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总管走后,庞克盘膝行功一个时辰之后,即已神清气朗,他一一回想着自己来到此处之所作所为及所见所闻。
杨青霞的确有几把刷子,怪不得能够捞进这么多的银于,控制这么多的各路“英雄好汉”!
最惨的是,廖雪红居然怀孕了,看样子,一定是自己那次迷迷糊糊的结果。
自己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还有那位‘八号’太悍啦,必须暗中修理他一顿!
由于最近几期‘大家乐’的中奖号码皆有“八号”,显示八号的骑术很精湛,若不削减他的力量,恐会影响自己的“七四号”计划。
八号,你给我小心点,我非把你那老二”腌掉不可,否则如玉一定终日不安,我也会跟着倒霉的!
窗外倏现曙光,庞克松了一口气,跃下榻,陡听房门“呀”的一声轻响,如玉提着桶热水悄悄的闪了进来。
“咦?四爷,早,您起来了!”
“如玉!早啊!”
“四爷,您早,洗洗脸准备用早膳吧,对了,花总管等一下要来找你哩!”
“花总管?”
“四爷,就是那位新来的内务总管花曼妮呀!”
“咦?马场什么时候增设了一位内务总管呢?她是何方神圣?来找我又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四爷,昨天花总管看见了你为我作的画,当场说了几句佩服之言,昨晚竟借去看了—
个晚上!”
“怪啦!我信手涂鸦,有啥好看的!”
“四爷,我也不知道,花总管一大早即送还那幅字画,同时表示待会儿要来拜访你,向你请教一些事情。”
“好,我就恭候她的芳驾啦!”
“四爷,别想啦,花总管挺随和的,她一直推崇你的高明哩!她可能是要来向你请教这方面的技巧吧?”
“可能吧!”
庞克草草盥洗后,迳至书房取用早膳。
思维却不住的打转,“这位花总管一定是‘真心色客栈’中的‘西施’,想不到她这么快就调到马场了。
“真是‘鲤鱼跃龙门’平步青云登上天了,西施居然一下子干上了马场的内务总管,挺罩得住的哩!”
“目前还不能让她认出我的身份哩,否则,我怎么混—下去呢?”
陡听:“喔!四爷,你起得真早哩!”
庞克抬头—瞧,果然是西施,只见她一施脂粉,依旧是艳丽迷人,而且增添了—份清新纯朴之美!
若非如玉已有揭示,庞克一定会惊呼出声的!
“喔!姑娘你莫非就是新上任的花总管?”
“是的,—定是如玉那丫头多的嘴!”
“总管,先别怪如玉,事实上,即使她不说,以姑娘天生丽质,脱俗的丰采,一眼即知必非庸俗之流!”
西施浅浅一笑,道:“四爷,好甜的嘴,怪不得如玉如此钟情于你!”说完,秀目紧紧的注视着庞克。
庞克谈笑自若的道:“总管,你只要多费心探听一下,必可了解我展向前一向是言行一致,心口如一的!”
“展向前?对了,四爷,你知不知道‘真心色客栈’?”
“知道呀!那是‘男人的天堂’,可惜我自知身子虚弱,收入又有限,因此,一直不敢走进“真心色客栈”大门。”
“真的吗?我却好似会在那儿见过四爷哩?”
“总管真是爱说笑,我每次出去,总是到‘喜相逢客栈’,而且固定住进那间天字房,从未去过‘真心色客栈’!”
“可是,你这对眼神……”
“哎呀!”我又不是‘外国阿夺啊’也不是‘印度阿三’也没有斗鸡眼,当然会与别人的眼神类似哩!”
“是吗?可是,在我的感觉之中,似乎曾经见过你!”
“总管,你可别说这种话,否则,若是传进了你那心上人的耳中,我展向前可要吃不完,兜着走啦!”
“四爷,说笑啦,对了,四爷,咱们场主昨晚见了你为如玉作的画,想请你再偏势为她作—幅画!”
“啊!”
“四爷,莫非你右困难?”
“困难?倒是没有,不过,我这手功夫怎么够格为场主作画呢?”
“够!百分之百的够格,四爷,你知不知道,场主说那幅画中如玉的眼神画得最传神啦,简直就是画她哩!”
庞克身子微颤,问道:“她……你是指场主?”
“不错!”
“不可能啊!我只和场主见过一面,只知她美若天仙,令人不敢仰视,根本无法画出她的神情哩!”
“此乃实情,不过,我也仔细瞧过了,果然真的很酷似哩,因此,场主方想要麻烦你为他画一幅哩!”
“这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不知场主什么时候有空?”
“四爷,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空?”
“有啊,我的练骑时间排在下午,咱们走吧!”
绕过长廊,庞克终于进入了男人的禁地,廖雪红的居所。
“四爷,你稍坐,我进去请场主出来吧!”
“请便!”
庞克双手背在背后,欣赏着客厅壁上的中堂字画,心中暗忖:“这些日子—直未与红妹见面,不知她可好?”
“怎么会那么巧呢?春风一度,就有了孩子,看样子非快马加鞭,早点治伏杨青霞不可!”
陡听—阵细碎步声,庞克心知必是廖雪红出来了,立即转过身子一瞧,果然是自己朝思幕想的红妹!
—身青衫,益发的显得飘逸出尘!
庞克强自抑压下激动的情绪,躬身—礼道:“展向前拜见场主!”
廖雪红淡然—笑,道:“展兄,别多礼,请坐吧!”
主客分位坐下后,廖雪红道:“展兄,为了本座私务,占用您的休息时间,本座在感激之余,甚感抱歉!”
“场主言重了,此乃属下之荣幸!”
只见一名十六,七岁青衣少女双手端着白瓷杯朝庞克福了一福,脆声道:“四爷,请用茶!”
“谢谢!”
庞克一见她那模样心知必是如玉的表妹如莲,不由得多瞧了她一眼,羞得如莲站在廖雪红身后垂首不语。
西施一直仔细的瞧着庞克,越看那眼神越觉得熟悉,可是容貌偏偏又截然不同,饶她仔细暗查,仍查无易容之可能。
她在“真心色客栈”中只知道庞克是易过容,可是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及他是何方人氏,居住在何处?
她方才陡然与庞克见面,直觉的将他当作是那位“临阵脱逃”的冤家,可是经过这一番交谈之后,却被庞克否决于!
但是,她仍不死心。
她甚至作了一个大胆的假没,四号—定就是庞克,因此,她一直注视着庞克,只听她脆声道:“四爷,是不是可以开始啦?”
“可以!”
西施协助如莲将器材摆布妥后,自动退了出去,厅中除了廖雪红及庞克二个人以外,就是—片寂静。
庞克轻咳一声,强忍住心中那股欲向前拥抱廖雪红的冲动,拿起了画笔迅速的画着轮廊。
廖雪红端坐在椅上,外表好似一尊石膏美人,心中却不住的波涛起伏着:“好熟悉的眼神喔,他会是克哥么?”
可是,她旋又迅速的自我否决了!
因为根据考核资料记载“四号”在前些日子一直在马场,根本不可能到“邙山”去和自己相会。
而且,据密探所报,庞克一直在李家庄,很可能就是那位倪半仙,这些日子来一直在算命馆内忙碌着。
唉!想不到一次失误,居然已经种下孽缘,此事若被母亲知道,以她那个,克哥一定无法幸存的!
天啊!我廖雪红何其薄命!
想至此,神色一黯。
细察人微的庞克见状心中不由—疼,思绪立断,废然一叹,放下了笔。
廖雪红倏闻叹声,矍然一惊,一见四号已放下笔,坐在椅上,凝视着自己,不由问道:“你怎么不画啦?”
“伊人憔悴,如何作画?”
“你……”
“场主,瞧你心事重重的,改天再画吧!”
廖雪红趋至画架前一瞧,只见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已近完成,忙问道:“展兄,就只差最后几笔,画完吧!”
“场主,在下心情已乱,改天吧!”
“好吧!展兄什么时候心情好,再来补一补吧!”
“场主,在下告退了!”
庞克回到厅中,一见如玉正抱着他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自房中走了出来,立即柔声唤道:“如玉!”
如玉—见庞克,毫无来由的红霞布满了娇颜,低声道:“四爷!”
庞克虽见她的神情有异,但是他的心情已被廖雪红搞得混乱如麻,也懒得想太多,只是说道:“如玉,去拿些酒来。”
“是!”
如玉惑然的取了一瓶“陈年绍兴酒”及一些小菜,迅速的摆妥以后,柔声道:“四爷,是不是场主说了你什么?”
“没有,此地没事啦!对了,今天我不见外人,麻烦你帮我挡一挡!”
“是!”
如玉含着泪水默默的走了出去。
她方才在庞克房中发现他那条短裤上面有一大片“污迹”,心知必是自己昨晚激情之下所留下来的,不由得羞得半死。
她立即想起庞克对她所许出之诺言,心中不由起子一阵涟漪,因此,才会在见了庞克之后,倏然脸红。
此时却又被庞克那冷漠的神情,弄得伤心不已。!
忽冷忽热,怪不得纯情的她会受不了!
且说庞克在心烦之下,抓起那瓶陈年绍兴“咕噜,咕噜!”三两下便喝个精光,心中之情愁却依然无以排遣!
恩爱情侣,咫尺天涯,却又无法互诉情怀,藉酒浇愁愁更愁,微薰之下,庞克拿起毛笔在壁上狂挥着!
一笔一钩皆是出自庞克内心深处,半个时辰不到,一位神色哀犯美丽少女赫然立于壁上。
左角题着一对词:“雪花皑皑银世界,红莲傲立风雪中。”
笔一掷,废然返回房中倒头即睡。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只觉有人在轻摇着他的肩腾,低声唤道:“四爷,四爷!你练骑的时间恰恰到了,四爷!”
“喔!如玉,是你呀!”
“四爷,来!先擦个脸,再吃点东西,你中午没吃东西哩!”
庞克取过热毛巾稍加擦试,只觉精神一振,立即下了榻!
如玉取过劲衣,就欲替庞克更衣,庞克立即后退了一步,诧道:“如玉,还是我自己来吧!”
如玉潸然欲泣,哀怨的道:“四爷,你嫌我笨手笨脚吗?”
庞克叹道:“痴丫头,何苦如此呢,我是怕累坏了你呀!”
如玉喜道:“四爷,我不会累!”
如玉迅速的替庞克易好劲装,跟着他走向书房,娇声道:“四爷,小婢为你炖了一只鸡,来,趁热吃!”
“如玉,你是不是想把我养胖些,抓去卖呀?”
如玉嘻嘻笑道:“四爷,小婢才舍不得把你卖了哩!”
“来,吃块鸡腿!”
“四爷,你吃就好,小婢怕油哩!”
“不行!你为我如此劳累,一定要吃!”
“好啦!不过,你必须先亲小婢一下!”
“痴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藉机勒索啦!”
低下间,轻搂着她,吻了下去!
如玉却轻舒双臂,垫起脚跟,紧紧的搂着庞克背部,死命的吻着。
一直到快透不过气了,如玉方心满意足的移开口!
“痴丫头,也该吃东西了吧!”
如玉红着脸陪着庞克默默的吃着那块鸡腿。
庞克又挟给她一支鸡翅膀,道:“如玉,别光吃那块鸡腿!”
“四爷,我吃不了那么多哩!”
“痴丫头,吃鸡补,快吃!”
如玉白了他一眼,啐道:“四爷,你……”
庞克哈哈大笑,直催着:“吃!吃!”
轻松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一支嫩鸡不知不觉的被干光了,庞克摸摸自己的肚子,道:“够好吃,下次再弄一只来吃吧!”
“好呀!不过,我可不吃啦!”
“不行,你不吃,我就没有心情吃啦!”
“四爷,我如果再继续这样吃下去,一定会和方才那只母鸡一般,胖得难看极了,你就饶了我吧!”
“哈哈,到时候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去练骑啦!”
庞克方出去不久,如玉正在收拾碗盘之际,陡听—阵子步履声,偏首—瞧,居然是场主及总管大驾光临!
她慌忙上前迎见!
廖雪红含笑叫起了她,迳自走向书房。
如玉慌忙随了进去。
西施却闪进了房间去搜索着。
廖雪红—进去书房,目光立即便被壁上的那幅画吸引住了,只见她身子直颤,秀目含泪。
如玉不由大诧!
她早就看见那幅画了,在她的感觉中。画中之人与场主的容貌酷似,她正在奇怪四爷会在壁上作画哩!
倏见廖雪红身子一颤,幸好立即以手扶住桌沿,才不致于摔跤,不过却骇得如玉花容失色了!
“场主,你?”
“没什么,这幅画是四爷画的吧?”
“是的,今天上午,四爷自场主那儿回来以后,立即要小婢取酒,他支开小婢后,就作了这幅画!”
“他有没有喝酒?”
“有,喝得半滴不剩,睡到方才才起来。”
“喔!莫非他也有心事?”
如玉倏然误出四爷上午回来时何以会对自己冷淡的理由,她暗责自己错怪了四爷,因此,他缓缓的低下了头。
她不敢面对场主,因为她不愿意场主知道自己的秘密。
廖雪红正欲再度问下去,却见西施走进书房,朝她摇了摇头,心知西施并无查出四号的异处。
她便将目光重又回到壁上。
西施目光随着移向壁上,芳容倏然—变,叹道:“雪花缺缺银世界,红莲傲立风雪中,好词!”
廖雪红缓缓的坐了下来,道:“花总管,如玉,你们坐下吧!”
“是!”
“如玉,在你的感觉中。四爷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
如玉心神倏的剧颤,强自镇定的道:“场主,四爷,一直自行其是,不喜与其他骑士打招呼,没有什么异样?”
西施却问道:“如玉!四爷最近有没有离开此地?”
“有啊!四爷他每逢马赛过后隔日便会和七爷到‘喜相逢客栈’去找那位掌柜的聊聊天,隔天才回来!”
“这次也一样吗?”
“不错,四爷他和七爷这次亦是同出同回!”
西施喃喃的道:“时间相差好几天,必定是另有其人了!”
廖雪红惑然的问道:“花总管,你是在指何人?”
西施忙道:“场主,属下在此之前曾在‘真心色客栈’见过这一个人,那人的身材,神情皆与四爷酷似,容貌却不同!”
如玉忙道:“总管,我记得你是在这一期赛马过后隔天来此的,那时候,四爷正好和七爷离此,此事如何可以作
证!”
西施笑道:“丫头,别那么护主,行不行?”
如玉羞得低垂着头!
廖雪红含笑问道:“如玉,四爷平常是不是常作画?”
“未曾有过,四爷平常比较喜欢练字,昨天一时兴致所至才为我作了—幅画,想不到四爷的画技这么精湛!”
廖雪红颔首道:“时间不早了,四爷快回来了,我们走了,如玉,记住,别让四爷知道我们来过此地!”
“是!”
事实上庞克正被十余名神秘黑衣人围攻着。
原来,他骑着“雪儿”健步驰进马场之后,赫然看见场中央凝立着一人一骑,那人正凝视自己。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瞧这家伙是‘鸟样子’,八成是要找自己的喳?莫非他就是那个‘八号’!”
他策马朝场中央行!
刚近那人十余丈,庞克立即感受到一股浓冽的杀气:“这家伙已对自己起了杀机,很好!”
他毫无惧色的朝前逼去。
二人相距约有三丈,只听—声狞笑:“嘿嘿!四号,你的胆子不小哩!”
“哼!”
对方颜色一变,飘身下马。
庞克浅浅一笑亦飘身下马!
对方一见庞克下马之后,负手欣赏夕阳之狂妄模样,心中一火,怒喝一声,扬手劈出一股狂飚。
庞克轻轻—闪,避过那股掌劲之后,笑道:“相好的,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却动口,又动手,真是‘废人’一个。”
对方勃然大怒,身子朝前一扑,就欲再度出掌!
“慢着!”
对方硬硬的杀住身子,叱道:“四号,有种的,咱咱好好的硬拼几掌,如此躲躲闪闪,岂是英雄行径。
“妈的,你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到处乱咬人,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一见面即动手。”
“嘿嘿,不错,咱们之间并没有仇,可是为了如玉,说不得今日只有先委屈你了,否则明晚狂欢大会又要麻烦了!”
庞克一听心知这家伙果然就是那个武功骑术皆超人一等的“八号”,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不已!
“妈的,上次稍为让你,你却给脸不要脸!”
“嘿嘿,让我!说的比唱的好听,等一下就麻烦你再让一下吧!哼!”言未讫,身子再度扑了过来。
两掌一晃,好像有十余个掌影,不知要抓那个方位?
庞克两臂一张,自八号头上掠过,身未落地,倒拍三掌。
八号骇然一震,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有此看家招术哩!”
说话间提足内力,踏中宫再度欺上,显然仍未把对方看在眼里,两掌一搅,数十团爪影,当头罩落。
十指带起啸风之声,慑人心魂。
庞克右手—圈,一格,左掌朝外一推!
“轰”地—声,八号身子被震飞出丈余高,只见他—拧腰,头下脚上,双掌疾晃,漫天爪影罩住庞克。
“妈的,不识相的家伙!”
只见庞克身子—拧,侧移丈余,“轰”地一声,地上出现—个数丈方圆的大洞,尘土四溅飞扬着。
庞克身子闪电般一闪,捏住神色愕然的八号左手手腕,用力一扭一折,“卡喳”一声,八号头冒冷汗,暴然后退。
那左腕已然折断,鲜血不住的喷着!
“妈的,别扮那种苦瓜脸,先止止血吧!”
八号恶毒的瞪了庞克—眼,蹲下身子,将断掌置于膝上,右手撕下一截衣摆,在伤处上了药,迅速点住穴道,包扎着。
庞克幸灾乐祸地道:“妈的!八号,是非皆因强出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别怪我心狠手辣!”
“哼!”
八号立起身子,仰天厉啸声。
陡听树林之中传来一声厉啸,在东南方看台倏然出现十余名黑衣蒙面人,只见人人身手矫健,疾驰过来。
“妈的,八号,原来你已经约了帮手啦!”
“哼!有什么话,快点说吧,等一下可就没有机会啦!”
“妈的,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义!”
二人言谈之间,黑衣蒙面人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带头的是一位身材瘦削之人,陡见他食中二指一骈,迳向庞克的右腕上脉门要穴点去……
这一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变生突然,庞克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护住脉门要穴,只得一翻右掌,横向对方手腕上切去。
此人的武功确是有惊人之处,右腕疾缩让开了庞克一掌横切,蓦的欺身而上,指戮肘撞,两招并出。
庞克侧身避开对方一肘横击,不退反进,也往前欺了一步,右手“金剪断梅”,食中二指疾出,合击对方点来一指。
右腿一抬,脚尖向对方右足“冲阳穴”上点去。
对方似乎是想不到对方一个年轻的娃儿,居然会身具如此上乘武功,惊骇的向后退了两步。
两人这近身相搏几招,虽然看不出什么惊人威势,但是在行家眼中看来,却是最为凶险的搏斗。
生死之分,间不容发,出手之迅,变招之快,着着如电闪雷奔,数招交搏,也只不过是刹那之间。
庞克右腿着地,突觉寒光耀目,两柄长剑一上一下攻到,原来那蒙面人中已有两人拔出背上长剑攻到。
庞克心中一火,大喝—声,侧身避开那两剑,挥抢左手,呼的一掌,向右面一个黑衣蒙面人劈去。
右手一招“锁龙东岳”硬抢在左侧大汉手中长剑前。
劲风似轮,直掸过去,把右面蒙面人逼得直向后跃退,右手奇快绝伦地搭上左侧大汉右腕,一转一振,已把长剑夺到手中。
大汉只觉右腕上一阵剧疼,长剑已人人手,不由骇然后退。
庞克挥剑一挡,架开了另两柄急袭而来的长剑。
原来另外二名蒙面人一见庞克一出手,就击退一人,夺了另一人手中的兵刃,惊震之下,双剑一齐出鞘,振腕刺去。
庞克架开两人长剑,左掌潜运真力,劈开—记掌风。
立即又有六名黑衣蒙面人,各占一个方位,彼此呼应,围攻过来。
庞克右剑左掌,身子飘闪,倏忽之间将那六人逼得左支右绌。
陡听一声:“让开!”
只见原先那瘦削蒙面人逼了过来。
他忽的踏步抢攻,左掌“推波助澜”,右手“横断云山”,一攻之中,两招齐出,直击横打,用出两种不同的力道。
庞克气纳丹田,丝毫不敢大意,左掌一引对方直击掌势,身子斜跃五尺,让开横里一击,双腿连环踢出。
对方大喝一声,突然怒发上冲,双掌一齐下击,分向庞克双腿“筑宾”,“悬钟”两穴上拍了下去。
掌势未到,潜力已自逼人。
“有几下子哩!”
他倏的一收双腿,悬空倒翻一个筋斗,飘退九尺开外,却听对方冷哼了一声,振臂抢攻过去,双掌连番劈出,着着逼攻。
庞克只知四号是少林俗家弟子,并不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因此,不敢放开身手,只以五成功力迎敌。
他一身所学甚杂,天下武功一条通,条条皆通,少林增名震天下的“罢济掌法”在他手下使来,亦见虎虎生威。
只见他运气左掌,右手握剑不动,单用左掌拒敌,每一掌拍出,都带划空的啸风之声,力能碎石开碑。
数合之后,两人越斗掌力越强,激荡的潜力远波到七八尺外,沙飞石走,啸风盈耳,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八号更是神色惨变,惧意丛生。
看样子四号上回还是让给自己面子哩,哼,今日若不废了他,自己今后将如何称霸于马场。
瘦削蒙面人乃是八号之叔叔,—向以阳刚掌力见长,凡是和他动手之人,均不愿用掌力和他硬拼。
想不到今宵却遇上了这位年轻人,以其人之长,还治其人,硬以刚猛的掌势和他力拼,不由邀起他的戾气。
他陡的一提真气,全力出手,双掌威势陡然加强,掌掌如巨斧开山一般,瞧得八号心中又乐又紧张。
“此家伙真的干上了呀,干就干,谁怕谁呀……”当下一提真气,掌势也加强了三成。
两人立即又斗了五十回合!
天色已暗了。
瘦削蒙面人偷眼向庞克瞧去,只见他气定神闭,满脸勃发英气,毫无困倦容色,心中暗自骇忖道:“这少年人年纪不过廿余岁,就算他一出娘始,就开始习练内功,也难有如此深厚线长的内力,不知是何人之徒?”
他心有所思,精神一分,忽觉一股劲力,逼开他的掌势,直击过来,心头一震,急忙向旁一跃。
庞克轻笑一声,欺身返击,连续劈出三掌。
双方皆以强猛的掌力相搏,丝毫不能予人以可乘之机,瘦削蒙面人一着失神,立落下风,险象不由环生。
庞克陡的提足功力,一掌疾劈出去。
对方避无可避,硬一咬牙,提聚全身功力,迎了上去。
只听“啊!”一声惨呼,对方似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鲜血似雨水般随着他的身子四处溅扫着。
一名蒙面人慌忙将他接在怀中。
只见他双目紧闭,鲜血直喷,看样子内腑已碎,离死不远了!
其余十余人怒啸一声,“呛当”数声,长剑出鞘,夜色之中,但见寒光闪闪耀,条条诡异的光流齐削向庞克。
庞克朗啸一声,啸声突破夜晚的寂静,只见他左掌右剑,身子似鬼魅般穿梭于蒙面人之中。
蒙面人只是闷声出击,记记狠招,杀机弥漫于夜空之中。
庞克只觉身上数处凉飕飕的,心知衣衫必已碎裂,心忖:“我不伤敌,敌必伤我,这些鬼必定不是什么好来路!”
心一狠,提足功力,先以如山掌力震得那些蒙面人阵角混乱之后,剑式如电,疾朝敌人劈去。
倏听三声惨叫,已有三名蒙面人,脑袋分家了。
蒙面人稍退一步之后,倏又杀了过来!
“不怕死的家伙,好,今日索性成全你们吧!”
剑光再闪,惨叫之声再起,蒙面人之中又倒了五人。
庞克一不作,二不休,存心留下诸人,掌剑齐施,半晌之后,将十四名蒙面人完全送上了黄泉之路!
连那位身受重伤的瘦削蒙面人也“搭便车”直抵鬼门关了。
只留下那位骇楞了的八号。
“八号,还有没有帮凶,再叫来呀,你方才那声‘哭爸哭母’的声音挺响亮的呀,快再叫呀!”
“四号,你……你……”
“八号,我……我……我怎么啦!”
庞克学着八号的神情腔调,步步进逼着。
八号惊慌失措的后退着,突然绊到一具尸体,霍地“啊!”了一声,身子禁不住的朝后翻了出去。
庞克正要取笑他几句,倏见八号手一挥,一蓬寒光射了过来,庞克—火立即全力劈出力了一掌。
八号“啊”了一声,“砰”!摔地之后,寂然不动!
庞克将宝剑脱手钉在草地上,望着地上的尸首及血迹,暗忖:“伤脑筋的事情来了,如何应付廖雪红的查询呢?”
“这些黑衣蒙面人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会和八号扯在一起,而且事先隐在树林中呢?
“在马场的势力范围之内,怎么可能容许如此多人隐藏于其中呢?莫非他们与马场另有渊源?”
庞克正在思忖,倏然—阵急骤的蹄声自场外传了过来:“终于来了,只好走—步算一步啦!”
却见那位巫总管单人匹马驰了过来,虽在黑夜中,但他身怀着高深武功,他老远的即已发现庞克站在一堆尸首之中。
“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前辈,你怎么直到此时才来,场主呢?”
“少侠,老朽今日外出办事,场主适巧有事没有来看骑士们练骑,我是在门口见了如玉,知道你已迟迟未归,便赶来此处!”
“好痴情的丫头,前辈,八号为了如玉的事,方才在此和我决斗,谁知却从树林中来了这批蒙面人。”
巫总管神色一变,急忙下马揭开就近的蒙面人面巾一瞧,谁知却见到—幅剑痕纵横的恐怖面孔。
“哼!好狠的手段。”
庞克亦帮忙揭开蒙面巾,却见皆是一样的被毁去容貌,恐怖面孔,再一搜身,皆无他物,不由暗骂不已。
巫总管却低呼一声:“九指怪叟,长白双剑,巫山三狼,皆是黑白两道高手,其余之人想必也非无名之辈。”
“前辈,他们怎么会在那片树林中呢?” .“少侠,老朽虽已来此近一年,但是一直不敢走近那片树林,因为那片树林布了—座奇门古阵,危机重重,稍—不慎,即有杀身之危。
“老朽以及老令主一直猜忖以马场这五,六十人一定无法傲视江湖,暗中必有人撑腰,这批人很可能躲在树林中,今日所见,果然不错!”
“前辈,这些白道高手怎肯为马场卖命呢?”
“少侠,杨青霞处心称虑,威胁利诱,又有‘无形之毒’还怕没有人肯听她的驱使,为她卖命呢?”
“好毒辣的杨青霞,若犯在我的手中,非叫她生死两难不可。”
“少侠,此事要从长计议,须知以老令主及‘老山东’前辈的通玄功力,亦要忌惮杨青霞三分呀!”
“多谢前辈的教诲,对了,今日之事如何善后?”
巫总管沉思半晌,道:“八号今日—定暗中支开及关照了有关之人,否则你们在此打斗甚久,不可能没有人来查探。
“咱们不如将一切赖在蒙面人之上!”
“不错,死无对证,我下午来此时,适见八号与这批蒙面人在拼杀,而且情况惨重,虽将他们全杀死了,却救不了八号。”
“嗯!如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只见他—挥手,夜空中“砰”一响,一蓬红光倏然爆开!
“前辈,依我之见,八号的身法与其中一位瘦削蒙面人有些相似,说不定这些人是受八号之托,悄悄来支援的哩!”
“喔!有这等事,那瘦削蒙面人是那—位?”
“就是他!”
巫总管仔细探视那人之后,惊呼道:“拳煞!会是他。”
“拳煞是谁呀?”
“就是八号之唯一叔父,昔年拳绝、拳煞兄弟二人仗着—双神力及诡异的拳法,打遍天下哩!”
“我看他不怎么样呀?”
“少侠,你福缘深厚资质超凡,得蒙老令主苦心栽培十余年,—身功夫堪称独步武林了!”
“前辈,夸奖了,看样子,杨青霞的势力挺雄厚的哩!”
“当然啦!若非老令主及‘老山东’前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警告她,她早已发动攻势,席卷武林了!”
陡听—阵如雷般蹄声传了过来!
“少侠,必是场主她们来了,你忍着点吧!”
“前辈,请便!”
只见巫总管拔出地上那支长剑,出手似电,在庞克右小臂,左胸前,背后分别挥了—刀之后,道:“少侠,速躺下!”
庞克一躺下,他立即迅速为他包扎疗伤!
一切就绪之后,果见廖雪红带着花总管,及二十余名女婢迅速的驰到了距离二人身子丈余远外,迅速跃下马。
如玉惊呼—声,却不敢逾礼,仍随在廖雪红身后。
“免礼!巫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巫总管趋前低声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廖雪红朝庞克瞄了一眼之后,道:“如玉,小心扶四斧回房疗伤,其余之人,清理现场,尸首带回红楼内!”
一顿之后,又道:“二位总管,请随我回‘丹心厅’!”
“是!”
如玉待场主及二位总管离去之后,小心翼翼的平托着庞克的身子,微—提气,轻灵的跃上马,缓骑驰回红楼。
庞克笑道:“如玉,想不到你的轻功身法如此高明,躺在你的怀中,四平八稳的,不由令我想起先日那温暖的怀抱!”
如玉娇颜一红,低声道:“四斧,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好似无事—般,还会吃人家的豆腐哩!”
“丫头,我是出自肺腑哩!”
“四爷,人休息一下,养养神吧!”
“哎呀!躺在伊人的酥香怀中,教我心慌意乱,如何养神呢?”
“啐!少胡扯,闭上眼睛!”
“遵命!”
庞克果然乖乖的闭上双目,思维迅速回忆方才之事有否漏洞,以及廖雪红等人会不会见疑,以及可能的对策?
只觉漏洞不少,心中不由—紧:“若是那些蒙面人和八号今日之事,是出自她的授意或默许,那就麻烦啦!”
如玉只觉四爷的身子轻轻—颤,以为是震动了他的伤口,立即惶声道:“四爷,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还好!”
“四爷,忍着点,马上就到了!”
里余路程,在如玉的感觉之中,却好似百余里路,当她仔细的飘下身子之后,立即疾驰向庞克的房中。
“四爷,您稍等!”
不久,只见如玉带着如莲奔了过来,只听如玉道:“四爷!如莲的医术首屈一指的,就由她为你上药吧!”
“如莲,麻烦你啦!”
“四爷,别客气!能够为你服务是婢子的荣幸,何况,八号那色魔一死,姐妹们心中皆暗暗欣喜不已哩!”
庞克只觉伤口之处一阵清凉,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心知必是灵药,忙笑道:“如莲,你怎么会有这等好药?”
如莲脆声道:“四爷,这是场主的贴身救命灵药‘雪山回春丸’哩!她一向珍逾性命,四爷真是好大的福气!”
庞克心神倏颤:“她是何用意?”
如莲仔细的为庞克上了药之后,笑道:“四爷,您好好的休息一下,婢子明天再来为您换药吧!”
“谢啦!如玉,送送如莲!”
“是!”
庞克双目—闭,倦作休息,却思潮迭起,伤透了脑筋。
且说如莲别过如玉之后,迅速的来到后院“丹心厅”内,对着那扇雕花木门轻敲三下,道:“婢子如莲求见!”
门内传出一声:“进来!”
房门一开,只见桌旁坐着场主及二位总管,如莲躬身一礼道:“启禀场主,婢子已经为四爷上好了药!”
廖雪红问道:“查过他的伤势没有?”
“有!四爷身上一共受了三处伤,瞧那伤势,可能是‘怒斩狂流’,‘掘冰解渴’以及‘斩草除根’!”
巫总管脱口道:“皆是‘长白派’之剑法,看来那群黑衣人之中一定有长白派的高手,可惜容貌已毁,无法辨认!”
廖雪红沉吟不语,厅中立即一片寂静。
巫总管心中却是紧张万分。
想不到廖雪红心计如此深沉,居然还会派如莲藉着疗伤之便察看庞克的伤势,所幸他用了通俗的剑招!
方才他将那些剑招扯上长白派,一定瞒不过她,不过,多少会影响她的判断力,希望不要再出意外。
那知,事与愿违,陡闻!
“启禀场主,尸体已经运到。”
廖雪红站起身子,如莲立即打开木门,果见外头摆了十六具面目狞厉,浑身浴血的尸体,腥气扑鼻!
廖雪红及两位总管却一一翻视着尸体。
巫总管越看越佩服庞克的武功,只见那些人不是先受掌伤,再一剑毕命,就是先受到剑伤,再内脏碎裂而亡。
八号却是断掌重又包扎,全身钉着牛毛般蓝汪汪细针,分明是欲暗算庞克,却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却听廖雪红立起身子,沉声道:“抬下去埋啦!”
三人重又回到议事厅内,廖雪红沉声道:“二位,有何发现?”
花总管脆声道:“场主,依那些人伤势,可能正如巫总管方才所言,是由四号及八号联手击毙这批人的!”
廖雪红沉吟道:“那八号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呢?”
花总管想了—下,道:“八号先受断掌之伤,包扎后,欲以暗器伤人,却被对方反震而回伤了自己!”
廖雪红沉吟半晌,又道:“对了,巫总管,据你所知,四号的剑法真的有如此高明吗?
据闻在上次的狂欢大会上,四号曾受挫于八号哩。”
巫总管道:“场主,四号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争名夺利,上次可能是故意隐拙!”
“嗯!有理,此事就讨论至此,以后多注意四号的行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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