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人逝去的背影,金手玉女飞身穿入林中。
不久,云逸龙飞射而至,也落入材林之中。
金手玉女迎了上去道:“可曾发现敌踪?”
云逸龙摇头道:“没有,君中圣等都已去远,附近果然不曾留下一个人。”转向毒蟒、双狐拱手道:“多谢两位了。”
但他目光四转,口中却呐呐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金手玉女问道:“你可是要找那两位姑娘和那黑霸王郭心余?”
云逸龙尴尬的道:“她们走了么?”
金手玉女轻喟一声道:“走了,我本来要她们留下来,但他们不肯,听她们说,今生今世不愿再见你了。”
云逸龙又喟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金手玉女皱眉半晌,忽道:“毒蟒、双狐,咱们走吧!”晃动娇躯,就欲走去。
云逸龙一惊道:“怎么,你要去哪里?”
金手玉女凝重的道:“我师父比我先来中原,我要去找我师父。”
云逸龙心头狂震道:“姑娘当真不知道令师进入中原后的事么?”
金手玉女面色微红道:“她老人家不过在苗疆呆腻了,到中原来活动而已,我这次前来,为的主要把她老人家劝回苗疆。”
云逸龙呐呐的道:“但她……她……”
金手玉女皱眉道:“她怎么了,莫非你见过她老人家了?”
云逸龙声调哽咽的道:“不错,我已见过她老人家了,但她老人家己经……去世了。
金手玉女眼瞪得大大的道:“怎么,我师父死了,这绝不可能,你别胡说八道。”话虽如此,但她神色大变,明知这话的可能性极大,她的师父大概已是凶多吉少了。
云逸龙长吁一声,终于把与金手婆婆相遇,以及金手婆婆殒身的经过说了一遍。及至说到金手婆婆的遗言时,不由面红耳赤。
金手玉女泪下如雨,等云逸龙说完,大呼了一声“师父”,翻身倒地,昏晕了过去。
毒蟒、双狐见状大惊,连忙俯身轻轻推拿,云逸龙也手足无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下去。
良久,金手玉女才苏醒了过来,只见她花容惨淡,泪如涌泉,仍是哀哀涕位,硬咽不止。
云逸龙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金手玉女收住哭声,揩揩泪渍道:“我师父的遗骸现在何处?”
云逸龙道:“就在五槐岭附近一处山拗洞穴之中,距此不算太远,不过,现在……”
金手玉女泪眼迷离的道:“现在既不能去,也要先离开这地方了。”
云逸龙连忙接口道:“不错,须防君中圣等去而复返。”
毒蟒、双狐乃是大凉双妖的打扮,两人当先开路,沿着河边丛林径向西方走去。
一口气走出十多里路,金手玉女才喝止两人,原来面前已到了一处墓林之处,但见枯柏森森,十分隐密。
金手玉女当先走进墓地,叹口气道:“且在这里休息一时吧。”
原来她新遭丧师之痛,精神崩溃,疲惫不堪,必须休息一时了。
云逸龙在她身边站了下来,呐呐无言。
金手玉女坐息了一阵,精神似已恢复甚多,当下徽吁一声,轻轻叫道:“毒蟒、双狐……”
毒蟒、双狐连忙趋前同应道:“老奴在。”
金手玉女沉声吩咐道:“你们两人分在墓地的两端守望,若有变故,先发警号,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见我。”
毒蟒、双狐同应一声,分向东、西两方走去。
于是,墓地中间就只剩下金手玉女与云逸龙。
云逸龙踌躇了一阵,呐呐地道:“我觉得惭愧,既对不起令师,也对不起姑娘。”
金手玉女愕然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逸龙歉然的投注了她一眼,道:“令师为我牺牲得太大了,而我……不过是一个庸俗之人,实在不值得姑娘如此垂爱。”
金手玉女皱眉道:“你对我师父的遗言……”
云逸龙慨然道:“对令师遗言,我只有遵从的份儿,就算她要我粉身碎骨,赴汤蹈火我也完全应命,不会皱一皱眉头。”
金手玉女红着脸道:“那么,你……”
云逸龙把头低了下去,呐呐地道:“只要姑娘满意令师遗言,云逸龙此心可矢天日,绝不会中途改变。”
金手玉女双目中又溢出了泪水,把娇躯缓缓向前靠去,终于与云逸龙靠在一起了,含羞的道:“既然确定了你我的名份,这称呼也该改上一改了。”
云逸龙颤声道:“凤妹……”
金手玉女激动的道:“龙哥……”
奋身一扑,投进云逸龙的怀里。
隐身墓地边沿的毒蟒与双狐,两人对云逸龙与金手玉女的一切,自然十分关切,虽是隔着密密丛丛的松柏,却依然可以看得到两人,及见两人拥了起来,方才心跳脸红的把头转了开去。
毒蟒悄悄传音入密向双狐道:“狐弟,看到咱们小姐跟云公子了么?”
双狐的传音入密之言立刻传了过来,道:“蟒兄,实不相瞒,我看得比你清楚,你发现什么?”
毒蟒迟疑的道:“云公子跟咱们小姐似乎太亲密了一些,竟然抱起来了,而且,既然说话怕咱们听见,就干脆用传音入密,为什么却嘴对着嘴讲话。”
双狐哼了一声道:“土包子,那不是讲话,那是亲嘴,你怎么连这都不懂,你这一辈子可真是白活了。”
毒蟒也哼道:“亲嘴,那有多脏,狐弟,你大概没尝过这种滋味吧!”
双狐嘻嘻一笑道:“这是秘密,哪能随便说了出来,蟒兄,你还是注意墓地之外吧!”
毒蟒静了一会,忽然又遭:“我还有一件事情请教,半个时辰之后,咱们是否去叫小姐?”
双狐应声叱道:“你这笨蛋,不要半个时辰,就算过了十个时辰,只要小姐不叫咱们,咱们也别去惊动她。”
于是,一切又陷于沉寂之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最后,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但依偎在一起的金手玉女与云逸龙还是未曾移动过一下,毒蟒与双狐也识相的呆在墓地之外,不发出一点声息。
忽然,一阵飞羽振翔之声大起,只见十余只大鹏抵掠而至。
毒蟒与双狐尚未来得及向内禀报,却见云逸龙与金手玉女已经双双的向墓地之外跑来。
十余只巨鹏相继落地,只见上面各骑了一人,竟是鹏城白凤展玉梅以及左右双卫、血佛、血擅与少林掌门海愚等人,最使云逸龙与金手玉女注意的是一个半百老儿,只见他身穿八褂细衣,手摇羽扇,身材高瘦,留着几根稀稀的黄胡子,一脸寒酸相,他也同样的骑了一只鹏鸟,随同展玉梅等而来。
众人相见自有一番惊喜,那手持羽扇的寒酸老者却面有得意之色,傲然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展玉梅投注了云逸龙一眼,立郎向金手玉女微笑道:“妹妹,你好,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是你救了云弟,若不是你,他早就没有命了。”
金手玉女尴尬的一笑,没有言语,云逸龙也是讪讪的十分不好意思。
血魑、血佛—一参见宫主,少林掌门海愚禅师也趋前相见,云逸龙忍不住向展玉梅问道:“梅姊是何时离开的青杨岭,可曾见到我的追魂铃马?”
展玉梅露齿一笑道:“追魂铃马已至青杨岭,若不是见到铃马,我们还不会来呢!”
云逸龙奇道:“难道我那铃马已通人言,告诉梅姊我在此处吗?”
展玉梅笑道:“这就是温通神的功劳了。”
伸手向那寒酸老者一指道:“还不快来拜见门主。”
那寒酸的老者立刻一摇一摆的向前跨了两步,深深一揖道:“学生温通神,参见门主。”
云逸龙道:“你……也已加盟正义门了么?”
温通神又是一礼道:“学生承蒙展姑娘收录,已发誓效忠正义门,匡正涤邪,诛讨正义为名的正义团,并已承蒙展姑娘派为师爷之职。”
云逸龙颔首一笑道:“温师爷名为通神,想必颇通星卜之术了。”
温通神微然一笑道:“不敢欺瞒门主,当门主坐骑追魂铃马驰返青杨岭后,展姑娘即命学生卜算门主所在之处,学生卜卦,见星将北沉,在于紫微与太极之间,主有劫难灾厄,但众星环拱,有惊而无险,细推方位,位于泰山之阳,位水附近,故而学生据情禀报展姑娘,展姑娘立率精锐,乘鹏赶来,正好碰上了门主。”说完又施一礼退后三步,垂手而立。
云逸龙略一忖思,转向展玉梅道:“小弟有一件事,必须向梅姊说明。”
展玉梅奇道:“你说呀!”
云逸龙尴尬的道:“这话……小弟不便大声张扬……”
展玉梅微微一笑道:“好,干脆你用传音之术说吧!”
云逸龙不自然的一笑,果然用传音之术道:“小弟这些日子遭遇了一些难以自主之事。”
于是,他把别后一切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展玉梅表情凝重,一时不言不笑,如呆如痴。
云逸龙不自然的道:“梅姊,你……恨我么?”
展玉梅终于展颜一笑道:“云弟,你把我看得太不堪了,我并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何况,若不是金手婆婆师徒识怕你早已没了性命,就算为了金碧宫的仇恨,为了金碧宫的前途,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恨她或是恨你……”说着盈盈一笑,轻步走至金手玉女的身旁,拉起她的一只纤手,附在她耳边轻轻的道:“妹妹,恭喜你了,你和我的云弟,倒是天生的一对儿呢!”
金手玉女一直坐立不安,在她意料之中,展玉梅必会怫然不悦,甚至会发脾气,绝裾而去,设想到竟有这么好的德性,一时不由又惭愧又感激,眼泪也扑籁籁的流了下来。
正当金手玉女忖思着不知该向展玉梅说什么才好时,忽见温通神重重一拍前额,大声怪叫道:“我学生忽然心血来潮,只怕大事不好了。”
众人闻言不由俱皆大吃一惊。
展玉梅闻得温通神之言,不由吃了一惊,急急问道:“究竟有什么事,快些卜算一下。”
温通神拱手一礼,酸溜溜的叫道:“学生遵命了。”
随即一撩长衫,就地跌坐了下去,由怀中摸出一个锦缎小包,打开来时,只见里面俱是些大小不等的龟甲、瓦片、贝壳等等的东西,因为长久磨擦,都已光可鉴人,滑不留手。
云逸龙颇感好奇的凝注着他,温通神却表情凝重,十分认真的将那些龟甲等一片片的摆了开来,那情形极像一个小孩子做的游戏。
展玉梅以及金手玉女等人也神情沉肃的守在一旁,似是对这种占卜之术十分相信,而且看得出神色间十分紧张。
云逸龙虽然并不深信这些占卜星相之学,但却不便多说什么,也只好默默的守在一旁。
温通神将那龟甲东摆西摆,然后又由袖筒中掏出两半牙笏,在龟甲之上一遍遍的摔了起来。
展玉梅等人眼光一眨不眨,似是紧张到了极点,云逸龙被他们的神色所吸引,不由自主的也随着紧张了起来。
温通神停下摔弄牙笏,又扳起左手五指,掐诀念咒,哺哺不停起来。
终于,在众人焦灼不耐之中,温通神双目一张,叫道:“卜象大凶,刀兵在南,青杨岭……”
展玉梅急道:“青杨岭怎样,难道君中圣还能率众去偷袭么?”
云逸龙一向不信星卜之术,闻言一笑道:“君中圣新受大挫,不要说他此刻难于有偷袭青杨岭之心,就算他真的要去偷袭,也必会落在咱们之后,由此去杭城青杨岭,两千余里之远,他们既无鹏鸟代步,是绝不会赶得这样快的。”
温通神摇摇头道:“依学生的卜象上看来,情形却与门主的判断不同。”
展玉梅柔声道:“你尽管详细说来,在卜象上究竟还看出了些什么?”
温通神变颜变色的叫道:“血光之灾,而且是一场大劫,血流飘杵,尸骨如山……”
展玉梅大惊道:“现在来得及挽救么?”
温通神又开始拨弄那些凌乱了的龟甲、瓦片、贝壳,又将两片牙笏乒乒乓乓的摔了起来。
这次并没费多少时间,只见他猛然一抬头道:“来不及了,从卜象上,学生可以看得到人在倒,血在流,不过,流血正在继续,抢救也是重要的。”
展玉梅转向面目沉凝的云逸龙道:“云弟莫非不相信这些么?”
云逸龙仍是沉凝的道:“宁前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等此刻是要回青杨岭,就因此快些赶路也就是了。”
展玉梅颔首道:“这话对,不论青杨岭是否有血光之灾,咱们要赶紧回去……”转向左右二卫招呼道:“快些把鹏鸟召来,加速赶回青杨岭”
左右二卫齐应一声,立即双双发出一声长啸。
不久,但见巨鹏齐落,成一字形排在了墓地林外。
展玉梅急急的道:“时机危迫,咱们快走,云弟,你与关妹妹同乘一鹏吧!”
金手玉女双颊泛红,云逸龙也是十分不好意思,但此时此地却不便再重视这些小节,当下果真依言与金手玉女双双跨上了一只巨鹏的背脊。
鹏鸟飞行虽快,但两千余里,路程也不是一下子可以飞到的,云逸龙与金手玉女同乘一鹏,在天风吹拂下,心情倒不由为之一宽。
然而,云逸龙的心情仍然是沉重的,师恨亲仇,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如今,青杨岭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倘若真如那温通神所言,血流飘杵,尸骨堆山,在青杨岭上造成一场大劫,那岂非也是自己的罪过。
忖思之间,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以致对眼前的景物也不曾加以注意。
忽然,只听金手玉女附在耳边叫道:“龙哥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声调急促,显示出有惊人的事故发生。
云逸龙微微吃了一惊,急忙循着金手玉女所指之处看去,只见大约五十丈外,有两只硕大无比的鸟儿飞了过去。
那两只鸟儿正好是向相反的方向而飞,虽然在白云飘忽中时隐时现,看不真切,而且在顷刻之间,双方的距离就拉到看不见的程度,但云逸龙却可匆匆一瞥中判断出那绝不是大漠鹏城中的鹏鸟。
他不知道展玉梅等是否也已发觉,但心头之中却为此打上了一个疙瘩。
忽然,又是一只巨鸟迎面飞了过来。
这次较上次近了甚多,又加上云逸龙是在全神注意之下,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竟是一只巨大的鹫鹰,其硕大的程度,比云逸龙所乘的鹏岛环要大上一倍,用以载人的话,足可载十人而有余。一只鹫鹰大到这种程度,实在已经到了骇人的程度,由于距离极近,鹏鸟显然也为其所惊,猛地窜升了十丈多高。
幸而那鹫鹰并未注意鹏鸟,顾自头也不回的飞了过去。
云逸龙附在金手玉女耳边道:“凤妹妹可曾见过这种鹫鹰么?”
金手玉女关山凤忖思着道:“在苗山之内,鹫鹰本是平常的飞禽,但像这么大的,却是未曾见过。”
云逸龙皱眉道:“这种鹫鹰在泰山一带,根本就不该有。”
正说之间,只听前面云端中忽然传来一声鹏鸣,同时,随之传来少林掌门海愚禅师所喝叱之声。
但那喝叱声可以听得出含有过多的恐惧,而且由近而远,由高而低,显然是由高空中直坠了下去。
云逸龙大吃一惊,虽然白云飘忽,看不到海愚禅师究竟遭到了什么意外,但可以想像得到,他所乘的鹏鸟已经受伤不支,连人带鸟一同摔了下去。
正当云逸龙惊疑并进,不知所措之际,忽听又是一声鹏鸣,一只鹏鸟突由前面折了回来。
定神看时,只见那鹏鸟上乘坐的展玉梅,后面紧随着一只,乘坐的则是展玉梅的左右双卫。
一时之间,十多只鹏鸟俱皆折了回来,盘旋不已,独独不见了海愚禅师所乘坐的那一只。
原来展玉梅所乘跨的大鹏乃是群鹏之首,一经折返,其它的十多只鹏鸟也就是自然的随之折返了回来,形成了一个圆圈,在云端中盘旋不已。
展玉梅急向云逸龙叫道:“云弟可知发生了什么事,那海愚禅师……”
云逸龙道:“海愚禅师想必受到了鹫鹰的淬袭,连人带鸟落了下去,我们最好能下去查看一下。”
展玉梅道:“不错,我也发觉了两只大鹰这里实在不该有这种东西。”说话之间一拍鹏背,向云端之下冲去。
十多只鹏鸟相偕鱼贯而下,疾如箭射,一落百丈。
既经飞落云下,景物一目了然,云逸龙等心头不由为之一紧。
只见距地面数十丈的空中,正有六七只巨大的鹫鹰轮番扑攻,目标则是地面上的一片近岭丛林。
那丛林中有些什么东西,并看不真切,但可以想像得到的定是那落下去的海愚禅师。
展玉梅一拍鹏背,大鹏又复腾空而起,升人云中,十余只大鹏相继高飞,又盘旋在云雾之中。
十余只鹏鸟盘旋的圈子不大,彼此说话之声,清晰可闻,云逸龙皱眉急道:“海愚掌门纵未跌死,亦正陷于危急之中,咱们似乎不该坐视!”
展玉梅应声道:“这个我知道,但咱们这样下去却不行。”
云逸龙道:“这又为什么呢?”
展玉梅道:“这些鹏鸟别无所惧,但最怕的就是这些秃头鹫鹰,若非仗着云雾的掩护,只怕早已发生意外了!”
云逸龙道:“这样看来,那海愚掌门必是想出手攻击鹫鹰,但鹏鸟畏惧,才因之而落了下去。”
展玉梅颔首应道:“一点不错,也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咱们必须借着现在有云雾掩蔽,赶快回到青杨岭去。”
师爷温神通与血佛同乘一鹏,此刻也在血佛抱持下叫道:“凶相已逞,我学生的卦象,大概就与这些秃鹰有关,门主最好快些下令,直飞青杨岭。”
云逸龙虽是不大相信星卜之术,但此刻由于这些秃鹰的做怪,倒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了起来,但他却一时踌躇无语。
展玉梅催促着道:“云弟,这是万不得已之事,不能因小失大。”
云逸龙终于凝重的道:“这样吧,梅姊即刻带领众人赶回青杨岭,我要留在这里援救海愚禅师,以免使我们正义门落个不义之名。”接着转向身旁的金手玉女道:“我们使鹏鸟下落到百丈之下,小兄即可跳了下去,凤妹就随梅姊同回青杨岭,待我救了海愚禅师之后,自然会立刻赶去。”
只听金手玉女幽幽的轻声道:“现在你我已是夫妻了,如果不能同甘苦,共患难,我又怎配做你的妻子,龙哥难道不知我的心么?”
云逸龙皱眉道:“那么,凤妹的意思是……”
金手玉女凝重的道:“我自然是要与你同进同退,你留下,我也不走。”
云逸龙为难的道:“那样反而使我心中不安。”
金手玉女道:“何不说是怕我碍了你的手脚。龙哥,你该信得过我,纵然遇事我帮不了你多少大忙,至少还可以照顾得了自己。”
两人议论未毕,只听展玉梅道:“云弟,为了大局为重,你还是该回青杨岭。”
朗然长笑了一声,云逸龙沉凝的道:“我已经说过了,咱们不能落个不义之名,梅姊快些带他们走吧!”
展玉梅心头一震,知道无法再劝下去了,只好微吁一声道:“此地距青杨岭大约至少还有千里,救了海愚禅师之后,云弟怎样赶回青杨岭去呢?”
云逸龙略一忖思道:“梅姊设法留下一只鹏鸟,让它留在云端之中等我也就是了。”
只听金手玉女叫道:“就留这一只吧,因为我也不走。”
云逸龙着急的道:“你……不该这么任性,还是听我的话……”
金手玉女朗笑道:“你怕落不义之名,我也一样,大概不须要你进一步解释了。”
毒蟒、双狐同乘一鹏,也应声叫道:“看来需要留下两只鹏鸟,我们也要留下跟随主人。”
展玉梅叹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说什么,但是……”声调一沉,凝注着云逸龙道:“不论怎样,你总是正义门的门主,倘若温师爷的预卜属实,青杨岭上已遭血光之灾,又该如何处理?”
云逸龙凝重的道:“倘若事情已经过去,自应救死扶伤,倘若大劫未息,则尽量保存实力,抢救生者,转移至安全之处。待我归去之后再筹良策。”
展玉梅面色沉重的点点头道:“就这样吧,我带你们下去。”一拍颈背,当先疾飘而下。另外十只鹏乌立刻相继而下。
一出云端,下面的景物又复一目了然,只见那六七只鹫鹰仍然在密林之上,往复向下扑攻。
鹏鸟有如殒星下泻,一落千丈。
眨眼间,距地面已经只有五六十丈,云逸龙拉紧金手玉女双臂,低喝一声,跃离鹏背,向下落去。
他已达功力通玄入化之境,虽是五六十丈距离,但却像由五六尺高的地方跳下一般,轻飘飘的落于地下。
他所落之处,正好在六七只鹫鹰所攻之处附近,一经落下,立刻被鹫鹰发现,两只鹫鹰尖鸣一声,斜掠而至。
云逸龙勃然大怒,左腕一振,一枚映血箭射了出去,金手玉女亦不怠慢,也自振臂点出一指。
那些鹫鹰虽然巨硕无比,凶恶狞厉,但却受不了云逸龙映血环中所发出的映血箭,也受不了金手王女的熔金指。
但听扑扑两声,两只鹫鹰已然死于非命,落在地上。
云逸龙与金手玉女落地杀鹰,这些事发生得十分快速,等到二鹰死后,方见双狐与毒蟒也双双落下地来。
抬头看去,只见十余只鹏鸟已经昂首振翅,向上飞去,展玉梅等则在鹏背上挥手示意。
但那些鹏鸟飞翔得实在太快了,眨眼之间,已经没入了云层之中。
云逸龙毫不怠慢,一拉金手玉女,就向鹫鹰扑攻之处奔去,但金手玉女却收步未动,急急叫:“且慢!”
云逸龙怔了一怔道:“凤妹迟疑什么?”
金手玉女道:“这种鹫鹰既是此地根本就不该有,则它们的来路大有可疑,何况它们又是向海愚禅师不停攻击,那就问题更大。”
云逸龙道:“凤妹是说这些鹫鹰必然有人控制了。”
金手玉女颔首道:“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可疑的是为什么不见有人?”
云逸龙忖思着道:“依凤妹之见呢?”
金手玉女道:“咱们要先把这几只鹫鹰除去。”
云逸龙轻轻颔首,因为这确是一个较好的办法,鹫鹰不除,则自己等人的目标必然会显露无遗。
倘若在鹫鹰之后埋伏着高手强敌,必会有一个难料的后果。
然而由于云逸龙与金手玉女已经出手杀了两只鹫鹰,使所余的五只鹫鹰翱翔不下,盘旋在五六丈的高空之中。
云逸龙皱眉道:“这些畜牲倒也刁钻,似这情形,该怎么办呢?”
金手玉女双眉深蹙,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双狐在一旁抓耳挠腮了半天,忽道:“老奴倒有一个主意,不知……”
金手玉女素知双狐心思敏捷,古怪精灵,当下忙道:“你快说说看。”
双狐伸手向四处一指道:“这里都是密树荒草,倘若放起一把火,包管浓烟蔽天,不但那几只秃头畜牲不敢再来,就是有强敌高手,也无法再发现咱们的行踪。”
金手玉女目注云逸龙道:“这是个好办法。”
云逸龙皱眉道:“放火烧山,虽然类若绿林强盗,但在此间此地,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金手玉女甜甜的一笑道:“既是好主意,咱们就这样办了。”转向毒蟒、双狐道:“你们两人就快些放火,然后快些赶来。”
双狐得意的一拉毒蟒道:“云宫主和小姐都已经吩咐下来了,咱们快……”
于是,两人急步而去,不大时光,只见上风的岭坡上闪起了三处火光,顺着风势,滚滚的浓烟立刻匝地涌来。
毒蟒、双孤行动不慢,趁浓烟不曾弥漫开来之时,已经赶了回来,在云逸龙与金手玉女面前收住脚步,叫道:“大火浓烟已起。现在可以去救海愚禅师了。”
于是,一行人在密林中穿梭而前,径向方才那些鹫鹰扑攻之处赶去。
林中山石鳞峋,十分难走,约摸着走出口十余丈,仍然是未曾发现海愚禅师的所在。
云逸龙大为灼的,皱眉道:“方才明明看到那些秃头畜牲是向这边扑攻,为何一路行来,却没有一些痕迹。”
忽然,毒蟒伸手一指道:“小姐快看……那……”
众人循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一只鹏鸟陈尸林中,分明正是海愚禅师所乘跨的那一只。
云逸龙急步而行,只见附近羽毛遍地,那鹏鸟双翼俱有伤痕,但致命之伤却是在颈部,血迹淋漓,整个喉头都已被鹫鹰的利爪抓烂。
金手玉女急道:“既已发现鹏尸,那海愚禅师必在不远之处。”
于是四人分头在十丈之内搜索。
云逸龙心头烦躁不已,青杨岭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偏偏中途之上又出了这件岔头,那些秃鹫……
忽然,只听毒蟒大叫道:“找到了,老和尚的尸首找到了。”
云逸龙吃了一惊,急忙循声赶去,金手玉女与双狐也已赶了过来,云逸龙则连忙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海愚禅师伤痕累累,一袭僧袍也已扯得七零八落,俱是遭鹫鹰利爪攻击所致,前胸后背,头脑四肢俱是淋淋漓漓的鲜血。
金手玉女轻轻问道:“他……死了么?”
云逸龙摇摇头道:“心跳未停,气息犹存,只是,伤势太重了,只怕难以支持久了。”
原来海愚禅师前胸后背之上有数处伤势已经洞见内腑,这样重的伤势已经是无法助他运功调息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这怎么办呢。能带他回青杨岭么?”
云逸龙摇头道:“只怕不行了,以他的伤势而论,能再活上一个时辰就是奇迹,如何还能受得了飞行颠簸之苦……”
沉声一叹,又道:“同时,咱们还疏忽了一个问题,这样浓烟蔽空,不但把那鹫鹰惊走,鹏鸟也同样的不敢再飞了下来。”
金手玉女顿足道:“这话不错,咱们不该放火。”
双狐呐呐地道:“不放火也是不行,还有一个问题宫主和小姐都没有想到,那两只鹏鸟根本载不动我们五人。”
云逸龙顿足道:“对,纵然海愚禅师不曾伤得这个样子,咱们也是无法乘鹏而走。”
金手玉女吁了一口长气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云逸龙为难的道:“看来只好先处理了海愚禅师的事之后再说了。”
他心中有一个内疚的想法,那就是海愚禅师纵不即时死去,也已没有多久可活,只好等他死后,以及浓烟消散之时,四人乘鹏再走。
金手玉女自然也知其意。但却不好说了出来,只有默默的站在一旁,静等海愚禅师断气。
云逸龙心头沉重万分,俯在海愚禅师耳边轻轻叫道:“老禅师……老禅师……”
初叫时没有反应,但听到三遍之后海愚禅师却啊的叫了一声,张目苏醒了过来,只见他口中佛号前喃喃,低弱的道:“我……是怎么了?”
云逸龙等不能不暗惊他的潜力深厚,原来海愚禅师虽然内功外力的造诣都比云逸龙差了许多,但他却是元阳之身,毕生修持佛门不曾破过色戒,故而伤势虽重,却与一般人大不相同。
云逸龙安慰他道:“飞行途中出了意外,老禅师被数只鹫鹰所袭海愚禅师恍然叫道:“对!鹫鹰,密宗恶鹫……”
云逸龙讶然道:“老禅师说什么,难道您知道这些鹫鹰的来历?”
海愚禅师喘吁了一阵道:“快,帮我取出……百草保命丹来……就在胸前袋中。”
云逸龙依言向他胸前摸去,只见果有一个玉瓶,其中装着仅有一颗像龙眼大小的黄色药丸。
他托在掌心之中道:“老禅师,是这颗么?”
海愚禅师急急的颤声道:“就是这药,是佛门疗伤圣品,快助老衲服了下去。”
云逸龙毫不怠慢,扯下腰间水袋,使海愚禅师将那颗百草保命丹就着袋中剩水服了下去。
那药丸似是奇效,一经下肚,海愚禅师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云逸龙心头略松,关切的问道:“老禅师好些了么?”
海愚禅师苦笑道:“袖自知伤势垂危,这百草保命丹并非真能保命,只不过能使老衲多苟延一些时候而已。”说着又闭上双目缓缓运息,期使药力完全行开。
云逸龙守在一旁,焦的的等待。
大约半盏热茶左右,海愚禅师缓缓睁开双目,道:“老衲时光不长了,能够再活上一个时辰,就算奇数了……”
云逸龙苦笑道:“老禅师伤势虽重,但却只是外伤。”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门主不必安慰老衲,老衲还是快些告诉门主,那些密宗恶鹫……”
一语未毕,又急剧的喘吁了起来。
云逸龙皱眉道:“老样师叫它密宗恶鹫,难道是西藏密宗……”
海愚禅师接口道:“正是,这些恶鹫最初是密宗用以传讨守卫所用,后来密宗之中出了一名恶僧波多洪,将这些鹫鹰收养了去,把它们训练得凶恶无比,甚至教它们残杀人类,生食人肉……”
云逸龙接口道:“难道密宗之中没有人管他么?”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这波多洪是个奸诈狡猾的凶僧,虽然密宗中也有高僧出面制裁他,但却被他—一躲过,而后竟带了众多的鹫鹰远飘别处,不知所踪……”
云逸龙道:“这样说来,是这凶僧波多洪出来做怪了。”
海愚禅师流肃的道:“波多洪带领恶鹫远飘之后,已经五十年没有讯息,现在却不知如何竟被君中圣那老魔收买了!”
云逸龙道:“老禅师能肯定他是被君中圣收买了么?”
海愚禅师道:“毫无疑问,因为君中圣到过西藏,见过波多洪。”
云逸龙心头更加沉重起来,阴阳双魅、波多洪……这些息隐多年的魔头竟又一个个的被君中圣拉了出来。
忖念之间,只听海愚禅师挣扎着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逸龙转目四顾,只见除了可见的荒岭密林之外,就是弥漫浓烟,根本看不出是身在何处。
一旁呆立的双狐忽然凑过来道:“老奴倒知道此是何地,因为老奴曾经到过此处……”
云逸龙忙道:“既然你知道,快请说了出来!”
双狐应声道:“这里是淮阳山,距杭城已经不足千里了!”
海愚禅师身子一震道:“是淮阳山的南麓还是北麓?”
双狐忙道:“是在北麓,距凤阳不足百里。”
海愚禅师面露喜色,挣扎着叫道:“施主可知凌海峰位于何处?”
双狐眼珠转动了一下,忽然伸手一指道:“咱们眼下就在凌海峰之下,那边就是了。”
海愚禅师佛号连宣,哺哺地道:“也许是苍天有眼,叫我死于此处。”
云逸龙轻声道:“老禅师为何要问凌海峰?”
海愚禅师急不可待的道:“那峰腰之中,有一处凌海古洞,门主快些设法抬老衲去到那里。”
云逸龙投注了金手玉女一眼,金手玉女则投注了双狐、毒蟒一眼,两人已明其意,轻轻把海愚禅师抬了起来,冒着浓烟,摸索着向前行去。
由于荒山枯草茂密,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故而浓烟四布,一片迷蒙,丈余之外难见景物。
幸而双狐曾经到过此处,道路熟悉,摸索着仍然能走。
然而山路坎坷,费了许时光,方才攀上了一座山峰。
那山峰亦不算挺拔险峻,但却十分难走,因为根本没有路径可寻。
海愚禅师虽然伤处仍然不停流血,但精神却像是好了甚多,在双狐、毒蟒抱负之下,目光不停四转,似是在寻找他所说的峰腰中的凌海古洞。
但那山峰上到处都是榛莽,哪里有什么古洞。
云逸龙俯向海愚禅师道:“依照山势看来,此刻应该已到峰腰,但 尚未发现有什么古洞,老禅师以前到过此处么?”
海愚禅师皱眉道:“不曾来过。”
云逸龙一怔道:“既是不曾来过,老禅师怎能肯定此处有一座凌海古洞,而且,在此时此情之下,又来寻一座山洞何用?”
海愚禅师凝重道:“老衲虽然不曾来过,但却知道这里必有一座凌海古洞,因为老衲听我那先师说过,这里住着老衲的一位师伯。”
云逸龙怔了一怔,道:“为什么老禅师以前未曾说过?”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因为我这位师怕乃是被先祖师逐出山门的。”
云逸龙噢了一声道:“既是被逐出门,想必素行不端,获致重大罪戾,如是那样,他已不算佛门中人,老样师找他又有何用?”
海愚禅师摇头道:“不然,我这师伯只是因受人诬谗,才触动了先祖师之怒,其实,据说先祖师将我这师伯逐出之后,就已有的侮意,只因海谕已传,不便出尔反尔,才忍痛不再过问此事。”
云逸龙道:“这样说来,令师伯也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了,不知他上下如何称呼?”
海愚禅师道:“这师伯上智下光,不但该算有道高僧,而且生有上智,任何经卷,过目不忘……”
喘吁了一阵,又接下去道:“少林绝学达摩三招,除了我这师伯之外,也就再无人会了。”
云逸龙道:“不知他在这里潜候多久了?”
海愚禅师沉忖了一下道:“屈指算来,也快五十年了!”
云逸龙苦笑道:“事隔五十年,谁知有多大的变化,也许他……”
海愚禅师肯定的接道:“我那师伯乃是人中之龙,以他的造诣成就而论,休说五十年,就算隔上一百年,他也必定健在人世。”
云逸龙忙道:“在下是说也许他已不在这凌海古洞,也许又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五十年……实在是很长的一段光……”
海愚禅师悠然一叹道:“不错,这说法颇有可能,但不找到凌海古洞,老衲死不瞑目。”
云逸龙大生恻隐之心,当下慨然道:“在下一定达到老禅师的愿望,找到这凌海古洞。”
金手玉女有些鼻酸的道:“龙哥,最好你守在此地,由我去找这古洞所在。”
云逸龙朗然遭:“不,还是由我去找,最多我绕着这凌海峰找上了一圈,大概总可找到的了。”
金子玉女无可奈何的颔首道:“好吧,倘若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就发出紧急讯号。”
云逸龙微微一笑道:“在这深山高峰之上,大概不致于有什么变故发生。”声调一沉,又道:“倘若凤妹在此遇到了什么,也要发出讯号。”
当下不待金手玉女答话,身形晃动,已经飞驰而去。
虽然山路难走,烟云镣绕,但他身手敏捷,视听之力极强,行走起来如履平地,附近数丈之内的景物,无不尽收眼底。
然而,当他寻查了将近一匝之后,仍然不曾发现有什么洞府,一时不由大为失望,收住脚步,四面探查。
视力所及,尽是榛莽乱右,似是从无人迹到过。
他想,如果那智光禅师确在这峰腰的什么洞府之中,纵然找不到洞府,也该找得出一条路径,因为那老和尚不能不吃不喝,既要吃喝,就需要走出洞来。
然而,他已经绕着峰腰转了一匝,却根本未曾看到一条路径,那么,这智光和尚是否在此处,就未免大有疑问了。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异味。
云逸龙心头不由一震,因为那是一种由死人骨骼皮肉上所发出来的腥臭气味,令人嗅之欲呕。
他大为骇异,但却毫不踌躇的循着气息传来之处驰去。
那地方相隔大约十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高及人肩的小树,树下乱草及膝,泉水潺潺,正在一方巨岩之下。
在一株小树之上霍然垂挂着一张人皮,乍见之下,云逸龙不禁大为吃惊。
那人皮上血渍未干,可知剥下不久。
这实在是个惊人的发现,树上为何有一张人皮。
云逸龙拂枝拨草,向前靠近。
忽然,他心中又是一震,因为那一蓬乱树之后的山岩之上霍然刻着四个腥红的大字,正是:凌海古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云逸龙初时确然掀起了一份喜悦之情,因为他毕竟找到了凌海古洞。
但他随即又被惊疑的心情所掩,因为那古洞洞口被乱树茂草所掩,似是多年来就不曾整修过,倘若洞中住着一位高僧,这洞不该会是这种模样。自然,令人骇异的还是那张人皮。
若说智光老憎已死,他绝不会把自己的人皮剥下来,若是他未死,在这洞口上绝不应该悬着这么一张人皮。
昔想良久,云逸龙无法得到结论。
他试探着向洞口而走,想先查探出一个究竟,但甫抵洞口,一股毒烂腐臭的气味却迫使他不得不退了回来。
但就在他逼近洞口之时,他隐隐的听到一阵咕咕噜噜之声。
那声音低沉刺耳,不似发自人的喉中,极像是一般虎豹的打鼾或是受伤之后的呻吟之声。
云逸龙退出数丈,呆呆发怔。
那洞中不要说住的是一位高僧,就算任何江湖恶人,也绝不会住在这么一座山洞之内,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那种怪味。
另外,则是树上的人皮,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出来的。
但他却分明是听得出洞中那咕咕噜噜的怪声,那又是什么呢?
终于,云逸龙的判断是那洞穴已被一种山间的兽所占,那智光老僧若非远离此处,就是早已经死去了。
他不再留连,立刻飞步而回,奔到了海愚禅师等所在之处。
只见一双双眼睛俱皆迫切的盯视着他,海愚禅师更是颤声问道:“云门主可曾……找到?”
云逸龙沉肃的微吁一声道:“找是找到了,但也等于没有找到。”
海愚禅师啊一声,面色顿时大变。
金手玉女奇道:“这话怎么讲呢,找到就是找到,为什么也等于没找到呢?”
云逸龙皱眉道,“这……这……”
一时之间,倒觉得不好对海愚禅师出口,以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海愚禅师惊扰的道:“我那师怕究竟出了什么事故,是走了还是……死了?”
云逸龙叹口气道:“究竟怎样,在下也无法说得清楚,不过,洞中似是已被一种食人的兽类所据,那智光老禅师早已不再洞中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洞在何处,你究竟见到了些什么,不能说得详细一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