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呆茫然的,白燕玲就那么木然的站在崖缘上。
第一个涌上她心头的念头,并不是该如何向师傅交侍,而是,自己为什么要把他逼下去?不错,自己为什么要把他逼下去。
“是他自己武功差得大连了,还能怪谁呢?只有怪他自己技艺不精了”
这念头旋风似的涌上白燕玲的心头,曾使她觉得舒服了些。
但是,当燕寄云临去前的一刹那的景象浮现眼前时,那唯一的一丝宽慰感觉便也跟著消失了。另一个念头又起自脑海,暗道:“人非圣贤,谁能无错,是啊,谁能没有错呢?”
这个念头才一上心头,另一个念头便跟著产生了。
“为什么这就偏偏要发生在他身上呢?”
的确,错,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山风飘拂着她身上的罗衣翠抽飞舞著,她这么痴痴的站在那里已有半个时雇了,但那最没想到的一个问题,却始终无法解答。
一个矮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后三尺左右处,她却毫无所觉。
“小师妹,恭喜你了,咱们飞凤门终于获胜了。”
听得出是陪伴著自己走江湖的老师兄。
三寸神面妖的声音,第一个念头,白燕玲想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但是,那念头却刻被另一个无法形容的颓丧感觉打消了,她仍然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连一句话都没说。
平滑的娃娃脸上掠过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三寸神面妖明知故问似的道:“师妹,他以在什么地方?我看看——”
话落人已走到白燕玲身边了。
指指面前深不见底的绝崖、白燕玲据脸上溢着一种难以克制的忧郁,以轻得近乎自语般的声音道:“这下面。”
话落指指面前的断崖——
三寸神面妖姑放作惊讶的道:“怎么?你把他打下去的?”
美目中滚动著泪珠,白燕玲道:“他自己跳下去的。”
这次,三寸神面妖真个吃了一惊,脱口道:“他自己下去的,为什么?”
滚动在眸子中的泪珠终放顺须滑落下来,白燕玲沉痛的道:‘我也不知道。”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你也不知道?小师妹,他是不是打算逃走?”
猛然摇著头,白燕玲激动的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了,好不好嘛?”
一侧脸,三寸神面妖看到她脸上滚动著的泪珠,先是一怔,继而心中又暗自一喜、低声道:“我想他八成是想逃走,再不然,就是他自知敌不住你,怕丢了师门的颜面,故而跳崖自绝了,师妹,咱们还得到白花洲去看看现,走吧!”
话落得很轻松,好像的根本就没发觉她哭了似的。
白燕玲咽声道:“他不会敌不住我,我看得出来,他第一掌落败后,脸上神色十分吃惊,第二掌,我只用了八成功力,他却败得更明显。’
故作吃惊之状,三寸神面妖脱口道:“师妹!你怎么啦?别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落败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能怪谁呢?”
白燕玲闻言更难过,位声道:“我并无意杀他啊!”
三寸神面妖道:“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你并没有杀他啊!”
白燕玲激动的道:“是我逼他的?”
三寸神面妖脱口道:“你逼他的?师妹,我更不明白了。”
白燕玲道:“我们约定了,输的人要给另一个叩头认输。”
三寸神面妖心中暗自好笑,道:“师妹,这主意一定是你想出来的吧!”白燕玲只是流泪,没有再开口。
三寸神面妖自语道:“那小子一定没料到他会败给你,否则,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接受这个主意,看来,那小子是低估了那颗丹药了。”
突然转向三寸神面妖,白燕玲急声道:“师兄,你说什么,什么丹药?”
三寸神面妖故作吃惊的道:“没什么,没说什么啊!”
带泪的粉脸儿,突然一沉,白燕玲道:“师兄,我听到了,快说,什么丹药?”
三寸神面妖道:“真的,没……”
截住三寸神面妖的话,白燕玲气恼的道:“好,师兄,连你也欺负我了。”
话落猛的扭转娇躯,大步向来路上奔去。
急跟了两步,三寸神面妖道:“小师妹,小师妹,你上那儿去?”
头也没回,白燕玲仍然大步向前走著。
飞身拦在白燕玲身前,三寸神面妖脱口道:“好好好,小师妹我说,我说!”
白燕玲停住脚步,但却哭得更伤心。
三寸神面妖故意沉重的叹息一声,道:“唉!说来都是天数,该当那娃儿绝命於此,如果我早到一步,也不会发生这桩不幸的事了,师妹,他在到这里来之前,曾在枫树岭打发了鹅峰堡的两个堡主,也受了点内伤,因此,落在魔面佛手中,被迫服下一颗魔火回天丹。”
劳心猛然一震,白燕玲道:“魔火口天丹,你说的是那个曾经有两个…”下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三寸神面妖道:“是的,曾有两个人丧命在魔火回天丹下。”
白燕玲气恼的道:“魔面佛会做出这种事来?”
三寸神面妖道:“受人威胁,他非这么做不可。”
白燕玲道:“你见过他了?”
三寸神面妖点头道:“一个时辰前见过他,他说依他推测,燕寄云那娃儿内功修为极高,又是童子之身,也许能克制得住那股常人无法克服的奇强药力,而获得别人所无法获得的奇迹,但是,在那丹药药力行开之后,由天内功增加太急,无法立刻导人正途,功力方面将有一段急降时期,而这段时期中,必须有人加以保护,因此,他求我们能在黄山之内,维护他一段时期,等他复原。因为,他的仇家已派了大批高手进人黄山了。”
美目中又浮上了泪光,白燕玲气道:“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三寸神面妖道:“我一听完他的话,就急著赶来了,但已太晚了啊!”
话落一顿,道:“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等他药力真个导人正途之后,我们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呢?’”
再度擦乾眼泪,白燕玲突然坚决的道:“师兄,百花洲我不去了,你自已去吧!”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你要到那里去?”
白燕玲道:“找师父。’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师傅不会怪你的,你没有真的杀他,是他自绝的,师妹,不用担心这个。”
白燕玲黯然的道:“我不怕师傅怪我,因为我并没有要称雄武林的想法,我找师傅,就是要告诉她老人家,此生此世,我将不再离开她老人家。”
三寸神面妖有点明白了,但却故作不解的道:“小师妹,师傅她老人家叫我带着你闲荡江湖上,主要的目的,就是怕你常留深山,误了终身啊”
白燕玲冰冷的道:“我如果没有那种想法,就算长年江湖漂泊,也照样的将是孤身一个。”
三寸神面妖笑道:“师妹,话可不是那么说,所谓缘定三生,这种事,全靠缘份,你不去接触,又那会有。”
打断三寸神面妖的话,白燕玲道:“我相信缘份已断,世间已不会再有与我有缘的人了。’三寸神面妖郑重的道:“小师妹,咱们离开师傅才没有多久,见到的人也很少,你怎么可以如此妄加论断呢?云云众生之中,难道说你就能肯定没有一个人可信赖吗?”
白燕玲斩钉断铁的道:“的确没有。”
三寸神面妖道:“好吧!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师妹,你回去见到师傅,就告诉她老人家,师兄我不一定能再回去侍奉她老人家了,师傅教诲之恩,只有请师妹代我略尽一二了。”
白燕玲一呆,道:“师兄,你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呢?”
三寸神面妖故作沉重的道:“师妹,我要替一个人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白燕玲道:“谁?
三寸神面妖道:“燕寄云。”
粉脸上的神情突然一变,白燕玲急声道:“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托过你?”
三寸神面妖摇摇头道:“他没托过我,像他那种人,是不会轻易求於人的。”
白燕玲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呢?”
三寸神面妖道:“听魔面佛说,燕寄云的父亲是佛心侠,当年佛心侠全家遭人暗算,只有燕寄云一人身免于难,为救援他们夫妇,当年武林中曾有许多人因而丧生,由此足见他的仇家。个个都是当今武林中难惹的人物,因此,我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就连自己也不知能否活得了。”
白燕玲粉脸渐渐凝重了,思索一阵,突然问道:“替他报仇?”
三寸神面妖点点头,没有开口。
白燕玲道:“我也同你一起去。”
三寸神面妖道:“师妹,你不是要到师傅那里去吗?怎么又要同我一起去了呢?”
白燕玲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三寸神面妖想逼出白燕玲藏在心底的话,故做凝重的道:‘小师妹,我要去找的人,我想决不只一个,否则,他们当年也不敢轻易的去计算佛心侠,如果这些人的武功都比我高,你去了也是白搭,只不过是多送一条命而已,如果他们技不如我,那我一个人去便足够了,你去做什么呢?”
白燕玲想了想道:“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三寸神面妖摇摇头,沉重的道:“小师妹,连魔面佛那样的武林中久负盛名的人都要受他们狭持了,你想想看,那些对手的实力该有多大,唉!你不要去了。”
虽然说的全是编造出来的谎言,但外表却表现的十分逼真。
白燕玲坚决的道:“我决定去了,说什么我也要去。”
三寸神面妖凝重的道:“小师妹,我们师兄妹之间,难道还要来虚套吗?师兄我之所以不要你去,是为你想,也是为本门想。”
沉重的点点头,白燕玲黯然的道:“师兄,我之所以坚持要去,是为了我自己,也许,我这样做愧对师门,但是,我却必须去,也许,这是我今生唯一未了的心愿了。”
三寸神面妖明知故问的道:“师妹,那些人难道与你之间,也有深仇大恨不成?”
白燕玲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又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默然的笑笑,白燕玲道:“因为我觉得愧对了燕寄云。”
如同发现了奇迹似的,三寸神面妖小眼睛一亮,心说:“这可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一向蛮横不讲理的小师妹也知道什么是愧对别人了,她说的此生姻缘已断,可能就是指的他吧?”
心中虽然这么想,口头可没说出来,故做平谈的道:“小师一妹,他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愧对与不愧对呢?”
白燕玲道:“也许将来九泉之下,我见到他也好有个交持。”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九泉之下,你还要见他?”
发觉自己失言了,白燕玲粉脸一整道:“难道你就能保证九泉之下碰不上他吗?”
三寸神面妖点点头,道:“有理,有理,师妹,九泉之下,如果你真碰到了他,你还要跟他再比吗?”
白燕玲不耐烦的道:“不知道。”
暗自估计了一下时辰,三寸神面妖暗忖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不然,那娃儿可要受不了了。”
转念间,脸色故意一变,转身向右设方一块大石设冷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话落人已飞身纵跃出去。
白燕玲一怔,也跟著飞拣到石设,双足才著地面,已忍不住惊叫道:“燕寄云!”
两块巨大的岩石围出一个三角形的狭缝,大小恰可容一个人挤身其中。
石缝外有四五棵挤生一处的矮小灌木,枝叶盘绞,刚好把石缝递住。如不细心观察,其中躲上一个人可真不容易看见。
此时,三寸神面妖正弯著腰探手接著燕寄云的心窝;面色十分凝重,倒像是初发现似的。
忘了想想师兄怎么会一来就发现燕寄云被放在里面的了。
白燕玲脱口问道:“师兄,怎么样?”
三寸神面妖细眼一转,先漫嗯一声,道:“心跳得很正常,看来没受什么伤,像是被人点了昏睡穴了。”
声音中带着克制不住的喜悦,白燕玲道:“师兄,你再看看,他真的没有受伤吗?”
心中暗忖道:“这不是废话吗?我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心中虽然这么嘀咕著,三寸神面妖可没说出来,伸手在他胸前摸索了一阵,突然故示惊讶的道:“咦,这里怎么有一封信,师妹,还是交给你的呢?”
话落伸手把信递了过去。
虽然看到封面上写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但白燕玲芳心中仍有一称说不出是惊是喜的彷惶感觉,迟疑的道:“师兄,是谁写的?”
拿回来又看了一阵,三寸神面妖才摇摇头道:“看不出来,不过,从笔迹上看,写此信的人,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心中又有些失望,但那种迟疑的感觉却消失了,白燕玲道:“师兄,拿来我看看、”
从三寸神面妖手中接过信来,白燕玲找到了封口、但封口却没有加封,显然写信的人是无意对传信的人保密。
抽出信笺,白燕玲先是一怔,突然脱口道:“是师傅写的。”
心中虽不觉得意外,脸上却不能不流露出惊异的表情。
三寸神面妖霍地站直身子,转向白燕玲道:“师妹,师傅有什么吩咐?”
白燕玲轻声念道:“字谕小玲儿:此信托负齐前辈交由燕寄云转交与你,齐前辈与为师会面时,曾提及此行欲为之事,所行虽侠义中人该行者,然此举却有关其师门令誉,外人实难多言,再者,燕寄云欲寻之人,虽无人确知彼等之名,但必为当今能号令天下之凶恶巨邪之辈,单凭其目前之功力,必难与彼等相抗衡,魔火回天丹虽有毁其性命之险,亦有助其成奇功之人的可能,燕寄云若知其中其意,当会吞服此丹,唯此丹见效之前,其自身功力必将降低,大奸大恶之徒俱非易与之辈,必将长虑及此,见信之日,希望与你师兄共同护持他,吾与潜龙门之斗非尔等晚辈所想的那般单纯,故与尔辈无关,见字如同见师,慎记吾言,切记勿误。”
看完之后,白燕玲痴立了好一阵子,才幽幽的道:“看来这封信早就在他身上了,他为什么早些时不拿给我看呢?”
三寸神面妖生怕节外生枝,忙道:“师妹,可能是他忘了。”
白燕玲不满的道:“忘了,哼,分明是看不起人。”
三寸神面妖长年与白燕玲相处,她的个性全摸透了。
闻言暗自叫苦,心说:‘这可好,越描越黑了。”
转念罢,忙道:“师妹,你想那儿去了,以他的个性,我相信他决不可能偷看此信,没有看,他又怎会知道信中写些什么呢?加果当时再一气,那还能记得这许多?”
白燕玲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嘴里可不服输,道:“你全向着他。”
知道没事了,三寸神面妖暗自松了气,笑笑道:“小师妹这是什么话,手臂向内弯,师兄我又怎么会向著别人呢?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不信,你把信放好,我再替他揣人怀中,看他醒来之役,一想到会不会马上交给你?”
白燕玲闻言真个把信放好,交给三寸神面妖道:“我就是不信。”
这一著可又出乎三寸神面妖意料之外了。
他怔怔的盯著白燕玲,心说:“‘小师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事事都反常,往日,师傅交给她的东西,只要一落人她手中,别人就休想拿回来,今天怎么又肯自动的把信交给我了呢?燕娃儿不是那种肯求人的人,万一,他不拿出来,那岔子可就要个大了。”
三寸神面妖越想越急,心中就如同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没有一个踏实的。
看著两眼发宜的三寸神面妖,白燕玲道:“老看我干什么?拿去呀!”
三寸神面妖闻言定了定神,伸手接过信来,无可奈何的转身替燕寄云揣人怀中,却犹疑著没有动手解开燕寄云的穴道。
白燕玲催促道:“师兄,解开他的穴道啊!”
三寸神面妖应了一声,道:“师妹,我看我们既然知道有师傅的信在他身上了,就不该再放回去才是!”
白燕玲道:“你不是说他想到就会还给我们吗?”
三寸神面妖道:“万一他想不到呢?”
白燕玲道:“拿话提醒他一下,他不就想到了吗?”
闻言立时凉了半截,三寸神面妖暗忖道:“看来是真个要遭了,只有走著瞧了。”念头转罢,无可奈何地扬手解开了燕寄云的穴道。
燕寄云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
目光转向三寸神面妖道:“是尊驾把在下弄到此地来的吗?”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怎么?不是你自己走来的吗?”
摇摇头,燕寄云道:“在下落崖很不久,便被人暗中点中了穴道而失去了知觉,燕某的穴道是尊驾解的吧?”
三寸神面妖道:“是我替你解开的。”
俊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与感激的神色,燕寄云冷漠的道:“尊驾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三寸神面妖一怔,笑道:“救你呀?娃儿,难道说老夫救你还犯了什么忌讳了吗?”
仍然十分冷漠,燕寄云道:“尊骂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摊摊手,三寸神面妖无可奈何的道:“娃娃,别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直往下问行不行?老夫为什么要救你,难道你会真的不知道吗?”
三寸神面妖话中之意,原是想暗示燕寄云他已看过那封信了,但燕寄云却以为他指的是白燕玲与他决斗时约定下的条约。
黯然的笑了笑,燕寄云看看面罩红中的白燕玲,落漠的道:“是的,在下知道,但是,在下决不可能那么做。”
三寸神面妖急得脸色直变,暗忖道:“我果然没料错,他不是那种肯求别人的人,这可怎么好。”
一边转著念头,一边道:“娃儿,这又是何苦呢?韩信贵为王侯,尚能忍跨下之辱,大丈夫又何必争在一时呢?”
冰冷的,燕寄云道:“韩信是韩信,我是我。”
话落反手抽下腰间长鞭,倒握鞭柄放右手中。
粉脸儿猛然一变,白燕玲冷声道:“燕寄云,你打算怎的?”
冷漠的哼了一声,食指猛一用力,燕寄云按开龙舌剑冷冷的道:“白姑娘大可放心,燕寄云虽非武林名流,但也不至於下流得食言而毁,你我既已有约在先,姓燕的一输,便是永远输了,强者生,弱者亡,燕某还有何话可说。”
话落右手五指暗自加了加劲。
粉脸突然一变,白燕玲急声道:“喂!人家可不是跟你谈赌斗之约而来的。”
直到此时,才算完全明白过来。
三寸神面妖急摇看双手,道:‘喂喂喂,燕寄云,咱们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瞅著令人伤感情,说实在的,咱与师妹,正要找你商量一件大事呢?”
燕寄云疑信参半的道:“找燕某商量大事?”
三寸神面长经验老到,一见情势已缓和了下来,思虑就更周详了,故示凝重的点头,道:“可不是吗?师妹去找你时,我恰好遇到一个武林前辈,她老人家叫那个人带了个口信给我,叫我与师妹和你联合,去察寻控制当今武林的几个罪魁祸首,并说详细情形,已托人带信给我了,只是我没接到而已。我一听到这句话。就往这边跑,想不到已晚了一步,幸好上天有眼,有人及时救了你,要不然,可真不堪设想了呢?.”
本能的伸手向前摸了一把,燕寄云道:“托人带信给二位?”
三寸神面妖连连点头道:“是啊,我就是一直没碰上他。”
燕寄云道:“尊骂可知道那带信人的名字?”
三寸神面妖道:“是魔面佛。”
燕寄云耳边仿佛又响起魔面佛的话声了。
“我这里有他们师傅交给我的一封信,他们见信后可以保护你。”
星目中掠过一抹坚决的光芒,燕寄云淡漠的道:“燕寄云后学未进,功力难与贵派相提并论,请恕燕某不敢高攀。”
三寸神面妖一呆,道:“燕娃儿,你这话可就说得太见外了,江湖中人,那个不知道你的名字,娃儿,别推辞了。”
燕寄云淡漠的道:“燕某说的是实话。”
三寸神面妖急声道:“燕娃儿!”
冷冷的插口截住三寸神面妖的话,白燕玲道:“师兄,够了,够了!人家根本不屑与咱们为伍,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嘛!”
燕寄云俊脸一变,嘴唇启动了一下,但却硬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忍下去了。
三寸神面妖忙道:“师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看燕娃儿也不是那种人,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粉脸上的恼怒之色立时消失了,白燕玲此时才又想到那颗魔火回天丹。
转向燕寄云,三寸神面妖道:“娃儿,老夫没说错吧?”
暗自叹了口气,燕寄云冷漠的摇摇头,道:“燕某没有什么隐哀。”
三寸神面妖此时可有些著急了,脱口道:“燕娃儿,此言当真吗?”
俊脸微微一红,燕寄云冷冷的道:“燕某并没有叫两位一定要相信啊!”
白燕玲冷笑道:“我可不包括在内,燕寄云,你话可要说得清楚点。”
霍然站起身来,燕寄云冷冷的道:“话不投机,半句为多,两位还有什么吩咐的没有。”
三寸神面妖此时有些恼怒了,沉声道:“有又怎的,没有又怎的?”
燕寄云冷声道:“有,两位请讲,没有,燕某要告辞了。”
三寸神面妖冷声道:“难道你就不谢老夫救命之恩吗?”
燕寄云道:“在下是你救的?”
三寸神面妖怒声道:“不错。”
眼看这位老师兄是动了真怒了,白燕玲虽然觉得他方才不该一直欺骗自己,害她由担了半天心,但是,这位师兄真个生气了,她却又不忍心责备他了。
望著那张气得有些发白的脸,燕寄云以低沉而缓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使燕某生不如死,燕某真该谢你吗?”
三寸神面妖久走江湖,经验养成了他以理智克制感情的能力,想想燕寄云由生龙活虎,无人敢攫其锋的状况下,一泻千里,竟成了无力自保的人。
那种境况,对一个武功卓越的人而言,的确生不如死,他心中那股无名之火,便立时消失了,反过来说,他竟觉得,人在生死关头,强敌环伺之下,仍能自做自当,这份品格与豪气,更能使人感佩。
不由自主的,他漫声吟道:“人到无求品自高,娃儿,你要的就是这一句吧?”
没有即时开口,燕寄云站了一阵,才道:“燕某可以走了吧!”
白燕玲冷声道:“慢著!”
站住脚步,燕寄云道:“白姑娘还有什么吩咐的?”
伸出一只玉手,白燕玲道:“拿来!”
转过身来,燕寄云冷声道:“姑娘要什么?”
白燕玲冷声道:‘你拿了我的什么?”
眼看著事情是越弄越僵了。
三寸神面妖长叹一声道:“娃儿,你见过魔面佛了吧?”
突然怔住了,燕寄云痴立了良久,才道:“不错,在下见过他了。”
白燕玲抢口道:“哼!你以为人家就非帮助你不行吗?好大的架子。”
探手人怀,掏出那封信来,燕寄云轻轻的把它放在身边的一块石头顶上,转身大步向崖下走去。。
三寸神面妖略一权衡轻重,急声叫道:“喂!,燕娃儿,等等。”
话落就要追过去。
冷冷的,白燕玲道:“师兄,你如果把我当成你的师妹,你就别去找他。”
话落飞身掠到石边,抓起信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驰去。
三寸神面妖深知师妹的脾气,顾不得找燕寄云,转身飞驰过去,叫道:“师妹,师妹,我来了。”
直奔了三十多丈,白燕玲才停了下来。
三寸神面妖掠落至她身边,道:“师妹,何必呢?你想想看,师兄我又怎么会向著外人呢?走,咱们下山找点东西吃吃去。”
话落头也不回,大步向坡下走去。:
白燕玲跟在后面,时间渐渐冷静了她的头脑,那丝无法挥去的挂虑,越来越浓了,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慢了。
这些,三寸神面妖全料到了,但却一直不肯开口说回去找燕寄云。
枫树岭在望了,自崖上到此地,这数百丈的路程,两人走了足有一个时辰。
两条苗条的身影,飞也似的从枫树林中飞驰过来,第一眼,三寸神面长就认出了她两是百花洲的人丁,脸色立时为之一变,急迎了上去。
两个二十上下,村姑装扮的少女停在三寸神面妖面前,年纪较大的一个,急忙施礼道;晚辈秦玉凤拜见前辈。”
另一个少女道:“晚辈秦玉凰。”
三寸神面妖道:‘免礼,免礼,百花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时,白燕玲也赶到了。
秦玉凤道:“太湖坐地君王派人送帖给百花洲,言明要自临百花洲讨个公道。”
白燕玲冷笑道:“坐地君王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难道还怕他不成,哼!”
三寸神面妖皱皱眉头道:“百花洲距此地有数百里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到黄山了呢?而且,偌大一个黄山。你们怎么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秦玉凤道:“下帖之人,恰好与花狐姐姐她们住在同一个客栈中,因此,被我们发现了,我们到这里来,是三眼神将杨前辈的一个弟子指点的。”
三寸神面妖心头突然一震,道:‘杨飞虹?”
白燕玲芳心也突然一震,三眼神将杨飞虹是当今武林中屈指可数的老一辈人物之一,他的人怎么会突然千里迢迢的由云山赶到黄山来呢?”
秦玉凤道:“是那杨老前辈的弟子。”
看看白燕玲,三寸神面妖道:“师妹,你不觉得事情巧合得太过份了吗?”
白燕玲城府虽然不深,人却聪明绝顶,前后方一思忖,道:“师兄,你是说他们要把我们调开?”
三寸神面妖道:“我看这恐怕是他们很早以前便已安排好的了,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白燕玲道:‘对付谁?燕寄云吗?我看对付他一个,用不著如此劳师动众吧。”
三寸神面妖不以为然的道:“师妹,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他们这么做,显然是已知道燕寄云的来历了,幕后主持人既然不想现身,就不得不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否则,一次不成,便要打草惊蛇,等燕寄云有所警觉后,事情就不好办了,看来魔面佛是没有估计到。”
白燕玲心中开始不宁了,脱口道:“你想杨飞虹自己真会来吗?”
三寸神面妖道:“很难说,当今武林,暗潮起伏。谁也不敢断定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白道中人呢?”
话落一顿道:“师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百花洲那边,咱们不能不防,咱们走吧”
白燕玲道:“我们两个都去?这边呢?”
三寸神面妖故意道:“这边与咱们无关,幸亏方才咱们没真个与燕娃儿联合上,否则,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了,如果杨飞虹真个来了,我自知决不是他的对手,走吧!”
几乎想都没想,白燕玲道:“师兄,我留下,你去吧!师傅曾经吩咐过,我们得保护他。”
本想藉机再逗逗由燕玲这个调皮任性的小师妹,但却又怕她一气之下真个不管了。
三寸神面妖只好改口道:“师妹,要留还是我留下的好,你与那娃儿,三句话不到,就要吵翻了。”
白燕玲粉脸一红,道:“我只在暗中保护,不与他见面就不会有冲突了。”
三寸神面妖心知如果真个把燕寄云交给她,的确比自己在这里要安全得多,由她在崖上时的语气与神态,他看得出她的心思来。
当下道:“师妹,留你在这里也好,不过,凡事都要小心,千万别意气用事,否则,一步错那娃儿的命就报消了,切记切记。”
话落又重覆的叮咛了一阵,才与秦氏姐妹走进枫林中刀白燕玲转身向崖上急驰而去,比来时真不知要快多少倍了。
离开三寸神面妖与白燕玲之役,燕寄云漫无目的的向黄山深处走去,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再运功试试。
如果仍然无法复原,他便决定终老龄黄山上了。
日近山头,燕寄云走下了接天崖,出道至今,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些累了。
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燕寄云坐下来,目光向四周浓密葱翠的寂静山野扫了一眼,虽然,此刻已近黄昏了,但他总觉得这里留得有些反常,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当第一个人在距他七八丈外的那块潮湿而且生满没膝长草的低地上出现时,他便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如此静?。
来人年在三十上下,玄衣白面,短而浓的眉,配上一对大眼,唇红齿白,生相虽然不恶,但却使人有一种眼高放顶,盛气凌人的感觉,这人右肩头上斜斜的冒出一段剑柄。
这人才一现身,他身没林边的一棵大树上紧跟着又飞落商个人,一黑一黄,并立在他两侧。
黑衣人年纪与原先那人不相上下,圈圈点点的一张大麻子脸,圆得今人生,稀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之下一双深深陷在眶内的羊眼,塌鼻紫唇,生像十分狞恶,这人也佩著一柄短剑。
黄衣人,年约二十五六,眉清目秀,鼻直口方,一见到他,燕寄云就想到了银飞卫了。
这三个人,在原地停了一阵。便抬步缓慢而又显得有些懒散的向燕寄云走了过来。
背靠著树,头也仰依在树干上,燕寄云冷漠的望著这三个渐走渐近的人,既没有惊异之情,也没有俱怕的想法。
按照原先的次序,三人并排蛄在燕寄云面前五尺处。中间的短眉黑衣人笑笑,道:“阁下姓燕吧?”
动也没动一下,燕寄云冷漠的道:“找我的?”
短眉人道:“那得看你是谁?”
冷冷的。燕寄云道:“燕寄云!”
脸上仍带著那丝似笑非笑的邪恶表情,黑衣人道:“看来咱们是找对人了,燕朋友,听武林同道相传,你出道至今,未逢敌手,此话当真吗?”
冷冰冰的,燕寄云道:“朋友,用得著绕著圈子说话吗?你知道自已是为了什么来的,燕某同样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直接了当的说,不是更乾脆些吗?”
微微一怔,黑衣人笑道:“燕朋友说得很对,只是,兄弟不太明白要怎么个直接了当法?”
头仍然依在树干上。燕寄云冷冷的道:“你主子没吩咐你怎么直接了当法吗?”
三张脸同时一沉,黑衣人冷声道:“燕朋友,在下劝你把话说得中听点,否则,哼哼,吃苦的是你自己。”
冰冷的笑笑,燕寄云道:“你主子没告诉你燕某说话一向就是如此的吧?”
黑衣人自脸一沉。冷声道:“姓燕的,你话算是说绝了,站起来吧!”
笑笑,燕寄云道:“也许尊驾有法子叫燕某站起来。”
黄衣人冷冷的接口道:“姓燕的,在你此刻自身情况大不如前的时候,在于以为你狂得有些过份了。”
转了下头,燕寄云道:“尊骂是金飞卫吧?由令友银飞卫的身手,燕某知道朋友你好不到那里去,燕某此刻功力的确大不如前,这就是二位之所以敢来找我姓燕的主要原因吧?”
麻脸黑衣人霍然向前跨出一步,翻手就要找剑,却被白脸黑衣人拉住了,他凝重的道:“老二,慢著,反正人走不了,咱们何必急呢!”
话落抟向燕寄云道:“姓燕的,爷们不愿乘人之危,攻人不备,你有种就站起来吧!”
暗自试着把功力凝聚於右掌上,燕寄云冷冷的道:“三位别在燕某面前摆姿态,姓燕的可不欣赏这一套,要燕某站起来不难,不过得看三位有没有那个本事,”
挥手挣脱了白面汉子的手,麻面人暴喝一声道:“你就坐著吧!”
声落人己扑了出去。
铮然一声,一片刺眼的银芒已袭到燕寄云面前了,飞身拔剑出招,呵成一气,此人身手,的确快得令人吃惊。
俊脸倏然一变,右臂向外一挥,五指在挥手的瞬间弹出五缕歪风,电击麻面人面前五处大穴,左手已按在墨龙鞭柄上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麻面人险诈无比,出手原本只是试探而已,一见燕寄云内功仍在,急忙收招倒射出去,反应快得出奇。
麻面人倒射出去的身子,双脚才沾到地面,突见黑影一闪,接著右腕一紧,手中长剑一个抓不紧,已落在地土。
短眉汉子见状一惊,翻腕拔剑,扬手向燕寄云挥扫出去,人却没扑过来。
眼看著三缕细如牛毫的银芒直奔胸前,燕寄云本能的想抬右掌挥扫,那知竟然力不从心,眼睁睁的看著那三缕银芒透过胸衣,钉人胸内。
胸口一痛,燕寄云左手一抖,脱下缠在麻面人腕上的长鞭,右手不由自主的向胸口摸去,一面冷冷的道:“原来二位是三眼神将的门下,真是失敬得很。”
话,燕寄云虽然说得十分轻松,但俊脸上那抹自然反应出来的痛苦色彩却无法完全掩去。
在场的三人,虽然年纪都不算大,但却全是从小就在武林中打滚的人物,因此,燕寄云的神态无法逃过他们的观察。
金衣少年一一金飞卫冷冷的轻笑一声,道:“燕朋友,你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是吗?”
手,仍然停在胸口上。燕寄云冷漠的道:“朋友,你看呢?”
短眉汉子冷冷的道:“燕朋友,三步断命针,一人体内,即刻发作,嘿嘿!实在抱歉,兄弟不知道你名震江湖的潜龙燕大侠的武功,哈哈……竟然如此不济,得罪,得罪!”
燕寄云冷漠的道:“久闻三眼神将杨大侠独门暗器江湖之上少有能避过之人,今日燕某能以身为的,接上这三针,真可谓是三生之幸了。”
三人闻言同时一楞,短眉人冷哼一声道:“燕朋友,在下倒要看看你这英雄不惧生死的本色能装到什么时候。”
强忍住因提聚真力所引发的体内那股无法抗拒的奇大冲撞压力所带来的痛苦,燕寄云道:“只可惜三眼神将不在场,否则,他一定会觉得无限荣幸,因为,他门下的人,己有两位如此有成就的了。”
短眉人闻言想了想,突然大笑道:“燕寄云,你真以为我兄弟二人是受人差遣而来的吗?”
心头微微一震,燕寄云冷声道:“莫非尊驾想否认?不过,燕某相信尊骂一定能找出一个十分恰当的籍口,比方说,为武林除害,为好友报仇,等等,是吗?”
撇撇嘴,短眉人凝重的摇摇头,然後阴沉的冷然笑道:“姓燕的,你末免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我兄弟二人来找你,不过是为了本门的自身利害而已。”
燕寄云冷声道:“燕某相信尊驾说的一定是事实,因为,武林之中,凡有违背血剑令的,据说没有不付出可观代价的。”
短眉人冷笑道:“如果在下说血剑令命令不了本门呢?”
俊脸突然一变,燕寄云冷笑道:“尊驾以为燕某会相信吗?”
短眉人阴沉的道:“在下相信你一定会相信,因为,在下有使你必信的事实。”
心头升起一丝疑云,燕寄云冷声道:“尊驾没说出来,又怎知燕某一定会相信呢?”
一条红影就在这空当闪射上最靠近低地的林边一棵大树上,由于身手太过於灵巧,轻捷,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察觉到。
短眉的人冰冷的道:“因为家师当年曾去过三叉村。”
一直没有开口的麻面人,怒火似乎仍未消除,沉声喝道:“师兄,师傅的话你忘了吗?”
短眉人毫无忌讳的笑道:“没忘记,但师傅只说在没有制住姓燕的之前,咱们不能露出任何口风,现在哈哈……”
得意的狂笑声一落,转向燕寄云道:“燕朋友,不同了是吗?”
怒火牵动了真气,那如煎如熬妁痛苦更难以忍受,狠狠的咬咬牙,燕寄云冷笑道:“朋友,你可记得那个日期?”
短眉人嘲弄的盯著燕寄云道:“燕朋友,忍耐著点,否则;嘿嘿,那真象只怕你就听不到了呢。”
豆大的汗珠顺著燕寄云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直滚下来,忍住内腑那种削骨镶心的奇痛,燕寄云厉声道:“少废话,快说!”
慢吞吞的抬头看看天色。短眉人淡淡的道:“六月十五,但却是个没有月亮的十五,那夜,大雨滂佗,府上正在计划逃避的时候,对不对?可要在下说出几年前吗?”
明知道再动真气,内腑必将更加痛苦。但燕寄云却巳顾不了这许多厂,猛然深吸了一大口冷气,把功力集聚於持鞭的左肩上,突然仰天狂笑来。
燕寄云反常的举动,顿使三人吃惊,但却并无惧意,短眉人冷冷的道:“姓燕的,可是忍不住那毒针锁心的奇病了?”
抚在胸上的右掌突然拿了下来,掌心朝上问前一送。冷笑道:“朋友,你可认得这是什么了吗?”
同时向後猛退了一大步,三人齐声惊呼道:“三步断魂针!”
不错,燕寄云掌心上平托著的,正是短眉人原先偷袭出去的那根细如牛毛,长不盈寸的细针了。
三人却看得出燕寄云当初并没有预防,由燕寄云的动作与表情上,他们也以为他当时是真的中了针了,因为,伧促之间,谁也不会做出那么逼真的表情来,因此,呈现三人面前的这件突如其来的暗器,真使他们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三人当时确实没有看错,燕寄云的吃惊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自己至今仍不明白这三根毒针何以会无法穿迸体内。
就在三人惊愕的同时,燕寄云聚满功力的左臂倏然挥扫出去,一面冷喝道:“躺下吧!”
话落鞭已扫厂出去,但只扫出去一半,左臂上的功力便受内腑的一阵无法忍受的奇痛一牵制而完全消失了。
长鞭只挟著一开始的冲力,扫了过去,没有丝毫内劲而言,不要说是打这三个身滚武技的武林高手,只怕打在全无功力的普通人身上,也无法要人的命。
谁都没料到一个他们以为已临垂死之境的人会突然出手。猛见鞭影扫来,不由自主的一齐啊了一声,本能的各自向外跃去,
由于谁也不知道谁会向那边跳,麻面人才跳起来,恰好撞在短眉人身上,外冲之势被人一一挡硬被反弹回去,相反的,短眉人出去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一声惨号,麻面人人如匿兔中伏般的猛然跳起两三丈高,然後砰然一声跌在地上,只抽动了几下,便己气绝身亡了。
燕寄云却呆住了,他知道,自己这一鞭决要不了麻面人的命。
短眉人与金飞卫连胆都吓破了,那还敢回头去探望生死,落地头也没回,没命的向来路上奔逃过去。
报仇的怒火掩掉了燕寄云的惊异,猛一用力,满以为可以飞身截在二人面前,那知才跳出五六尺远而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与悲哀突然齐涌上心头,布满血丝的双目盯著前面奔驰的两个人的背影空自愤恨。
突然,林边大树上红影一闪,一个婀娜的娇弱身材出现在奔驰著的两个人面前三丈左右处。
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白燕玲,燕寄云忘了自己与人家的关系了,脱口道:“白燕玲,截住他们快啊!”
本能的反应,白燕玲抬起了那双玉掌,向前跨出了两步。
但是,另一个念头却电光石火般的涌迸她脑海中,心说:“我为什么要听他指挥?”
此念一生,双掌立时放了下去。
转眼间,短眉人与金飞卫己从白燕玲身边不到一丈左右的地方,掠人林中了。
怒火冲走了燕寄云的理智,大步奔到白燕玲身前三尺左右处,喘息著道:“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冷冷的,白燕玲道:“听到了又怎么样?”
怒冲冲的,燕寄云道:“那你为什么不截住他们?”
白燕玲冷声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燕寄云怒叫道:“他们之中的一个,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弟子啊!”
芳心上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甜意,因为,燕寄云的话中含意,显然是把她看成了自己的人一样了,否则,他的杀父仇人与她何干呢?
芳心中虽然有这种感觉,口头上可不认输。
白燕玲冷笑道:“你的杀父仇人与姑娘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笑…
话只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过份了,过份得如同路人。
燕寄云气声道:“你…你…”
好像突然认清了她是什么人似的,燕寄云底下的话便硬吞下去了。
白燕玲的声音不像开始时那般生硬了,但仍然显得冷冷的,她道:“我怎么样?”
好像完全清醒过来了,燕寄云深深的吸了口气,沉重的道:“没有什么了?”
白燕玲道:“那你大呼小叫的吵什么?”
用力咬咬牙根,燕寄云强撑著,冷漠的道:“燕某方才错了,行了吧?白始娘!”
白燕玲美目在燕寄云自得有点怕人的俊脸上打了个转,语气一缓,道:“我可没有叫你道歉呢!”
燕寄云道:“那么在下是该谢谢了。”
白燕玲道:“谢我怎的?”
燕寄云冷声道:“谢你给燕某解决了一个仇人,对吗?”
声音因吃力而显得十分生硬。
那颗呕气的心终於软下来了,白燕玲温和的道:“我也没有要你谢我啊!”
连吸了几口气,燕寄云淡漠的道:“但燕某却必须那么做。”
白燕玲急声道:“我说过我没有叫你那么做。”
燕寄云道:“燕寄云除了能说上一声道谢的话外,今生只怕已没有什么可以谢你的了。”
话落盯著白燕玲那张蒙著红中的脸儿,痛苦的道:白姑娘,你使燕寄云在人间多留下了一份憾事。”
话落猛然转过身去,由於转得太急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右侧连迈了两大步才稳住了身子,然後大步向对面林中走过去,步伐飘浮不沉。
白燕玲急上两步,沉声道:“燕寄云,你到那里去?”
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燕寄云冷漠的道:“去在下要去的地方。”
白燕玲急道:“他们到处找你,你自信逃得过他们的耳目吗?”
冷冷的,燕寄云道:“那是燕某自己的事,不劳姑娘费心。”话落人已走到了林边,连想都没想,便大步穿人林中去。
猛然转过娇躯,白燕玲返身欲寻原路回去,但只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美目中间动著泪光,她又转过身来,委曲的含泪向著燕寄云消失的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