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紫泉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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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他这动作快极,糟老头万想不到他会出此下策,大吃一惊,身形一闪,人即向他扑去。

糟老头距离他约有四丈开外,凭他身形如何的快法,要想赶到阻止已来不及了。

糟老头一面挪移身形,一面大叫道:“娃儿,快住手!……”

正在此时,蓦地飞来一人,快如鹰鹫,直冲而至,手一挥即点中白旭云右臂肩井穴。桃木剑正抹在颈脖上只有一丝距离,差一点,便血溅当地。

糟老头是个武功绝高的异人,人向前闪进时,眼神仍凌厉非凡,来人虽然身法太快,但他已看清那人是个女子。但他身形闪动太快,稳身不及,人仍向前冲去。

那个女子,一点中白旭云穴道,左臂一横,即将他挟在肋下,右手快逾闪电般向糟老头挥去。

糟老头前冲之势,多么疾速,劲道当然也不少。那知被那女子手擘一挥,一股炎热无比的柔墙,将他挡住,险些拿椿不稳,来个四脚朝天。好在他是个非常人物,总算借势后跃丈余,消解下来势。

糟老头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定神抬头望去,那知那个女子及白旭云双人杏如黄鹤,踪影全无。

糟老头呆了呆,讷讷自语道:“我怎么会遇着她哩?好丧气!好丧气!……”

他顿一顿,举起手在头皮上不停地乱抓着,又自语道:“我做了些什么哩?本想救救这个天赋异禀的娃儿,点醒点醒他。那知竟将他投入这个魔头中,这真是天意,我白费了一番心机,将他从那武林三义三个人的中将他弄出来。”

他呆了一阵,抬头向东方望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悻悻而去。

糟老头到底是谁?对白旭云玩的什么花样?此时暂不说明,日后另行交代。

且说那个女子被白旭云挟在肋下,飞身而去,几个闪身,人已来到枣红骝前。没有停留的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白旭云穴道虽被封闭,心里可甚明白,暗忖:

我时运不济,尽遇上一些神秘人物,这女子又是何人?将我掳到何处?

枣红骝风驰电掣般地驰去,这样奔了数天,除了吃饭睡觉大小便外,穴道终是封闭着,始终也未看清这女子的面貌。这几日所走尽是山路,以枣红骝的脚程计算,总奔驰有数千里以外。

在白旭云穴道被解时,人处身三间石屋之中。他翻向立起,见身前有个少女,娇媚面容带着幽怨与煞气,立在他身旁。

他定神一看,不禁“啊”地一声惊叫出来,道:“原来是你!……”

那个少女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吧公子爷,我徐翠亭总算找着你了!”

原来,这个少女却是汾西霸王庄东方瑶群的使女徐翠亭,即是被囚禁在秘室内那个赤裸女郎。

徐翠亭同白旭云逃出霸王庄秘室,来到后崖洞中,独自又返到霸王庄,将详情告知了东方斌珠,二人拿了解药,来到崖洞,已不见白旭云人影。当下认为白旭云故意弃她而去,这一下气不可大了,当时,虽然仍担心白旭云所中的冰寒功,却又觉得他无情无义。

她在附近寻找一遍,没有发觉人迹,这才断定白旭云冰寒功已被人治好,人已远去。

但冰寒功乃霸王庄独门功夫,没有霸王庄独门解药,绝难解除。那么是何人将白旭云治好哩?

她想来想去,银牙一咬醒悟地暗道,原来是她呀!

徐翠亭所怀疑的她,即是她小姐东方瑶群。

因为徐翠亭同东方瑶群来到后山崖洞时,一时便急,在洞外方便了一阵,她想小姐东方瑶群单独先人洞将白旭云救走。

徐翠亭这一研判,也极合情理。她是个胸襟狭小的女子,出身不高,从小也未受过教育,但人却十分聪明伶俐,从东方瑶群学了几年武功,倒也练够火候。

她一推想白旭云是被小姐东方瑶群解除冰寒功后放走,急恼了一阵,便不理东方瑶群而去。

但她并未走远,仍隐伏在山谷附近,以她的想法,白旭云定在附近藏躲,纵令那寒毒已解除,精神一时也绝不能复原。那知过了数天仍不见白旭云人影,她顿然醒悟地又偷进霸王庄,她以为白旭云被小姐藏在香闺中。

在她进入小姐香闺中,那知人去楼空,连小姐也不见了。

徐翠亭是十分爱白旭云的,虽明知道这个受了冰寒掌的白旭云不是那一个白旭云,反正两人面容一样。

因此她下决心,要将心上人寻着,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徐翠亭已断定小姐东方瑶群将白旭云掳去,但掳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也想不出。她思索一阵,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那即是东方瑶群师父隐居之处。

因为东方瑶群同徐翠亭,名为主仆,却情逾姐妹。东方瑶群师父是谁,住在何处,连她父亲都不知道,却告诉了徐翠亭。

于是,徐翠亭就找到这个地方来,按说,这个地方十分隐秘,纵令东方瑶群将地名告诉了她,她无意外遇合,也绝难寻到此地来。她有什么遇合,此地是什么所在,容慢慢交代。

却说傲面君子白旭云定一定神,见当面少女是救他逃出霸王庄的徐翠亭,不由生出亲切之感,后听他话带幽怨,当地也未去多加注意,心头却被另一个问题所迷糊了。当下问道:“又是你救了我?”

他还不相信救他的是这个丫头,数月不见,她功夫那能这么清湛?

出乎他意外,徐翠亭极自然地答道:“是我救了你,感觉惊讶吗?”

白旭云实在被惊讶了,急道:“真想不到,数月不见,你就有了这么一身惊人武功,我真替你庆幸,此地是什么所在?”

徐翠亭在路途中,已从白旭云鬓发问分辨出来囚禁在秘室中的那一个白旭云,因为他没有那颗红痣。

她仍是一股幽怨地慢道:“想不到在崖洞你弃我逃跑后,我反因祸得福,学得一身功夫。这些话,我也不用同你这个负心郎细说。只告诉你,既来这此地,好好安心待下,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你若问此地是什么所在,说出来,你也不相信,此地便是武林中,人人欲寻找的‘紫泉古台。’”

白旭云一听说此地是武林中你死我伤,你争我夺神乎其神的“紫泉古台”,惊得将要向徐翠亭说明别离经过也忘了。呆了一呆,乃问道:“如此说来,此地是吕梁山了?”

徐翠亭面凝寒霜,冰冷之至,同往日判若两人。她抬头望了白旭云一眼,道:“别多问,告诉你,到得此地来,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出去。在这‘紫泉古台’中也别乱窜乱闯,不然,小心你这一条命,好好待着,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说着,转身走出石门外。

白旭云一挪身形也向石门外窜去,想看个究竟。那知人还未走到门边,门上一块数千斤重大石块如闪电堕了下来,将石门堵得天衣无缝。

傲面君子白旭云不禁呆了一呆,退了转来。半晌,抬头向石屋一打量,见这石屋约有丈余宽广,四壁是大青石砌成,屋顶亦是整块大石压盖着,这屋子彷佛是在石洞中琢成一般。

石门对面,有个两尺见方的窗子,有三根如儿臂的铁柱拦着。奇怪那窗洞竟有一丈五六之深,从窗门看过去,才能发现顶头光亮。但这亮是无法可以透进石屋内来,这窗主要作用,大概是透气通风。

此时石屋内是漆黑一片,白旭云因内功精湛,夜能视物,故能将石屋内景色看得明白。

石屋内中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桌上就有油灯一盏,石床上枕被俱全。

白旭云只好退到石床边坐下,心头无限的思潮起伏。第一个不了解的这个丫头徐翠亭,竟然能闯入极神秘的“紫泉古台”中而来。

怎么这“紫泉古台”是石块筑成,这那里有什么台,根本是在一个山洞中。

那么此地到底有什么危险?从适才那扇石门落下看来,想必机关不少。但我怎能在此待一下生?徐翠亭这丫头神态似对我不满,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囚禁此地,好像是她所安排。

她为什么要将我囚禁此地哩?虽然她是为了在霸王庄失身于那个化装为我白旭云之手,但我不是那个人。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找机会慢慢说明,这“紫泉古台”乃武林中人人欲得而人之地,从徐小红一身功力看来,此台中必藏绝世武功无疑。我如得她的谅解,学得“紫泉古台”中一成绝功,我师仇必能得报。

他正想着,石门上升,徐翠亭手托木盘走进,放下两样腊味,一钵大米饭,一壶酒。

将酒菜摆好后,晃燃火摺点燃油灯,娇靥上没有一点笑容,冷冰冰地道:“公子爷请用饭,这是酒,你如果怕内面上了毒药,不吃也罢。

白旭云被她这冷冰冰的神态,弄得极不自在起来,本想有许多话要问她,但在这处境况下,也无法启口了。

他本来是不饮酒的,但经徐翠亭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不饮几口。他一面饮酒,一面搭讪地道:“谢谢姑娘!”

徐翠亭冷哼一声,道:“不敢当公子爷,别姑娘姑娘地,我们当小丫头的可受不了!”

白旭云闷气一饮了几口酒,忽想起的问道:“你们小姐东方瑶群可好?”

徐翠亭见白旭云对东方瑶群一往情深,故不由想起她来。

徐翠亭面色一沉,道:“你们不是在一道吗?问我怎知道!”

白旭云浑然不解,望着她冷冰冰的面孔,道:“我怎么同她一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这‘紫泉古台’中,就只你一人吗?”

徐翠亭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道:“那么你的冰寒功是谁替你解除的?”

她对于白旭云询问的问题没有答复。

白旭云本不愿将自己所受经过说出,但觉得徐翠亭对他两次救命之恩,她既询问起自己的行踪,是多少有点关心。听她话音,似乎对他同东方瑶群还存有误会的意思,如此,更不得不加以解释。

但他只将如何得着蒙面女郎运用内功,解决冰寒之毒之事说出,其他部份均保留未谈。

徐翠亭听完后半信半疑,心想,如此说来,我们家小姐不是同他在一道,那么她的行踪又在何处?

白旭云忽想起那个武功绝高的糟老头,不同脱口道:“那个糟老头武功绝顶,不知是何路数,你可认识他?”

徐翠亭一摆,道:“不认识,他没有了不起。我再向你说一遍,在此地别多问,也别乱跑,不听话对你没有好处。”

白旭云本是个冷傲孤僻的人,因感徐翠亭两次救命之恩,故态度较和善。但自同她交谈以来,她始终是一副冷面孔,加上一片冷言冷语,不禁引起孤傲性子来。

听了她的话,放下碗筷,冷哼一声,昂然道:“我傲面君子是个大丈夫,恩怨分明,徐姑娘两度救我, 日后有机定当图报。如果限制我不说话,不乱跑,将我视作囚犯,可办不到,姑娘将我放在此地,究竟有何用意?请道其详。”

徐翠亭没有生气,态度也没有改变,仍冷冷地道:“什么用意?为了报仇懂吗。不吃饭,吓不了我,饿你三天,看你吃不吃!”

说完一转身向石门外奔去。

白旭云早安好了心,在徐翠亭转身之际,他一飘身便拦在她面前。

要知道白旭云此时的武功,连威震武林的武林三义合三人之力也不能制服,可见惊人了。

他这一施起飘忽身法,闪在徐翠亭前面,令她一愕,也想不到白旭云轻功如此诡异。

她愕了一愕,随即问道:“你想怎样?”

白旭云冷然地望着他,道:“我同姑娘有何仇恨,请说明白?”

徐翠亭亦是冷冰冰的地道:“谁同你多说。”

白旭云被捉弄得迷糊极了,这丫头性情怎么大变?同在霸王庄密室中热情似火判若两人,我到底同她有何仇恨?既有仇恨,为什么只将我囚禁而不手刃我呢?真叫人费解。”

他虽是孤傲成性,但还不失理性,知道这内中必有误会之处,乃按奈着性子,道:“姑娘既不愿有所解释,在下只好告辞了。”

说道,转身向石屋外走去。

徐翠亭冷哼一声,道:“在此石屋中不动,倒可以多活几岁,要是想凭你那一点功力硬闯就死无葬身之地。”

白旭云本已走到石室门口,一听徐翠亭的话,立停下身形,回过头,冷冷地道:“在下如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只怪我学艺不精,怨得谁来?”

说道,回过头大踏步向石屋外跨去。

在他刚抬起右腿,突然身后一股其大无比的吸力,立将他向身形定住,接着向后力拉。

白旭云灵慧异常,一觉身后有异,忙一运气,力逾万钧的将身形稳着。然而,终于差一着,身后的吸力要胜过他真力数倍,不由得登登登……后退三步。

就在他后退三步之际,徐翠亭不知怎地身形一闪,人已窜出石屋外,并听她说道:“我还不想你死去呢?”

接着骨录一声,石门堕下,白旭云呆如木鸡动也不动。

白旭云一是被徐翠亭的绝世功力所惊吓,其次被她的话所迷惘,半晌,不自主的喃喃自语道:“她那来的这绝世功力?她为什么不叫我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退到石床上坐下,眼望幽幽灯光出神。他从对面那个丈余深的小方窗看去,已看不出一点亮光来,这时大概已是天黑了。

对着灯光出了一会神,突然感觉这石屋阴森森的气氛渐渐加浓。他眉头一皱,豁然起来,冷哼一声自语道:难道我白旭云就这么俯首束手困死在此地吗?不,我将尽毕生之力,探求出路。

徐翠亭这丫头在霸王庄时,本是个淫荡女娃,我不能落在她手里,不然我将堕人无底深渊。

想到这里,求生之念愈坚,反手想拔出桃木剑破墙而出。桃木剑乃神剑利器,削铁如泥,来对付这石墙当无困难。

哪知,手臂伸到背后,令他愕然而惊,桃木剑已不翼而飞,早被徐翠亭取去。

失去桃木剑,不如失去他半条生命,他荒废地又坐了下来,又望幽幽灯光默然。

此时,约有二更,他正心神不定之际,忽听得“哗啦啦”一声响,白旭云吓得一惊,暴身而起,抬眼一望,突见左侧地面上陷有三尺宽一个地洞。边缘整齐,如刀切成一般。

他再一定神向那地洞看去,突见白衣一闪,接着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

白旭云生性冷傲,石屋中虽倍感阴森,但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剑眉一扬,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油灯,向地洞内走去。

在他走到地洞口,突然一股阴风将灯火吹灭,顿时黑暗如漆。他内功精湛,黑夜能视物,索性将灯放下,直往地洞内走去。心想,反正自己受制此地,不如借这个机会采探一番,究竟武林中你争我夺的这个紫泉古台有什么神秘。

想到这里,胆也大了,便顺着地洞石级往下走,那个白衣人早无踪影。

在他走下石级,又是“哗啦啦”一声,洞口封闭,又归复了原样。白旭云微微一怔,随即面现冷笑,继续向前走去。

下降约百余石级,到达一间石屋。这一间石屋,同上面一间,大小一样,也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也没见那个白衣人。

石屋左侧地面亦有个地洞,白旭云向地洞看了一眼,忽听地洞内又是一声轻微叹息。

白旭云此时已是豁出了,一闪身向地洞内窜去。但仍不见那发叹息声的人影,只听得又是“哗啦啦”一声响,地洞又被石块封盖。

白旭云只好又顺石级下降,仍约百余级,又是一间石屋。石屋中陈设一样,左侧依然有一个地洞。

白旭云反正豁出了,这样下降了五次,经过五个同样的石屋。最后,到达一个十多丈宽广的大石屋中。

他到达这间大石屋,抬眼向四周一打量,不由令他倒抽了口冷气打了一个寒颤,毛骨悚然地呆在当地动也不动。

原来这大石屋中横七倒八的一片死人,大约有百余个,男女老少全有。

这些人,面目如生,肤肉完整,看来死去不久。白旭云是个练武的人,又生性冷傲,一时虽惊得呆了一呆,但随即冷静下来。

他大胆在检查了几个死人身上,却没有发现致死的伤痕。他仰起头,再向四周看去,这才看清这个大石屋成八角形,每一方有一个石门,石门紧闭。每个石门上有一个斗大的字,其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

白旭云中对奇门之学不懂,但对最浅易的还是知道一二,他一望而知此地是以八阵布置,且豁然醒悟这些人都是被困于这个八阵屋中而死。

在石屋正中,有丈余高大石碑耸立着,上面用手指刻划着放多人名及被困的日期,白旭云一看,这些人死去的日期有的在两百年以前,有的在一百年以前,至迟也在六十年以上,这些字似为已死去的人所写,这些人增均能以手指刻字,可见武功均人上乘。

这些人名,有几个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黑白两道人物,到今天,江湖上还不断的提起谈论,白旭云故而知道。

他纳闷已极,看来,这些人是先后在这八阵屋中被困而死。这八阵屋大概深入地底,故能使尸体不坏。

在石碑上面,有“请留芳名”四个大字,令人看了更觉恐怖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