,晚风徐徐,一片清凉,望高可赏月,望低可看云海,乃是绝佳修身养性处所。
“施主请稍等片刻,小僧这就去请掌门。”中年和尚施个礼,已径自往更深处行去。
阮月仙则表面恭敬回礼,暗地里却冷笑不已,待和尚不见,她仍忍不住谑斥几声:“杀你焉用我手指!”
毛盾深深感觉出她口中的你即是指着自己。当下也暗暗反驳哪天把她再剥一次皮。
不久,和尚已领着七空掌门勿匆赶来。忽见阮月仙,七空已挥手要和尚避开,他则快步走向七松台,宣个佛礼,稍急道:“李施主又发现日月教余孽了?”
阮月仙认真点头:“有,还不少,全聚在金武堂。”
毛盾至此才完全肯定她即是那告密的青衣女子,已恨得咬牙切齿,她此次竟然想栽赃给金武堂,简直心黑手辣,毫无人性。
七空点头:“老衲早就怀疑金武堂,短短几年间如此快即壮大,自有不寻常原因。你说是谁?武向王还是陆不绝等人?”
“都是,连那花弄情也是。”阮月仙道:“更可怕的是,武家年轻一辈都已加入日月邪教。”
“他们当真敢跟天下武林为敌?”
“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还是……”阮月仙语气更为沉重:“日月教主没死。”
“什么?你说谁没死?”
“毛盾,就是被你们打落万丈深渊的教主!”
“他?怎么可能?”七空和尚不肯接受:“他身受重伤又摔落万丈深渊,怎会活命。”
“别忘了他们是邪教,练的是邪功,”阮月仙道:“千真万确,我还跟他交过手,你看。”
她拉出左手衣袖,露出故意未扯去的血疤,七空瞧得瞳孔直缩。
“真有此事?”
“他不但没死,还得到怪兽灵丹,武功增高不少,”阮月仙道:“我几乎已制不了他而受其灼伤,大师不可不防。”
七空频频点头:“看来仍得发动二次围剿,施主可知他现在躲在何处?”
“知道。”阮月仙突地靠向七空耳旁细语几句。
毛盾皱眉,她真的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还是胡乱猜测。
“躲在金武堂……”七空和尚喃喃念着,已思考准备如何对付日月教徒。
毛盾暗黠笑,阮月仙果然无所不用其极想骗得大军人马去对抗金武堂。
七空似已作了定夺,马上喝来跟班和尚,要他去办些事情,待和尚走在山下,阮月仙始道:“这次围剿得有周全准备,免得他再脱逃。”
“放心,少林罗汉阵还有几位长老,加上你,还制不了他吗?”七空冷笑起来。
毛盾但觉不对,七空所言,全是少林兵力,莫非这老秃驴已发现自己,现在按兵不动,等人手调来再围住自己?
越想越有可能,毛盾已准备先行开溜,以后事将来再说。
他正想动,那阮月仙却冷笑直扑过来:“跟了我三天也该够了!”
怪掌探打,轰得树晃枝折,毛盾心知藏不了身,更恨这狐狸精明明知道自己跟踪还耍着玩。
当日月神功运于掌中,猝射阮月仙,红白光影一闪,双方四掌一触,叭然暴响,两人倒翻而退,落个势均力敌。
阮月仙已不想再战,冷笑不已:“上次被你逃了,这次恐怕由不得你。”
七空掌门亦迫过来,大力金刚掌就要劈人。毛盾老实不客气封他一掌,打得他连退三步方稳住身躯,感觉上毛盾功力又增进不少。
他冷笑:“妖孽为何执迷不悟,快快束手就缚,否则立即取你性命!”
毛盾斥骂:“你才是昏庸老秃驴,你知道她是谁?她是想霸夺金武堂产业的狐狸精!亏你是得道高僧,连男女都分不清!”
“谁不知李施主是女的,”七空冷笑:“老纳只是希望她进出少林以男装身份较为方便而已。”
“原来你们早串通好了?”毛盾讪笑:“你是不是被她美色所迷而修道不清?”
“住口!”七空大怒:“妖孽也敢辱我清誉,老衲饶不了你!”
抓起胸前长串念珠,一招“佛光普照”,舞得满天珠影,有若疾奔威猛车轮般罩辗过来。
毛盾喝笑,长鞭抽出,“万龙点晴”化开,但见长鞭又如万点雨针下不停,齐往念珠卷去,雨针过处,骤见念珠乒乓乱跳,有若串糖葫芦被雨针串得百孔千疮,毛盾再喝一声撤!
长鞭一抖,念球如玉球般满盆飞出,撞向山壁、树林、地面,砸得蹦蹦乱跳。
七空脸色铁青,一个照面即被对方打散手中佛珠,这张脸往哪儿摆,怒极而吼,金刚指运至十二成,凌空迫点过来,指如利箭咻咻乱射,戳得毛盾一时手忙脚乱。
阮月仙见状有机可乘,猝而如虎扑杀过来,五指如勾,相准毛盾背心一掌猛扣下去。
毛盾岂能让地得逞,背脊如虾米一缩,避开那爪,反鞭弹去,尖针炸开,上七路封刺阮月仙门面。
左手三拍掌力封向七空近来指劲。
阮月仙却不躲尖针,大喝一声,右手反扫,像抓大撮竹筷,接下一大把,反往毛盾打去。
近在咫尺,毛盾很难避开,但鞭针乃是他手中玩物,软硬控制自如,眼看鞭针倒射,他避之不及,猛吸一口真气吼声“化”,真气罩向鞭针,登时化成软糖般弯曲,打在脸胸有如蚯蚓,不痛不痒,毛盾反吸过手,腰际却被金刚指劲戳中。
他虽有移穴换位之能,但七空指劲终非寻常,戳得他闷麻痛疼,灵活顿失,阮月仙岂肯放弃机会,一掌轰去,炸得毛盾倒飞八丈,撞断一株腿大古松,哗哗倒了下来。
毛盾苦笑不已,不太好玩,当下已心生逃念,顿时发掌,打得古松烂碎,松针技尽封对头两人,身形一扭,斜飞二十余丈,开溜去了。
阮月仙和七空同时发掌击退松针松枝,穿身而出,毛盾已去了百丈,七空随即长啸,引得四面回音,他更加疾速追杀过去。
阮月仙则较聪明,截向左边林区,那才是毛盾欲逃之路。
果然,毛盾本往下冲,但七空啸音一起,少林长老乃罗汉武僧纷纷追迫过来,刚好封去毛盾退路,他不得不改走左侧林区,这一调头,耽误不少时间,阮月仙又是绝顶高手,早截在该处等他。
但见毛盾不及二十丈,她冷喝一声,蹿冲如弹,欢掌带勾,猛发掌劲,迫罩毛盾斜面迎敌。
毛盾反还一掌,本以为没事,岂知阮月仙另有暗器,十片指甲暴射而出,毛盾直叫不妙,反手切下三片,闪了四片,竟让两片钉在左臂,一片擦肩而过。
那朱红指甲隐含剧毒,毛盾纵有怪兽内丹可解毒,但一时来不及运功治疗,毒性渗入手臂,痛得他冷汗直冒,阮月仙趁此一掌又打得他滚身十数丈。
“你认命吧!七绝之毒,无人能解!”
阮月仙谑笑着,见有大匹人马赶来,她倒不急于出手,只在一旁掠阵。
毛盾眼看毒性越来越强,有了头昏之感觉,猝见光头乱窜,武器齐出。
他心下一横,日月神功提至极限,连劈数掌,打得罗汉僧纷纷退去,他却因用力过猛而让毒性流窜更急,身形已显不稳。
七空但见毛盾异状,为防他掌劲威力,耍着游斗,金刚指劲东戳西点,迫得毛盾穷于应付,且战且走。
不幸,后头又是绝壁,壁顶还有个阮月仙,他苦笑不已,这次栽得实在冤枉。
情况危急,他立即自行点住肩井穴,封去毒性蔓延,右手则抽动长鞭,一招“金环套月”猛打出去,但见金光亮闪,鞭针四化冲出,迫向逼来掌门及长老。
那鞭针速度奇急,蹿绕七丈方圆啸得呜呜作响,猝又幻化成环,地面弹跳滚动,封住上中下三路空间,让人不能超越雷池一步。
毛盾猝而暴喝,人如冲天炮倒射高空,目标即是阮月仙,他得速战速决,右掌幻出日月神掌,有若太阳熔亮,照得阮月仙眼花撩乱。
她以逸待劳,立在崖顶凝掌迎敌,功力亦近到极限,该是致命一击。
眼看双方就要触上,岂知毛盾猝然把掌劲往其脚下岩层击去,那掌劲有若万吨炸药炸开,轰得碎石乱飞。
阮月仙哪知他突来此招,直觉有变,不敢硬攻,掠退十丈,以观其变。
毛盾就是要对付下边之人,眼看碎石纷纷坠落,他又劈两掌,造成山崩般压向大堆人马,他猛往下冲,逢人就打,并吸回长鞭,见人即挥。
情势太过于突然,毛盾诡计终于得逞,杀出一条通路,急急逃去。
七空被碎岩弄得灰头土脸,恼羞成怒般厉喝:“快追,死活不论!”
少林弟子赶忙围追过去,可惜毛盾轻功最是拿手,这一耽搁,他已逃往另一座山头。
阮月仙是唯一能追上他者,然而她方才却采守势,现在奋起直追也差了一段距离。
但她自信毛盾受毒伤,内力必会大打折扣,故而特别追得起劲,以让毛盾没有疗伤机会,迟早会毒发而弱了威力。
毛盾果然渐渐觉得四肢虚软,那七绝之毒实在不好惹,眼看阮月仙已不及百丈,顶多只能支持一刻钟,他得想办法逃开或是躲起来。
他拼命往森林阴暗处逃,后边追风掠急!逼得他不敢休息,忽而穿过一片森林,眼前高山一大片山洞若蜂巢,这可好了,毛盾顾不得选择,猝然往一洞口窜去,一隐即没。
阮月仙急穿而出,见状不禁傻了眼,这山洞数之不尽,又怎能找出毛盾躲在何处?明明可以逮住他,却又突来状况,气得她直跺脚。
不一会儿,七空掌门也已追来,突然见此山,他问道:“万佛洞?他躲到里边去了?”
阮月仙稍有怒气:“你们怎么让他逃了?少林武学何时变得漏洞百出?”
七空恨道:“是这小子诡计多端。”
阮月仙也不愿太刺激七空,冷道:“现在怎么办?每洞搜去?”
七空叹声:“恐怕没那么容易,此山名为万佛洞,是在唐朝年间,一位皇帝为祭神佛而派人开挖,本来此山天然洞穴即已不少,经过开挖,更如麻线打结般相互通达,算算出口竟也有万个之多。本来每个出口即有一尊佛像但后来改朝换代,佛像已变成古董,已被百姓盗走,此山才荒芜至今,若贸然搜索。很可能遭他暗算。”
“难道就让他如此逍遥下去?”
阮月仙还是不甘心。
七空见她咄咄逼人,自己也是一派之尊,遂冷道:“施主要想进去,老衲并不阻止。”
阮月仙但觉口气过火了,深深吸口气,平息不快,道:“我会进去搜,但这洞口四通八达,你总该派人守住,免得让他走脱吧。”
七空点头:“这点老衲自信能做到,少林有三千弟子,可调两千过来围守此山四面方圆,若一时无法逮捕,老衲会再发出武林帖招回天下大门派前来收拾,然后再移往金武堂兴师问罪。”
“你还是先发出武林帖,此事拖不得。”阮月仙道。
“正合老衲之意。”
七空遂找来罗汉长老七灵,要他代为发出武林帖。
七灵闻言立即离去。
阮月仙这才满意一笑:“你守着外头,我进去搜人。”已掠入最近之洞口。
七空自是欲得毛盾而后始甘心,当真下令调来两千弟子,把这座如蜂巢般的大山团团围住。
看来毛盾还是插翅难飞。
他躲在里头,在发现此处犹如迷宫之际,头稍安,追兵可能一时无法逮着自己,然后他找了一处自认为最隐秘地方,盘坐起来准备疗伤逼毒。岂知四面八方已传来阮月仙冷酷声音:“你别想走脱,四处己被围住,出来投降吧,只要你将日月神功的口诀说出来,我可以保你免死!”
“你的话可听,天下就没骗子了!”毛盾讪笑:“我倒很好奇,你是如何把七空这老秃驴耍得如此服服帖帖?”
“你不是说我有性感的肉体吗?”阮月仙浪笑着:“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叫你服服贴贴。”
“少来,七空再大胆也不敢破戒。”毛盾轻笑:“你说个道理,让我死了也冥目如何?”
“很简单,我只告诉他,少林寺也有日月神教教徒,他就听我的,要我帮他查。”
“喔?真有此事?”
“臭盖的,不过,日月教徒遍天下,说不定真的有。”
“你为何对日月神教那么清楚?”毛盾恍然:“你也是日月教徒?你竟敢谋杀教主?”
阮月仙一阵浪笑:“其实你还真笨,日月教主何其威风,只要你起来号召,天下就是你的了。我等了那么久没看见你动静,倒不如自己来,你说对吗?”
毛盾怒道:“就是你们这些败类,日月神教才会受人误会。”
“再误会也没多久。”阮月仙狂笑几声,道:“你为何不看开一点,天下各大门派还不都是伪君子,扛着正义搞邪恶勾当,就连你这么纯洁的小孩都不放过,他们还算人吗?”
“都是你搞的鬼……”
毛盾还想再骂,忽见远处人影闪动,他突然不开口了。这妖女分明是利用自己说话以听声辨位方式想逮住自己。
“臭女人!”
毛盾突然以移声换位方式将声音传至远处,再利用岩壁加以反折。—时回音四起,阮月仙再也无法找出正确方向,气得她大怒。
“你再不出来”,小心我用火攻!”
“来啊,我正等着烤你!”
两人一来—往骂个不停。
突然毛盾收口不骂了,因为毒伤在身,再骂下去哪还有心情疗伤,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还是专心治伤吧。
阮月仙怒骂一阵,未听及回音,她也闭起嘴巴,用尽所有方法想找得毛盾藏身处。
毛盾顾不得再逗她,当下盘坐暗处,隐隐将功力逼出,伤口己渗出浓黑血汁,味道奇腥无比,可见毒性之剧烈。
也不过了多久,浓黑血汁已转为淡红,那股恶臭已去,肌肤也渐渐恢复正常颜色。毛盾这才嘘口气,若非得此灵丹,恐怕已被剧毒迷倒而遭殃。
挥挥手臂,复原许多,行动起来该无多大阻碍,于是准备再脱逃,免得困得越久,危机越险。
他爬起来,直往第一洞口逃去,待到地头,往外偷瞧,深夜林中阴森森,却见一大排光头静摆地面打坐,足足围了七八圈,少说也有四五百人。”
毛盾苦笑,看来阮月仙所说不假,这里早被团团围住,想逃脱只有硬拼了。
然而现在不走,将来岂不更惨?
他捡起石头,试探地往下一抛,石头尚未落地,林中早有监视者发现,他大喝一声:“目标出现!”
十条道人影凌空掠扑面来,全往毛盾攻去,那速度又快又急,端的是下手不留情。
毛盾斥喝,一掌打退两人,一溜烟地又逃入里头。
和尚只迫近三十丈,眼见苗头不对,很快又退出外围。毛盾发觉此处戒备森严,改往他处拭了几次,皆是相同情况。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束手待毙?
毛盾当然不肯,先拼出一条路子再说。
于是他又骚扰性地一会儿东窜一会儿西窜,惹得众僧骚乱不已。
他找出东南方似乎较弱,猝而大喝,人化流星,快速扑冲出来,十余名和尚齐齐封锁,毛盾两掌翻打不止,一掌击得数个人仰马翻,凌空平射十余丈想窜出封锁线。
岂知林中突然飞来阮月仙,人在空中,她已谑斥道:“不信你不出来!”
原来此处较弱,即是她有意安排,眼看猎物上勾,她当然不肯放松,而且一上手即再使用那所谓的毒指甲当暗器,一连射出十余片。红光乍闪,速度快如出弦之箭,封杀毛盾十数处要害。
这招来得惊心动魄,毛盾哪敢硬接,身形连展千斤坠迫往地面,长鞭顿时化扣成九九连环,挥散手中,九道光环错如雀翔,罩封毒甲片,叮叮数响,指甲纷纷弹射开来,片片错向和尚,只一只沾身或划皮,和尚立即尖叫倒地,毙命死了。
毛盾喝斥,连环扣大打出手,像极九片飞动铜钱旋飞,发出啾啾急响,反打阮月仙,她稍退半步,一掌劈向飞环,岂知此环倒飞掠退,撞在后头逼来飞环,准确另打其他数枚,飞环空游动,活像浮在游涡中的小圆盘,旋得天空闪闪生亮,啸风四起。
他吼声:“打!”飞环立即受令般全往阮月仙撞去。
阮月仙厉喝,躲闪不易,她猝而双手合十,凝力聚功,待见环迫近三尺,双掌猛翻,两道劲流翻绞,硬将快闪飞环绞得乱七八糟,她怒笑,凌空一掌劈过来。
毛盾实未想到这九九连环也制不了她。
这家伙又如疯子般扑冲过来,其势来得好快,他闪避开一掌,阮月仙又追劈一掌。毛盾人在空中,行势将尽,根本避不开,肩背一紧,硬被轰着九分劲道,打得他哀哀痛叫,暴退十余丈,跌落地面。
他看情势不对,凌空吸回飞环,作势欲打出,阮月仙赶忙采取守势,毛盾趁机再逃往山洞,躲得如夹尾老鼠。
阮月仙虽被骗,但她一掌伤得毛盾,像揍去半桶恨怒,她狂笑不已:“再来啊,下次拆下你一条手臂。”耀武扬威模样,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毛盾挨揍一掌,右臂肩疼痛不已,该不会又是什么毒掌,他急忙找地方疗伤,还好,并无发现毒物。
然而伤了筋骨,恐怕非得三五天才能复原了。
再等三五天岂非情况更糟,倒不如投降算了。
他已苦无计策可用,坐困愁城。
也许该祈求老烟枪和段铜雀那些救兵来吧?然而有了阮月仙,上次还不是一样吃瘪。
就在危急中,远处已传来声音:“少侠可愿跟老衲见一面?”
毛盾一愣,那声音又再重复,分明是老和尚。毛盾更想不透这人有何用意,他不敢开口。
那声音又起:“老衲亦是为少侠而来……少侠真是日月教主?”
毛盾还是不肯开口,免得中计。
那声音沉默一阵,随即又道:“老衲亦是日月教徒……也许这件事也该解决……”
毛盾怔诧:“你也是本教教徒?你知道暗号?”
“知道,但老衲也不勉强见您—面,老衲老了,也该为日月教尽一份心力……”那人道:“七空掌门已通知天下各派前来围剿,老衲也发出急救信号,希望召得日月教徒前来救人。这是经年累月的仇恨,将从这代结束……”
毛盾急道:“你召他们岂不自投罗网?”
“有良知者会辩别一切,”那人轻叹:“上一代恩怨又怎能留给下一代,老衲于心不忍。”
“召来救我倒可以,露了身份恐不行吧……”
“到时老衲自会决定……”那人道:“只要再三天,少侠您再忍三天,一切有所解决,这里有些食物……”
毛盾又能如何,以自己力量,左臂又受伤,恐怕已无力突围。
最吸引他的是日月教到底是哪些人?他遂点头:“好吧,到时,没有必要,你们千万别暴露身份,还有,要注意那阮月仙……”
“老衲晓得,不能多言,就此离去。”
说完,似听到东西放置声音,随后一片沉静。
毛盾还是有戒心,等了将近一刻钟,方自惭渐摸往那所谓东西,远远瞧及是一瓶酒和几块干馒头,毛盾探了几次,并无状况,始敢潜过去,还差十余丈,长鞭突然抛去,卷着东西,他赶忙蹿溜暗处,屏息而听,还是没声音。
“看来他真的是为帮助自己而来。”毛盾但觉想笑,自己一副神经兮兮,显然小题大做,若毛头在身边,不被笑死才怪。
他打开酒瓶,芳香四溢,一时忍不住已灌了几口,突不敢多喝。
“会不会有毒?”
然而都已下肚想后悔都来不及,他也想及自己服下怪兽灵丹,似能解毒,也就不大在意而轻松喝起美酒,并啃食馒头果腹。
边喝边啃之中,他已想着这位和尚会是谁?听他语气似乎在少林辈分不低,如果他向七空承认自己是日月教徒,那将会是什么局面?
以七空昏庸个性,说不定会把他杀了。
还有,其他教徒又是谁?直到今天,自己连一个也没找着。
他们会像以往一样集体自杀?
这未免太可怕了!
师父老柴房会赶来吗,如果他赶来一切将可解决,那狐狸精阮月仙将被收拾。
一切都在三天后揭晓。
毛盾希冀期盼,却感到紧张与不安。
一天已过去。
除了阮月仙骚扰性闯入吼吼叫叫,一切还算平静。
第二天傍晚。
武当掌门千苦、长老千意和一名太上长老元海已赶来,他们还带领二十余名弟子前来助阵。
随后终南派、青城派……九大门派掌门也陆续赶来,见面后相继参加猎捕行动。
第三天,冤仇最重的峨嵋派掌门三休也领着弟子赶到。她立即提议要用火攻,群雄很快商量。
至于那阮月仙在见及大堆人马前来,她反而收敛起来,退居后头,大有隔山观虎斗之势。毛盾则越等越头疼,眼看一些高手又都聚来,若是再用火攻,不必两个时辰,他必将无处可躲。
群雄至少四千兵马将万佛洞困得水泄不通,掌门等人全聚向七空,讨论如何收拾毛盾。
武当掌门有点不信:“他真的没死?”
七空道:“老衲亲眼所见,假不了。”
三休想道:“没死最好,待会儿活捉,也好逼他说出党羽。”
月余养伤,她可以说已痊愈,讲起话来字字利刀。
千苦道:“他是否有伤在身?”
七空道:“有一点,不过以他邪功,发起狂来自是威力无穷,尤其是日月邪功,不可轻视。”
三休还是强调:“困斗守洞最适合火攻,把他逼出来再一举成擒,任他邪力再大,照样成为瓮中鳖!”
其实众人多半支持三休师太看法,自是纷纷赞成。然后他们开始行动。
虽有万余洞穴,但四千兵力驻守,一人只负责三个洞穴即足够把它封得水泄不通。人在命令之下,开始寻找木柴及石块,有的用来封死洞穴,有的则把木柴堵在洞口。吹的是东南风,他们把柴堆在东南方,只留西北方当出口,如此毛盾将无所遁形。
群雄不停将洞穴给封掉。
毛盾却如热锅上蚂蚁,不断往外偷瞧,总见不着所谓可能的日月教徒出现,那名神秘和尚再无音讯,独留他一人死守洞中。
他忽然想及是否那和尚故意耍诈而拖延时间。自己糊里糊涂就相信他所言,实在不应该未经过手势辨认即如此相信他的话。
四千人?毛盾想来头皮就疼!
扭扭手臂,酸疼仍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七空已下令点燃柴火,那几千捆木柴同时点燃,顺着风势将浓烟吹入山洞,直如大烟囱般灌向内部,毛盾登时呛咳不已,马上挽袖掩面,运功闭气以免受呛,两眼却已泪淋淋。
他忽而想起前次在绝魂峰火烧阮月仙,没想到隔不到十天即换自己品尝,真如蜡月账,还得快。
火势渐大,整座山有如巨大的炉灶,一边燃火一边冒烟,现在不但浓烟发热,连火苗都呼呼窜进,毛盾简直快受不了,移往西北洞穴边,只得趴在地上,趁着浓烟掩护偷吸外面的空气。
由于相隔甚远,群雄一时并未察觉,毛盾得以喘息。
时间一久,火势都从东南方窜向西北方,毛盾仍然无影无踪,许多人不禁起疑。
千意长老已发问:“人真的还在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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