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忽然惊醒。
顿觉全身果然如置冰冷世界之中。
眼前却见一位满脸满身齿疤的灰发老头,竟然是五毒教主厉绝生,他早换得新衣,头发整理很齐,恢复教主风采。
厉绝生冷残直笑,瞧着刘吉,似在待宰什么。
刘吉暗自叫苦,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已被结在钢槽里头,一身有若铜人直立,只留脸部未被罩住,纵使如何挣扎,还是无法挣脱。
他苦笑不已。
此时此刻恐怕比死还惨呵!
厉绝生故作优雅状。
他淡淡道,“欢迎光临本教,过得还好吧?”
刘吉干笑,“还好还好,承教主照顾,一切还算顺利。”
瞧及自己仍在毒窟里头,除了教主之外,另有四大长老盘坐把守于洞口,至于外头是否另有埋伏,则不得而知。
毒窟己被整理干净,未见血腥情景。
刘吉却暗自叫苦,此时可能将流自己身上血液吧?
厉绝生谈声笑道,“你胆子不小,敢单枪匹马闯我五仙教总坛!”
刘吉道:“我是为娶你徒弟而来的。”
厉绝生邪笑:“是吗?肥姐这么胖,你会看上她?”
刘吉道:“我是看上二小姐,自从见她一面,我已深陷无法自拔,故千里迢迢赶来想比武招亲,可是教主你偏把我凑给大小姐,实是断我姻缘啊!
”
厉绝生一愣:“你当真为二小姐而来?”
对于苗如玉美貌,他信心十足,故有此一问。
刘吉轻叹:“不为她为谁?教主却毁了当今天下最完美一对……”
厉绝生冷斥:“当时你为何不说?”
刘吉道:“我能说什么?说了教主也未必会准,一段烟缘就此断送了。
”
厉绝生道:“如果你当时表明身份,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刘吉露出希望。
他道:“在下现在已表明身分,不知教主能否成全?”
厉绝生忽而哈哈大笑。
他怒道,“在你把我打得半死之后,你还有脸提亲?”
刘吉干笑:“不,打不相识,冤家变亲家,这是常有之事,教主只要往好方面去想,随时都会习掼的。”
厉绝生斥道:“我一点都不习惯,如果你不表现杀死绝情蛊的威力,我或许会以此控制你而答应这亲事,现在门都没有!”
刘吉苦笑:“教主又误会了,我根本没中绝情蛊毒,那只是假的,不信,您再试一次真的,我根本无法抵挡。”
厉绝生斥道,“少在那里舌灿莲花,是真是假,我会看不出?胖姐为此还呕血成重伤,待她元气复来,准有你好受!识相点,把那逼死绝情蛊之神功秘诀写出来,我或可看在你真诚分上,把如玉许配给你,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刘吉终于明白自己还能活命原因。
看来皙时仍能保命矣!
心头稍安。
他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神功,只是另有独门秘招而已,既然教主想学,我传你便是,可是我全身被扣,总得放我一双手活动活动吧!”
厉绝生邪笑道:“用说的即可,只要你能说出所以然,一切还有得谈,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刘吉笑道:“在下必定知无不言,教主放心好了。”
厉绝生冷笑:“我一点都不放心,得先给你一点苦头吃吃,才能让你死心踏地说出实话。”
说完,走向石壁,抓来一盏抽灯,便想置于铜人左脚。
刘吉见状尖声大叫:“教主不必试了,在下绝对忠诚,若有虚言,再烧不迟。”
“可是我难道不能报复一下,你揍我之仇吗?”
厉绝生仍自把油灯靠向铜皮,热气渐渐卷来,疼得刘吉哇哇大叫。
只听他大吼道:“教主可以把我揍回去呵!如此烧法,不死也要脱层皮!哎呀疼啊!快住手呵!”
疼叫已转为尖叫。
听得厉绝生颇为畅快,“你全身铜皮,如何揍你?何况还得加点利息,烧你一下又何妨?”
刘吉已然尖厉大叫,全身抽搐。
他冷汗直冒,厉道:“再不住手,我会自杀,你什么也得不到。”
厉绝生兀自大笑,似乎报复是他唯一快感。
忽见苗如玉惊徨奔入秘洞。
她早已换下被撕衣服,美貌依旧,只是面带感伤,已失去已往光彩。
闻及叫声,她急道:“师又是您?”
发现乃刘吉叫声,道:“还留他干啥?若要逼供,交给弟子好了。”
厉绝生狂笑中,始把油灯收回。
一阵烧焦味道霎时涌出,看来刘吉左脚恐怕被烧得不轻。
整张脸已显苍白,甚是狼狈。
厉绝生冷笑:“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但放你,还将如玉许配给你,自己好好考虑。”
听及“许配”两字,苗如玉心头不禁一颤!
苗如玉颔首:“弟子明白,一切交给我办即可。”
厉绝生笑道:“你可比胖子聪明多了,我甚放心,不过,为师仍提醒你,他诡计多端,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否则吃亏上当的一定是你。”
苗如玉用计摆平刘吉,厉绝生已对她另眼相看,故把重任交予她。
苗如玉颔首:“弟子会小心,师父您去吧!”
厉绝生这才满意点头,交予油灯。
转向刘吉,邪笑道:“美人在眼前,就看你如何努力表现了,我乐观其成。”
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刘吉终于解脱似地嘘喘大气。
忽觉左小腿仍烫热,复又尖叫:“疼呵!快用水浇我左腿,会烧死人呵!”
苗如玉被他一喝,大概天性善良已被唤出来,赶忙瞧及左腿,发现铜片仍红,怔急叫糟。
登时想找清水,一时却无。
发现内墙瓶瓶罐罐,立即抓来一瓶,闻及不是毒药,便往红铜皮倒去,滋然白烟直冒,热气方弱不少。
刘吉终于嘘气,暗道好险。
苗如玉救他脱离苦海之后,突又觉得跟刘吉本就仇家对立,为何做出此行径?心头甚怕被瞧出端倪!
于是她脸面一拉,冷声道:“别以为劫数已过,你若不说出秘功,下次烧烂你全身,到时将更痛苦十倍以上。”
刘吉苦笑:“我全知道,所以,请你快快记录,我好早日脱身。”
苗如玉暗斥:“纵使说出,也难逃一死!”
刘吉似知她想法。
他重重咒声道,“我知道说了未必能够活命,我只想死得痛快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苗如玉一楞:“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心事被猜中,她未免觉得困窘,却佯装掩饰。
刘吉道:“不然,我还能想什么?说出之后,还祈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笑的有些苍凉:“算啦!你又不是见眼泪会软心之人……”
想及自己若非一时心软,放她生路,此时又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苗如玉登时想起此事,心头开始挣扎,毕竟这条命似乎是捡回的,然而他为何是自己头号敌人呢?
她什么都不愿再想,冷道:“既然知道活命不长,便合作说出该说者,我会让你快活上西天!”
刘吉悲恨一笑。
他道:“我是该说,只是,我实在搞不懂,怎会中了你暗算而不自知?
你当真以无毒之毒解药混着迷幻药收拾我?”
苗如玉嗯地一声,不知该不该说。
刘吉道:“说吧,让我死得明明白白,毫无牵挂好吗?”
苗如玉咬咬嘴唇。
她冷道,“那不是解药,而是真正的无毒之毒,当时教主已明白,所有毒药都制不了你,连绝情蛊也不行,看来只有无毒之毒可制你,故拼命要我拿解药给你,其实无毒之毒的解药不是装在瓶中。我疑惑师父为何如此说。
心念一转,于是想及师父乃要我以此毒收拾你之意。我想此毒发作性较慢,怕你作困兽之斗,故而加了迷药,当然也加了某种良药。你自贼心,要师父先闻,他只好牺牲,结果,你也中了诡计,全部过程,即是如此,你明白了吧?”
刘吉目光一闪,他道:“无毒之毒的解药不放在瓶中,那又放在何处?
”
她冷道:“这你就不必问,我也不会说。”
刘吉道,“对一个垂死之人,仍这么吝啬?”
苗如玉冷笑:“既然要死,知道那么多干啥?还是快快把秘诀念出来,否则师父返回,有你好受。”
刘吉心想现在要套出秘密,并不容易。
只好放弃,叹声道:“我是该说,只是,人之临死,一切也就无所谓了,我必须把心中秘密告诉你。”
“老实说,我这次前来,的确是为父亲找无毒之毒的解药,毕竟你已明白,你师父亦正亦邪,邪时以人试毒,或帮助邪恶之徒,造成江湖不少伤亡。实在需要控制他行为,以免无辜人受害。你心地眷良,我看得出来,这也是我前来的另一原因。”
欲言又止。"
他还是说了:“老实说,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已深深被你吸引,每想到你,即升起一股莫名甜蜜,故而有股冲动想亲近你。就如在比武招亲时,我虽然不幸被你师父许配给胖妞,然见你要嫁给那青城派老头,我哪忍得了,立即挺身而出,替你解决问题,至于事后我虽中了绝情蛊毒,其实心头想的仍是你呵!好几次都潜到你窗口,想靠你近些,你不是己感觉到了吗?”
苗如玉全身突然抽搐。
她猛地斥道:“不要说了,说这个干什么?还不给我说出秘诀!”
虽然她口口声声装凶,然而自己当真毫无感觉吗?
不是的!自从在齐云堡秘洞中,被刘吉强扯衣襟搜身之后,她已无法忘怀这奇异男子,纵使怀恨成份居多,但总不断幻起刘吉身形。
就连在比武招亲,刘吉以苗人出现,替自己解危,她仍想成眼前此人要是刘吉,那可精彩了。
果然,他果然是刘吉,及至后来之种种情景,她总把乌哈达想成刘吉,心思亦不断浮动。
虽然在毒窟中曾经对敌,然而就在刘吉中毒,再次扑向自己搜身之后,那惶恐尴尬,事后又带着惊惧甜蜜之感觉,实叫自己终身难忘。
尤其刘吉见及自己流泪,终至不顾自己性命而松手。
那为自己而牺牲之胸襟或许是真情深情吧,已让苗如玉暗暗流泪多次。
此时乍闻刘吉被酷刑惨叫声,她立即忍不住飞奔而来解危。
然而敌我对立,她又能如何?
如今闻及刘吉表白心意,她整个心情已激动不能自己。
可是,又能如何啊?
她感动得想恸哭一场。
但她却得忍着眼泪,还得装出凶相,实在叫人难挨啊!
眼前又该如何处置?
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刘吉呢?
估量对苗如玉有所好感,却也未到迷情深恋地步。
他只不过想把死马当活马医,如今只有博得苗如玉同情,一切才有翻身可能,他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全力以赴。
他终亦滚下多情泪水。
泣声道:“不管如何,说出来心情好过多了,只要你记着,今生今世还有这么一个人对你如此痴情,我便心满意足了……”
苗如玉突然嗔喝:“不要说了,还不给我说出秘诀?找死不成!”
她想伸手切去,却哪还忍心下手?
身形不禁轻颤,她咬着嘴唇硬撑。
四位长老被她喝声惊着,迎目过来,见及身形,还以为是为生气而发颤,不禁多瞄刘吉几眼,待有机会,替她报仇便是。
刘吉但觉效果似乎颇为理想。
他轻轻一叹:“我念就是,我又怎会为难你呢?别生气,我这就给你口诀,唯一希望是想请你帮忙,让我死得痛快些即可。”
苗如玉仍咬嘴唇,不吭一声。
她怕一开口,忍不住将泣出声音,忍得甚是僵硬。
刘吉不再为难。
他随便念上一段少林金刚内功经之类句子让苗如玉有个交代。
这金刚内功乃入门必修功夫,念起来自是朗朗上口。
苗如玉先是情绪大乱,不知如何抄录,好不容易平抚情绪,始要刘吉重新念句,她好抄录下来。
就此,一人念,一人写,情况较为平静下来,两口子倒像一对恋人,面面相视,工作认真。
好不容易抄录一大张之际,忽又闻及踟步声传来,刘吉但觉脚步沉重,暗自叫糟,果然移目,肥婆苗如花已冷森行来。
经过失恋、受骗折磨,她整张脸已惨白,毫无血色。
那股愤恨之火,似乎可烧死千百人。
刘吉苦叹,暗道劫数又临。
他却毫无法子躲避。
苗如玉此时却紧张。
她急道:“姐,师父已处罚过了,现正叫他交出武功口诀,有任何冤仇,待他交出时再算帐如何?”
苗如花仍冷目死盯刘吉,根本不理,沉步踏来。
刘吉见她一步一步逼近,只能干笑:“大小姐别怪我,我是身不由己,和你配成对,也是你师父促成,要怪怪他去。”
苗如花冷森笑容渐露,突然拿出匕首就要劈向刘吉,此举吓得苗如玉怔骇万分!
她猛地伸手抢拦过去。急忙道:“姐,不可,要留活口。”
苗如花已然疯狂:“什么活口,放手,我要劈了他,剁了他,挖他双眼,切他鼻子,捣烂他每一寸肌肤!放手啊!”“不行,姐,您自制一下。”
“对这种人,我自制不了,放手!”
“不行!”
“你敢?我连你一起收拾!”
“姐……”
苗如花当真如疯子,竟然哇哇怒叫之际,匕首往妹妹身上刺去,吓得苗如玉急忙斜身闪去。
两人坠落地面,缠成一团,搏斗般猛劲抢着匕苜。
四老见状,六姑婆婆掠身过来,说道:“大小姐,此人尚有用处,有何恩怨,待他交出秘诀再说如何?”
说完,伸手抢去匕首。
苗如花霎时哇哇大泣,悲心处,突然甩开妹妹,直扑刘吉,拳脚猛捶猛打,砸得铜槽砰砰乱响。
刘吉却无动于衷,不痛不痒。
然苗如花突然想及此法无效,遂抱起铜人,猛往墙上、石床敲去,砰叭响中,刘吉果真身受重击,开始哇哇痛叫。
“大小姐饶命啊,我错了……”
苗如花仍摔仍砸,悲切怒泣不断。
苗如玉不忍。
她急道:“姐,有任何事,待几天后再说如何?”
她想拦,却不知找何理由。
苗如花仍不理,疯狂乱砸中,终于泄力顿坐下来,泣不成声。
苗如玉见状,赶忙将铜人移开。
复想安慰姐姐,岂知苗如花对她仍有心结似地,斥叫一声:“不要你管!”
甩其双手,突再悲泣。
扑身即起,往洞外狂奔而去。
苗如玉轻轻一叹,刘吉伤她颇深,可是刘吉呢?
她转视铜槽,刘吉已口角挂血,满脸青紫,几乎是奄奄一息。
她更不忍心,轻叹道,“实是冤孽……”
不知该如何是好。
欺身前去,避着四大长老,倒出药液,渗入铜槽。
刘吉立觉好过些,苦笑道:“再这样下去,准没命,你不如一刀杀了我吧!”
口角又挂出血丝。
苗如玉两眼含泪:“对不起,我没照顾好……”
刘吉道:“算啦,该说抱歉的是我。”
苗如玉突然觉得,和他乃对立,怎会说出道歉字眼?
难道当真不忍他受到伤害了?
她登时挣扎,这位曾向自己表达爱意的年轻人正在受苦啊!何况他曾饶过自己一命。
她终于狠下心,暗道:“算了,一切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她已豁出去,毕竟救命之恩不能不还,先还刘吉这段恩情再说,至于是否为了感情,她亦迷惘!
只能避开不想,如此方能自在些。
转头瞧及四大长老,总是冷目监视不断。
看来要不动声色放人,并不容易。
她立即将刘吉扶正,道:“你稍休息吧,待舒服些,再把秘功口诀说来,伤得重不重?”刘吉苦笑:“都不想活了,难道不够严重?”
苗招玉想想,于是说道:“绐你一些伤药便是,谁叫你欺骗我姐姐,这就是报应!”
刘吉苦笑:“被你们关在这里,已是最严重报应,其他的就省省吧!”
苗如玉冷道:“谁叫你自作孽!”
说完,拿出一瓶药物,冷道:“嘴巴张开!”
“呢……”刘吉稍疑惑。
苗如玉道:“还怕我毒死你不成?”
刘吉干笑:“怎敢胡想?只是垂死之人,有必要再多吃那些吗?”
苗如玉斥道:“随便你,想让你好死,你倒愿意折磨而亡,怪不了谁。
”
欲将玉瓶收起。
刘吉桄然:“说的也是,好死些总较快活,别收别收,赏我灵药吧!”
苗如玉冷眼一瞄,这才把灵药倒入他嘴中。
刘吉但觉清凉芳香四溢,敢情真的是良药,这才放心不少,如果能运功催化它,想必功效更大。
心念方起。
他不自觉运起功力,本是不存希望,但稍一运及,竟然浮出一丝功效,吓得他哎呀惊叫。
苗如玉、四大长老同时瞪来。
他赶忙干笑道,“左腿被烧伤,稍一动作便疼,实在受不了,惊动各位抱歉!”
苗如玉斥道:“再叫,烧得你连右腿也脱层皮,还不快念口诀!”
刘吉干笑:“念念念,我念啦!”
说完,他又开始背诵口诀。
苗如玉认真抄录,目光却不停注视刘吉表情变化。
刘吉则时作思考状,其实乃暗运功力以让神功恢复。
突然间,他想到什么,惊心不已,直瞪苗如玉。
原来,他暗运功力而发觉失去之际,已然明白不知何时,中了何种散功之毒,此时能恢复,分明是得到解药,否则以毒王之手法,又怎可能失手而让自己有机可乘!
至于解药,现在除了苗如玉能给之外,还有谁呢?
他再次运功催化方才服下之灵药,果然慢慢化去受制之毒。
他更怔诧盯向苗如玉,疑惑道:“你?”
苗如玉轻轻一叹,“好自为之吧!你放过我一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
她眼神充满感伤、不安且带情,表情复杂。
刘吉闻言怔喜。激动得想说出谢谢、你良心仍在……等语。
苗如玉却怕他说溜嘴,让四老听及。
随即便喝声道:“快念口诀,那么多毛病作啥。”
刘吉干笑:“是是是!”
便自念起。
苗如玉抄写中,心情却是低落。
她如此做,未免对不起师父,然而她却做了。
刘吉念了几句,发现四长老已闭目养神。他始偷偷说:“多谢姑娘深明大义……”
苗如玉轻叹:“不必谢我,是我自愿的,如果当时你把我掐死,也不会有今天……”
刘吉道:“怎可能,我根本下不了手……”
“你当真对我……”
苗如玉终觉窘困,心头开始怦动。
刘吉纵使有所戏言,可是当时的确不忍下手,如今再瞧苗如玉,果然楚楚动人,美若天仙。
若对她不动心,根本是违心之论。
他笑道,“怎舍得,你是那么漂亮的姑娘,难道我千里迢迢是来掐死你的吗?”
苗如玉终于两眼含泪。
她泣道,“不错,今天想放你走,多多少少被你深情打动,这笔帐……
”
苗如玉叹道:“管不了那么多了……”
整理一番心绪,道:“你内力可否恢复?是否另有受制?待我想法解去便是。”
刘吉道,“一切正常,只是这铜槽,锁得很紧吧!”
苗如玉道,“我会找机会把它松开……”
刘吉道:“谢啦!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苗如玉道:“什么都不必说,待出了教区再说。”
刘吉心想亦有道理,遂以感激眼神,然后开始运功解毒,必要时再念一段口诀以伪装。
如此,不知不觉中己耗至黄昏。
刘吉但觉武功已恢复七八成,可能的话,或许该可突破铜糟而逃吧!
苗如玉正待问他成果如何之际,忽又闻及怪笑传来,原是五毒教主关心秘诀,特地前来探个究竟。
他道:“如何?他可乖乖念出口诀?”
苗如玉颔首:“念了,但尚未念完。”
五毒教主道:“这么难?是不是想拖小命?哼哼!若真如此,只有自找苦吃!”
刘吉干笑道:“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只是有的地方艰深难懂,不得不长思做答,延误之处,多多见谅!”
厉绝生冷笑:“希望如此。”
接过苗如玉手中纸张,开始念起。
刘吉暗自紧张,口诀乃是敷衍而念,只要对方看过金刚经之类书籍,或可能猜出真假,自己仍受铜槽之困,他若再施重刑,岂非前功尽弃。
还好厉绝生仍未发觉,反正念不懂,反而认为此秘功更高深,念了几句,还频频地点头。
他道:“倒是有些门道,不错不错,阿玉你下去休息吧,待我陪他一下便是。”
他想询问不解之处。
苗如玉当然紧张。
但她却故作沉静道,“我还不累,一切交给我好了……”
厉绝生道:“为师对秘功口诀较内行,得先考考他,你下去吧!去安慰你姐姐,她可受伤不轻。”
如此一说,苗如玉无法拒绝,只好拜礼而退,临行仍瞧刘吉一眼,要他好自为之,随后,暗自轻叹而去。
刘吉自知状况,开始勤运真劲,想将功力提高,亦自开始打量铜糟厚度,看看能否突破而出。
厉绝生露出一脸和蔼笑容。
他说道:“刘兄弟可辛苦你了。放心好啦,只要你能说出秘功,我自会将你许配给二女徒,完成你最大心愿,这可正所谓冤家变亲家啊!”
刘吉淡笑,“多谢教主抬爱,在下受宠若惊。”
厉绝生道:“不必椋,到时你便知我的诚意。”
刘吉道:“可是到时,她未必肯下嫁予我呢!”
厉绝生笑道:“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有真诚,一切将可迎刃而解。”
刘吉轻叹:“希望如此。”
厉绝生道:“长话短说,且谈谈秘功口诀,这罗汉举鼎是何意?为何要用三只手?另一只手哪处来?”
刘吉道:“那即是无形之手,当然内行人一听即知,那是指丹田之意,乃是将功力倒转丹田,明白了吗?”
厉绝生桄然:“受教受教,可是丹田……下阴此时要高举,抑或是放软?”
刘吉想笑。
他道:“你行,便把瞅瞅高举吧!”
想他练功还要挺着下阴,不觉笑声不断。
厉绝生信以为真,当真跃跃欲试,可惜疑点仍多,只好询问清楚再说。
刘吉倒是有问必答,然却多般消遣。
尽管如此,他却言之有理。
厉绝生频频表示受用无穷。
刘吉则趁此机会逼解余毒,希望恢复十成功力,脱逃更加几分保障。
厉绝生忽而念得一句:“此情可问天?……这是何意?”
刘吉一楞:“怎有此句?”
厉绝生道:“清楚写在此,你看,最后第三句……”
当真拿予刘吉瞧视
刘吉果然见及此句,眉头一挑,暗道:“莫非是苗如玉受到感动,在不自觉之中写下此句。”
暗觉苗如玉果然用情颇深,看来对她不该再存有戏弄之心矣!
厉绝生又问:“这到底何解?接上句:‘罗汉过江会如来’,总觉甚是突兀吧?”
刘吉心念一转。
他呵呵笑道:“这是阴阳倒转诀,也就是功行百会穴之后,得再逼回脚底涌泉穴,然后欲火重生之意”
厉绝生道:“有这么回事?但下一句‘佛光普渡三才界’,乃是玉枕穴、天突穴、太阳三穴,分明全在脑袋附近,怎会压回脚底?”
刘吉淡笑:“这就是厉害地方,如若能从头顶到脚底,随又从脚底追向头部三穴,如此快速运行,功力自然大增,这才是秘诀要紧之处!”
厉绝生半信半疑。
他疑问道:“真有此妙用?”
刘吉道:“你试试便知啦!”
厉绝生疑惑中,仍照着运行。
刘吉则再次催劲化开散功毒药,直觉上似乎已完全解去。
可是曾受苗如花击伤,纵使十成功力可以复原,却也只能使出六七成,比他原先估计,似乎差了几成。
然他却不泄气,暗暗运功推向铜槽,试探其开关秘锁韧性如何?结果却毫无动静,他不禁感到失望。
只有再试几次,希望找出空隙,以便有机可乘。
厉绝生试过运行方式,却越试越糟,不禁更为狐疑,反正刘吉已受制,自己足可予取予求。
于是他冷面一拉,斥道,“你胡说什么?敢随便唬我?这是哪门子武功秘诀?说!是不是苗如玉那丫头对你有了感情,不小心写下‘此情可问天’等句,你只好加以掩饰,对不对?”
刘吉急笑道:“哪有这回事!教主多虑了,我是栽在二小姐手中,她又怎会对我有所感情。”
厉绝生冷道:“男女之间之事很难说,你那张嘴尤其厉害!嘿嘿,我倒想检查一下。你受苗如花如此重击,又怎在刹那间恢复如此精神,分明吃过什么灵丹妙药吧?”说着渐渐逼近。
刘吉暗道要糟,老狐狸果然生性多疑,看来得特别小心应付才是。
他干笑道:“为了我能及时说出秘功口诀,二小姐的确给我服用过疗伤之药,否则在下岂有精神为您背口诀呢?”
厉绝生冷笑:“恐怕是解药吧?”
他逼得更近。
刘吉颇为紧张,虽极力表示绝无此事,厉绝生却宁可相信,非得检查而后始放心。
眼看他已逼得甚近,刘吉不得不破釜沉舟,内功业已运至极限,准备来个致命一击!
他俩装出一脸无辜,苦笑道:“教主何苦呢?我根本毫无反抗之能,尤其这铜人加身,我还能翻身吗?”
厉绝生冷笑:“别人或可相信,你的毛病,实大叫人不安,检查一下也好。”
说完,便伸手想摸向刘吉太阳穴。
刘吉猝然猛吐口水,直冲对方肩井穴。
厉绝生登时惊喝,想躲开。岂知躲过肩井穴,却躲不过左臂肩,被打得疼痛不堪。
他惊骇不已:“你功力已复!”
猛地扑前,想制使刘吉再说。
刘吉则猛运真劲,想突破铜人,可借撑得叭叭响,却毫无效果。
眼看对方扑来,他赶忙运出罗汉真气,这一震,铜槽连人往后倾撞,砰然脆响,铜槽撞向石壁,复往回弹。
这一锺,力道十足,铜槽似乎已变形,刘吉即想利用此,先撞坏铜槽,再运功将其震破。
厉绝生顿觉刘吉企图。
他急忙喝向四大长老,道:“快快擒住他,快!”
四大长老见状,立即扑来。
刘吉突然拼命,猛然逼出罗汉真气,迫得铜槽乱撞、乱滚,倒让一群人甚感棘手,不得不拼足强劲,扑了过来,扣住铜槽,硬想拖住,刘吉突然哇哇大叫,夺命一弹,冲向洞口。
四大长老急喝扑来,扣住铜人脚,复把铜人拖回。
刘吉哇哇再叫,突又扭转身形,迫使对方撒手,自己得以脱困,然而四大长老早有防范,见他扭转,立即松手,待他弱劲之际,再扑前扣住,任刘吉功力了得,仍被扣住,硬被拖回内洞。
他急得哇哇大叫,只能挤命使那铜人扭转以寻找机会,厉绝生哈哈大笑,就要以毒药制人。
忽见洞外掠来一道白影,正是苗如玉去而复返,她早已听得刘吉叫声,急如热锅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在煎熬下,终仍难抵深情,奔射似地飞冲而来,见及战况一团乱,她嗔喝一声:“哪里逃!”
赶忙扑来,看是帮助自家,却暗中击掌,打松那铜槽秘拴。
刘吉乍见苗如玉前来,信心为之大增。
猛又迫劲铜人,终见松动,他自是大喜,在不想让苗如玉落嫌疑之下,他仍扭撞十数回,故意让四大长老扣住,突施猛功,砰然一响,铜槽弹开,刘吉得以脱困。
霎时他哈哈狂笑:“臭老头,看你往哪逃?”
一连数掌,打得四大长老东倒西歪。
厉绝生见状,哇哇怒斥:“苗如玉你敢吃里扒外,放走他!”
苗如玉焦切道:“我没有……”
厉绝生怒道:“没有才怪!”
刘吉汕笑:“还是想想你老命吧!”
他岂肯让厉绝生喘息。
猛地欺身扑来,硬想擒人于手中。
厉绝生却早有防范,哈哈大笑:“地狱无门闯进来!”
双手突然开打,数种毒药化散扑来。
刘吉见状但觉不妙,伸手挥劈,心想无毒之毒太过于厉害,还是别碰为妙。
他哪敢再战,登时甩头想走,岂知洞口六姑婆婆却暗中偷袭。
苗如玉见状惊叫小心,然却已过慢。
刘吉忽觉头昏身软,暗呼不妙。
苗如玉已自扑来,逼走六姑婆婆,拉着刘吉,赶忙往洞外奔逃。
厉绝生见状大怒:“苗如玉你当真吃里扒外!”
苗如玉泣声道:“我没有,只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啊……”
厉绝生怒斥:“什么救命之恩?那我的养育之恩怎么算?”
“徒儿自会报答。”
“报答个屁!”
厉绝生怒吼:“通通擒下,帮规侍候!”
极力猛扑过来。
苗如玉含着眼泪,仍自引领刘吉逃躲。
刘吉虽受奇毒,武功仍可使用,那五毒教弟子武功不高,几乎无人能挡,刘吉得以突围而去。
连纵半里,终窜入不归林,在苗如玉引导下,得以安然通过,免于毒蛇、毒蝎缠身之苦。
眼看后头追兵已至,刘吉毒性又发作,苗如玉只好扶着他,直往深山奔去。
不知奔行多久,只见得山峰一座座脚底掠过,直到三更天,已深入一处毫无人烟山谷。
刘吉昏沉欲睡。
他感恩说道:“谢啦!若非你,这辈子我恐怕难以脱身五毒教矣!”
苗如玉急道:“别说话,待我看看你中何毒……”
说完,将刘吉扶至小溪边,替他清洗脸面,随又拿出银针剌出血液嗅嗅闻闻,希望找出毒源。
刘吉笑道:“该是无毒之毒吧!除了这味毒药,其他的我还能撑着……
”
苗如玉道:“尽管如此,可是其他毒药亦不可忽略,毕竟没解药,任何毒都厉害!”
说话间,她往身上找出几瓶药,要刘吉张嘴,尽把药物往其嘴中倒去。
刘吉但觉清凉、苦、腥全来,怔诧是哪门解药?
苗如玉叫他别多说,赶快运功便是。
刘吉照指示运功。
但觉腹部越来越热,似若无数虫蚁翻腾,终至难忍已极。
哇地吐出一口浓腥黑色的黏液。
苗如玉立即替他洗净,再让他服下清凉解药,感觉上好转许多。
苗如玉虚气道:“你是中七绝之毒,我少了几味解药,只有来个以毒攻毒,逼你呕出,终能解去,现在你只剩无毒之毒,我暂时无法替你解……”
刘吉但觉气色好转许多,只是仍觉身躯懒散,这正是中了无毒之毒征兆。
他道:“这无毒之毒到底该如何解去?”
苗如玉欲言又止。
她淡然一笑道,“其实你早该猜出来……放心,反正时间一到,自会帮你解去便是……”
刘吉感恩道:“多谢帮忙……”
苗如玉心头一甜,但想及五仙教,不禁喟叹,道:“没想到我会因为你,得罪了相处十几年的师又 ……”
刘吉道:“得罪也好,那种教你去做坏事的师父,不要也罢!”
苗如玉道:“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
刘吉道:“对你好,然后叫你去杀人放火、抢劫、或是抓人来试毒药,这还算什么好?简直是拿糖衣毒药给你吃,吃久了死的一定是你。”
如玉叹声道:“可是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
刘吉道:“简单,把他抓到风光明媚地方,养他一辈子便是。”苗如玉叹道:“我不能……哎……”
刘吉瞧她心绪颇糟,不忍再提。
他便道:“一切看造化啦,离开他,对你保证是一件好事。”
苗如玉道:“不谈这些,走,走,带你去解无毒之毒。”
她深怕师父再次追来,不敢稍作停留。
扶起刘吉,便找了方向,小心翼翼掠去。
然而刘吉除了无毒之毒未解外,其他余毒己去,身躯较为舒爽,且无毒力仍未全部发作,他仍有五成功力可用。
之毒威力仍未全部发作,他仍有五成功力可用。
尽管如此,比起苗如玉之轻功,仍高出许多。他遂反扣苗如玉与腕,笑道:“该让我服务啦!”
说完掠身飞奔而去。
苗如玉先是一楞,随即甜在心里,毕竟自己心头已有所属,对于刘吉种种体助,她感到心满意足。
然而想及师父,她不禁又喟叹起来,挣扎中,还是暂且不想,沉默跟着刘吉飞掠而去。再攀三座高峰,终见脉势己缓,该能走出山区矣。
苗如玉瞧及西沉月亮,辨了方向,说道:“往东南走,该可抵怒江流域,自有人家居住,到时再替你治毒。”
刘吉瞧她指示,立即选了方向,直奔东南山区。
果然掠过两座山峰,眼前一条奔流横挡前头,两人遂又顺流而行,及近日升之际,终于找到一渡口。
遥遥望向对岸,黎明将亮,灯火不少,似乎甚是热闹,苗如玉立即决定先到达对岸再说。
刘吉遂找船家,渡船而去。
打探之下,方知对岸村镇名为三月村,原是渡口另有三凹处,有若三个下弦月嵌在那里,因而得名。
行船中,已见朝阳升起,大地渐渐苏醒。
刘吉却觉疲累,还好,目的地已抵,两人匆匆上岸,寻向村镇,本想住进客栈,但苗如玉想到什么,便自寻往空屋。
转过几条街,发现空宅,便自掠进。
苗如玉第一目标即是寻找厨房。
待见及厨房置有大铁锅,方安心不少,嘘气道:“行了,我得先替你解毒再说。”
刘吉皱眉,“解毒要用到厨房?”
苗如玉淡笑,“待会儿即明白,你先生火煮热水,如有铁桶更理想,我去找解毒秘方,去去便回。”
说完,含笑而去。
刘吉自嘲一笑。
他暗想:“莫非要把我丢在大锅中煮食。”
他倒觉有此可能。
边猜测中,边找来柴火,以及找寻废井,将大锅装满清水,随后引燃炉灶,准备煮开水便是。
待火势已燃,他无事可做,但坐下来,甚觉疲累,又不敢打盹。
无聊之下,检查自己左腿,它曾被厉绝生烧伤,虽涂上灵药已结疤,但如若下水煮烫一番,恐怕会更严重吧?
他想不出好的方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沉默中,渐渐瞧及锅中清水开始生烟,就要沸腾,方见苗如玉方扛着若大一麻袋东西回来。
瞧她香汗琳漓,刘吉实是不忍。
他问道:“干嘛?扛的如此辛苦?它是什么?”
苗如玉丢下麻袋,嘘喘大气,边抹汗水,说道:“它是解药。”
刘吉一楞,“解药?”
“嗯!”
“这么大一包?”
“嗯!”
刘吉哭笑不得:“怎么吃?这么一大包,足足可吃上三年吧?”
苗如玉笑道:“你说呢?”
刘吉道:“该是把它们熬成几碗汤吧?”
“那要熬多久?不是这么回事。”
“那……这些东西遇水即缩,对不对?”
“不对,它们遇水即胀,说不定可胀三倍之多!”
“那怎吃得完。”
“又没叫你吃!”苗如玉笑道:“它是用来吸你身上之毒,快下锅,帮你解毒啦!”
刘吉一楞,“原是用吸的?它是什么?”
苗如玉道:“你看过,而且摸过。”
“当真!”
“当然。”
“会是什么?”
刘吉仍在揣测中,苗如玉已划破麻袋,抓出一把东西,摊在刘吉眼前。
刘吉一楞,“是白米?”
苗如玉道:“不,是糯米!”
刘吉惊诧道:“它可解无毒之毒?”
“不错!”
“这么简单?”
“嗯!”
“不必再添加什么?”
“不必。”
刘吉不禁自嘲笑起:“竟然是这么回事?难怪我见及铜槽中有白米,苗如花会一副不自在摸样,原来它即是解药呵!可恶!我竟然未想及此点,这么说,那铜人槽也是专为解无毒之毒而设计的了?”
苗如玉颔首:“不错,不过,用来关人,亦十分理想。”
刘吉想及被关事,窘困仍在,干笑道:“不谈这些,糯米能解此毒,怎么解?”
苗如玉道:“你躺在锅中,倒上襦米,然后加热,毒性自然被吸出,你自会没事。”
刘吉干笑:“这么简单?难怪我想不出来,呵呵,就算孟神医恐怕亦想不着吧?真是江湖一点诀,不说出,任想破头亦无效啊!”
苗如玉道:“时间不多,你下锅吧!”
“我?”刘吉瞧着大锅,干笑道:“倒觉自己像杀猪,如再惨叫一声更像哩!”
苗如玉笑道:“凭你功力还怕忍不了热吗?”
刘吉道:“人倒没事,可是这只左腿,可能煮不得吧……”
苗如玉这才注意刘吉小腿。
她轻叹道:“师父倒是狠了点,把你烧成这般伤。我的药也已用得差不多,看来,只有请你把脚抬出外面,兔得沾水。”
刘吉笑道:“这又像美人出浴吧?”
他装模作样起来。
苗如玉捉笑:“少耍啦!治毒吧,时间并不多!”
刘吉亦怕追兵赶来,便想脱衣入锅,可是瞧及女者在场,一时觉得不妥,笑道:“反正衣衫也脏了,一并煮它便是。”
说完,运起功力,便往热锅躺去。
先前装水过多,此时溢出不少,热气为之四窜,刘吉却忍下来。
苗如玉立即抓起麻袋,伸手一扭,麻袋裂开,白米直往锅中倒去,眨眼满锅,刘吉扭动身形,终让白米裹住全身。
此时他抬高左腿,倒像个翘着二郎腿的老鸨子,故作神态地哼起小调,惹得苗如玉呵呵笑起,直觉他倒是乐天知命啊!
待白米铺妥,苗如玉立即加大火势。
渐渐地,白米开始发热,熏逼进入刘吉体内,终见淡淡青白气体,顺着无数毛细孔排出,染上白米,渐渐转为淡青色。
刘吉但觉此气体嗅来完全无味,难怪受此迷毒而不自知,果真是厉害玩意。
苗如玉道:“可别再吸回腹胸,引来二次中毒。”
刘吉闻言,干笑中赶忙闭气,遵照指示为妙。
就此,苗如玉不断加柴烧火,蒸那毒药,不知不觉中已过两时辰,那糯米几乎快被煮熟。
苗如玉不断抽出银针刺血取样化验。
于是终见喜悦,笑道:“成了,毒性已解,可以出锅啦!”
刘吉此时已满头大汗,闻言忍不住泄声道:“好险,再煮下去,准热死啦!”
大喝一声,他飞掠而起,奇准无比落于左近装水木桶之中,滋滋触响,白烟直冒,刘吉趁此洗去黏身米粒,方觉好过些。
他嘘气道:“要命东酉,下次可得小心,莫要再中此毒才好。”
苗如玉轻叹:“谈何容易,此毒无味无色,根本防不性防!”
刘吉道:“难道别无解药?出门得扛一大包米才行?”
苗如玉道:“只要中了毒,先行逃开,短时间之内,仍可解毒,不是吗?”
刘吉干笑:“真是好事多磨,祸害一千年!得想个法子破解才行啊!”
苗如玉道:“恐怕不容易?何况在五仙教,随时都有新配方出现,防不胜防,就像你爹虽中无毒之毒,却也可能另中极阴之毒,毕竟当时你抢我药包,可能混合被使用了……”
刘吉一楞:“极阴之毒又是什么?”
苗如玉道:“它亦介于毒药和非毒药之间,目的在使无毒之毒发作较快,因为你爹武功太高,当时我不得不如此安排。”
刘吉更急:“这么说,我爹的病要比顸期发作更快!”
苗如玉道:“原则上该如此,可是以你爹功力或许能压制吧……”
刘吉哇哇叫道:“怎不早说,时间已过两月,爹岂非受尽煎熬,快快快,咱们得赶回去才行!”
顾不得一身湿,顾不得末进食,猛地跳出木桶,便要走人。
“中了极阴之毒,会如何?”
苗如玉道:“先是觉得寒冷,如果找到解药,可以祛除风寒,但它往往被人忽略,若此毒深入骨髓,则全身瘫痪,无药可治……”
他拉着苗如玉,已往外头掠去,急于赶回救人。
苗如玉却挣扎:“我不能去……”
“为什么?”
“那毒是我师父下的,而且还是我带去的……”
苗如玉常为此事自责。
刘吉道:“别想那么多啦!我爹不是那种记仇之人。”
苗如玉感伤道:“可是,我现在跟你走,如何向师父交代?”
刘吉道:“你现在回去,准被剥皮,他根本已不顾师徒之情,所以你也不必太在乎走人便是!至少现在不是你回家时刻。”
刘吉拖得甚紧,苗如玉百般挣扎,却仍被拖着走,眼看已奔出数里,心绪一横,便由他去了。
她认命地因着心上人,再次回中原。
然而想及将面对那曾经被自己毒伤的刘千知,她总是忐忑不安,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矣!
刘吉却满心挂念父亲,无暇照顾身边女子。
他几乎日夜赶路,纵使饿空肚子,全是买了干粮、烧鸡之类东西,边走边啃,以争取时间。
如此,足足赶了十天路程,终抵太行山齐云堡附近。
银城之狮扫描校对及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