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天王大吃一惊,呆住了。
“偷袭!小女人,你没给他机会!”他自惊骇中配过来,大声嚎叫。
“你莫非瞎了眼不成!”女蒙面白袍人冷笑:“你难道没看到地上掉落的匣弩?我已经给了他两次警告,他居然还不死心地在披风内玩弄阴谋。假如我反应稍慢半分,躺在地上的将是我们三人!你居然红口白舌地说我是偷袭,原来你也是输不起的货色!”
“别说了,长上!”另—名壮汉大步上前,面色惨然地说:“双方交手原本就要不择手段,家兄过于大意,落此下场,怨不得人,我把他拖回,免得暴尸荒郊……”
说话间,人已到达陈尸处,他俯身伸手抓住尸体胸襟,欲往回拖。
刹那间,电芒从被底飞出,破空声刺耳,接着传出崩簧的脆响,是可怕的袖箭,目标是为首的白袍蒙面人。
一丈以内淬然用袖箭偷袭,大罗金仙也难以幸免。
白影乍隐乍现,袖箭似巳穿透白影而过,落在三丈外的疏林中,发出了声中央委员。同时,一缕红光犹如天际的闪电,射人壮汉的腹部,一声犹似轻雷的爆裂声,壮汉的身躯斜斜弹起,摔落,他的胸腹变成了一个大洞,内脏及大小肠变成碎块向外四射。
霹雳神梭,擎天杵的可怕成名暗器。
沈野是江湖上的神秘杀手,对各种阴谋暗算手段可说早已洞悉于胸。
第一个壮汉被毒狐所杀,掉下了—具匣弩时,他心中就已起了戒心,当另一位壮汉反常地出来要为其兄收尸时,业已洞悉其阴谋,怎会让他暗算得逞呢?
而擎天杵起初并无欲使用暗器的心理,他亦是发现被杀的壮汉掉落匣弩后,始取出—枚霹雳神梭备用,因此当他目睹第二名壮汉以袖箭向沈野偷袭时,立即发出神梭击弊壮汉。
生有时,死有地。这一对兄弟均想以暗器偷袭,结果双双自食其果。
当沈野躲过了袖箭的暗算,以及擎天杵的霹雳神梭在壮汉的腹内爆炸之同时。一前两后三条快速的人影,闪电似地扑向沈野,刀罡剑气半途迸发,就如天崩地裂,人与刀剑几已触为一体,速度太快了,难以看到实影。
“哎……”擎天杵及毒狐骇然惊叫,已来不及作任何的应援行动。
一声震天长啸从沈野口中发出,刀光像魔幻般地陡然迸发。
刀动人动,三丈的方圆内,似被抽光了空气,成了真空地带,擎天杆及毒狐感到一阵难耐的窒息,两人的身躯像被无形的魔手推着往后直跌出去。
沈野挥出的刀,已经不再具有刀的形态。幻化为流泻的淡淡光芒,似流光、似逸电,更像活的灵蛇在弯曲游动。
从三人合击的刀剑几微空隙中,弯曲地契入,逸出,没有刀剑相击的金鸣声,也没有爆发出火星。
当在现场的擎天毒狐以及在半里处灌木丛中旁观的黑衣刀客们,仍陷在惊怖骇绝的状态中,事情已结束了。
沈野出现在大道右边丈余处,神色自然正常,好像原本就站在那儿一般,也像未曾发生任何事故。
铮—声怪响,他掷刀人鞘。
—双使剑的老者,斜躺在大道正中,两人的脑袋均被切掉了一半,红白色的脑浆流满一地。
白虎天王则用左手掩住被剖开了小腹,内脏由手指的隙缝中往外流挤,扭曲着身躯,斜躺在路边的积雪中,犹在发出断断续续的无绝呻吟。
好半晌,擎天杵与毒狐才惊醒过来。
擎天杵揉揉眼,再摇摇头,似乎在催促自己加速回复神智。
毒狐却如飞鸟似的投人沈野怀中,百无禁忌地用臂抱紧抱住他的虎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沈野轻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抚。
“姗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宋前辈在笑你呢。”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毒狐闻言,不由脸上发烧,好在有头罩别人看不见,她极不情愿地放开搂住着沈野的双臂,离开他怀里。
“这三个家伙好阴险,丝毫没有成名人物的风度,怎能做出这种联手偷袭不要脸的事?”毒狐还心有余悸地说:“可把我吓死了,我以为爷一定逃过他们的毒手,好在老天爷保佑您无恙,这两个老鬼究竟是谁?功力似乎不比白虎天王低呢!”
“对风神会的人,你怎可能要求他与你堂堂正正地公平相搏?他们不偷袭才是异数呢!
自通济桥受袭事件后,纵使面对该会一条狗,我也会起戒心的,何况是星主级人物?这两个老鬼的功力,不但不比白虎天王低,反而还高上一成呢,不知是何方的大菩萨?”
提起了两个老者。毒狐很自然地将目光围到陈尸之处,却发现擎天杵蹲在死者身旁,拉起他们的袖筒及裤管仔细观察看,面上充满欣喜表情。
“宋叔,你在看什么?”自进住农庄后,毒狐就改口称擎天杵为叔,不称前辈。
“小姗快过来,咱们即将发一笔横财了,侯爷真是功德无量!”擎天杵兴奋得大叫。
“人无横财不富,恭喜宋叔了。”毒狐与沈野走向两老的陈尸处:“但财呢?我怎没见到,莫非就是这两具尸体。”
“对对对,对极了!就是他们。一人一千两银子,两人共两千两,这可是一笔大财呢!”擎天杵高兴得几乎语天伦次。
“宋叔你说清楚点好吗?这天头无尾的话谁听得懂呀?”毒狐埋怨地说。
“抱歉,我是太高兴了,当然不是全为两千两银子,而是为了龙胜鹰扬两卫的一口恶气。你晓得这两个老鬼是谁吗?”
毒狐满脸疑色地摇头。
“这两个老凶魔胆大包天,去年初夜入施御史府第劫宝杀人,结果龙庭震怒,大索天下,限期缉拿归案。五城兵马悬赏白银两千两,死活不论,可是一无所获。一个月后,两老靡现身于山西平遥,独孤统领率该卫勇土十三人前往缉捕,经数天布线埋伏。终于在太岳山麓截住两个老魔,很不幸地不但未将他俩擒住,反被伤了三位勇士,独孤统领右小腿的肉几乎被老凶魔削下了半斤,提起此事,独孤统领仍然咬牙切齿地生气。想不到这两个老魔投入风神会,难怪快两年了在江湖上都听不到他两位任何消息,而今天却鬼差神使地死在侯爷刀下,这不是天埋报应是什么?”
“天残地缺!”沈野与毒狐不约而同地惊呼。
“对,就是这两个凶魔。”擎天杵指着尸体已被翻起的裤管及袖筒笑说:“这假臂及假腿就是证据,到时候侯爷可记得在总督面前说几句话作证,两千两银子就属于侯爷的男女管家所有了,想起来就会乐上老半天,小姗,你说如何?”
“好主意,这种赏金不拿白不拿,爷该不会向我及宋叔争这区区的赏金吧!”毒狐娇笑说。
“谁敢与你争呀!但我却怀疑你们能否顺利领得到赏金,光凭空口说白话,无凭无据,怎能取信予人?”
“这个您请放心,侯爷及总督的话就是证据,五城兵马敢不发?何况咱们等于是替他们销了案子,对上有了交代,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擎天杵满怀信心地说。
沈野一看天色,向两人道:“时候已不早,咱们该回去了,此地就让龙老他们负责善后,免得农庄中那三位在着急!”
太平门附近横街有一座古老的宅院,主人据说是姓韩,早于三年前迁往京都定居,宅院委托亲戚代管,偶而接待往南京的亲朋好友。
宅院因位于横街,而且紧接城墙,因此其邻近很少有人经过,亦很少有人会注意这座宅院究竟住的是什么人。
这种古老宅院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重房叠屋,连大白天都会使人感到阴森森的。
三更初。
内厅党上的两张大椅上,分别坐着一个人。
右首,坐着上次曾出现于朝阳坪,八位青抱人中那个鬃角微白的为首青袍老人。
左首是个穿黑色逸地长袍,黑巾蒙面的神秘人物。
堂下,两列交椅上也坐了七位青袍人及一位蒙面黑袍人。
灯光幽暗,偌大的内厅,仅点了两盏光度黯淡的小灯笼,倍增神秘阴森的气氛。
脚步声急促,厅口勿匆进来一位青衣人,及黑衣蒙面人,两人衣衫及手上均沾有血迹,气息不匀,似乎经过长途疾奔。
所有的人神色一懔,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分别趋前向堂上默默行礼。
黑袍蒙面人的蒙面巾一阵颤抖,倏地站起,目光炯炯地死盯着两人,久久方厉声问:“他们均已完了?”
“禀会主,是的,全部都完了。”黑衣蒙面人有气无力地说。
“是在何处发现的?有无可船幸存逃出来的人?”
“属下等依据目击者所述,分别在双连坡附近找到三个埋尸处,经清点尸体共四十七具,与苏州来人数量相符合,证明无任何人生还。”黑衣蒙面人恭声回答。
“师兄,你都听见了,难道你真的不念师门之情而袖手吗?”左首的黑袍蒙面人软弱地回答,面向左首的青袍老者说。
“你们监视的人不是回报说,沈野一整天未曾离开农庄吗?怎么又怀疑是他呢?何况他根本没有那些刀客同伴或属下!”青衫老者反驳说。
“不论今天的血案是否是他干下的,但我的要求仍然不变。本会中确实无人能对付得了他,我不曾要求师兄襄助我的大业,只是要求师兄倾绝魂谷之全力摆平他,无碍于师兄的原则,师兄又为何吝于援手呢!”
“师弟,不是师兄不肯帮忙,而是确实无能为力。为兄在朝阳坪目了睹他的功力造诣,纵使倾全谷之力亦无胜望,何况她与沈野有感情牵连,你我怎能不为她的幸福着想呢?别忘了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能忍心破坏她一辈子的幸福?”青袍老者摇头拒绝。
“必要时我会如此做的,目前已是必要的时机,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资利用的人与物事,否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实在不甘心!”黑袍蒙面人坚决地表示。
青袍老者提出警告:“你虽能告诉她你是她生父,但你能告诉她你是风神会的会主?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时,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你就此真正失去了你的女儿!”
“我不要求她制他死命,只是要她制住他,控制他,让他离开南京远远地。假如她认我这个父亲,就应该为我尽这份心力。”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她虽然是你亲生的骨肉,但自小就由我夫妇抚养长大,亦等于是我的骨肉!你如果坚持这么做,我一定会这么做,我—定会阻止的。自小你没付出—分父爱,及长大你却要将痛苦赐予她,这样公平吗?我目前唯一要做的,是让她离开他。不过问你与他之间的恩怨,这样做,我想可对得起师父生前对我的授艺恩情了,希望你自今以后别再来烦我,你可以走了。”青袍老者态度坚决地说。
‘难道师兄真的不顾师门情谊了吗?”黑袍蒙面人不死心地问。
“正因为顾及师门情谊,我才如此。”青袍老者正色说,语意不容人误解:“你是恩师的独子,咱们应比—般的师兄弟更亲密。恩师仙逝后,我这做师兄的为顾及私情,未能及时阻止你为祸江湖,业已觉得愧对恩师了,怎能再济恶助虐?因此,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你的作为不闻不问,留一份情谊,纵使被同道唾骂,我也只好认了,对你及历门,我只能做到这么多。”
黑袍蒙面人长身面起,一打手式,前堂下两个同伴出厅而去。
此时,内厅通往堂后的门后。一条黑影亦—闪而逝,空气中留下一丝淡淡的幽香。
堂上的青袍老者微叹—声。扬声向堂下座位上的七位青袍人问:“各位贤弟助愚兄的决定有何高见?”
“属下等认为谷主如此做,对他已情至义尽了,假如他仍有一分良知的话,就不该提出这种要求,以免陷谷主于不义。绝魂谷虽非武林正道,但亦不会像风神会用血腥手段为祸江湖,咱们七兄弟必与谷主共进退。”下堂首座的青袍人诚挚地表示态度。
“我晓得如此做,一旦被同道获悉我与他的关系,必将遭人非议,但这又是无可奈何,我不能以高压的手段阻止,说实话,根本无力阻止,只好不闻不闻聊表心安而已。”绝魂谷主无奈地说。
“这个人野心很大,阴狠贪婪,连谷主祖传的玉屏风他都会派人盗取,根本无视于师门情谊。谷主,咱们应严防他反脸无情,对本谷人采取不利的行动。”堂下第二位青袍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他还不至于绝情到这个程度吧!我到底是他的师兄,他该不致于……”
“谷主,老二说的非常有可能。小姐送回玉屏风时。曾经说过一句话,他准备将玉屏风堂礼物送给京都某—大员。这中间就有学问了,一个江湖豪霸用得着马结朝廷大员吗?他的用意何在?这一点定要弄清楚,莫非他志在大明江山?属下猜想小姐在沈野身边时定有所闻,谷主不妨伺机询问小姐,必将有获。假如属下所疑是实,咱们绝魂谷日后必将会遭受株连,问题就非常严重了。”堂下首座青袍人分析。
一席话说得各人毛骨悚然,江湖人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放火,为所欲为,好汉作为一人当,头掉了只不过碗大的疤,没有什么好怕的。但谋反却是要株连九族的,谁也不愿被沾上,假如风神会主被官方查获有谋反实据。绝魂谷保证将会在世间消失。
“此事非同小可,咱们暂不要胡乱猜测,以免徒乱人意,等会儿向她问清楚后再说。”
谷主神色有点不安:“这丫头的个性似乎变了,以往对我夫妇无话不谈,可是当提及那小伙子时,却多语焉不详,不肯多说,其中必有原因,莫非是……”莫非是什么?他沉吟地未再说下去。
“谷主是在怀疑什么?”堂下首座青袍人问。
“你们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个性应该非常清楚。”谷主长眉深锁:“她在江湖上闯荡部么些年,在感情的处理上,一直抱持着审慎的态度,对好色的男人不感兴趣。那小伙子的身边天天有美女相伴,一付浪子的形象,丫头居然视若无睹,岂非反常?因此我怀疑小伙是故意装出来的,以掩护他的身份从事某种特定的目的。”
“是针对风神会而来?”堂下首座青袍人问。
“可能性很大。南京地区其他的组合,根本不值得他如此慎重其事,凭他的一身修为以及一群在暗中活动的神秘高手。轻易就可铲除他们,除了风神会再也找不出一个值得化费心机的对象。”绝魂谷主大胆假设。
“谷主如何知悉他另有同伴在暗中括动?”
“各位难道忘了在朝阳坪入口处那七个挑夫?当小伙子在调息时,他们七人就不看痕迹地占住有利位置担任警戒。他们虽然都化了装,但形诸于外的双股沉毅彪悍气势却暴露了身份。因此风神会自苏州来的那批高手,在双连坡全军覆没就不算稀奇了!”
“谷主是说那些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
“应该是的。目击这场大屠杀的人说,那些黑衣刀客举动一致,分进合击动作熟练,彪悍天比,气势慑人。与在朝阳坪出现的那引进挑夫形诸于外的神态非常相似,所以我判断那批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事实上目前南京地区没有任何一个组合能在片刻间将风神会近五十名高手—举屠光的。”
“江湖上出现了武功如此超拔的年轻人及一群神秘的高手,居然事先未有所闻,岂非怪事?风神会惹上了这种强敌,今后的日于就难过了!”堂下首座青袍人感叹地说。
“这也是我为师弟担心之处。自滁州动镖事件发生后,我冷眼旁观,发现事情非常复杂,似乎都是小伙子一手在暗中导演,将镖银作为诱饵,乘机铲除某些势力。后来才渐渐发现他欲铲除的目标可能就是风神会。可惜该会至死不悟,认为小伙子屠杀该会弟兄是报私仇,仍然热衷于策划动镖事宜,我敢说这躺水路仍然是个陷讲,诱使该会实力曝光,以便鲸吞虫食。我原存有私心欲提醒师弟,一来不明其行踪,二来基于江湖公义,因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绝魂谷主的神情既矛盾又痛苦。
“谷主说不明其行踪,难道他经常不在总坛坐镇?那他对会务如何掌握?”
“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该会的总坛设在何处,他曾私下向我透露是在苏州,但以我的判断,那只是掩入耳目的。由于他最近他曾主动找我数次,我怀疑总坛就在南京,或许根本没有总坛之设置。”谷主断然地说。
“这怎么可能?谷主是由何论定?”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据他说与属下见面均是蒙面,甚至连副会主都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只有—个解释,他必定有另一个公开身份作为掩护,否则何需蒙面故作神秘。因为—
个组合的领导人如不以真面目与部属相见,这个组合必定缺乏向心力,部属对首领只有怕,而缺乏敬爱与爱。他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作出笨事。所以我认定他公开的身份,很可能是社会上有地位的某个人,或是寄生于某个团体之中,所以他必须蒙面以保持身份的秘密。”
“请问谷主,本谷目前应采取何种立场?”
“远离是非,冷眼旁观,不过问任何事。”绝魂谷主断然地表示。
伏龙堡的人自来南京后,即借住在大江岸边一个五六十户的村落中,堡中的人一直未曾公开露面,均转为暗中活动。行迹诡秘。
这天傍晚时分。
村中一幢较大的农舍厅堂中,伏龙居土父女正在接待风神会副会主花面阎罗、计婆婆,以及那位在渡口集食堂中与雷霆刺客一同出现的莫姓英俊青年。
双方气氛似乎十分融洽,连计婆婆那张债主脸都很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
“蓝兄,咱就就此说定了。”花面阎罗得意地说:“六十万两镖银,五五均分各得三十万两。而且几乎不用冒险及费力就可到手,这对贵堡与本会日后发展,将有极大的裨益。只要彼此真诚合作下去,今后江湖将是一堡一会的天下。本会少会主留此担任联络工作期间,请堡主多予指导,敝会主将感载不尽。他对府城非常熟悉,是个好响导,堡主或令千金如有所需,他必将乐于效劳。在下与计婆婆就此告辞返回覆命。”
他置杯而起,偕计婆婆辞别蓝堡主父女后,扬长而去。
伏龙堡主似对这位英俊的莫少会主非常欣赏,满面含笑地打量着他。
“少会主一向在何处行道?”伏龙居士笑吟吟地问。
“晚辈叫莫子安,请前辈直呼晚辈名字,以免显得生份。”莫子安恭声回答:“晚辈自出师后,一向在江南走动,甚至远及滇边,虽已出道三年,却一事无成。”他虽在向伏龙居士回话,但双目却直勾勾地看着蓝美媚。
伏龙居士是何等样人,如何看不出莫于安的心意。
“老大就称呼你莫贤侄好了,这是小女美媚,贤侄以前是否曾见过面?”
“小侄先前曾在渡口见过蓝姑娘一面,不过见面时的气氛并不十分融洽。”
“少会主误会了,小妹当时只是看不惯雷霆剑客咄咄逼人的态度,因此说了几句公道话,并非针对少会主而发的,少会主莫非仍耿耿于怀?”蓝美媚娇羞地说。
这位伏龙堡的千金,貌美如花,但却心硬如铁,这是沈野对他的评语,为了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
但在这位莫少会主的眼中,却只看到她貌美如花的外表。
在渡口集初见她时。他就为她的美貌迷住了,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与她相处,他怎会轻易放过。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敢。”他眼中有热切的光芒。
看在伏龙居士的眼中,暗暗兴奋不已。
“哈哈,所谓不打不相识,年轻人难免气盛。现在咱们都站在一条阵线上,还提这些干吗?”伏龙居士高兴得大笑:“美媚,莫贤侄初来此地,你陪他出去走走,以熟识环境,为父尚有些琐事待办,不陪你们了。”
说罢离座进入内堂。
蓝美媚陪着莫子安步出堂屋,两人并肩漫步环村而走。
“莫兄与雷霆剑客相交很久了吧!目下他安在?”蓝美媚不着痕迹地改变了称呼。
“我与他相识虽久,但交情却是冷冷。据悉他目前住在下江船行汪东主的汪家大院,此次来府城后我与他就未曾碰面。”
“江湖传闻他被沈野撕掉双耳,你可知原因何在?”蓝美媚笑问。、“这……这好像是为了一位女孩子争风所引起的,实际情形在下也不大清楚。”
“但据小妹所知,他乃系在阮家大院密室中欲强暴沈野的未婚妻时,被沈野撕掉耳朵作为惩处的。沈野的未婚妻就是那天出现在渡口集临河客栈食堂,带着一位小女孩的绝色美女郎,绰号叫瑶台仙姬,难怪雷霆剑客会动了邪心。”蓝美媚似笑非笑地说,神情如谜。
莫于安吓得心中一惊,他搞不清蓝美媚为何要提起这件事。
实际上他对雷霆剑客的遭遇比谁都清楚,由于蓝美媚对雷霆剑客没好感。因此他一早就表示与雷霆剑客只是泛泛之交,也对他的遭遇表示不清楚,以免影响蓝美媚对她的好感。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如此!那雷霆剑客就太不应该了。怎可做出这种有辱熊耳山庄门风的事?”他不能再装糊徐了,只好说了些违心之话。
“他还做出一件更替熊耳山庄增光的事呢!就在他被沈野惩治的同日早晨,他用迷药迷昏了华阳夫人之女司徒玉凤。就在大道旁的野地,像狗一样地企图强暴,恰巧被塞外飞龙撞见,挨了两耳光后逃走,结果当夜就招来了祸事,使该山庄损失了不少人手。真是为人知面不知心,看他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强有力的家世,为人却如此卑鄙,简直比禽兽都不如。这种人如果撞在小妹手上,他不死也去掉一层皮!”
莫子安愈听愈不是味道,问题是他心中有鬼,计算司徒玉凤就是他的主意,极力地唆使雷霆剑客去干的。
他已隐隐听出蓝美媚似乎在指桑骂槐,不由心中暗暗冷笑,等本少爷将你弄到手后,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蓝姑娘,咱们何必谈这些倒人胃口的事呢?否则等会连晚膳都食不下咽了。”
“小妹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发,并非特意提起。”蓝美媚转变了话题:“贵会白虎星主及疾风小组四十七人,被狙击全部丧生于双连坡,是否已查出是何人所干?”
“在下来此之前尚无头绪,家师正商请好友协助查证中。”
“令师会否怀疑过是沈野下的手?”
“起初的确曾怀疑过他,后来据监视他的眼线回报,他一整天都耽在农庄内未曾外出,所以将他剔除了。”
“监视的人怎知他耽在农庄内,难道他不会化装外出吗?”
“因为他不时与其男女管家出现庭院中,何况一整天农庄中无人外出,仅在上午来了三位坐马车的访客,午正后又原车离去,当时姓沈的还送客到庄院门口呢!”
蓝美媚沉吟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你们的眼线恐怕是中了他的瞒天过海之计,事实上他已化装成访客溜出去了。留在农庄中的只是他的化身而已,为免引起眼线的怀疑,所以才不时现身于庭院。”她很有条理的推测。
“可是姓沈的除了两个管家外,并无其他同伴,那些黑衣刀客的出现又作何解释呢?”
“他虽然没有其他的同伴,盟友总该有吧!他与天香盟的人走得很近,与华阳山庄交往频繁,那些黑衣刀客难保不会是天香盟或华阳山庄的人。何况贵会在滁州会与天香盟交恶,贵会的盟友熊耳山庄亦与华阳山庄反脸成仇,沈野与他们联手对付你们就不算奇事。”
这位蓝妨娘年纪轻轻,但对事物的推理却颇有—套,双连环事件被她推测得几乎接近事实。
其少会主听得暗暗心惊,他心惊的不是蓝美媚推测出双连坡事件的可能涉案者,而是她的思维程序与能力,他隐隐觉得他将是该会未来可能的大患。
风神会与伏龙堡表面上协议合作,其实各怀机心,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而各自为政,尔诈我虞,各显神通,一旦将有利害冲突时就会露出极不相容的本来面目。
凡是因利害结合的人,最后必将因利害冲突而决裂,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因此,他暗暗决定,一定耍设法将她弄到手,并有效的控制她。
如能控制住她,等于是控制了伏龙堡,不但替风神会拉拢一个强敌,而且自己的宿愿亦能得偿。
但他为人生性阴沉,城府甚深,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神色。
“姑娘的推测很可能已接近事实,在下钦佩不已并感激万分,立即将消息传送给家师。”
“小妹只是按常情判断,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小妹就不敢肯定了。莫兄还请多加考虑,勿冒然传送出去,以免影响令师之决策,—且有所失误,小妹可负不起责任!”蓝美媚表情暖昧地说。
“在下认为姑娘的推测八九不离十,相当正确,仅是传送给家师做作参考。纵若有差误也怪不到姑娘身上。”
两人返回农舍后,莫子安即利用特殊管道将消息传出。
傍晚。日用完晚餐。
农庄外突然传来—阵叱喝声与惨叫声。
正在厅堂与擎天杵及毒狐品茗的沈野,打出手式,两人迅即就事先演练过的隐蔽位置应变待敌,他则身形乍动,现身于农庄大门,向声音来处观望。
只见距农庄约三十丈处的路上,正有两个黑影与一个白影在激斗,是两打—的局面。
路旁的草丛中躺着一黑一白两个人,黑衣人已寂然不动,白衣人则仍在挣扎。
他眼神立变,心中一动。
随手取下挂在院门旁的警锣猛敲,并大声叫道:“什么人在此地行凶?”
两黑衣人听到锣声及大叫,突然加强攻势,突闻一声惨叫,白衣人已斜跌出去横躺在路边。
但手脚仍在作反射性的抽搐。
两黑衣人眼见得手,立即转身飞掠而去,瞬间就消失于树林。
沈野快步奔向斗场,发现刚才倒地的白衣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胸腹有道尺余长的伤口,内脏往外挤,业已弊命。躺在草丛上的黑衣人则是个中年大汉,腰佩长形弯刀,但刀未出鞘,咽喉被剑割断,早已死亡。
他摇了摇头,步向仍在挣扎的白衣人身旁,是一个女郎,脸色苍白,口角有血,吃力地爬出草丛,双腿像是僵了,仅用双手爬动,才爬至路边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爬伏在路边吃力地喘息。
沈野很小心地将她扶起上身,惊问:“姑娘,你怎么了?何处受伤?”
“我……小腹挨了一掌……救……救我……”
“不要紧,我有最好的灵丹,你要支持住!”
他抱起受伤的白衣女郎返回农舍,将她放在雇院卧室的床上。自顾至脚检查一遍,看看有无其他外伤,当他检查到耳后发际时,双目中神光一闪,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自怀中掏出一颗丹丸,塞入白衣女郎的嘴内命其吞下,并瞩咐:“你的伤势很重,服下丹丸后约需半个时辰药力始能发挥效用,届时我再以真气导引术为你疗伤。”
声落,未待白衣女郎表示,就顺手点了她的睡穴。
毒狐为白衣女郎净了身,并取了一套自己的月白色衫裙为她穿上,拿着血污的衣衫与沈野回到后院。
擎天杵亦已处理尸体完毕返庄。
“为了取信咱们,她居然狠下心将自己弄成重伤,并赔上两条人命,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擎天杵摇头叹息。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黑道人物办事的金科玉律,牺牲两个人算得了什么?我敢说,这两个死者事先一定不知道自己会被当作牺牲品。”沈野苦笑说。
擎天杵举起手中的革囊,向沈野道:“这是从那两个黑衣人尸体上摘下来的,里面除了有百十枚飞鱼毒刺外,尚有两瓶药散,如果是毒刺的解药,咱们的收获可大啦!”
“前辈不妨用庄内那条狗来试验—下,就可知真假,如果真是解药,他们这步棋就失算了。”沈野兴奋地说。
擎天杵向沈野及毒狐打了个招呼,就提着革囊往后院跑,急不及待地去试验药散的功能。
“爷!真是她?”毒狐似乎仍然难以置信地问。
“是她。”沈野肯定地说:“不管她再怎么变,我都能识破,何况她根本未变。”
“爷怎会有此把握?”
“经验。对一个曾和我上过数次床的女人,怎会认不出她是真是假?”他邪笑地说。
“要死了!”毒狐羞笑地擂了他一掌:“你怎可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呢?想起今后你们又可重温旧情,恨不得乘机宰了她,免得您被她迷得连生辰八字都全忘掉。话说在前面,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切勿贪欲过甚呀!”
沈野乘机搂过她的娇躯,恶作剧地伸手在她娇面上捏了一把:“我怎么闻到好汉的醋味!我是为了正经事而演戏,你怎可当真?何况我与她不一定会发生那种事,别多心好吗?
半个时辰快到了,我该去为她疗伤,你如不放心,可一起去旁监视。”
”我才不做这种惹人厌的事,快去吧,别让她在梦中望穿秋水。”
毒狐离开他怀中,催促他走。
“你可要仔细检查她那套衣衫,看看有无夹带什么东西。”他临走时交代。
进入偏院卧室,解了白衣女郎的穴道,脱靴上床为她疗伤。
由于事先服下了灵丹,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大功告成。
他为她掩回衣衫,下床着靴,并向她微笑道:“你伤势已愈,歇息一宵后,明天就会精神焕发了。”
白衣女郎撑身而起,始发现穿的不是自己原有的衣裙,刹时红云上脸。
沈野见情知意,急忙解释:“你的衣裙已为血污,是一位姑娘为依更换的。”
白衣女郎娇羞下床,一矮娇躯,娇声道:“贱妄叩谢公子救命大思!”
沈野急忙伸手相扶,泰然地道:“姑娘言重了,我只是顺手而为,当不得姑娘的大礼。”
白衣女郎下拜受阻,亦就顺势而起,她游目四顾。欲言又止。
“姑娘找什么?或想知道什么?”
“公于可知贱妾同伴的下落?”
“姑娘的同伴,莫非是那位白衣老者?”
“是啊,她是贱妾的父执辈,他目前在何处?……”
“他业已丧生在两个黑衣人手下,在下救援不及,感到抱歉,遗体已由在下随从掩埋,姑娘务请节哀。”
白衣女郎泫然若泣,半晌无言。
“怨在下冒昧询问,姑娘何故遭人追杀?”沈野待白衣女郎情绪好转后,始开口询问。
“真是其名其妙的飞灾横祸。”白衣女郎恨声说:“两年前,风神会挟持家母为人质,胁迫家父受聘为该会客卿,贱妾为该会执事。后因家父不慎被罕见的毒蛇咬伤,致双目失明,得以获准脱会,经秘密安置于父执处的地方。半月前,贱妾无意中获悉被囚禁的家母,早于去年亡故。因此乘奉命自苏州回京之际,在父执辈之协助下脱逃,不科事机败露,遭该会杀手追杀,幸遇公子仗义援手,使贱妾得免于难。”
“令尊是武林中那位前辈?”
“家父在武林中人称洵世狂生,贱妄叫郁静雯。”
“难怪。风神会为发展组织与壮大实力,对武林名宿及宇内凶魔之争取,一向是不遗余力。令尊是半甲子的风云人物,老一辈的侠义名宿,该会以要胁手段聘为客卿,就不算是稀罕之事了。”沈野叹息说。
“贱妾非常失礼,迄今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郁静雯歉然地说。
“在下姓沈,叫沈野。”
“啊!原来您就是沈公子!”郁静雯惊喜地说。
“姑娘的口气好像是听过我的名字。”
“风神会的人谁没听过公于的大名呀!他们听到您的名字都心惊胆颤,会主曾下令所属尽量躲避您呢!”她那双媚目紧吸住沈野:“据说公子日前于双连坡,还戮杀了该会来自苏州的白虎天主以及疾风小组等四十余人,使他们元气大伤呢!”
“这真是从何说起!自来南京后,我一直就躲在此地避风头,该会怎可将这笔账记地我头上,真是莫名其妙。”他苦笑地说,一付无辜的模祥。
她未曾在沈野的神色上看出有任何变化,似乎有些失望。
“或许是公子曾给予该会数次的重大打击,因此怀疑是公子所为。”郁静雯神情如迷:“事实上亦难怪该会有此想法,因为目前南京地区除了公子外;实难找出一个能在片刻之间屠杀近五十名高手能力的人。”“可惜该会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江湖人隐名高手多如牛毛,在下这种身手算得了什么?”他冷笑说,突然话锋一转,向她问道:“姑娘对日后有何打算?”
她闻言神色一黯,久久无言。
“姑娘莫非有难言之隐?”
“贱妾之前全心全意在寻求脱逃机会,根本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事实上亦已无处可去。”
“何不偕令尊蛰居一段时日?”
“贱妾被公子所救,谅已难逃该会眼线耳目,今后行动必遭监视,如前往家父藏匿处,势必为家父带来一场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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