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母高为了避免让余飞红负着一个杀母之罪,乃自行借余飞红之劲力,飘身向崖下坠去。
余飞红正在猛力施行,突然水母高劲力消散,他也收势不及,冲出崖外。
这一下,吓得他心胆俱裂。他终究禀性不凡!人一飞向崖外,立即一稳心神,抬眼一看,则见悬崖之上,满生着手臂粗的葛藤,连忙伸出手一抄,便抓上了一根粗藤。
可是,他一抬眼,见水母高白衣飘飘,头下脚上从高空中往下堕来,距离悬崖约有六七尺远近。
因为水母高借着余飞红劲力往后一闪,一股劲力却将她甩于高空之中,下堕之势,反而落在余飞红之后了!
余飞红生性侠义厚道,他对水母高虽仇深似海,但此刻见她命在顷刻,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忽地双足倒勾住藤蔓,左手在崖壁上使力一推,那粗藤如荡秋千似的向水母高急飞过去。
时机与运气,都恰到好处。水母高身形下堕与他平行时,他人已荡到。
余飞红哪肯失此时机,右臂一探,便抓着水母高背心。
不料水母高这一堕之势甚急,重量遽加,喀刺一响,接着“嘣”的一声,水母高衣衫破裂,那根藤蔓一齐崩断,这一来二人齐向下面堕去!
哪知余飞红往下一坠之际,臂一沉,便抓住了水母高右足足踝。
此时,可显出余飞红伟大的人格,仗义救人,眼见要赔上自己一条命。
他灵机一动,暗运真力,抓着水母高的足踝,用力向崖上甩去。
水母高早已神智迷糊,昏头转向,身子一贴近崖壁,本能地一乱抓。这一抓,便抓上了崖壁上的粗藤。
但余飞红这一甩,自己身形却往下堕。他处于绝望之中,求生之念顿生,气提丹田,两臂一抖,拧腰曲腿,突然一个翻身的头上脚下。
接着,左脚尖在右脚背上一点,借着这一点之势,人却向上窜高五尺,接着右脚尖又在左脚背上一点,继又升高八尺。
他把握着这千钧一发之时机,双臂一张一甩,斜刺着,向崖壁飞去。
他本人距离崖壁只有七八尺远,这一斜纵,是尽了全身劲力,刚好纵到崖壁之前,伸手一探,便牢牢地抓上了粗藤。
此时,他心思特别灵慧,为了减轻身形下坠重量,双足交互一点,身躯又向上飘了一飘,然后,才慢慢稳住身形,吊在藤蔓上。
他暗叫一声“惭愧”,缓了口气,忽然想起了水母高来。
抬头一看,见水母高在他上面丈余之间,也吊在粗藤上,双脚勾住藤蔓,头朝下,睁着一双惊惶而又诧异的白眼往下瞪着。
余飞红本要附藤而上,一见水母高神态,心头忽起戒心来。暗忖,她也许正在等机会向我下手,她这人凶暴无比,还怕她做不出无道义的事来。
但她扼守在上,自己要想窜上去,必得从她身边而过,这又如何是好?
他沉吟半晌,仍不住地叫道:“水母高你还不上去,怀的什么主意?”
其实水母高是在为余飞红怀着忧心。
此时听风辨势,知道余飞红已经抓上粗藤,这才宽了心。
余飞红一声吆喝,她才惊醒过来了,一个翻身,头上脚下,才双手互相交互地抓着粗藤而上。
余飞红见水母高向上攀了去,这才放心跟着她开始向上移动。
母子二人已经堕下数十丈,这时,往上爬,却慢如蜗牛。
好半天,还未接近崖顶。
水母高每往上攀一阵,即回头朝下听一下,关心余飞红是否跟上。
余飞红每在水母高一回头,他心头便一动,以为这个凶暴的女人仍存有坏心,还要趁机下手。
水母高见余飞红在她身后许久还赶不上来,却误会了。莫不是余飞红的气力不足了。
这一来,二人呆在崖壁之上,不进不退,彼此相持着。
半晌,水母高忍不住向下叫道:“余飞红你为什么不上来?”
余飞红心中暗骂了一声,你这瞎婆子别使坏念头,我才不会上你当。但他并未出口,只是喝道:“你别管我!”
余飞红见水母高停下身来不动了,他就打好了主意,你不动,我也不动,你一动,我就跟着你动。在崖壁之上,决不叫你称心,别想让你伤害于我。
二人这一相持,一顿饭工夫过去。水母高见余飞红一点声息也没有,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了,她忍不住地叫道:“余飞红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余飞红心想,我索性就不理她,看她如何是好?
水母高连叫二声,没见余飞红回答,以为余飞红不是受伤,定是真力用尽,也许人已昏了过去?跌下去了?
她这么心头一想,不觉就发起慌来了,按捺不住,脚手一松,缘藤而下,想溜下来看个究竟。
余飞红见水母高溜之甚疾,心一急,足尖向崖壁一点,双手一松藤蔓,人便飘开五尺。
余飞红一放开粗藤,飘开崖壁后,人便往下坠去!
他一时过急,放开了藤蔓。
在他放开粗藤之后,才感到危险,不由对水母高又恨又恶!
往下落了七八丈,立又施出故技,两足尖在足背上相互一点,居然飞回到崖壁,抓上了粗藤。
余飞红此时功力非同小可,虽未达到临空虚渡之境,在短短的距离内的飞腾,尚还难不倒他。
现在余飞红同水母高相距又有七八丈远的距离了!
水母高溜下不见余飞红,正在惊诧之际,忽听得空中衣襟飘风之声,接着藤蔓一摇抖,知道了余飞红还没有坠下谷去,又抓上了粗藤,才略宽了心!
他不知道余飞红为什么往下坠去,她是个无心机的人,猜不透余飞红是怕她加害于他。
这时,天色已晚,黑暗即将来临,水母高大急,高声地向下叫道:“余飞红你为什么还不上来?”
想来想去,水母高顿然而悟,啊!他是怕我再同他拼斗?
我不如先爬上去,看他如何行动?一想到这里,水母高立即手足并用,往上疾攀。
到达崖边,她已是筋疲力竭,她没有立时纵上崖去,侧耳向下听去,看余飞红是否已跟了上来!
正在她喘了口气时,蓦地在崖上有人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吓得水母高手脚都软了,险些一头栽下去!
崖上那人冷哼一声后,半晌才开口说道:“师父,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在这又碰上啦!”
水母高一听这声音,辨出此人是逆徒石玄英。这一下,可完了。石玄英在绝命谷时,就要要她一命,现在又碰上了自己,她哪肯放过。水母高心头焦急已极!
绝命谷主石玄英,顿一顿又道:“在衡山我承你情,你只将我穴道封闭,留下我一命,倒还不错。……”
水母高暗道:“对啊,在衡山我为什么不狠心,只将她穴道封闭,放在师叔莲台之上,而没有将她杀死,留下一条祸根?”
石玄英忙哼一声说道:“那时,你认为我穴道被封,无人可救我,迟早还不是一死,你并不是真心留我一命。”
水母高心说,我一命反正是捡回的,死何足惜?她现在厮守上面,我身子悬空,又是筋疲力竭,硬闯不上去。
又一想我一命虽不足惜,可是余飞红还在下面,这丫头将余飞红关过三年,被他逃脱,现在岂能放过?
但是我死了以前,我总得救余飞红一命,不能让我们母子二人今天全死在这丫头手中。
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否已经发现余飞红,希望她没有发现,这样余飞红还可以乘机逃命。
石玄英又说道:“师父,我们将过去的过节一笔甩开,现在我们来一次交易如何?”
“你将‘玉液炼形’口诀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不然我不想杀你,只守在上面,让你吊在崖壁之上,活活把你累死饿死。”
水母高一听石玄英目前还不杀她,乃一个翻身,头上脚下,双脚勾着粗藤,提高噪子叫道:“石玄英,你是单独为了对付我水母高一人来的吗?”
她这人虽无心机,但小心眼还是有的。她这样大声喊着石玄英的名字,无非是好叫余飞红听得。
石玄英喝道:“不错,我是单独对付你来的,只要你将‘玉液炼形’口诀说出,我就放你上来,”
水母高沉吟一阵,道:“你是一个人来此,还是有绝命谷其他人?”
石玄英忙笑一声,道:“我身边带来四位使女,不过,此刻对付你,还用不着这多人,我们只要一人守着崖边就行。”
水母高原来以为只有石玄英一人,心理侥幸,想来个硬闯,现在一听石玄英的四婢均在崖上,就将希望打破了,这一来,是无法闯上去了。
但是,要她将“玉液炼形”口诀说出,心又不甘,即使说出,石玄英也不会就此放过了她的。
与其一死,还不如闯一闯,能够将石玄英和四个婢女中击死一个换回一命,那边算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翻身过来,向上游动了几尺。
石玄英冷笑一声,说道:“师父,你再动一下,我就一刀将这粗藤给削断,别说我心狠手黑不留情怀!”
她这一威胁,水母高果然停下身来不敢再动了!
这时石玄英回婢女之中坐第一位交椅的杜娥儿,向崖下水母高,大声叫道:“老谷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考虑的。
我们小姐现在已是堂堂正正的绝命谷谷主,瑜珈门掌门人了,‘玉液炼形’功按例由上一代掌门,传给下一代掌门。老谷主将口诀念出,一则对瑜珈门祖师有个交代,再则老谷主从此游江湖落一个闲散人,岂不一举两得?”
这丫头口舌倒伶俐,听她继续道:“老谷主如果是为了顾虚我们小姐不履行诺言不放你上来,这一点,婢子可以保证,我们小姐决不是失信无义之辈,老谷主对此尽管大可放心好了!”
水母高心说,好一个利嘴利舌刁钻的小丫头,任你说得开花乱坠,我水母高岂会上你的圈套?
此时,余飞红见水母高已经接近崖头,突然又停下来,还认为她在等待着自己接近她再行拼斗。
后来听见水母高大声呼叫石玄英之名,余飞红这才知道石玄英果然在悬崖之上。
他一着急,忽然看见左旁崖壁上,相距约有四尺之远,另有一根粗藤悬挂着,他双脚勾住粗藤,身子一飘,臂一探,便抓上那也一根藤蔓。
水母高正在听杜娥儿谈话,忽觉粗藤一闪,接着听得左侧查查之声,她知道余飞红已窜过那边。
她暗赞余飞红精灵。心想他在那边陈仓暗渡,我应该来个声东击西,牵制敌人。
她立即双脚勾住藤身,倒挂过去,开口说道:“杜娥儿,我将‘玉液炼形’口诀告诉石玄英后,你能担保石玄英不伤害于我而放我上来了吗?”
杜娥儿听她口气,内心大喜,乃接道:“老谷主,我们小姐只是要做个堂堂正正的掌门人,岂能自毁声誉加害于你?”
石玄英也接着道:“师父,你放心好了,我决不食言。”
水母高一面同她们说话,一面侧耳细听余飞红的行动。此时余飞红一条粗藤连一条,窜过去有一丈远。
她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了。
崖上众女,一见余飞红,必定又恼又怒,在她们大怒之下,一刀将我这条藤砍个两段,我一命岂不难保?
一者之下,她又使出一个小心眼来。立即向崖上的石玄英叫道:“石玄英,只要你能遵守诺言,我便将‘玉液炼形‘口诀传授给你。不过……”
石玄英听水母高愿意将口诀念出,控制不住兴奋的情绪急道:“不过什么?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水母高沉吟一阵,说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玉液炼形’功,祖师爷规定只传掌门人,你身边这有四个使女,我怎能当着外人的面,传授你口诀呢?”
石玄英一听这话,倒也很对。立即令身边四使女暂时避开,然后对水母高说道:“她们已离开,你现在可以念了。”
水母高一听四个使女果然离开了,心头大喜。她之用意,在众女一离开,想来一个突闯上崖顶。
哪知,她这一着,又是弄巧成拙,四使女一离开这边,向崖左边走去。约走出丈余远,杜娥儿突然大叫一声,道:“啊!
这边崖下也有一个人!”
石玄英正要听水母高念出口诀,忽听得那边悬崖之下也有一个人,一时慌乱,大声叫道:“快截住,不得叫那人上来。”
余飞红一根一根粗藤攀了过去,正想要避开正面,从侧方偷偷纵上去,哪知正在这紧要时刻被人发现。
四使女一阵慌乱,齐都拔出绿玉鬼头锤来,堵在崖边,不让人上来。
石玄英又向四个使女道:“娥儿,你可看清楚那人是谁?”
杜娥儿回道:“那人藏头缩尾的,看不清他的面目来。”
石玄英喝道:“你有嘴,不能问他吗?没用的东西!”
杜娥儿碰了小姐一个钉子,心头老大不高兴,乃向崖下大声道:“喂,你那人是谁?可有个名儿?”
余飞红知道只要自己一说出姓名,她们决不会放过。只好闷不作声,另打主意。
石玄英一气,道:“算了,将藤条砍断!”
水母高同余飞红都大吃一惊!尤其是余飞红,更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逃过这一难!
杜娥儿适才受了小姐的气,正好一股脑出在余飞红身上。
拔出身上用以剥野兽皮的匕首,向余飞红攀着的那根藤砍去。
余飞红大急,藤一砍断,极快地又抓上了另一条藤。杜娥儿一见,叫道:“好家伙,你今天能逃过姑娘手掌,算你命大。”
费了好久时间,又将第二根砍断。
藤断了,余飞红又攀上另一根藤,杜娥儿这个气就大了。
她向众女叫道:“大家拔出刀,将这崖上所有的藤子砍除,,根也不留,看那家伙怎么办?”
其他三女只有瞿黑燕带有小刀。另外两人用绿玉鬼头锤也又刺又锤。
这一来,余飞红可真面临绝境了!
悬崖上,生长的藤蔓甚多,上面一根根砍,下面一根根断。
上下齐忙了!
那边的石玄英见四使女正全力对付敌人,她向水母高道:“师父,你现在可以将口决念出来了。”
水母高体会出余飞红陷于危境,焦急不安,对石玄英的问题,似乎也没听见。
石玄英见水母高不理会,不禁有点愠怒了,大声地喝道:“师父,我刚才的话你可曾听见了?”
水母高经她一喝,这才惊醒过来,同时也想起挽救余飞红的策略。立即回答道:“好的,我同意将口诀念出,不过,那边那个人,是我的朋友,得一起放过。
石玄英一愣,问道:“那是何人?”
水母高知道石玄英一旦知道那个人是余飞红,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她沉吟了一阵,说道:“反正那个人与你无关,你不得多问,赶快命你的使女停手。如果伤害了那个人,我也不愿再活了,口诀当然不会念出。”
她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石玄英为了“玉液炼形”功,只好按捺着性子,心想暂时应允于你,等到得着口诀后,再取你们性命不迟。
她立即命令那边四个使女停手。
可是四使女,已将沿崖的藤蔓,齐根全部弄断,石玄英命她们停手时,为时已经晚了。
全部长藤切断,可就是不见悬在藤蔓上的余飞红人影。亦未看见有人从上下坠的形迹。
这件事,却又奇了!
杜娥儿听得石玄英呼叫,乃回道:“小姐,那人已不见了!”
水母高一听,大吃了一惊!
石玄英一听杜娥儿之话,问道:“那人坠下深谷了吗?”
杜娥儿说道:“我想那个人大概是已经毁了吧?!”
石玄英只好向水母高说道:“师父,那人已坠下深谷,这也怪不得我们,只怪你不早说,现在我看还是保你一命要紧。
赶快将口诀念出,我放你上来。”
水母高沉默了。不理会石玄英的话。她不珍惜自己一条性命,她生性倔强,原先之所以答应将口诀念出,为的是想救出余飞红一命。现在余飞红生死不明,她没有什么顾虑了,只好拼着一命不理。
石玄英一连催促数声,水母高仍给她一个不理。石玄英勃然大怒,喝道:“水母高你真不知好歹,你再不将口诀念出来的话,我动手砍藤了。”
水母高见她口气转变,不禁气往上冲,乃喝道:“贱丫头,你动手吧,要想我将口诀念出来给你,今生休想!”
石玄英愣一愣,想不到水母高突然决绝,竟不要性命了。
愣了半晌,乃向杜娥儿问:“娥儿,她不将口诀念出,如何对付?”
杜娥儿在那边没有走过来,她深知水母高个性,将她囚禁绝命谷三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她都没有将口诀念出。此刻即使再三威胁,她也不会就此屈服的。
她想了想,便回答道:“小姐,依我看她既然不愿念出口诀,那就将她毁了吧!以除去后患。”
石玄英是个无主见的人,听了她话,心一横,牙一咬,说道:“好吧!水母高这也怪不得我心狠手黑了,今天这深谷之中,就是你葬身之所。”
接着,手执匕首,便向藤蔓砍去!
水母高对杜娥儿恨入骨髓,只好紧闭着眼等死!
正在石玄英首削去粗藤三分之二时,蓦地脑后风至,一柄长剑刺向头后。
石玄英大吃一惊,赶紧一低头,接着向右斜身一个“乳燕穿帘”穿了出去!
石玄英功力不弱,竟然躲过身后出其不意的一剑!
她虽功力高,闪避得快,但耳后仍然被长剑削去一绺长发,剑风砭骨,吓得她花容失色,冷汗淋淋!
她人向右窜过去,绿玉鬼头锤已经拔在手中,回头定神一看,偷袭之人,原来是个奇丑无比的丫头!
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失恋陷于痛苦中的黄鹂。
石玄英是见过黄鹂的,心头不禁一愣,她知道黄鹂武功在她之上。
黄鹂一见将石玄英逼走,并未随后追赶。立即向崖下叫道:“水母高,你还不上来,等待何时呢?”
话声还未了,那边的杜娥儿率领其他三女已经窜到这边,四件绿玉鬼头锤,如雨点般向黄鹂攻来。
黄鹂手执长剑,一招“旋风舞柳”,挟着一股强烈无比的剑气,将四个使女用的兵器逼了回去。
这时,石玄英已经定神过来,提着绿玉鬼头锤,纵身上前,排开四使女,一招“五鬼出关”,挽起五朵锤花,逼点黄鹂中庭穴,璇玑穴,巨骨穴,天灾穴,乳根穴等五处大穴,速度极快。
石玄英同黄鹂打在了一起,杜娥儿哪能闲着,即指挥着众女,抢上崖边去砍那个粗藤去了。
黄鹏立在崖边,一步也不敢离开,要护着这个紧要之地,广不让四使女逼上。
她一面要对付石玄英,一面要逼退四使女。身形又不能闪避纵跃,形势上处于被动,受了牵制,功力大减。
这时水母高已听出黄鹂声音,测到与众女打作一团,又惊又喜,哪敢怠慢,一个翻身直立,双手交互攀着粗藤而上。
这根粗藤,已被石玄英削去三分之二,只有三分之一牵连着,水母高停身不动。尚可勉强负起她那身躯重量,她这一攀摇,那牵连着的三分之一藤一连地“轧轧”作响起来,马上就断了。黄鹂早已看到那粗藤被削去三分之二,虽力敌五人,但随时还注意着那长藤。
现在一听长藤“轧轧”作响,心头大急,当下长剑一舞,使出一绝招。只见剑光闪闪,四使女中功力较弱的金叶露及胡素月,手臂上各中一剑,鲜血直冒,撤身后退。
她一剑刺伤二女,精神大振,回头一看,那长藤牵连之处,快要中断了。
她心头大急忙一矮身,长剑一招“玉山倒倾”直向石玄英及二使女下盘口,左手一探,便抓上粗藤。
时机刚好,她左手一抓上粗藤,粗藤正于此时断为了两截,若再迟一瞬间,水母高便葬身深谷了!
黄鹂一抓上了长藤,石玄英及两个使女拼出全身功力欺身攻来,三件绿玉鬼头锤,分向她三穴点去。
她三人,是拼着全身功力进攻,威力非同小可。黄鹂一招“玉山倒倾”,未能将三人逼退,三人反而竭尽全力地攻上,顿时将黄鹂闹个手忙脚乱!
论功力,黄鹂一人足以对付三女,但此时,左手抓着长藤,身形不但不能纵跃,而且不能立起,她哪能不处于被动,好个黄鹂,毕竟不凡,猛提一口丹田之气,贯于双臂,右手一招“推窗望月”,向三个鬼头锤劈了过去,左掌抓着长藤一抖,人便立起身来。
哪知她长剑劈出,与三个鬼头锤一相接,“铿锵”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长剑一断,黄鹂心头一凛,顺势将半截剑当作暗器,快如流星,向瞿黑燕掷去。
瞿黑燕哪防备黄鹂掷剑伤人?心一慌,半截长剑,便将左臂对个正着,“啊”的一声,纵身后退!
石玄英及杜娥儿乃五女中最厉害的人物,一见黄鹂抛出长剑,两个绿玉鬼头锤,顺势点向黄鹂。
黄鹂此时,是赤手空拳,左手抓着长藤,适才那一抖,不知水母高是否已上来了?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稍一失神,便得丧身。
对方两股绿玉鬼头锤已临近身,她左手仍抓着长藤未放,身子向右横跨两步,右臂一抡,呼呼拍出两掌。
这两掌是尽生平之力拍出,威力非同小可,直如排山倒海。
石玄英,杜娥儿功力再高,也不敢硬拼,迫得只好纵身五尺。
黄鹂两掌将石玄英,杜娥儿逼退,侧过头,向崖下叫道:“水母高,你是找死,还不快点上来?”
话音甫落,听得石玄英,杜娥儿主婢身后,有人嘿嘿干笑两声,叫道:“我早已经上到这崖上了!”
石玄英,杜娥儿闻声一惊,回头看去,见水母高倒立着身子,吓得两个人魂飞魄散,水母高怎会象是幽灵似的在身后出现?
这一来,形势突然来个大转变,石玄英面露惊骇,不知如何是好,五人已伤了三个,单只黄鹂一个人就难应付,现在又加上水母高,更是准败无疑,命难保全!
杜娥儿较有心机,低低向石玄英说道:“走吧,小姐!”
石玄英犹如丧家之犬,向三个受伤的丫头一招手,带着杜娥儿等慌慌张张地向崖下抱头窜去。
水母高一见石玄英逃走,哪肯放过,一个翻身直立,便要追下去。
黄鹂大声叫道:“放她们去吧,救余飞红要紧!”
且说余飞红攀着长藤,并没有死去。在崖上四个使女砍断长藤时,他却攀着了一根短藤。那个短藤的藤根是生长在悬崖壁上距崖上丈余远,四个使女未砍着。
恰巧他悬吊之处的壁崖上有一个凹穴,约有两尺深,刚可容一人藏身。他就藏在里面,外面被长藤的茂密的枝叶掩盖了起来,上面人没发现。
因日夜的疲劳,又在崖壁之上悬挂甚久,实在精疲力尽,便安安稳稳地跌坐在崖穴之内,运气调息,不理不闻崖上事。
水母高的生死,黄鹂的来临,以及黄鹂,水母高大战,他全然不知。
这是个最好的行功地方,他默运着“玉液炼形”及“天人合一”功,心如止水,灵台澄清,这一专心练去,不觉浑然入定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将体内潜伏的各功,融合贯通,天地交泰,督任二脉相接,六腑之内六阴六阳之脉均已被打通了,他的功力不知不觉便进入化境了!
在第三天,他才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在这小穴中呆了多少时日,只是觉得全身血液流畅,精力充沛。缓缓立起,攀着粗藤,向崖顶一张望,上面寂然无声,没有人!
他存身之处,距离悬崖顶,约有五丈余高度,攀着短藤,还要相差丈余,才能够到达崖顶。
他极有把握地,沿着短藤而上,到达短藤尽处,双脚向崖壁上一点,两臂平伸,掌心向后猛力虚按。
手脚并用,人便腾身空中三丈余高,超过崖顶二丈以外,在空中,一拧腰曲腿,头向崖顶,两臂向后猛然一划,他却使出“诗画绝功”上一招“莺衔忽溜”来。
此刻,他使出来的功力,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知又深厚,多少倍了!
他两臂向后一划,双腿一屈一伸,宛如一只临空剪尾展:翼的飞燕,轻飘飘地,便落在崖顶上。
他对于自己功力又进了一层,又是惊骇,又是高兴,知道是这数天以来,在小穴中静坐而得。
晚风习习,林木萧萧,此刻正是凉秋九月,序属三秋之时,他顿悟在九岭山曾同乌云盖有三月祁连山之约。
此时,虽距离约期还有二个月,但此地距离祁连山路途遥远,慢慢游山玩水,时间也来得及。
当然他还有许多的事待处理,但这些事,非是一时之间,可能办了,祁连山乌云盖之约,不得失信,也得赶去一会。
他心意一定,便下得山来,朝祁连山奔了去!
他哪知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个,正是伤心的黄鹂。
黄鹂在山峰崖上,打败了绝命容主石玄英,便与水母高分手,在山下乱窜数日,终于确认余飞红没有死。等余飞红从山洞出来,便跟踪而行。
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之时。秋末的晨风,从山谷吹来。不免有些寒意。
这天,余飞红不知不觉转入一个山谷。
他身后的黄鹂,与他保持着三丈余距离。
她见余飞红垂头丧气,不知道他在苦恼些什么。
她想,他是不是还在想念我黄鹂哩?
不,他绝不会想念我,我们之间误会太深,他心里不存恨念就算好的了,哪里还会想念我?
她不禁黯然叹了口气,一阵伤心,流下几颗热泪。
余飞红走着走着,陡地停身,两眼现之惊异之色,朝着山谷中的一间茅屋望去。
在这深山野谷之中,居然有这么一间茅屋,怎不令人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