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妇人亦乃顶尖儿人物,今夜亲身经历的奇事,使她觉得本身武功还差得甚远,对于报仇雪恨之事,不免有点意志消沉了。
伏在暗处的司马笑予,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学得“五九神功”以来,原认为自身功力,可以傲视天下,谁知完全不如他所想象。由今夜所见,奇能异技之士何处无之,因此也意兴索然!
其实,他对“五九神功”只练到六七成,还未穷其奥妙与变化,他没有将五九老人所交给他的“五九神功”密笈深加研究,如果能参透其玄奥,实要驾乎适才用飞花摘叶手法之上。
此时,斗场上已云收雨歇,司马笑予本欲立即离开,但又怕被众人发觉,只得仍潜伏原处不动。
却说蒙面妇人愣了一阵,转身一见五人,又不由怔着了,她仔细一打量,但没有发现她听要找的人,就非常失望。
她思索一会,倏地飘身至李嫣红面前,臂一伸向她肩头抓去,并喝道:“那小子在哪里?”
李嫣红侧身跨步避开,气得嘟起小嘴,尚未来得及回话,忽黑影一闪,史黑青忍不住闪身而出,手中铁笛一挥,一招“夭桃翻红”,闷不作声直点蒙面妇人肩井穴。
蒙面妇人当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同时她也并不想同五女交手。唯奈精神稍失常态,胸中的心思很难表达于言辞之中,五女也难摸清她意思,因此误会愈结愈深。
适才出手,她并不是想伤害李嫣红,不过是因未发现司马笑予,心一急,想抓着李嫣红问个明白。
唯她出手鲁莽,使众女误认她又出手伤人,史黑青第一个忍不住就闪身而出。
蒙面妇人一见铁笛点到,微一闪开避过,接着喝道:“快将那小子交出!”
史黑青铁笛一摆,又欺身逼进,并冷冷地道:“适才,若不是我们姊妹伸手,你这丑八怪怕不已死在阴阳鬼脸等人之下,现在又神气了,真丢人。”
蒙面妇人又闪过一边急问:“是你们出手救我?别夸嘴骗我,我现在不想同你们作对,只要你将那小子交出后各走各的。”
她以为时才替她接引真力,与使飞花摘叶手法是同一人,而这人武功不是五女中任何一人所能望其项背,故不相信史黑青的话。
史黑青急得正欲再度进攻,冷魂仙子却大声说道:“史妹妹别同她多纠缠,我们走吧!”
此时冷魂仙子是她们大姊,无形成为五女之首。她的话史黑青哪得不听,只得收回铁笛,随着众女飘然而去。
蒙面妇人哪能让五女就此走脱,又是大急地随后追下不提。
隐伏在暗处的司马笑予见众人走远后,才从崖后闪出,吐了一口长气。
此刻已是五更,东方已见曙光,司马笑予正欲转身回到住处,向主人道谢后离开此地时,突地眼前人影一闪,面前立着一个三十余岁妇人。
司马笑予如惊弓之鸟,一见那人,心头猛地一震,赶紧后退数步,打量来人。
那女人生来身躯窈窕,面皮白皙得无一点血色,除了两只眼晴活溜溜的在转动外,面孔似乎是一张死人皮,一下也不受肌肉牵动,活像一具僵尸,看来令人寒栗!
来人适才的身法虽尚称灵活,但看不出有什么高深武功,他心头稍微放宽。
司马笑予一见怪女人,实不愿多惹麻烦,闷不作声,转身拔步就走。
那怪女人,实在也有点神秘,也不开口身形一晃,拦在司马笑予面前,接着拔剑分心便刺。
她这一柄剑,连一柄极普通的剑都不如,生满铁锈,一如她的人一样,一点也不受人注意!
人同剑虽不受人重视,但是她这一剑刺出,却份量可观,剑风中含着有无比真力。
司马笑予实闹不清这僵尸样女人,同他有什么过节,不发一言就动起手来。虽然心中有气,仍尽力按捺着不发、他原本将来人没有十分看上眼,等待她那一剑刺出,这才感觉惊讶!赶紧收回轻视态度,纵身闪避,但未拔剑回击。
怪女人冷哼一声,唰唰唰又是三剑,分攻他上中下三盘,似三道疾电,威猛无比!
司马笑予仍仗着五九奇绝轻功,仍不拔剑,也不回招地一味挪腾闪躲。
怪女人心想好小子,你再接三招敢不拔剑,算你有种。想着,猝然一摆手中锈剑,挥舞起来,立即剑光闪闪,剑光透出一股真力,从左右上分点到司马笑予肩井、丹田三大穴。快、准、狠,这才闹得他手慌脚乱起来!
他赶紧施展移影换形奇绝轻功,极勉强躲过这凌厉三招。饶是这样,但左衣袖仍被刺穿一个洞。惊吓得他冷汗直流,不敢大意地赶紧拔出太乙神剑,凛然而立。
怪妇人见司马笑予拔出剑,心头暗喜道:怕你不出剑。想着手未停地又刺出三剑。
那怪妇人连刺出数剑,司马笑予始终摸不清哪一路剑法。看来平常,却包含着极诡谲变化,劲力极猛!
司马笑予功力本不平凡,若是等闲人,早已丧在她那柄锈剑之下。
怪妇人三剑又刺到时,司马笑予恼怒异常的即施展起“五九神功”中的五九剑法,神奇九招连环使出。
果然这五九剑法凌厉非凡,立即风声吼吼飞砂走石,如怒潮澎湃,如万马奔腾。
怪妇人一见司马笑予使出五九神功,假如脸上不是有那么一层肌肉都牵不动的死人皮,一定可以看得出她一脸欣喜之色!
她目的就是要使司马笑予使出五九剑法来!
五九剑法,只有九招,乃合天下剑法之精华而提炼,当然凌厉无俦。然而那妇人虽然有点感受压力,却非常高兴地极小心闪躲纵避,没有伤着她一丝毫发!
因为怪女人表面看来像一具僵尸,但功力却甚高深,同时也是司马笑予对五九剑法尚未参透其奥妙变化,火候不到所致。
司马笑予自学得“五九剑法”后,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劲敌,将五九剑法连环使出,但仍不能伤得对方一分毫发,大急大骇!
司马笑予五九剑法连环使出三次后,那怪女人突地锈剑一摆,纵身跳出圈外,一摇双肩,人影已杳!
司马笑予愣在当地,惊骇万分!
这怪女人是何路数?为什么要来同司马笑予闷声不响的恶斗一场而去?确是神秘!怪异!
司马笑予迷惑不解,回忆那怪女人剑法倒不怎么高深,轻功也甚平平,但却也能接下九招五九剑法连环进击。
几天以来,他身受的怪事太多,那个蒙面妇人对他还在紧追不舍时,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怪女人纠缠。
他将太乙神剑插入剑鞘,丧气地回到住处,倒头便睡。睡到中午,才醒转来,吃了一点东西,丢了一锭银子背起背囊向主人道谢而去!
他心想:五女及丑女人已扑向官道,正在前面寻找我,我不如改走小道,避开她们。
因此他就向荆门山中穿越而去。
已是仲春季节,沿途柳暗花明,撩人情思!
司马笑予循着小道,蜿蜒向上爬。
荆门山虽然不是天下名山,但也巍峨耸立气势不凡。
他爬到半山,仿佛是翱翔在云层里,碧天如海,白云如雪,令人神逸气爽!
由半山一条羊肠小径绕到山腹之上,走了两个时辰后,才转于山腹后,小径渐渐向下延伸,到达一个小平原,鸟语花香,风景宜人!
他不免被这里的景色所迷,放下背囊,坐在绿茵草地上休息。他刚缓了一口气,蓦地身后一阵冷笑,他赶紧纵身起立,向前纵开丈余远。回头一看,原来身后有一个黑黝黝的老妇人坐在那儿,她来到身边,司马笑予没有发觉,不禁心头上涌起一个疙瘩。
老妇人不但面孔黑,连一身衣服都是黑得乌溜溜地。两只手,也是戴上一只黑手套。两只眼腈也黑得光亮照人。
但奇怪,这老妇人的一张黑面孔,与他昨夜所见的那个白面皮怪妇人一样,绷紧得死板板一点也不抽动。
因为这几天,所遇的怪事太多,他再也不敢大意,极具戒心。正欲向老妇人发话时,谁知那老妇人倏地身形一闪,双掌一分,一拍他前胸,一拍他小腹,一招两式,出手之快令人吐舌!
怎么他接连遇上怪事!昨夜那怪妇人也是不发一言出手就打,今天这个黑面老妇人亦是闷不吐声就出掌进攻,不但使他迷惘,也使他生气!
他想:她们大概认为我司马笑予是个窝囊废,是个可以随便被轻视的人?我不给点颜色你们看,你们还不知道我司马笑予的厉害!
想着,怒气填胸,立即气提丹田,贯于两臂。在老妇人双掌递到时,他身形不动的亦猝然拍出两掌,便将对方掌力接上。
他这一掌是用上八成劲力,满想虽不将敌人击伤,也定可将她击退。
谁知他一接上老妇人那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掌,犹如一团棉花软柔无力,使他发出来的千钧劲力,化解得无影无踪!他禁不住大吃一惊!
他惊觉地知道情形不对,正想赶紧收招撤退,但已来不及,老妇人双掌如水蛇一样,沿着他手掌游动而上,反扣双腕。
他惊得大呼一声后,猛提一口真气一沉腕,施展起移影换形奇绝轻功后退丈余,饶是这样,双掌仍感火辣辣地。
老妇人出手快,他避招亦不慢。
可是司马笑予却被激得恼怒异常,豁出了,不等老妇人扑击,他已反客为主地施起五九掌法,九招连环使出,顿时掌风卷动,树枝摇摆欲倒,将老妇人整个包围在双掌之下
老妇人一见他施出五九掌法,也一如昨夜那个白面妇人一样,欣喜之色,掩藏于那一张黑面皮内,只是使人无从发觉而已!
司马笑予的五九掌法虽然凌厉,将老妇人罩于双掌之下,但她跳跃纵闪,始终是有惊无险!
司马笑予愈打愈骇,他虽然对五九掌法未完全参悟奥妙变化。但他督任二脉已打通,功力却非同小可,但仍不能伤得老妇人半分毫发,哪得不叫他心惊?
老妇人在司马笑予一施起五九掌法,始终是避招闪躲,没有还击一招。但一双黑溜溜的眼神,却细心的注意司马笑予的出手招式。
司马笑予也不由感到有点惊讶,奇怪惊讶的不是老妇人的一味闪躲,而是她的身法与昨夜那个白面怪妇人毫无两样。
他的五九掌法连环掌法连环使出三遍,老妇人突地一声轻啸后猝然窜出圈外,身形一闪,向草原尽头柳林内奔窜而去!
司马笑予愕然愣在当地,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因他忿急交加,精神上受了无比的打击!故而头晕目眩不能支持。
一连串的失败与打击,他开始对他的武功有点怀疑,尤对那“五九神功”称为奇学,信心也有点动摇,他一气,伸手将五九老人赠给他的“五九神功”秘籍抄本绸绢,用极重的手法,如掷暗器一样,向前抛去!
那秘籍小铁盒如疾电般向前疾飞,落于柳林深处。
他盘膝打坐运息一会,心中的愤怒,才渐告消失,背起背囊,不由自主地向那一片柳林走去。
穿过草原,就进入柳林中,柳树带来了春天的气氛,柳枝条条早出嫩时,迎风摆舞。
他徘徊柳林深处,心头上的一团郁气消失了,精神渐感舒畅,心头也平静许多,不过对昨天的怪妇人,及适才所见的老妇人,仍耿耿于怀,觉得两人神态和行为,近于神秘!
此刻,日已西斜,他陷于沉思里,信步穿出柳林小径,摹地铿然一声琴音,从微风中传入耳膜。
他心头猛地一震,又是琴音,琴音在他心灵上有无比的威胁。
那一拨琴音,在空际中悠扬不散,听来令他回肠荡气,百感交集。因为他受了冷魂仙子的“摄魂术”后至今未经治疗。虽然吞了九天魔丐的“定魂丹”,能暂时稳定了心神,但总觉得心灵上有点空虚之感。
何况时才那一拨琴音,内中含有无比真力,功力似乎要驾乎冷魂仙子之上。虽只是那一拨琴音却响彻云霄,经久不散。他知道冷魂仙子没有这样的功力。
他被那一拨琴音,撩得心灵有点震颤,却不自主朝着那琴音走去。
他穿出柳林,又是一片小草坪,草绿如茵,绿草间还生满了无数红白小花朵,景色更是宜人!
那琴音,接连又拨出数声,司马笑予脸色大变,赶紧就地打坐调息运气。
好在那琴音只有数拨后就停止了,否则司马笑予哪能这么安静的气定神凝行功?
不知经过多久,他才睁开双眼,一见眼前忽立一个七十多岁龙钟老态的婆婆。
他见那婆婆慈眉鬂发斑白,精神崔铄,双眼炯炯望着他微笑。
司马笑予心想:这婆婆看来功力绝高,她来到我身边,我都没发觉。看她神态,似乎不是坏人,否则在我打坐之时,她很容易置我于死地。
他想到这里,不由对那老婆婆肃然起敬,恭敬地朝着她行了个大礼。
老婆婆手一摆,一股绝大劲力将司马笑予将要俯下身子托起,司马笑予吃惊地急用上十成劲力往下沉,但仍不能俯身下去。只得仰身立起,心头又渐又愧!
老婆婆微微一笑道:“看相公功力已登峰造极,可惜遭了暗算,恐怕一辈子要受制于人了。”
司马笑予大惊,这老婆婆不但功力绝高,而且一见面就看出他受了暗算,难道她是神仙一流,能够算得出来吗?
老婆婆见他疑惑沉思态度,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又微笑道:“我是从你面色看出来的。”
司马笑予不由伸手摸双颊,但摸不出什么异样。
老婆婆笑道:“这不是摸得出来的,我是从你那双眼神及面色上看出来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双眼虽然精光内蓄,但精神浮散。你面额虽然紫光闪烁,但没有光彩,因此我断定你功力甚高,而必遭受了人家暗算。”
司马笑予惊讶一阵,内心不禁更对这老婆婆生起无限敬佩,乃道:“小子确是受人暗算过,老前辈一见就看出来,使小子无限敬佩,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老婆婆点点头,很满意司马笑予谦恭态度,笑道:“我乃风烛残年之人,何必再将姓名流传世上,倒是相公你可是姓司马?”
司马笑予又是一惊的回道:“小子正是司马笑予,不知你老人家是怎样知道的?”
老婆婆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又道:“司马人龙是你什么人?”
司马笑予迷惘地摆摆头道:“不认识这个人,我从小即被家师太乙真人收养在武当。没有一个亲人。”
司马笑予言下不胜感慨之至,老婆婆表示同情的又点点头道:“那么亲生父母,你可知道?”
一提起他的父母,精神突起,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我师父也不知道,但我必须要去寻找我父母以报生了了之恩,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活在世间上有什么意义?”
老婆婆哦了一声道:“你有这样的孝心,老天爷会帮助你的。”
她眼神顿时表示出异样光芒,隐含一丝杀机,那只是浮光泛影,一瞬即逝。可怪她的一张面孔,一如那一白一黑两怪妇人一样似乎是永久不变,仍是老样子,一下也不牵动转变,司马笑予正陷于思念父母痛苦之中,没有发觉。
老婆婆立即又转变,非常慈爱的道:“你受的暗算不轻,可要我替你治疗?”
司马笑予一阵大喜,忙道:“老前辈能替小子解除了暗算,终身不忘大德。”
说完朝着她又是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老婆婆神态看来似乎很慈善,但骨子里却含着无比的诡谲。
她蹒跚地走近司马笑予身边道:“你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司马笑予依言坐下闭目行动,老婆婆坐在他身后,伸出单掌贴在司马笑予灵台穴上。
顿时,司马笑予感到一股热流导入体内,老婆婆道:“将你深奥内功,尽1运转,不要开口说话
司马笑予依照“五九神功”内九段运行法,尽力施行,见他:“曲颈前弯如铁钩式,鼓张胸腔如瓦水壶,将息击检柱如弯弓弦,射息而呼出如放箭式。”
老婆婆聚精会神,默记着司马笑予行功方法。她从司马笑予脉道中体验出真气运行的路数。;
她倒是在偷学司马笑予的绝学,并不是有意替他治疗暗算,由此看来,她从别人脉道运转中,能偷窥内功绝学,她的本领也就非同小可!
司马笑予哪知老婆婆心意呢,仍按照“五九神功”九段内功运行法,按次行动。在贯通督任二脉之际,老婆婆紧张得平臂一颤。
这个老婆婆虽然功力铯高,诡谲变化多端,但他督任二脉还未打通。今天竟遂了她的心愿,得着了打通督任二脉运行方法,哪得不叫她高兴得忘形,连自己神经险些也控制不了。
司马笑予行动三遍,老婆婆已完全将他的行功方法记着了。她猛提一口真气,劲贯手掌,正欲向司马笑予灵台穴猝然按下。
谁知司马笑予行动三遍后,觉得背后老婆婆一双手掌已软柔无力,热流也停止。他以为老婆婆治疗完毕,不由嘘了口长气道:“想不到诸葛姊姊的‘摄魂术’这么厉害!”
老婆婆忽听司马笑予所说的话,立即将真力收回,手背仍按在他灵台穴上问道:“你是受了冷魂仙子的暗算?”
司马笑予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婆婆的险恶居心,当然也不知道他生命危在顷刻。
他即回道:“诸葛姊姊照不是存意暗算我的!”
老婆婆又问道:“你同她是什么关系?”
司马笑予生性忠厚,不愿说谎,他不但将过去与冷魂仙子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老婆婆,连与其他五女的关系,也顺带的透露一点,他未去注意她是如何知道冷魂仙子的。老婆婆沉吟一阵道:“你再行功一遍。”
司马笑予不明白她的心意,依言又行起功来。突然感觉体内脉道中有一丝丝冷气,被老婆婆手掌心一股极大力量向外吸收,敢情老婆婆已转变心意真出手治疗了。
片刻,老婆婆起身道:“好了,现无妨碍了。”
司马笑予赶紧向老婆婆叩谢,老婆婆又问了司马笑予许多话,司马笑予就将与五女结识详细情形及失掉玉佛事告诉了她。
她甚惊讶地道:“如果玉佛真个落于玫瑰夫人门下之手,这事可有点棘手。你想以你一人力量去追回玉佛,希望太少,说不定还赔上一条命,我想你还是寻找你那五个女友,她们一定对你有帮助。你不应该对她们这样决裂。”老婆婆现时非常关切,态度也含有无限慈爱!
司马笑予不明白她的心意,答道:“我向老前辈所说的五女,对我都有莫大恩惠,但我无法对她们作一个合理的处置,去报答她们。我能舍弃谁呢?所以我只好离开她们,独自去寻找玉佛。虽然艰难重重,我只有拼掉这一条命。”
老婆婆轻声笑了笑道:“傻孩子,难道你不可以同五女结合,一个也不丢弃吗?”
司马笑予赶紧接着道:“这是不可能的,小子有何能何德,同五女结合?”
老婆婆又笑道:“要是她们五女都愿意,共事你一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司马笑予急得连摆手道:“不成,不成,我不能害她们。”
老婆婆眼神突转得阴森森地瞧着他道:“依我看,五女不会放松你,终久你逃不出她们手掌。”
她顿一顿又道:“我的忠言,希望你能采纳,再见!”
说完,蹒跚地摇摆而去!
司马笑予近来所遇着的两个一黑一白怪妇人及这龙钟老婆婆等三人,始终摸不清是什么路数,也不明白是什么人,对他又有何居心?
司马笑予经过一连串武功高不可测的人物后,消沉到极点,将名利一股脑丢开,一心想拼着一条命追回玉佛,完成师命后,再去寻找亲生父母,只要一见亲生父母,他毕生的心愿已了,最后就是去找他的归宿。
他对五女是如何的交代及处置这个问题,连想也不敢去想,这是令他最头痛的事,不过他早经决断,与其将来不可了断,不如现在自身精神受点痛苦,早摆脱纠缠为妙。一个至情人的情感是脆弱的,司马笑予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也不理会天色是什么时候,也不理会肚皮饥与饿,背起背囊,踏着夕阳余晖,抱着一个极消沉、极破碎的心,向前奔窜。
沿途他极小心,生怕与五女碰上面,还有那蒙面妇人也还在这一条线路上寻找他,他更不得不闪闪躲躲地前进。
沿途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来到利川县,天色已晚,投宿一家不大不小的客店里。店伙一见他英俊不凡的气度,倒是一愣。即忙着人将他引至西跨院一间很精细房间里,神色之间十分神秘莫测!
不一会那伙计送上茶水,又送上一本登记簿,请司马笑予将姓名登记上,以便官厅查问,这是住旅店必备的手续。
那伙计将登记簿送上司马笑予手上时,神经似乎很紧张,眼睁睁瞧着司马笑予手执着的那一支毛笔。
司马笑予可没注意那伙计神色,提起登记簿上写上:“武当司马笑予”六个字。
那伙计一见这几个字,顿时脸色苍白,心胆俱裂的道:“客官,你,你一一就是司马笑予?”
说完伸头向门外张望了一阵,凑巧这西跨院没有住上一个客人。
司马笑予实在感觉这伙计有点奇怪,不由反问:“我就是司马笑予又怎样?难道我是魔王不成?”
伙计神色惊惶的极小声道:“小爷,别错会了意思,但你的胆也太大了。”
司马笑予如坠人五里雾中,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免有点气恼。
他满不在乎地坐下,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正正当当怕什么?为什么胆不能大?”
伙计急得挖耳挠鼻地,忙摆着双手道:“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一一”
他那种的神态,即引起了司马笑予的注意与好奇,乃转变态度柔和的问道:“伙计,你不要急,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你慢慢说来。”
伙计恭敬的向司马笑予行了个礼,道:“小爷,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一个老婆,两个孩子,都靠我一个人养活,请小爷积积德,投别家去吧!不,你还是离开这县城为最好,并且不要说出到我们这店里来过。”
司马笑予被他愈闹愈迷糊,猜想这中间必有重大原因,如不问个明白,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他眼珠一转,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伙计道:“到底此地发生了什么事?和我司马笑予过不去。你不说个明白,我决定不走。说出来,如果对你有妨害,我即刻离开,也不向外透露一句话,这锭银子还送给你。”
那伙计一见这情形,知道不照直说是不行了,于是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小爷你不要误会我是一个坏人,我假如想发财,这隐瞒不告诉你,让你住下后,我私自一报告,一千两银子就到了手。”
“一个人要有良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冒这个危险,请你离开这个地方。”
“这样一来,我全家性命恐怕仍是难保,那魔头太过于厉害残酷,凡是发现隐藏你而不报,就要杀戮全家。”
司马笑予愈听愈感奇怪,忙接着道:“照你所说,不是官厅要捉拿我,而是江湖上人要同我作对?”
伙计点点头道:“可不是。”
此时,司马笑予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但他并不怕,只是感觉有点怪。
他又忙问道:“那么这人是谁呢?”
伙计似乎觉得事情已发展到此地,就不如一古脑都说出来吧!
于是他道:“在本县与四川交界处,有个武陵山,近一月来,武陵山出了一个蒙面怪杰,年约五十余,武功莫测高深,性情古怪已极,专门同有武功的妇女作对。允其对于年青貌美的女子,更是不放过。”
“但他并不是个采花贼,只是生性痛恨女人。凡是有武功的妇女,一落入他手中,就用最残酷的方法,将他弄死!”
“他还有个重大心愿,就是他要寻找叫做司马笑予的一个人,只要寻着了那个人,就要遁迹深山,不再在江湖上露面,不再去危害妇女了。”
“那怪杰曾经扬言江湖上说,凡是能将他要寻找的那个青年行踪告诉他,就赏银一千两,若有知道隐匿不报的,必杀全家。”
“因此,江湖上人,打也打不过他,只有传帖江湖,大家寻访他所要的人,这样才能使他遁人深山,不再危害江湖妇女,而且还可以得着一千两银子。”
“因此,我们这儿数县,每个客店都收到了江湖上人的传帖,只要一发觉这个人,得立即向当地一个联络处报告。”
“小爷,看来你也是行走江湖的,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现在都告诉你了,你快走吧,我想命该如此,竟遇上了你,我一人死了,不足可惜,只是连累了全家大小。”
他说完,禁不住哭起来!
司马笑予虽万分感觉事态奇怪,但他脑子里很快的作了个决定。
于是他将那一锭银子送给他手中道:“你原来是个善良的人,我十分感谢!我一定不使你及全家受累。这锭银子略表我一点谢意,你可知道那怪杰叫什么?他住在武陵山什么地方?就请你告诉我。”
伙计本来不愿意收这锭银子,经不起司马笑予的诚意,只好收下。
他又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极轻声的道:“那怪杰是个蒙面老者,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住什么地方,因为他飘忽不定,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不过,听人说在武陵山,七鹰之谷处经常发现他的行踪。由此地出南门百十里地即到武陵山。”
司马笑予决定现在即刻到武陵山去找那怪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道:“你刚才所说的七鹰之谷,这地名有点怪,你可知那是个什么所在?”
伙计道:“那是个很恐怖的地方,说来话长,总之小爷你多加小心就是。假如你能不去那个鬼地方,也不去找那个怪杰,远走高飞为最好。”
司马笑予道:“谢谢你的好意,日后我一定来感谢你。”说着离开客店奔出县城。
此时已是夜暮四合,晚风阵阵了。
司马笑予离开县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吃了点干粮,迳奔武陵山。
又无月亮又无星,天空是一片黝黑,好在司马笑予内功精深,耳目极灵,在黑夜中仍能视物,施起奇绝“掠光摄影”轻功,不到一个更次,已奔到了武陵山麓。
七鹰之谷在武陵山什么地方?武陵山绵延数百里,到哪里去找,倒把司马笑予难住了。
他找到靠山一家猎户,一问起七鹰之谷就脸色大变,现出十分恐怖之色。但人家也不说出七鹰之谷,有什么恐怖的原因,司马笑予也懒得去打听。来到这里,就豁出了大着胆的向前撞!
那猎户经不起司马笑予的纠缠,就将七鹰之谷的路线告诉了他。
司马笑予道谢一声,飞驰而去!
司马笑予一面向七鹰之谷驰奔,一面抱着一个极沉重的心思,他这心思,充满了愤怒忧伤与颓废。他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个忠厚诚实的人,为什么处处受人捉弄,成为众矢之的了。
阴阳鬼脸刁吾非及残红山主等人,正在找他拼个死活。蒙面妇人对他仇深似海似地,也不放松的追着他,还有两个一白一黑怪女人无缘无故的打了他一顿。冷魂仙子五女,也紧纠缠着不放手。
现在,又出了个怪杰,又向他指名叫阵了!
他正陷于沉思里,蓦地一条人影,闪过前面一排崖石,隐没于古树苍拔的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