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笑予在胸前摸来摸去,忽发觉怀中的那只锦盒没有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但将适才美丽的绮梦惊醒,而且美梦变成了噩耗!
他想这当然是在他打盹一刹那,被花蛇王东门柳窜进房内所乘。又急又怒地霍地起身,紧握宝剑向对面东门柳房间奔去,可是东门柳根本未返客店,他略一沉思,返身回房,背起行囊,丢了一锭银子,纵身上屋,向东门柳逃走方向追去。
这时,天已五更,司马笑予沿着那郊外小道飞窜,约一个时辰,窜进一个深山里。山峰耸立,崖石交错,他在乱山中奔来奔去,不见东门柳踪影。
天色已近拂晓,东方渐渐现出鱼白色。他怒急攻心的坐在山峰上双眼发愣呆望着天空。除了片片浮云,及几颗闪灼不明的星星外,就是晨雾。
陡地一声清啸声,发自山峰右侧,这啸声,好不脆响,划破长空,听来这发啸声的人,是个女子,内功不弱。
司马笑予哪敢怠慢,赶紧提剑纵身,几个起落,跃到右侧山峰,发现山峰上有个人立在崖石上张望,那人身材矮小,正是他要寻找的花蛇王东门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一语不发,倏地一纵身,窜到东门柳身侧,伸剑分心便刺。
花蛇王东门柳,突见司马笑予,先是一愕!接着桀桀粗犷大笑道:“好娃儿,我正要寻找你,你却自动送上门来,敢情好极了!”
他话音未了,司马笑予的长剑已递到面前,他赶紧侧身跨步,反臂一翻手腕,向司马笑予命脉扣来,避剑伸腕,动作快极!
司马笑予岂是弱者,他这一剑本未甩老,见东门柳侧身伸臂翻腕,向他命脉扣来,也暗自惊骇他功力雄厚!立即收剑变招,滑步一个半转,左臂一圈,长剑改刺对方云海要穴。
花蛇王东门柳又是一声桀桀怪笑道:“好小子,你真是找死!”说着,陡起单掌拍出,一股劲风,将来剑拍开。
二人一来一往,二十余招过去,司马笑予怒从心起,蓦地剑法一变,只见他身随剑走,剑随身转,使出师门的太乙剑法,将东门柳整个包围于剑光之中。
太乙剑法主要在抢攻快打,六十四招连环挥舞,逼得东门柳手忙足乱起来。他本想使用花蛇,来伤害司马笑予,但在对方密密剑光中没有一丝缓气的机会!
东门柳想不到司马笑予有这么深厚的内功,又有这么凌厉的剑法。他不但只是一双肉掌,就是手中握有兵器,也难占上风,何况司马笑予所使用的是一柄截金切玉的太乙神剑。
司马笑予太乙剑一使开,如蚕剥茧,源源不绝,真个凌厉非凡!片刻,斗得东门柳汗流浃背,险象丛生。东门柳到底是个露脸人物,凭一双肉掌,还能够抵挡这么一阵。要是次一等脚色,怕不早丧命在对方神剑之下了!
东门柳避招闪躲,挪腾纵跃,不像原先那样灵活了,已是精疲力竭,脚步浮动向崖边退去。这时他暗中陡生恶念,想将司马笑予引诱到悬崖边缘,再乘隙突施旋风掌,将他劈下百丈崖下。
这山崖下深达百丈,陡壁峭崖险峻非凡,人被抛下,哪还不粉身碎骨。
司马笑予见他渐渐向悬崖边缘移动,即洞悉奸谋,暗自警惕。两人迫近悬崖边缘数尺远近时,东门柳见时机已至,猛提一口真气,正欲含劲翻腕,使出生平绝技旋风掌。
然而棋慢一着,司马笑予剑光先他发动,快如疾电,使出太乙剑法中一记绝招“旋乾倒坤”,如翻山倒海之势,向对方当头罩下。
东门柳一见这气势,骇得一身冷汗,哪还有时间施展旋风掌,保命要紧,赶紧一矮身,想施出一招“金鲤倒打挺”穿出对方剑圈之外。
哪料到在他一矮身时,司马笑予陡地腿快如闪电连环踢出,扑通一声,就将他踢下百丈崖下。
司马笑予嘘了一口长气,慢步来到悬崖边缘,俯身一看,哪有东门柳影子?已葬身崖谷之中了!
他突然惊叫一声:“呀!不好!我那玉佛还在他身上。”
他急忙向悬崖四周一打量,见悬崖左前方,有一山脊,蜿蜒伸延到悬崖下面,似与悬崖下深谷相连。
哪还怠慢,顿时纵身,循着那山脊而下,越过山脊,有一小溪,弯曲通向那山谷,溪水深没及膝,清澈见底,他沿着溪边驰跃,片刻来至深谷底。
东门柳血肉模糊,蜷卧在崖谷底青草地上,他一颗沉重的心方始放宽。
东门柳并没有死去,只是双腿折断,脸及手臂擦破许多伤口,正流着血水,人却昏迷过去。
司马笑予也顾不得他的死活,伸,搜搜他身上,全身搜遍,除了几十两碎银子,及金创药等什物外,就不见有玉佛,可把他愣着了!
他暗忖玉佛分明是他盗去,怎么身上搜遍没有呢?难道他被抛下悬崖时,从他身上坠入这深谷中了吗?
他赶紧沿着深谷底细心寻找,没有影儿,深谷周围不过三十余丈宽大,在他细心察看之下,没有寻找不出的。
他陡地“哦”了一声,似醒悟地暗道:是了!想他得着玉佛后,定必隐藏起来,这个老江湖不是个笨蛋,岂将玉佛放在身上?
越想越对,低头看了东门柳一眼,又想起,这老东西还不能让他死去,他一死,我的玉佛更难寻出着落!
于是他取出止痛药及一粒太乙真人炼的“还魂丹”给他服下。
“还魂丹’甚具神效,约一顿饭工夫,东门柳悠悠醒来,“啊哟”一声睁开双眼,一见司马笑予立在面前,轻轻地哼了一声,又双目紧闭。
司马笑予和蔼的道:“东门柳老前辈,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那玉佛乃我派历代相传至宝,我如将它遗失,后果何堪设想?你老人家何不放过晚辈,将玉佛交还给我,我将终身感谢不尽。”
花蛇王东门柳双眼一翻,陡地惊喝道:“你是说那武林至宝玉佛被人盗去了?”
司马笑予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何必在晚辈面前装糊涂卖关子呢?老前辈昨夜分明窜入我房间将玉佛盗去,还来问我吗?”
东门柳双眼骨碌一转,桀桀干笑一声道:“不错,玉佛是我盗来,你要取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司马笑予心里一宽,暗说只要玉佛是你盗,我只不放过你,总有希望取回。
他想着漫声道:“我替老前辈寻个落身处,先养几天伤再说。”
他寻找了一个山洞,将东门柳挟至洞内,备了许多干粮放在他身边,东门柳双腿已折断,短时间,倒不怕他逃走,他自己另找了个崖洞住下,每日至东门柳处,与他亲近,想套出玉佛下落,两天来工夫白费,老奸巨猾的东门柳岂是这样好讲话?
一日,他又至东门柳处,来至洞外,突听得洞口草丛里有嘶嘶之声,感觉有点奇怪,他循着嘶嘶之声寻去,吓得一大跳,原来是一条五色花蛇,在草丛中蜿蜓爬行。这花蛇,就是在紫银山东门柳所放出来,要伤害阴煞箭李映梅那一条。
司马笑予暗骂道:“你这小东西,也不讲一点义气,见主人受伤,就想偷跑,我倒要看看你跑到哪里去?”
那花蛇慢慢穿出洞口青草丛,蜿蜒顺着崖石向前爬,一面爬,一面用鼻头触地嗅闻,似在寻找什么,从崖壁爬向谷底青草处,似乎使它失望了,什么也没发现。
司马笑予心想:哦!它原来是在寻找食物。
这时,那花蛇颈昂起尺余高,“嗖”地一声,箭一般快,向右侧丈余外一个小崖石上疾射,出乎意外的动作,又将司马笑予吓了一跳!
司马笑予更觉花蛇动作有点奇怪,不放松地跟蹑后面,双眼一瞬不转地紧盯着它。
那座小崖石,有桌面大,可怪的是崖石周围七八尺远近,一根草茎也没有。只是那小崖石上隙缝里,生长着绿油油的青草一蓬。
那花蛇在崖石上,尾部一垫,高兴地跳起三尺高,坠下又跳,接连三次,这奇异的动作又将司马笑予惊得呆了。
花蛇跳跃后,蜿蜒循着碧绿色青草爬了—圈,这才缓慢地张口将青草一茎一茎咬断,集在一起含在口里,往回路爬行,司马笑予因不通经达古,不懂花蛇含这青草有什么作用,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那花蛇口含青草,返身向东门柳所居崖洞中爬去,爬到洞口,一昂头,箭一般快射向东门柳身上,钻入他怀中,在司马笑予追至已不见花蛇踪影。
东门柳一见司马笑予随着花蛇进来,脸色大变,不过只是浮光泛影,那惊惶之色一闪即逝,随即定神闭目不语。
司马笑予进洞不见花蛇,又见东门柳萎靡地蜷缩一壁,生气的又退出洞外。
三天来,他为了探求玉佛下落,人被捉弄得神魂不定焦急万分,对东门柳,杀既不可,放又不能。东门柳也明知他未寻回玉佛前,是不会伤害他的,因此他就安如泰山的养病。
又过了一天,司马笑予实在忍无可忍下了个决心,今天西门柳如不将玉佛着落说出,他可要用师门最厉害的“错骨截脉法”对付他了。
他来至东门柳居处,探身一看,呀!哪有人在,已不见东门柳踪影!
司马笑予愕然呆立着,心想他双腿折断,非半年时间不能痊愈,现在一步也不能行动,怎么会逃走?难道另有人将他救走吗?他焦急的在洞内来回踱着步子低头沉思。
突然间发现东门柳蜷缩处,有许多枯黄而被踏碎的草茎,拾起一看,一阵清香人鼻,心一动,似发现什么地赶忙奔至谷底那座小崖石处。
崖石隙缝里,那一蓬绿油油青草现在只有少数几根,临风摇摆,他将手中的枯黄草茎与那青草一比,可不就是一种,不由大叫起来道:“这不是接骨续筋灵草吗?哦!是了,那花蛇是个灵物,它寻得‘接骨续筋’灵草,将东门柳筋骨接好后逃走了。”
一切完了,一线希望也成了泡影,东门柳这一失踪,玉佛就无法寻得回。玉佛寻不回,他的生命也随着完结,将有何面目见他师父?只有一死了之。
因为他师父曾经交代过,这玉佛不但是他们本派祖传至宝,而且是武林中人人欲得奇物,若落在邪派人手中,不但要危害本门,将来对于武林,还要造成一个空前浩劫。
司马笑予愈想愈急,拔出太乙剑迎空一舞,接着长啸一声,仰天大声道:“我司马笑予身长七尺之躯,枉受恩师十余年教育之恩,空有一身所学,一到江湖,就遭受如此重大挫折,有何面目见我恩师,更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
天空,清澈一片,司马笑予正手抚长剑千愁万感时,陡地百丈崖上传来一声清啸,声细而脆,这声音,司马笑予仿佛在哪儿听过,一回思,才想起几天前不是曾听到这个声音吗?因追寻这个声音,才发现了花蛇王东门柳。
他心一动,暗忖:我司马笑予秉性正直,身为武林名门之徒,也许这发声之人,是位高人,知道我失落玉佛,特来指引我一条明路也未可知。
想着,双臂一抖,兔起鹘落,朝着啸声之处寻去。片刻工夫,奔到山崖上,“啊”地一声险些叫出口来。
原来那山峰上立着的是一个娇小丽影少女,穿一身紫色衣裳,临风玉立,娉娉婷婷,衣袂飘香,仿如月里嫦娥!这美女到底是谁?惊得司马笑予险些发昏,她原是客店中的那个风骚紫色娇艳女郎!
司马笑予一见是那个慑魂勾魄的风骚女郎,不由打了个机伶伶寒颤,暗忖:这女郎娇如天仙,人间实乃罕有,看她武功亦不是泛泛之辈。在旅店中,两次对面,均见她眉梢带媚,眼角含春,荡情怡意,实非正派。师父曾告诫,江湖上多诡谲,美貌女子尤藏祸心,我不可不防。
因此他在客店里一见杨紫艳,如对蛇蝎般深具戒心,极怕沾上她。他愈怕见这荡艳女郎,而这女郎愈找上了他。适才那啸声,即是她所发。司马笑予失掉玉佛,正不可开交,岂再为美色所迷。
他长叹一口气,转身拔步慢行而去,将适才一线希望化为乌有,俯首垂臂丧气落魄。一个英姿潇洒、气宇雄伟的司马笑予,捉弄得六神无主,萎靡已极!
举步不数步,倏地香风一阵,沁人心脾,说也怪,像在客店一样,只要一闻到这香气,不但神荡,而且将适才苦闷愁肠一扫而尽!
香风吹过,面前已横身一人,先是娇笑,接着“呸”地一声,这“呸”声含着无穷的深意。如万把利刃,穿入司马笑予心窝,是讽剌?是轻视?费人猜疑!
司马笑予后退一步,望了望紫裳娇艳女郎,漫声道:“姑娘有何见教?”
紫裳女郎嫣然一笑,玉手轻轻拂去鬓角散发,向他一扫,才轻启朱唇道:“哼!稍受挫折就这么萎靡颓废,这样还能在诡谲万变的江湖上行走?喂!你至宝玉佛遗失了,可要寻找?嗯!凭你这一点道行能寻得着吗?可要我帮忙?”
这女郎怎么又变了一种语气,虽然也含有无限娇媚,同样荡神动心,但却另有一种威严存在。
“凭你这点道行能寻得着玉佛?”这句话,不但刺伤了他的心,且抓破了他的自尊!但司马笑予非等闲少年,武功得自太乙真人真传,尤其养气功夫做到唾面自干地步,内心虽有点不自然,仍能强忍不发,微笑一下道:“在下初入江湖,即逢横祸,愧疚无地自容,姑娘既云相助,谅必知道玉佛去向?能否见告一二,当感谢不尽!”
紫裳娇艳女郎横眉一笑道:“嗯,我虽知道,恐怕你不会信任我。”
司马笑予陡地眉眼开展,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只要替在下出力,无有不信任你的。”
女郎故意侧身避开,轻移莲步向前走了数步漫声道:“这时满口信任我,将来未必见得!”
司马笑予赶紧拦身她面前,忙不迭地道:“姑娘,敢情要我发誓?”
紫裳娇艳女郎,杏眼向他一扫,又是媚态横生,轻声道:“我全是为了你啦!我如果费了许多心计,到紧要关头时你变了卦,你看我能不伤心?”
她哪是是跟一个陌生人讲话,简直与情人谈情说爱差不多!
司马笑予实在受不了她娇情!蜜意!媚态,赶紧后退一步,嗫嚅地道:“为了挽救本派将来危害,及武林浩劫,姑娘如要我发誓,我就发誓好了!”
女郎似含有胜利地媚笑道:“本来,大丈夫一言九鼎,武林中一诺千金,用不着发什么誓,你如要表明坚定意志,心口如一,要发一个誓,我也无意见!”
这娇艳女郎不但美、媚、娇、艳,而且心计也特别多,手腕儿也紧,她深深地抓牢了这个涉世不深的司马笑予。
司马笑予发了个重誓后,忽想起来道:“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女郎理了理被风吹散了的云II,道:“我吗?名叫杨紫艳,外号人称紫玉箫便是。”
司马笑予对江湖人物知道甚少,除了有数的前辈高人,曾经师父说过外,其他一概陌生。
他忙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道:“原来是紫玉箫杨姑娘,失敬!失敬!敢问姑娘对玉佛之事,能否见告了?”
紫玉箫杨紫艳又是娇媚地斜视他一眼笑道:“哎哟,别多礼啦!将来在一起的日子多着呢!你那玉佛吗?另有其人从东门柳手中得去,持往四川了,那人大约走了两天,以我们的脚程,数日内定可赶得上。”
司马笑予紧张地道:“那我们赶紧追,姑娘如无要事,现在就走。”
紫玉箫杨紫艳“嗤”地一声娇笑道:“急什么?这件事我紫玉箫既担待下来,就包在我身上,轻松一点,别那么紧张。”
“叮咚!叮咚!”蓦地从对面山峰上,传来两声琵琶音。
紫玉箫杨紫艳倏地脸色一变,司马笑予心中更是一愕,两人不约而同齐向那发音之处奔去。
由山崖到山峰,不过数十来丈,二人运用轻功,片刻奔到。可是在他们奔到对面山峰,只是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影儿,连一只小鸟儿也没见着,二人相顾愕然。
紫玉箫杨紫艳面色一沉,自语道:“哼!东门柳别在我紫玉箫面前卖弄,我可要斗斗你!”
司马笑予感觉非常惊讶,这“叮咚”琵琶之音,他在紫银山听到过,曾经骇退东门柳。这含有内家功力的琵琶音,怎又在这里出现?听杨姑娘的话,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叮咚叮咚”琵琶音,忽从司马笑予及杨紫艳原立身山崖上传来,好快的身法,不知她是怎样逃过两人,倏地又跑到那边山崖上,真有点神秘!
可把紫玉箫杨紫艳气坏了,陡地娥眉倒竖,杏眼圆睁,脸上凝罩着一层薄霜,与适才那娇情媚态,判若两人。
她蓦地双臂一抖,如“海燕掠空”人已跃在空中,恰如一只紫色双尾燕,在空中斜翅飞行,转眼一个紫色影儿窜到对面山崖上。,这叫做什么轻功,司马笑予不但见所未见,且闻所未闻,惊异得目瞪口呆!
在他惊惶之中,忽有一个少女声音在他身后道:“我晓得你被那妖精迷昏了头,早把我忘记了。”
这声音好熟啊!他倏地一转身,原来是月余不见的李嫣红,她身穿一套粗布红色劲装,身背金色琵琶,满脸哀怨之色。
司马笑予惊喜得大叫道:“嫣红妹!原来是你,我一听琵琶声就有点透着古怪,因为我在紫银山曾经听过一次,想不到是你,你内功真俊呀!你娘她老人家可好!”
嫣红眼眶一红道:“娘她老人家去世了!”
司马笑予大惊道:“什么,她老人家去世了?是怎么死的?可是被仇人所害?快告诉我,我事情一了,一定去替她老人家报仇。”他泪水不由流下,这是真情的流露!
嫣红脸上虽然戚戚然,仍强自忍道:“别伤心了,我娘是过去行走江湖积劳过度病死的,现在没有将多时间同你谈,那妖精立即就转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说着向山崖那边张望了一下,接着喊了声:“笑哥哥。”声音是那么凄凉、亲切、哀恻!
司马笑予被她这一声"笑哥哥”,感动得不由伸出双臂紧搂着她纤腰,嫣红脸一热,内心却感觉有无上的安慰,她接着道:“笑哥哥,可不要忘了在我家养病三月,被那妖精迷昏将我忘记,你能答应我吗?”
几句语重心长的话,含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司马笑予安慰道:“好妹妹,我司马笑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你如不放心,我现在即离开她。”
嫣红立即道:“只要不忘记我就好了,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她,因为你的玉佛还要从她身上寻回来,呀!她来了,我得走了。”说完,红影一闪,人已渺无踪迹,她那身法,与紫玉箫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在过去他与嫣红相处数月,看不出她怀有如此绝功,那夜在紫银山,以琵琶之音退敌,功力更是高不可测。
可是紫玉萧杨紫艳适才那“凌空渡虚”,功力亦登峰造极,司马笑予一下山就遇上了高人,又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可见天下之大,奇能异技之士,何处无之?
他正呆想,忽长空低啸一声,紫光闪动中,紫玉箫杨紫艳已返身在他面前,适才寒霜凝重的粉脸,转眼变为梨窝浅笑。她凝视着司马笑予问道:“刚才那个红衣少女是谁?你可认识她?”
司马笑予陡地一震,心想:嫣红走得那么快,仍被她发现,眼力也真厉害,我是照直说的好?还是暂时隐瞒呢?不,我不能说谎话。
他是个守正不阿的青年,叫他说谎,实难以出口,何况人家已先发现嫣红与他在一起,更不能不说真话。
他沉吟一阵才呐呐地道:“那红衣少女,是我嫣红妹妹。”
紫玉箫杨紫艳微一变色,那不过浮光泛影一闪即逝,漫声道:“哟!原来是你嫣红昧妹,为什么藏头缩尾,不亮相与我们亲近亲近呢?”语气中含有无限酸意。
司马笑予脸一红道:“她因要事路经此地,我们谈起失落玉佛事,她说有你出面包没事,叫我放心,说完就走了。”
紫玉萧杨紫艳面色又微一变,但立即浅浅一笑地掩饰着道:“她倒很大方很放心,不怕我从她手中把你夺过来?”
司马笑予脸孔又是一红,心说:你倒是猜着了。
他低头不语,不知如何应付这尴尬场面,还是紫玉箫杨紫艳又开口道:“不过我就是想夺取你,还要你愿意呀!”
司马笑予低头看着地面,心说这女郎怎么这么放肆大胆?
杨紫艳忽地脸色又一转变,罩着一层薄霜严肃地问:“她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好久?”
司马笑予这才仰起头,将路过紫银山,投宿生病,琵琶退敌之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杨紫艳仍是严肃地喃晡自语道:“我知道她是木桑娘子门徒,哼!我紫玉箫杨紫艳可不怕你什么木桑娘子。”
司马笑予莫名其妙地问:“你说木桑娘子是谁?”
杨紫艳又一变为媚气逼人的道:“木桑娘子是目前武林中有数人物,不过我可不怕她,你那宝贝嫣红妹妹就是她的门徒。”
司马笑予也笑道:“怎么你知道嫣红的事比我多?我与她只相处数月,还不知她的师父叫什么木桑娘子。”
杨紫艳娇笑一声道:“木桑娘子有一种绝功,叫做‘琵琶玄音’,与我‘紫箫凝香'同为外门玄功,你那妹妹适才弹出来的是‘琵琶玄音’,功力倒也不弱。”
司马笑予又笑道:“想你的‘紫箫凝香’也是了不起的玄功,一定也练入化境。”
杨紫艳又是一阵娇笑道:“你倒学会了在别人脸上貼金,我这一点小玩意,哪能及你嫣红妹妹,嗯!我问你,你嫣红妹妹待你不错吧?”
司马笑予点点头道:“我在病中,全由她照料,她待我不错。”
杨紫艳沉着脸问:“假如我替你寻回玉佛,你怎样的报答我?”
她这话分明含有很深的意味,叫他如何回答,只得含糊地道:“我将终身不忘大德,有机必当厚报。”
杨紫艳清脆地一声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个老实人,倒会说滑头话。”说着脸色一沉继续道:“我是问你如何报答我?”
他实不知如何说法,逼得无法反问道:“姊姊的意思要我如何报答?”
杨紫艳正色地道:“我的意思,第一,丟掉你嫣红妹妹,第二,我们——”
话未说完,司马笑予急接着道:“那不成,我不是这种人。”
杨紫艳陡地面色一冷道:“那么你就找你的好妹妹吧!”说着,转身朝山峰下急奔,只见她衣袂飘风,姿态美妙已极,犹如凌云仙子,看得司马笑予呆了。
“啊”地一声,司马笑予惊醒过来,暗道,如果失掉她,我的玉佛就无法寻出下落。
想着,霍地双臂一抖,如一只大鸟似地,向前追去!
紫玉箫杨紫艳只是施展起一般轻功,向山峰下窜去,不过是故意逗逗他罢了。在她纵跃十余丈,见他立着原地未动,心儿险些一冷。后见他终于追来了,鸭蛋儿脸上又挂上了胜利的微笑!
她心想:“我何不试试他的轻功如何?”想着脚步加劲,霎时快如脱弩之矢,眨眼间已飞驰三十余丈远。
司马笑予内功虽未臻上乘,亦非泛泛可比,见杨紫艳脚力加怏,哪敢怠慢,立即展开身形如流星赶月追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霎时间翻越了几个山峰,杨紫艳回头一看,司马笑予相距身后不过二十余丈远,见他轻功原也不弱,倒也佩服,暗忖:我用“凌空渡虚”试试他能否追得上。
杨紫艳一展开“凌空渡虚”轻功绝技,速度陡加快了一倍,脚不沾地,一泻千里,眨眼飞驰数十丈。司马笑予大吃一惊,她这“凌空渡虚”岂是等闲人所能望其项背?他的轻功虽然不弱,怎能赶得上人家绝技。
他仍是不遗余力的向前追,不将她追着,他的至宝玉佛就无从寻回。
追了一阵,连杨紫艳影儿也追没有了,四周静悄悄无一点声息,司马笑予立在高大的崖石上,仰天叹了口气,心说:看她神态,似对我有情,可是她既妖艳又风骚,放肆大胆,我司马笑予不但有个心意所属的嫣红妹妹,即使我心田上没有嫣红妹妹,她这么妖冶,我岂敢沾上她,但为了玉佛,也不得不暂时同她虚与委蛇。”
他自下山至现在,短时间里,受尽无限折磨,又害了一场大病,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了。此时又用上全力追赶杨紫艳,追了许久,又将人追脱。又急又气地脑门一阵晕眩,一个头重脚轻,从四丈高的悬崖栽下,头额被撞破,流着—滩血,昏倒在地上。
经过许多时间,悠悠醒转来,迷糊地睁眼一看,自己躺卧在一个崖洞内,想爬起,但一伸腿扬臂,就酸痛难忍,头额上不知什么人,用一条绸巾替他包扎着,胸前还有斑斑血迹,敢情那一摔,摔得不轻,他又闭上了眼睛。
闭目养神一会,又想爬起,举臂仰身之际,早有个人伸臂将他按住道:“躺着不要动,你的伤不轻。”
定了定神,侧目一看站在面前的人,却是他所追逐的那个紫玉箫杨紫艳,暗自一喜,喜的不是这娇艳美人已返回到身边,喜的是有了她就有了至宝玉佛的下落。
他昏昏沉沉睡了几天,伤虽然好了不少,可是旧病复发,寒热交作,更是昏迷不醒。杨紫艳也从心坎里爱着他,照料备至,每日以自己真气导入他穴道内,增加他体力。因此五六天后,渐渐好转,他对杨紫艳亦感谢不尽,也另眼相对了。
又过了两天,他能行走儿步,杨紫艳一如嫣红那样亲切扶他在洞前散步,感激地道:“假如不是你姊姊,我怕不要葬身在深山野谷了。”
这一声姊姊叫得她痒在心窝里,她娇媚一笑道:“我哪有你嫣红对你好。”接着又说:“你这病是我害了你的。”
司马笑予见她仍有妒意,不再说什么,忽地一皱眉,手按着小腹轻轻地“哎唷”一声。
杨紫艳略带惊惶地急问:“弟弟你怎么了?”
司马笑予强忍着痛楚道,“这几天我腹内有一团冷气,在下丹田钻来钻去,冷气到哪里,哪里就痛。”
杨紫艳伸手一模,果然有拳头大小一个气团,在他小腹下滚动着,乃道:“这是平时积郁及受风寒所致,若不及早医就会成为终身不治之症,治这病也很简单,来,回洞去,我替你医。”
二人返回崖洞,她叫司马笑予躺下道:“治这病,最耗体力真气,若不是你这冤家,我可不会管。”
说着面凝寒霜,完全与平日媚气娇态判若两人,严肃地又道:“在我与你导气引息之际,你可要抱元守一,凝神定气,心不可浮动,切切注意。”
她边说边伸指点了他麻穴,随即腾身俯卧在司马笑予身上,双臂紧抱着他两臂,嘴对嘴的两人合而为一了!
司马笑予突然如醉如痴,犹仙犹死,全身酸软,心儿“扑通扑通”地,哪能制止它不跳动呢?
紫玉箫杨紫艳微仰起粉脸道:“你怎么没有一点定力?如果这样,不但害了你,同时也害了我,在聚精会神紧急当儿,你一个把握不住地心动意浮,气脉就会倒流,不但病别望治好,而且更要加深,你这样心猿意马,我也不能守神定气,脉道必受大害。”
司马笑予羞惭地,立即抱元守一,果然神气宁静,杨紫艳这才又将她樱桃小唇,盖在他嘴上。接着一股热流导入他腹内下丹田,与那一团冷气交战起来。渐渐那冷闭,被热流追逐着在下丹田到处钻,约一盏茶时间,那冷团渐渐缩小,而杨紫艳的真力也愈来愈弱了。又过了片刻,杨紫艳这才起身喘着娇气道:“赶紧运气,将寒气逼出体外。”说完趺坐一边,也自闭目调息。
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均已运气完毕,杨紫艳脸色仍现出娇媚红晕,司马笑予丹田下不再有那么一团冷气,人已轻松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