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鹂早已打好主意,要想逃脱朝阳神光董太古的手掌,唯只有施出“诗画绝功”中的“莺衔忽溜”及“燕蹴还低”两招,可令对方只能防不胜防。果然,朝阳神光一愣之际,黄鹂身形已在空中飞去十多丈远。
妖艳少妇在一旁亦是一怔,她定一定神,嗤地一声笑道:“人都跑老远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可将朝阳神光提醒了,“哦”了一声,脚一顿,人如流星般追下去。
他岂愿将黄鹂这个美人,这颗彗星失掉?因此不顾一切追下去!
这里众人,将所有俘虏,分别囚禁起来,并分别清理斗场,此话暂且不提。
且说黄鹂施出一招“莺衔忽溜”,逃入森林中,既已料定朝阳神光不会甘心,因此,一窜入森林,借着茂密的森林枝叶,立即隐藏起来。
当朝阳神光董太古追入森林,她屏住呼吸,眼见他顺着林中大道,向东追了下去,她暗自得意一笑!
她对于绝命谷道路甚熟,略一打量,窜下树来,向西奔去,但她仍不敢稍存大意,料定董太古向东追去没发现人迹,定会返回头再追。
她小心地窜出绝命谷!
此刻,已是午后申牌时候,她想水母高既在此地被石玄英所擒,按理说余飞红亦一定在附近。
为什么没有发现余飞红呢?
水母高逃离浙江普陀山,余飞红追赶下来,为时已有一个月。在这段日子中,正是司空明月向蓝烟披露往事之时。
水母高明知余飞红在身后追赶她,而她无颜见余飞红,始终对余飞红避而不见,以断他思念之情。
在她穿过浙江开化县,进入江西边境时,终于将余飞红甩脱了。
余飞红到底奔到何地去了呢?
原来,在进入浙江与怀玉山将水母高追脱时,他在怀玉山却另发现一件怪事。
怀玉山,在江,西之西,与浙东相接。山势虽不大,但山峰重叠,险峻十分。
他来到怀玉山,已是夜幕西垂之时了,他又饥又饿,想寻一个落脚之处,进点饮食,休息一晚。
哪知,怀玉山下,是个不毛之地,既无出产,又无人烟。
看来,他今夜又要缩于崖洞之中了!
他踏着夜色,心情沉重地踱着慢步。
忽然,远远来了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面目清癯,慈眉善目,在和余飞红相遇时,蓦地站住了。余飞红对这位老人,不知怎的,感到无限亲切。
这位老人正是司空明月。
当下司空明月久久地凝视余飞红,他也不说明身份,慈祥地说道:“看来你的功夫不凡了,又精进了一步!”
余飞红听了此话觉得非常亲切,对老先生怀着恭敬之心,当时毕恭毕敬地立在当地,忍不住说道:“晚辈几乎未入门径的拳掌,实在贻笑大方,倒是老先生的仙风道骨,必有绝功教我。”
老人听了点点头:“示教并愧不敢当,切磋较量一下,倒是可以的。走,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较量一番。”
余飞红暗自一惊,心想我同这老人有什么仇恨,拳掌剑法,还可以闪躲,而比内功,可是生死的决斗。
他想了想,道:“小子同老先生既无仇恨,又何必作生死的决斗,最好是在拳掌上点到为止。”
老人笑了笑,道:“不错,两个内功绝顶之人,比斗内力是强者能生。不过,我只是想同你印证印证,你别害怕。”
老人说完,立盘膝坐在地上,然后才道:“你坐在我对面,我们以四掌相接,谁的内功最强,便可分晓。”
余飞红更是一惊,这样是拿性命拼斗。他见老人已跌坐在地上,情势已无可挽回了,骑虎难下,只好也坐在老人对宝
面,暗自将“天人合一”功连运至丹田,缓缓伸出双掌,并道:“我总希望老前辈能说明白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存在,在我也免死得糊里糊涂,要是老前辈大意伤身,好令我也心头坦然。”
司空明月暗自欣喜不已,心说想不到我司空明月之后,还有这等厚道之人,但他表面仍不露一点痕迹,只是说道:“我们之间并无仇恨,同高人较量,即使失身又有何怨?”
说着,掌劲外吐,一股真力向余飞红逼了过来。
余飞红已伸出双掌,突觉老人的真力逼了过来,忙收摄心神,连连运功抵抗。
终于他迟了一步,手臂不禁微微一抖。
他不是弱者,此时他的功力,天下能与他抗衡的可说绝无仅有。一提气,便将来势稳住。
他一稳住自己情势,随即加上六成真力,逼了过去,一股刚阳之劲,非同小可,如不是司空明月,不被甩到数丈外而死才怪!
哪知老人,不仅身形一下也未动,而且将余飞红之真力,如茧剖丝,一层一层不断的向外消解。
余飞红暗吃一惊,也随即醒悟老人之真力是属于阴柔之力,恰是自己的刚阳之劲的克星。
这时,他已感到今天这场比斗是绝难对付了!
现在唯有一法,只得将全身刚阳之功,源源使用,看能否逃得脱今日这一场面临危险的灾难。
他饮过千年鳗血,练过玉液炼形,又加上“天人合一”功力,已练成天地间武学至高之境。除了这老人的一手阴柔之功相克,可以说他已是天下第一人了!
他的刚阳之劲,源源流出,然而,任他如何的猛烈,劲力逼在老人双掌之上,却是烟消云散,没有得着丝毫抵抗之力而散失了!
余飞红大急,在大急之下,忽得着一个办法,心说我何必一股劲进攻,这攻既得不着效力,不如改攻为守,岂不可以大大地减省真力。
心意打定,立将刚阳之劲,蓄于双臂之上,不再逼了过去。
哪知,在他劲力收回之际,老人双掌却吐出一股阴柔之气,导入他的两掌掌心,余飞红大吃一惊,立将收回的真力吐出。
然而又退了一步,他的真力还未吐出,老人阴劲已由掌心导入小臂之上,自己刚猛的真力,不但吐不出来,而且一接触到老人阴劲,便将自己真力消解。
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设法应付,老人阴劲却已走入他奇经八脉之内,但没有伤害五脏六腑。
但又有奇怪事接着来了,老人的两掌阴劲不仅没有伤害于他,而且依着全身经脉在不断地循环着。
这两股阴劲,每导至一处经脉,他即感到舒爽无比,他心头忽生疑问,心说这老人究竟安的什么企图?
一想到这里,他又醒悟出另一个重大的问题来。
这老人的内功,分明也属于“天人合一”,只是,这老人的“天人合一”功,是属于阴柔方面,诚如黄鹂所学的“阴阳诀”功相同。
他不是笨人,一醒悟老人是安心在传他内功,立即将心放宽,依老人所导入的阴劲,依着经脉循环起来。
司空明月一见到余飞红领悟自己意思,亦暗自欣喜,乃竭力将阴劲源源导入。
二人均已浑然入定,正在这时,忽然窜来了一人,那人正从绝命谷秘道逃出来的谢翠凤。
原来当时天香玉人等五人被困秘道,谢翠凤一直跟在身后,把一切情况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谢翠凤逃出绝命谷,目的是在寻找余飞红,机缘凑巧,不想窜到此地就会着了所要找的人。
在她一见余飞红同一个老人比斗内功,头额上汗珠颗颗,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不禁大惊。
余飞红对她有过救命之恩,而且她对余飞红也甚是倾慕,目前眼见他陷于危境,岂能袖手旁观。
在她一怔之后,便不计厉害,来到司空明月之后,抬起臂,伸出玉掌,朝着他顶头拍下。
她掌下击一半时,心头不忍的收住下击之势,停在了空中。
谢翠凤心性本是善良的,无仇无怨,怎下得手一掌将老*
人击死,可是,眼见余飞红陷于危境,也不能不出手救他一命。
她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心说我何必定要伤老人一命,我只将他气功消散,解救得余相公危境也就是了!
心意一定,拾起一枝枯枝:向司空明月胁下气囊穴轻轻点去。
这时司空明月父子正在紧要关头,若要过盏茶时间,便能功成圆满,余飞红由此便学得“天人合一”极阴之功。
余飞红将这“天人合一”极阴极阳两功学会后,就可算得瑜珈门第一人,亦可说是天下第一人了。
司空明月为了要使余飞红能在短时间学得“天人合一”极阴之功,不便先说明他同余飞红父子关系。怕他激动起来心神不宁。
原来老人离开蓝烟后,数月来,他一直没有得到余飞红半点消息。可是不久前,他却得知了水母高,蓝烟,于吉臣以及男奴阁等人被困于绝命谷的消息。
这消息对老人当然是万分震惊的。当时他本想出手将他们救出,后来在绝命谷一踩探,便摸清朝阳神光董太古等人,由印度来到中原,是负有特别任务。老人便有意不出手相救被困的人,急急寻找余飞红,以便令他亲自来了断这一公案。
现在,他正以自己所学的“天人合一”极阴之功,完成余飞红的功夫,好去让他征服朝阳神光董太谷,奠定伟大事业。哪知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却闯来了一个不明白老人心意的谢翠凤来。
谢翠凤将真力贯注于枯枝之上,点向司空明白的气囊穴上,但她真力吐出不足,只是想将老人的劲力消解,解除余飞红的危境,不忍心伤老人一命。
她枯枝点向老人气囊穴上,老人身子一颤,心头黯然大惊!
他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分了心神,不然他同余飞红二人均要走火入魔,他已料到这个向他出手之人,必定是余飞红同道之人,定是误会出手相救。
老人也不敢睁开眼看来人是谁,好在这人极有分寸,出手并不重,他还可以分力抵抗。
本来,在盏茶时间可以功成完满,这一来,要分出一半力量去对付谢翠凤,就得一个时辰不可了。
余飞红正浑然入定,借着老人极阴之功,在体内奇经八脉中运行之际,忽觉得老人所导出之真力大大减弱。
他心头一沉,料到必有事故发生,不过他不知道是有人袭击老人,而以为是老人真力不济。
他不能睁眼去看老人,免得分了心神,走火入魔,此时余飞红功力绝高,他怕老人因此受伤,当下心头一转,思得一法。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一面接受老人导入微弱的真力,一面以左掌导出自己刚阴之劲,以助得老人衰弱的精力。
因为他功力绝高,内力运用随心。
谢翠凤将真力导入枯枝之上,点向老人气囊之上,老人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发生其他现象,心头感到奇怪万分。
她以为老人功力绝高,便使出八分真力。她这真力一施出,老人体内猛地涌出一股威力无比的力量,将她摔于数丈之外。
这一摔,可摔得昏头转向,怒气大发。
好在没受伤害,暗自一运气后,便爬起朝着老人走去。
谢翠凤因体内有余飞红千年鳗血,功力已不平凡,她来到老人身后,气纳丹田,劲贯右臂,举起单掌,再向老人头顶击去。
老人司空明月,本想以一半力量抵抗谢翠凤,度过一个时辰,完成余飞红功力。
哪知余飞红忽反导出一股刚阳之力,他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这事情,会弄得一败涂地不可收拾。
老人经验丰富,料到余飞红刚阳之功一发生,暗算他的人必受挫折,这一受挫折,那不恼羞成怒要下杀手了!
虽料定敌人必下杀手,但自己也无法解围;若是就此罢手,不仅功亏一簧,而且余飞红必走火入魔。
谢翠凤一则是为了挽救余飞红一命,再则激起怒气,举起了单掌,猛然间向老人拍了下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嘶”的一声,一颗石子如流星一般飞来,向她右臂的曲池穴击来。
事变俄顷,谢翠凤为了解救自己,不得不放弃击毙老人之念,将下击手臂收回,紧接着后退数步,避过了一石之击。
饶是这样,也吓得她一身冷汗!
因为那颗石子,击在前面一块崖石之上,火星四溅,显见发石之人,腕力内功也极高。
人一后纵,抬眼向投石方向看了过去,原来不远处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双目圆睁地看着她,手中持着一柄长剑。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三色金眼圣母之徒,蓝烟,黄鹂的小师妹姬茹茵。
谢翠凤不认识姬茹茵,她以为姬茹茵是老人一伙的,当下心头焦急万分,这时余飞红因分心分力,额头上的汗珠更是如下雨般地淌下来
她大急之下,反手拔出长剑,极快地向老人纵去,想一剑将老人刺死。
她快姬茹茵更快,谢翠凤长剑一出手,姬茹茵已知道她要对老人下绝手,立即施出绝高轻功,人已赶至老人身侧,紧接着长剑抡出,便将谢翠凤的长剑接下。
两剑一相接,听得“铿锵”一声,接着火星四射,姬茹茵终于稍弱一筹,被震得后退三步。
谢翠凤亦是站立不稳,身行不断地摇来晃去。
姬茹茵虽然落了下风,仍是提剑攻了上来。她为了要救司空明月,便竭尽生平所学,剑气如虹,招招是杀气。
谢翠凤又急又气,亦施出绝招,见招拆招地便与姬茹茵打在一起!
二人各不发声,打了数十招,论功力姬茹茵要稍逊在谢翠凤一筹。然而姬茹茵志在救人,攻势特旺,勉能打个平手。
又打了二十余招,姬茹茵眼见不敌了,一急之下,则见她突然身子往地面一倒,离地面数寸,斜着身子,围着谢翠凤直打转!
旋转中,长剑连绵地向谢翠凤下边狠毒地攻去!
谢翠凤一见,心头迷惑已极,怎么这丫头也会“诗画绝功”?而施出的一招就是其中的“燕蹴还低”。
她心头虽然惊骇,但一丝不敢怠慢,立刻一个纵身腾空,如一只穿柳流莺,盘旋不已,一面盘旋,一边长剑下刺。
这一来,倒将姬茹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想:这个道姑怎么也会用“诗画绝功”中的“莺衔忽溜”来,看来她同瑜珈门,或与余飞红必有渊源!
既有渊源,为什么要来伤害破坏余飞红不可?
心里想着,手脚并未稍缓下来,身子仍旧滴溜溜转个不停,要避开谢翠凤的一招“莺衔忽溜”,除了运用“燕蹴还低”一招来抵抗并无别法。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彼此攻了三十余招,仍不分胜败,但二人均感不支了。
在天上的人是凭借一口真气,使身形腾空盘旋;在地面上的人,亦是凭真力离地面数寸,不过稍占便宜,在真力不济之时,可以用脚尖点地,稍缓一口气。
二人又攻了十余招,谢翠凤心头一急,使出一招“黄须无数”来,顿时剑光万缕,如一蓬雨丝,凌厉非凡。
姬茹茵一见黯然一惊,这一招“黄须无数”她是懂得的,若是被罩于网剑之中,便难得脱身了。
由于她知道这一招厉害,哪敢怠慢,足尖一点地,“嗖”
的一声,人便射出去,落于三丈远外。
谢翠凤本意是逼姬茹茵,现在一见她窜走了,正合心意,她不去追斗,而返身向老人处奔去。
她的用意,不外乎是击毙老人,解救余飞红。
此刻老人司空明月及余飞红的位子,在谢翠凤身后。当她转过半身,面朝左侧森林时,忽然看见森林边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立在了那儿。
她心头闪电般地快,料到那两个老少女人,必是同她相斗的少女一路的。这一来,若不趁这一瞬即逝的机会相救余飞红,恐就没有希望了。
她瞥了林边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一眼,略一愣,身子便转了过来,脚步未停地向前奔去。
当她一起脚步,抬起眼来,不禁令她愕然而惊,立刹住脚步,前进不得了!呆在当地如木雕泥塑一般。
原来,在她同姬茹茵交手时,老人司空明月已完成了他对余飞红“天人合一”极阴之功,当谢翠凤将姬茹茵逼退后,二人已立起身形。
余飞红安详地踱到谢翠凤的面前,抱拳一礼,道:“承你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不过……”
下面的话,吞吐地不便说出,笑了笑顿了下去。
谢翠风身后,忽有一人接着说道:“谢家妹妹若是知道老人在传功,她当然不会动手了。”
谢翠凤猛地回头看去,身后之人,原来是立在森林边的那个半老妇人,她身边立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个即是同她交手的那位。
这时老人仍是慈祥地笑容满面,说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圣母赶到,今天老朽父子就要身遭奇祸了!”
顿时余飞红,谢翠凤二人各感惊异!
谢翠凤听了他们的话,已经明白老人同余飞红是怎样一回事,惊险万分,自己险些铸成大错!
余飞红听了老人说出我们父子之言,愕然不解,两眼翻转不停,在老人司空明月身上打转。连向三色金眼圣母打招呼也忘了!
原来那一老一少的女人,即是三色金眼圣母及陆恨姑二人。三色金眼圣母自经余飞红解除了走火入魔,身体完全康复,自从余飞红,黄鹂追赶水母高后,不放心乃率领二女寻找来,不期在此地会着了余飞红。
三色金眼圣母是认识司空明月的,她本已听说司空明月已死,现在见了他仍活在人间,立即明白司空明月之死,乃是假装的。
她一见二人四掌相对,就看出是在传授内功,她到达此地时,正是谢翠凤正要向老人下杀手之时。
于是一急之下,掷出一颗石子,向谢翠凤手臂曲池穴击来,解救这一场误会所造成的危难。姬茹茵因得师父圣母之暗示,乃奔出同谢翠凤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