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大早,绿娘已熬了肉粥,要小千吃了它,再次叮咛一阵,换上便装,挽着小包袱,避开村民.已往北方行去。
小千送走他娘,如龙出困,高兴的雀跃不已,抓向床下盒子,塞了几颗骰子入怀中,步出茅屋,将门带上,已直往隔村行去。
只要有机会捞上一笔.他绝不放弃。
说是隔村,其实是隔了两座山头,至少有十余里路。
小千赶至此地,已是日上三竿,天早大亮了。
苗人部落,不论衣装、住处都有显着不同。
男男女女都喜欢大红大绿的配色,还习惯的放着串珠盘帽,结长辫儿,尤其是黑大的眼睛,正是和他族人最大的分别。
小千混得似乎相当熟,一口苗语叽哩咕略流利得很。
不管男女老少,逢对了眼就招手送笑脸,拐拐转转也相安无事的逛向较热闹的部落去。
但是见着带刀武土,他可得避着点。
因为这些人都有可能是老酋长的亲手下.要是被他们认出来,一顿追打是免不了了。
自从上次赌烟杆备件以后,小千已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老酋长已下令禁止他进入部落,以免善良的族人受他的要耍弄欺诈。
不过这命令似乎并不怎么有效,小手仍是来去自如。
他走至一栋像蒙古包之圆形土屋,外表粗糙如黜土拌草,黑黄一片,里边已传出阵阵哈喝声。
小千闻及声音已满意一笑,掀开油青花布帘,遁了进去,里边正围着一大难人在厮杀,大都是苗八,只有少数几位是汉人装束。
靠桌左侧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身材较高挑,袖口卷起,灰青胸襟故得开开,露出结实叽肉。
拚起力来,似乎也有一股牛劲,脸形还算端正,最突出就是嘴巴两颗大板牙白亮亮的丢在外面,照人得很,变成了他的特有标志。
他蓄着短发,头上还有几个不小的伤疤,倒吊的短眉毛紧的挤在眉头,看起来就有点痴呆和倒霉鬼的模样。
小千见着他,已暗自轻笑:“大板牙也敢跟人赌骰子?”
他幸灾乐祸的挤向大板牙背后,想看个究竟。
大板牙当然是输家,一张脸已快苦出计来,从早上一开盘,他最少输了五两银子(小地方,赌得小,五两银子已是大数目)。
他不信邪的抓起十个铜板,往“大”押,随后抓向年约四十来岁的苗人庄家手中的骰子:“让我掷一把!哪有连输十七次的狗运气!”
庄家也叽哩咕嘈叫了两声,欣然把骰子交给他。
大板牙抓起骰子就摇,大喝一声“四五六”,把骰子往碗中丢去。
骰子卡卡乱转,很不幸,又是双二一个三,小得很。
庄家哈哈大笑,一张手就把铜板给收了起来。
一群赌徒也笑得开心
大板牙呸了一声.门心:““不气够行.俺就不信邪!”
他又想赌,小平却打了他一个响人.笑道:“赌博不信邪.就得喂银子的了!”
大板牙没回头,左手往活一甩,叫道:“少在哪电鬼叫,小心大爷输烦了,一拳打得你脸绿绿!”
小千闪过他手掌,学猛敲他脑袋.骂道:‘’谁睑绿绿?你讲话客气些!”
大板牙被他一敲,头颅差点栽向桌面,赶忙转头,正想发怒,突见小千,霎时如见至宝般已激动叫道:“脸绿绿,真是你?”
小千唤目叫道:“你还敢说7”
一掌又打向大板牙脑袋。
大板牙赶忙躲闪,干笑道:“对不起,我忘了嘛,小千儿体来得正是时候,否则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快替我翻本,否则我的脸就真的绿了I”
小千已挤向他旁边,有赌可玩,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道:“不行就别玩,老是喂银子,你不嫌累啊?”
大板牙子笑道:“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先喂他他们,等着你来杀,这样比较过痛!”
小千瞄了他一眼,趾高气扬道:“看着点,教你多少次,赌博要信邪,看!”
他将大板牙手中十几个铜板全押在小,动作干净俐落,气势十分旺盛。
然而在家一开,是大.白白被吃了。
小千也感到意外,干笑道:“这次要你看如何叫输钱,现在要赢了!”手一伸:“还有多少,全拿出来!”
大板牙心是疼了;"小千儿……你可别砸了招牌……钱不好赚呐……。
“那是对你而言!”小千呵呵笑道;“反正钱是你的,我只要玩得开心就行了。”
大板牙苦笑道:“要是全没了。我不开心,你难道还开心吗?”
掏了一阵口袋,才抓出十几个钱.交给小千,心疼的道:“就这么多了,不灵就没了!”
小千接过钢板,得意笑道:“放心,一定灵.这次是大!”
一把钱全都押在“大”上面,依然面不改色。
庄家看了他一眼,嘴角已露出狡黠笑意。
小手也瞄他一眼,邪笑道:“是赢是输,掷了就知道,换我来!”
不等左家同意,他已抓起三颗骰产摇委起来。
一触上手,他已知晓骰子有诈,仍笑态可掬的转向赌徒道:“未来来!大小通吃,我押大,你们就押小.总有得赢”
赌徒中,有些倒认识小千,觉得他赌运似乎不错.常年都是赢家,有的也跟着押大,其他几位倒想看热闹,未曾下注。
小乎意气风发的掷下骰子,大喝:“三六六六啊”。
声音够大,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叫在空中的嘴巴也合不来,因为骰子并没那么听后,摆了个“一二三”,够让他发窘了。
大板牙已尖叫起来:“都是你.要是我坚决反对你,这桩就赢定了。”
小千干笑道:“纯属意外嘛!”
大板牙叫道:“意外也不必叫得那么嚣张,我玩一早上也没你输一次来得糟!全空了啦!”
庄家黠笑的收起钢板:“没银子,下次再来吧!”
小千倒是处之泰然,笑道:“没银子,照样能赔,你信不信?”
庄家鄙夷一笑,不再理他,兀自招呼其他赌徒。
大板牙瞪足了眼:“倒楣鬼,早知道你今天不行,我才不理你,你带银子来没有?”
小千笑着,伸手往庄家比去:“那不是?你尽管拿就是!”
大板牙抱怨道:“都输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哪有开玩笑?”小干笑的甚神秘而捉狭:“我不是说过,没钱也能赌吗?”
大板牙抱怨道:“怎么赌?扛赌桌?”
小千嗤嗤笑道:“很简单,他一撒,我们就赢了,这种不必赌本又包赢的赌法,才是发财的最佳方法,也是本赌王最厉害的地方。”
这莫非是在痴人说梦话,未曾下注,怎会赢钱?
不知小千在演何把戏?
大板牙哭丧着脸,纵使他对小千赌功信心十足,但是这种赌法.他可不敢存有希望。
众人更是连想都不必想,直把小千所言当作笑料,未再理他,自行赌了起来。
小千倒落落大方,朝众人寻了一眼,笑道:“这方法最大好处不在广我赢钱,而是大家都赢钱,通通有份!”
庄寨瞄他一眼,黠笑道:“那我呢?”
小千哦了一声,歉然道:“抱歉,我忘了这方法对庄家是起不了作用的,我看你还是别赌的好!”
庄家鄙夷一笑,未再理会小千,抓起骰子已摇起来道:“押吧!小孩的话,只能听着笑着,算不了数。”
众人也一笑置之的下了注。
小千却甚有把握的转向大板牙,道:“要赢多少,就看你的手有多快了,快准备!”
大板牙见他如此半信半疑,在输光的情况下,也只好一试了,捏捏手,准备相准庄家那堆钱,想捞他一笔。
庄家仍不信邪,从容的撒下骰子,卡啦的落入碗中,奇迹却发生了。
一颗骰子已裂成两半,从中滚出一颗豆大铅九。不必说,庄家要诈已露了底。
莫非这就是小乎所说不下注也赢钱的方法?
铅九不停的滚动,啦啦有声。
庄家已傻了眼,他哪想到自己的骰子会突然间暴了开来?赌徒亦是惊愕,但尚未立时想通,有人指着铅九,愕然间问道:“这是什么?”
小千笑着回答;“这叫‘铅丸’,放在骰子中,要它几点就几点,像这样在外面跑,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众赌徒登时恍然,不少人已吼向庄家;“你作弊!”
庄家急送:“我没条……”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
小千却朝大板牙笑道:“他们吵他们的,我们赚我们的!”大板牙本也想骂庄家几句,突闻小千所言,已一一会意过来
庄家既是诈赌,所赢的钱就不算数。
他和小千已急忙往在家桌前那堆银钱抢去。
他们一抢,赌徒也顾不了再争吵,全往很堆冲。
霎时乱成一片,连桌子也被压垮了。
庄家也被压在地上,痛叫不已,任他多狡黠,也想不到小千在暗中摆了他一道,还自认为耍诈出了漏子。
原来小千在接过骰子时,发现有假,干脆来个诈中诈,换了一颗会开花的假骰子到庄家手中,等的就是这幕戏。
这些钱,他是白赚了。
他和大板牙早有经验,抢钱在第一抓,抓多少算多少,若再强挤人群去抢,恐怕将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俩抢过一把,已溜向旁边,暗自往口袋装了不少.省得其他赌徒说他俩抢得过多而心生不满。
足足抢了几分钟,纷乱方告终止。
小千已呵呵笑着,站了出来,朝着被打得惨兮兮的庄家,道:“老兄,要赌嘛,就玩真的,像你这种耍诈手段,我们哪输得起?下次可要小心些!”
不等庄家有任何反应,小千已抓起他往门口会去,叭贴一声,门帘一掀一合,庄家已滚跌屋外,宛若一只落水狗,狼狈得很。
他恨恨的啐口含血唾液,已爬起来,跌跌撞撞蹒跚地奔向较热闹的人群。
小千则大摇大摆地走回赌桌,含笑道:“老庄家走了,新庄家又来,俺是信用招牌,绝不耍诈,而且资本雄厚,看!”
他拿出那片金叶子,果真把赌徒眼睛给晃直了。
小千嗤嗤笑道:“如假包换,有本事,等着你来拿!”
大板牙贪婪道:“你哪来这东西……”
小平神气活现道:“这你不必要知道,开赌!”
“是,大财主!”
大板牙关张着口,兔牙更亮得照人,他赶忙把站不住的桌脚拆掉,放在地上,布条再一铺,也勉强凑和。
小千笑道:“赌博不分姿势,赢钱就爽,咱们开始吧/众人一阵骚动,也围成一圈,或蹲或坐,已杀得人仰马翻,输赢互见。‘不到三刻钟,小千可赢了十余两银子,而大呼今天赌运特别好。
然而赌运好,未必命运也好。
不知何时,被打得满脸青紫的庄家已去而复返,还带了两名孔武有力的武士前来。
他岂能咽下这口怨气?
早就跑到老酋长那儿告状,尽说些小千如何耍诈的坏话,老酋长本就吃过小千的亏,一听之下,当然是无以忍受,马上调兵遣将,准备捉拿小千问罪。
小于正杀得高兴,突见武士和庄家进门,已知是何事情,心中暗自叫苦,却不动声色的抓起白花花的银子,揣入口袋之中。
大板牙也皱了眉头,哭丧着脸,瞄着小平:“糟了……我就知道你特别袁运—…·”
赌徒也闭了声,起身退向两侧,不敢再赌。
小千已站起来,故作镇定,含笑道:“喀!这么快就回来?钱带了没?”
庄家冷残直笑:“钱没带,刀子倒有几把!”
小千见及武土两把闪亮亮的弯刀,心头也麻麻地,干笑道:“你没带,我借你好了!”
他蹲下去,抓向足前一大堆铜板,准备交予庄家。
庄家正想好笑,岂知小于竟然抓起铜板,像砸石头的往他砸去。
“不必借,送给你!”
铜板亦是硬货,打得庄家及武士狼狈闪躲。
小手再次抓一大把揣入怀中,赶忙拉着大板牙,急叫:“冲!”
他俩已撞向泥墙,叭然一响,泥墙果然不出小平计算,只有两寸厚,已被撞出一个大洞,两人已滚落屋外,拔腿就逃。
庄家更是焦急,向武士挥手:“快追……”
武士也窜出墙洞,抽刀猛追。
庄家则绕出门口,也追了上去。
可惜小千运气实在不佳,只奔了十余文,已苦笑不已的停了脚步。
曾几何时,黑老老的大酋长,吸着一支长烟杆,一口一口吐着白烟,威风凛凛地领着十数名彪悍武士,一步步的逼近。
小千见着这黑得发亮,瘦得快皮包骨的稀疏白发老头,一颗心就往下沉,看来今天又热闹的。
他和大板牙已止步,装出必恭必敬的行个大礼,同声道:“老神仙福寿千千年。”
老酋长和十余名武士已停在小于身前六尺不到之处。
他本想装出威严冷森气势,然却禁不了堵住小千这股得意心情,瘦得像两只深陷酒杯嵌在脸颊的老皮,也有了一丝得意笑容。
他回答的甚是庄严而带权威更有一股装出来的幽默感:“我算准你会逃到这里,所以我就来这里堵你。”
小千已竖起大拇指,大声的夸赞:“堵得好!果然是老谋深算,佩服,佩服!”
说完,他和大板牙笑的比老酋长更喜谁,不必说,他的夸赞含有嘲远的意昧大得多。
老酋长已禁不住而眉开眼笑。
然而小千这句话却让他难以自处。
小千装作不解而迷惑道:“堵住我,就值得你那么高兴吗……我只是十四岁半‘而已’!”
老酋长登时笑不出来而到困窘,以他在苗疆辈份之尊,为了一名十余岁小孩,大动干戈已是有点小题大作。
如今却露出那股禁不住的喜悦,这未免太过于童心未深了吧?
幸好他的皮肤黝黑而发亮,否则此时必定如喝老酒,红透了颈。
双目瞪毗小千,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小千呵呵笑着,迷糊道;“难道老神仙不过痛,被您堵住只能笑一分钟?那我从头再来,这次让您压着,让您笑个够!这是我最终的心愿!”I说着已和大板牙,甚有默契的转头就想往原路奔回,想溜之大吉。
可惜庄家和两名武士已追赶而上,将小平和大板牙给封退了去路。
几乎同时,老酋长和在家同时厉吼:“站住!”
小千和大板牙暗叫苦也,实在无路可逃了,只得另想法子。
小千想摆庄家一道,故意听他的,不听老酋长的。
他和大板牙已朝庄家拱手,哭丧着脸:“是是!大庄家,我们不敢了!”
庄家立时黠笑起来,转样地鄙夷道:“看你能往哪里逃?”
小千哭丧道:“逃不掉了,大庄家您看着办吧!”
大板牙也唱起戏来,哭丧乞求道:“庄家烧命!我们下次不敢了,请饶命,我…·。
找给你下跪!”
说着两人当真就要下跪。
庄家不知人难临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大酋长,冷笑而自大的摆摆手道:“跪也没用,犯着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小千有企图的用高嗓音乞求道:“大庄家饶命呐—…·”
庄家亦想更大声压过小千,喝言截口道:“求也没用!谁也救不了你的命!”
这话喊出来,小千和大板牙突然不跪了,直立的站了起来,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好让庄家和老酋长对上了眼,以能产生预期效果。
小千叹息而含有嘲惹意味道:“好吧!反正谁也救不了我,我何必再求你呢?连老神仙也不必求了……唉!命真苦!”
乍闻及。“老神仙”,庄家才注意到老酋长已用那快要瞅出怒喷喷烈火的眼睛,直瞪着自己。
他感到事态严重了,自己方才得意忘形,在众目瞪腹之下,岂容得自己如此嚣张的大吼大叫?
老酋长自吼了那句“站住”而没人理陈后,怒火本就高升,又见庄家如此目无尊长,不把自己摆在眼里的吆喝着,早已恨透了庄家。
他冷笑而捉狭道:“你是谁啊?”
庄家已急出一头汗,惊惶直摇手道:“不不不!老神仙,小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小子他……”
小千却在说风凉话:“不是故意就如此让我害怕,要是故意,我还能活到现在玛?”
众人都听得懂他话中含意—一不是故意就如此嚣张,若故意,那还得了?
老神仙岂能让人冒犯?
怒叱一声道:“把他抓起来,先打二十板再说!”
庄家吓得脸色发白,没命的求饶,外通已下跪道:“老神仙饶命……”
小千儿轻笑不已:“老神仙要不饶你命,岂会罚你打板子你就忍着点吧!二十板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酋长已有了笑容,似认定小千说的话甚有道理。
可怜庄家今天是犯了太岁神,走了楣运,已被按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大板,打得他涕泪俱下,皮肿肉红,趴在地上,不能动了。
小千得意道:“大庄家!以后可要记着,这声‘站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叫的,你看,冒犯了老神仙,后果你也该清楚了吧?”
大板牙笑嘻嘻道:“忍着点,见着老神仙,能趴着自由自在要哭要叫的人并不多,你该满足了!”
老酋长已转向小千和大板牙,得意笑道:“不错!要如此见我的人并不多,接下来该是两位了!”
小千瞧着四周高强武士,自己那只宝贝貂儿又不在,想溜还得有得拚,现在若斗力可说吃力不讨好,只有另想他法了。
小千道:“老神仙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一次,我是来找大板牙,不是有意侵入您的禁地,何况您特别强调不准我到这里赌钱,我可没赌……”
庄家已斥言截口道:“他有赌,他还使诈,用假骰子行骗!老神仙您千万别相信他的话!”
小千瞄向他,嗤嗤一笑,复转向老酋长:“老神仙您的二十板好像不怎么见效……”
老酋长登时怒意又起,骂向庄家:“你再多说,小心我割下你舌头!”
庄家霎时闭了门,双目怒射出狠毒利光,像要把小千刺得百孔千疮。
“他的事,我会比你更不清楚?”老酋长再瞪庄家一眼,才转向小千,冷道:“你不但侵入马哈拉(此地地名),还赌博,诈赌!”
他拿出方才庄家诈赌的灌铅骰子.想必庄家已以此嫁祸给小千。
大板牙见状已心急,扯拉小千衣角.细声道:“找着情势不妙……想法子溜……”
小千却甚有把握,给了大板牙一个“不必着急”的眼神,仍然含笑道:“老神仙误会了,我是来抓诈赌的,这骰子是那家伙的!”
老酋长冷笑道:“你的话不能让人相信!”
“你不信?好,我就证明给你看!”
小千转向武士后面人群中一些的赌徒。
然而目光触及他们,他们全都低头或转身,避开了小千的目光,很明显,他们不愿作证,若唤出来也是杯然。
“胆小鬼。”小千谐嘲地骂了一句。
庄家见状,已忘了痛楚,得意冷笑起来。
老酋长也得意一笑道:“你还有何话说!”
小千笑道:“证明这件令是不须要说话的!”
他邪笑的走向庄家,逼得庆家笑脸已僵,不知小千又在耍何花招。
庄家见小千已逼近,却又不见老酋长出言喝止,已惊叫:“老神仙……”
老首长本想看看小千有何方法证明,一时忘了阻止小千可不能对庄家的伤害,被他一唤也醒了不少。
立时冷喝道:“小千你在干啥!”
小千并未停步,笑道:“我在证明事情!”
庄家见他近得甚近,已禁不住骇意而惊叫。
老酋长以为小千对他有了不利行动,马上喝言武士拦住小千。
武士方想出力拦截,突然间小千身形顿如化开的光影,快得令人泛起幻觉,一闪身,他已掠到庄家身前,双手一抓,抄起庄家双腿,像抖咸鱼的抖着。
只见从庄家身上掉出来不少银两及骰子,并抖得庄家哇哇直叫。
武土已凶猛的拦上,想阻止小千。
小千已然完成任务,将庄家丢往地面,拾起骰子,笑嘻嘻转向武士道:“不急不急,安全得很!”
他拨开武士的弯刀,也因他已不再对庄家出手,武土也没拦他的必要,让他安然的走回老酋长面前。
小千将骰子交予老酋长,笑道:“你要的证明全在这里,捏开来就成了!”
岂知老酋长却不捏开,冷笑道:“使诈的是你,跟他身上的骰子无关。”
小千登时笑不出来了,他急道:“明明使诈的是他,用假骰于的也是他,你手中的骰子也是他的,怎会说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酋长见小千着急,反而有一种报复和快慰感。
其实他也是过来人,小时开始就嗜好此物,否则也不会被小千赢得连烟杆都输了。
当他接过骰子,也察觉有不少是灌了铅,捏不得,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整治小千一番而已,岂会为小千证明此事?
他得意而冷笑道:“谁不知你是月江村有名的小老千,连名字都是小千,这已是最好的证明了!”
小千急道:“老神仙你讲不讲理?名字岂能用来证明?”“别人不得,你却可以!”
老酋长得意笑道:“而巴两年前你还对我要诈。”
小千闻言已不再着急.反而放轻松笑了起来,暗道:“老杂毛!原来是想公报私仇?
好!你想当老杂毛,我就拔光你的毛!”
一想定,灵光闪过,他已有了对策.笑道:“老神仙这都已是两年前的事,您还放在心上?”
事实上,这档事,小千仍是以真本领赢了老酋长。
但在老酋长以强势迫压之下,又闹到了月江村绿娘那儿,为了息事宁人,小千只有承认使了诈,既然承认,现在就难以否认了。
老酋长吸口烟,慢慢地吐出.含有一丝不甘心,道:“两年?两年了你还没找到那支‘翠玉九地忏’“?
当时小千将烟杆藏在山中,骗他已掉入深谷,须时间找寻,只赔了银子了事,等找到烟忏再奉还,然而他却让老首长足足等了两年之久而无下文。
小千暗自嘲惹道:“想要找还你?作梦!等你下了葬,自己再去挖吧!”
他装笑道:“原来是这档事,老神仙您放心,我已拜托人到中原订做,若找不到原来那支,不出二个月,必定还你一支新的!”
老酋长心中一喜道:“真的?”
小千无奈道:“我一个小鬼头,岂敢和您老神仙作对?小的句句实言!”
老酋长已芙了起来道:“不错,谅你也不敢!”
小千逢迎道:“老神仙您现在可以把骰于捏开了吧?这件事根本不是我干的。”
问题又拉回赌博一事,老酋长心神一凛,恢复庄重神态。冷冷道:“不管如何.我已下令禁止你来到本村,你又和人聚赌我要罚你五十板!”
小千愕然道:“五十板打下去,-个屁股会变成两个大.您知不知道?”
老酋长冷笑道:“这就是你赌博要诈的结果!”
小千嗔叫道:“我没有使诈您听到了没?”
老酋长晃着被捏开那副灌铅的骰子,谐笑道:“这就是证明!”
“老混蛋呐……”小千低声骂了一句:“非要我把你的毛拔光你才甘心?”
他叫道:“老神仙您搞错了,我现在已不用骰子赌钱.这不够刺激!”
老酋长登时凝了神.他若非赌鬼一个.也不会让小千给剥得一丝不挂,现在听及有更刺激赌法.好奇之心已起。
老酋长问道:“你又用何赌法?”
“拔毛!”小千呵呵笑道:“拔头上的毛.比单双,比大小都可以。”
老酋长不解:“如何比?”
小千道:“很简单.单双者。又便令两人的头发。若属单.则押单的人赢,比大小更容易.谁的毛多.谁就赢了!”
老酋长登时脸露光彩.似有意一试。
小千已露出狡黠眼神,暗道:“还怕你不上勾?”
他笑道:“这最公平了.操之在已.谁也无法作弊!”
老酋长频频点头道:“不错,操之在已……”
想了一阵,他似乎已有了把握:“你若没使诈,你敢和我赂一局?”
小千道:“当然敢!”
马上抓出一锭银子.至少四五两,道:“谁赢了就给谁!”
老酋长也笑了:“好!就赌大小!”
小千亦甚潇洒,丢下银子落地,已大声道:“大小就大小,我先来”
他对头上一揪,已拔下数根头发.笑嘻嘻地等着老酋长也拔毛。
老酋长果然精明过人,一眼已看出小千手中头发大略数字,暗自得意道:“找不相信此次流下了你?”
他也拔下一撮白苍苍的头发,比照之下,黑白为之分明。
为了公平起见,老酋长叫一名武士过来数毛。
结果老酋长以半数之多获胜,赢来不少掌声。
个千已紧张而出了汗珠,拱手佩服道:“老神仙实是厉害,小的输得甘心!”
老酋长得意地命令手下将银子拾起.交予他手中玩抚着。
这可是他两年多以来.从小千手中赢来的最大一笔财富。
他甚为欣喜.却装出不在乎神清道:“我想你不使诈,自非老夫的对手!”
小千不甚服气:“可是我很少输!”
“你不服Y”
“嗯……有一点,”
老酋长笑得开心道:“你可以再试试I”
“试就试!”
小千再次拿出银子,又和老酋长赌上一局。
当然,他的目的只是在拔光老酋长头上并不多的毛发,所以他只有输的份。
老酋长却赢得奖哈哈—一连赢十三次,这可非常人所能办到,而且赢的又是自己平常甚是忌谑小千的赌功。
他不但在赢钱,仍以报复心理为重。
眼看老酋长脑袋一片江山已快光秃,渗出针头大的点点血斑,小千和大板牙则是笑在心里。
不过装出的表情仍是苦得很,免得老酋长起了疑心。
奇怪的是,小平每次拔扯,终是头发不减,难怪老酋长因见着小于发毛依然如故,未发现自己江山已失。
原来小千自开始拔下~撮毛发后.就一直重复使用,反正他也不想赢,自然不愿再揪下头发,所以毛发依然如故。
连输十三次,小千口袋银子也光了,老酋长头颅也快秃得差不多。
这该是最后一次决战。
小千甚为愤怒的抓出那片金叶子,喝声怒道:“岂有此理,连败十三次!输得我的头都快光秃秃了,这次我非赢不可!”
老酋长陶醉在得意之中,并未听出小千所说的话,仍笑不绝口。
吸口长烟,再潇洒地吹出,吹掉手中白毛,得意的笑道:“现在你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次你照样赢不了!”
小千丢下金叶子落地,喝道:“我不信!”
老酋长得意道:“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大板牙戏德笑道:“不必试了,现在数就行,你头上那几根”。
“大板牙!”小千喝言阻止他再说下去,以免让老酋长发觉;“别看他头发少,他的头发又细又密,难怪我会输,这次我非全部揪下来不可!”
双手一抓,已揪往头上发撮,猛狠地扯拉。
老酋长突然见他如此举动,心中大感着急,喝叫:“老夫岂能输给你!”
几乎同时,他也伸出双手揪向头上靠后脑勺那堆不算少的头发。
“我不能输!千万不能输!啊”
小千更急的揪扯头发,突见老酋长已揪扯下发撮,小千也已扯离了头,手中却只有毛几根。
他失望地叫声“哇!”,苦笑道:“怎么会?只有三根了”
一根根的数:“一、二、三,这么可怜!”
大板牙搭唱的安慰道:“没关系,下次你就赢定了”
他暗示着老酋长已变成了大光头,再也拔不下毛来。
老酋长哈哈大笑,双手结实抓着一撮克发,晃向小千道:“小呆子!你认命吧!毛发全在这里,扣掉三根!”他抓出三根白发.道:“还赢你一大撮,你不输也得输!”
“我不信!”小于喝言道:“我不相信……”
老酋长截口斥笑道:“你不信也得信,这撮毛就是证明!”
小千已呵呵笑起:“不,老酋长您误会了,输,我是输定了,我只是不相信不能把你弄成大光头,这是我一生最遗憾的事情,现在终于圆满成功了!”
老酋长霎时僵住笑声,嘴巴张得大大,忘了合拢:“你……你……”
小千呵呵笑道:“你终于破记录了,十分钟之内拔光自己头发,佩服佩服!”
大板牙戏德道:“要不要留个底?那撮毛足足可以让你数上三天,唉呀!真多!非破记录不可!”
老酋长气得全身发抖:“你……你……来……来……,,他本想叫“来人”,小千却打迷糊:“来什么?哦,还有几根没清,你叫我帮你忙是不是?”
他知道不能让老酋长说话,已一涌而上,双手一探已揪住老酋长后脑勺几根稀疏毛,猛往下一位,并伸手想扣住老酋长为人质。I
老酋长尖叫,武士已个个出刀,闲了过来。I
小千勒住老酋长脖子,一手抓住他手中烟杆,大喝道:“别过来!小心我叫他头上长瘤!”
武士投鼠忌器,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I
小千已控制大局,得意地又笑了起来,笑得甚谐雪谑:“啥玩意儿?要你好好说,你偏要说我耍诈?存心跟我过不去嘛!还I抽烟杆?”
大饭牙急迫:“快溜,是非之地,久留心得!”
两人一拖一拉,已将老酋长拖向村尾。
老酋长急叫:“快把他擒下,杀了!”
任他吼叫,武士们不敢出手.只能跟在后边,节节逼近。
“到没有—一杀了他!别管我!快!不准让他逃了!”
小千眼见郊区林木已近,心头为之笃定。
一把烟杆已敲向老酋长脑袋,戏谑道:“喂,没毛酋长,我实在想通,好端端的.你干嘛把头发拔个精光?是一时想不开.想当和尚是不是?”
老酋长被敲,仍怒恨难消.挣扎不已:“快杀了这恶徒!听到没有—-”
小千瞄向一脸惊怒的武士,笑道:“没有用的!你的烟杆又落入我手中,他们岂能作怪?乌哈拉少了你,可就要天下大乱罗!”
瞧瞧仍在冒烟的青铜烟杆,又道:“满会享受的嘛!吸长烟7”
想着.他也想威风一番.凑上嘴已吸一口,然而此烟却辛辣无比,呛得小千直打咳嗽,眼泪都快掉出来。
“这什么烟?”小千敲向老酋长;“你想毒死我是不是’!咳咳……”
难受之下.他仍咳个不停,禁不住已松掉老酋长,想抓往咽喉。
大板牙见状,惊急直叫:“放不得!”
人已冲向老酋长。
小千登时也发现自己失了态,赶忙也抓向老酋长。
然而只这一失态,老酋长已滚离小千手掌,急喝:“快宰了他们!”
武士见机不可失,已蜂涌而上,长刀尽挥。
小千苦笑不已:“什么嘛!怎会如此?”
事情不由得他多想.已喝道:“大板牙快拆了他骨头!”
大板牙已扑向老酋长,三拳两腿打得他唉唉直叱只这几拳,武士已围上来,他已无机会再教训酋长了,小千挥起烟杆,权充武器,摆出威猛架式,道:“来吧!看本大侠无敌烟杆……唉呀!”
话未说完,左肩已吃了一刀,痛得他不敢再作怪,躲向大板牙:“快溜!否则我看会被剁成肉酱!”
两人不敢多说,急忙往林中窜去。
然而这群武士岂是省油之灯?
只追了几十丈,已再次困住大板牙,小千虽跑得快,却不甘舍下他而去,两人只有并肩苦战了。
不到三十回合,两人已衣衫尽碎,伤口不知几许,鲜血已染红了全身,再战下去,非丢了老命不可。
小千突然去下烟杯,不打了,苦笑道:“我认输啦!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他一束手,大板牙也没了斗志,泄气的一叹道:“都是你……去投降,你还叫我送老秃头几拳?现在非脱层皮不可了!,,
两人也着实受伤不轻,一松懈下来,才感到疼痛与疲惫,靠在一棵老榆树,已懒得再动了。
武士虽勇猛,对小千的精灵,仍吃了不少苦头,也有不少人受伤,不过总算将人制住。
在一名较老的武士指挥下,已有两人押着小千和大板牙,慢慢往回路行去。
小千自嘲笑道:“没想到大费周章,搞到后来,连自己也会变成光头……”
他希冀的问:“大板牙你认为老酋长会不会拔掉我头发?”
大板牙白眼道:“不但会,连你全身的毛也保不了!早知此,挨个五十大板也甘愿!”
小千苦叹道:“没想到我才十来岁就历尽沧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板牙叫道:“那你何不一刀结了命,省得拖我下水!”
水千千笑道:“不,这样太泄气!我正想从这里找出活着的意义!”
“你找到了?”
“找到了!”
大板牙白他一眼道:“找到什么意义?’
小千笑道:“只要能拖你下水,我的人生就很有意义!”
“可恶!”大板牙骂了几句,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苦中作乐,笑声不断。
一名武士已喝道:“不准笑。否则封住你的嘴巴!”
闪亮亮的弯长刀一比,倒也把两人给吓住。
空气为之凝结。
只听得脚踩枯枝落叶之沙沙声。
小千并未气馁,他仍在想办法脱逃。
眼看就要回到乌哈拉村了,他也急了,暗自苦笑:“我看阎罗王正发手痒,要叫我去插一脚了……”
沉闷苦笑之中,突地—一
有轻脆的吱吱声传来。
不大,却把小千给唤出希望。
他禁不住喜悦的叫起:“啥玩意儿!现在才来?”
武士已怒喝道:“不准叫,听到没有—…·”
小千不理,登时啸出声音。
武士更怒,长刀已划向小于咽喉:“再叫就杀了你!”
小千果然不敢再叫。
于是干笑道:“我没叫,我只是吹口哨而已。”
“吹口哨也不行!哇……”
话未说完,一道青流光已如流星般射至,一个罩面已扑向这名武士,武士登时哎叫,双手掩面,落地打滚!
大板牙惊喜道:“脸绿绿来了!”
来的正是那只能通灵会比手划脚的蓝貂。
方才小千已用啸声招唤它,它知主人有了危险,已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一上手就抓得武士满脸血痕。
它很快又攻击押着小千和大板牙那两名武士,照样通得他俩落荒而逃。
小千得意遵:“这才像话,没白养你了!”
转向大板牙,得意退:“现在你该明白跟着我,是有惊无险了吧!”
大板牙瞪眼道:“照这样下去,我的命迟早会断送在你手中!”
小千干笑道:“快走吧!是非之地,留住命就可以,以后的事,慢慢再说2”
趁着武士惊乱之际,两人已一拐一瘸的溜向山林。
临走时,小千还给了蓝貂一声感激啸声。
蓝貂儿受到主人赞赏,攻击更是猛烈。
见它忽上忽不,忽左忽右,穿梭于树林之中,从容自得,算当今一流高手恐怕也耐何不了它。
直到武士全受了伤而落荒而逃,它才得意洋洋的守在林中,为小千断后路,以防有人随后又追上。
如此作战丰富的神貂,实属少见,难怪小千会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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