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飞雪中,只留下茫然怔立的“狂侠”任天松,他,不相信这年轻人真有那等令人不敢想像的武功,但是,他却看得出“撑天叟”是真的畏惧于他。
“撑天叟”落下旷地,五六个起落已追到缓步前驰的梅瑶麟身侧,相伴而行,梅瑶麟只淡漠的看他一眼,没有开口。
寒风刮面如刃,白雪飘如鹅毛,虽然时刻才过晌午不久,但天色昏暗得已犹如黄昏。
茫茫一片纯白无垠,峦峰起伏,不见边际,在此旷山雷野中,只要登高一望,视界所及处,鸟雀难藏。
跨山越岭,驰骋雪上,只要认准方向,便可大胆前行了,奔下风雷洞的高峰,两人又飞驰上一座横卧着的伏岭,蓦地,“撑天叟”霍然止步,双目怔怔的望着前面岭坡,道:“天寒地冻,弱女背母,到此则甚?”语声中充满同情。
梅瑶麟闻言一怔,举目前望,却什么也没看见,随口应道:“弱女背母,孝心可嘉。”语声自然,好像把方才风雷洞前的事已忘了似的。
“撑天叟”老脸突然一凛,道:“天底下人,第一当敬之人,就是父母。”
梅瑶麟心头一动、星目缓缓移向别处,默然不语。
“撑天叟”见梅瑶麟没有回答,好似突然动了怒,沉声道:“公子,你说对吗?”
梅瑶麟淡淡一笑,冷声道:“各有各的想法。”
“撑天叟”闻言双眉同时一挑,阴冷的道.“公子,我现在才认识你。”
梅瑶麟倏然转过头来,俊脸之上突罩寒霜,阴冷的笑道:“撑天叟,别以为你是天下最不幸的人,梅瑶麟容忍你到现在,你该知足了,梅某心情很难有几天开朗,别自找杀身之祸。”
“撑天叟”年幼之时,身高便异于其他孩童,为童年友伴所唾弃,同情与爱护他的,只有双亲,更为人们所拒,备受嘲弄,孤独潦倒,飘泊江湖,是以,在他心目中除了父母之外,他不相信再会有人真肯与他建立友谊。
现在,他找到了真正杀梅瑶麟的理由了,但是,他的功力不如他甚多,不敢发作,一时之间楞然而立,不知所答。
就在此时,坡上五十丈外,一座高高隆起的雪堆之后,转出一个形容憔悴,背负一个老太婆的少女,梅瑶麟心头立时一沉,脱口道:“瑶台牧女!”声落突然飞身向坡下冲去。
“撑天叟”只道梅瑶麟敌人遍布中原?以为他要对来人不利,他心中敬佩那柔弱少女孝亲之心,相助之心立起,铜铃眼中杀机一闪,飞身跟了下来。
两人驰奔急如流星,眨眼之间便已落在三人身前五丈之外。
少女一抬眼,一双充满哀怨的美目,突然凝注在梅瑶麟的俊脸上,那目光,使人难以分辨,是惊是喜还是茫然。
白发老者频频回头瞻望,倒未发现前面两人,偶一转头,突见少女止步不前,心头登时一紧目光也跟着转到前面。
他楞然的摇摇头,好似觉得自己不太清醒,有些茫然的问道:“梅瑶麟?你,你没有死?”
梅瑶麟星目在三人身上打了几转,俊脸沉痛的抽搐着,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我如果死去了,岂不永远无法实现要送你一颗药丸的诺言。”他笑声非常苦涩。
老者苍白的脸上,掠过一片惊喜之色,一怔之后,突然仰天狂笑道:“这么说你是真活着的了,哈哈……一颗药是小事,问题是如果你真死了,我九环剑的血便是白流了,玲儿的心,也是白费了。”
伏在“瑶台牧女”云凤玲背上的“血凤夫人”此时突然微弱的道:“玲儿,你放下我,你这一年积在心中的话都该告诉他了。一
“瑶台牧女”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激动难制的心情,道:“我……我们该找个隐秘所在之地,这里只怕……”
“撑天叟”双目中冷电如芒,紧立在梅瑶麟身后,也许,梅瑶麟此时心情太过于激动,竟把他忽略了。
梅瑶麟平静而冷沉的笑了笑道:“此处坡陡地平,远近可见。就在这里吧!”
“九环剑”一怔,突然笑道:“小娃儿,你仍是那么狂,看看吧,我宇内二奇都遭了毒手,这不是偷袭,而是公平拚斗的结果。”
梅瑶麟冷漠的笑了笑,道:“我希望能见见那功高盖世的奇人。”话落探手入怀,去取那“玄武秘府”中得来的疗伤之药。
这是“撑天叟”与梅瑶麟相处一年多的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接近梅瑶麟而他全然无备的大好机会,他既已存心要杀他,那会放过,蓄满功力的双掌,猛然全力推出,掌出才大喝道:“你没有那种眼福了。”
一觉背后有异,梅瑶麟急忙抽掌,但已来不及了,“撑天叟”的声音才入耳,他背上已挨了两掌重的。
“蓬”然!一声大响,梅瑶麟身子凌空抛起十丈多高,滚翻如球,斜斜的向坡下掉去,落地连翻数滚,急滚的身子撞在三十丈远的一块巨石之上,冲势一缓,翻落巨石之下。
一声凄厉哀怨的娇呼声中,“瑶台牧女”云凤玲松手放下背上的“血凤夫人”,纵身向坡下扑去,凄婉而震人心弦的声音飘荡回旋,历久不绝。
“血凤夫人”猛一咬牙,吃力的从地上撑了起来,阴毒的道:“老身今生今世,得见你这等大英雄的光明行动,死亦无憾,来吧!老身相信你不在乎多杀一两个。”
怔然木立的“九环剑”,似乎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恨极狂笑一声道:“朋友,你很会钻空隙,使老夫以为你是他的朋友,来来来,朋友,以你骇人的功力,当不至于畏惧两人垂死之人才对。”
“撑天叟”毫无所动的阴沉一笑道:“杀你二人不过举手之劳,只是,此刻老夫没有时间,我知道这一掌还打不死他,你俩如果有兴趣,不妨跟下来。”话落双足一顿、就要腾起。
“九环剑”厉叱一声,道:“朋友,没有那么痛快!”话落人已飞身扑了下来。
“血凤夫人”一见丈夫出手,也跟着怒喝一声,强提残余功力扑上。
“撑天叟”阴冷的一笑道:“两位功力或许不错,只是,此时连五成都不到,岂非自计苦吃吗?”声落身子突然一旋,拍出了一招“玄影百幻”
两人功力确实已消耗殆尽,力不从心,而“撑天叟”又怕梅瑶麟中掌未死,脱身逃去,留下杀身之祸,不敢担搁时间,而拍出“玄武秘珍”上的一招,试想两人如何能抵挡得住。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发出,双奇同时卧雪地之上,“撑天叟”扫了两人一眼,冷冷的道:“若非看在你们女儿孝心的份上,两位早就气绝此地了。“声落赤足一点雪地,向坡下驰去。
双奇穴道被制,心中虽恨,却无济于事。
“瑶台牧女”云凤玲沿着坡上冲开的雪痕,在巨石背后寻到了刚刚撑起的梅瑶麟。
痛心的娇呼一声,飞身扑上,把满身沾雪的梅瑶麟搂入怀中,娇躯依石而坐,颤抖灰白的小嘴,遍吻着梅瑶麟冰冷苍白的俊脸,双目中泪下如雨。
梅瑶麟吃力的举起右手,用破碎的衣袖抹去嘴上的血迹,淡淡的笑了笑声:“凤玲,别这个样子,中原本不是你生长的地方,你该回去了,我了解他,他也知道我,因此,他不会放过要杀我的。”
“瑶台牧女”云凤玲吃惊的移开小嘴,玉臂把梅瑶麟带血的身子搂得更紧,苍白的娇面急贴在梅瑶麟的俊脸上,激动的道:“不,我不走,因为,你在中原,我谁都不怕,我要保护你,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梅瑶麟举手理着他额上散乱的秀发,摇摇头,笑道:“凤玲,我告诉过你,我了解他,当然,不止一人,连他的武功也在内,你,你不是他的对手,听我的话,去吧!”
“瑶台牧女”云凤玲激动的哭叫道:“我不,我不,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否则,就不该留他活到今天,更不该带他在身边,你……你以前对敌时的狠心那里去了?瑶麟,麟,我曾经怨你心狠,现在,我恨你心慈,恨你……”激动的搂着梅瑶麟,声泪俱下,令人生怜。
梅瑶麟体会得出这美丽多情郡主此时芳心中的痛苦与绝望,他真有些后悔当日放过“撑天叟”之举了,自嘲似的笑了笑,道:“凤玲,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同情别人的人,因为,我是个不幸的人,但是……”
他吃吃的笑了笑,嘲弄的道:“但是,他也是个不幸的人,因此,我同情他,但我没有想到报应会这么快,凤玲,听我的话,去吧,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恨我,因此,我希望在你脑海中,只记得我是活生生的人。”
巨石之上,木然的站着“撑天叟”高大的身影,冷冽的寒风,吹动着他飘散的白发白须,在这寂静的银白色的雪野里,格外显得孤独。
“瑶台牧女”云凤玲凄婉的不断吻着梅瑶麒冰冷的面颊,激动的消失,更带来了万股情愁,她深情的呼唤道:“瑶麟,麟,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真的恨你呢?因为,你也同样的疼我、爱我!因此,我知道你不会恨我,也知道我不会恨你,你不愿离开我,我也不原离开你,麟,别赶我走了,我们的时间多短暂啊!而我们都还有许多没说完的话。”话落把梅瑶麟的身子向自己的怀里搂紧一些。
梅瑶麟苦涩的笑了笑?柔声道:“凤玲,你变了,变了很多很多,你不再像从印那么的听我的话了。”
“瑶台牧女”凄婉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人憔悴了很多,但是,麟,我的心永远不会变,变的是你,你突然把生死看得那么重了,你不要我在死时陪着你。”
梅瑶麟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流下的泪珠,但另一颗却又接着滚了下来,他爱怜的摇摇头说道:“玲,我要替你报仇。”
“瑶台牧女”云凤玲泪眼朦胧的摇头笑道:“麟,不要骗我,你放他的时候,一定考虑到后果了,你是个聪明过人之人,他之所以一直没伤你,你知道他决不是不想伤你,而是你防得甚严密,麟,你为了同情他而养虎身侧,不肯伤他,为什么就不肯怜我疼我上我生死伴看你呢?瑶麟,一年多的时间,我已尝够了那分别的滋味,摩天岭,我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因为,我不相信江湖传言,你真会如此默默的丢下你的玲而去,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在我们走头无路的时候遇到你,更没想到,麟,我们的时间竟如此的短暂。”轻轻的,一次接一次的吻着梅瑶麟的面颊。
梅瑶麟星目中渐渐蒙上一层泪光,强自挤出一丝笑意,但笑意仅在嘴角上,他道:“玲,千里搭长篷,世间没有不散的筵席,玲,听我的话……”
“瑶台牧女”云凤玲知道梅瑶麟下面的话要说什么,急忙开口截住这:“麟,你看你的衣袖都破成这个样子也不补补,我不在身边,你就这么不顾衣着了,真是的。”口吻极像个贤慧的妻子责备丈夫。
梅瑶麟苦笑了笑,道:“玲,我知道你不愿我赶你走,但是……”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头突然一动,道:“麟,怎么这么久他都没来,我们也许走得了。”
梅瑶麟摇头笑道:“玲,他不会不来的。”
突然.一个愧疚的声音起自两人顶上,道:“是的,公子,老奴待罪之身,在此领罪多时的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大吃一惊,霍然抱着梅瑶麟转过身来,向头上石顶望去。
只见巨石顶上,双膝跪着“撑天叟”,雪埋双膝近半,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两人由下上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滚下的泪痕。
梅瑶麟泠漠的笑道:“撑天叟,你也太过小心了,梅某此时内腑已伤,真气难提,错过今日后,只怕你再无机会除去梅某了。”
“瑶台牧女”焦急的轻碰了梅瑶麟一下,但梅瑶麟仍然把话说完了。
“撑天叟”低声道:“公子的伤,老奴知道,世道险恶,人心偏激,近三十年的岁月,老夫历尽了人间沧桑,因此,老夫不敢相信世间真的有人同情我,怜悯我,所以,老夫只想报复,报复人们所赐给我的一切,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一个少年人,一个真正怜悯我的人,老夫把报复的手段加到你身上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头紧张稍松,忙道:“只要你不再害他,他会放过你的。”
话落低头问道:“是吗?麟?”声在充满了渴求。
梅瑶麟冷漠的道:“玲,你知道我们现在不是他的敌手,所以这么说。”
“瑶台牧女”云凤玲急得娇面变色。
“撑夭叟”沉重的道:“公子原是个硬性之人,老奴自知威迫不得,记得在“玄武秘府”之时,老奴曾想指天地盟假誓,但此刻……”
话落突然缓缓仰起老脸,凝注着茫茫天色,道:“过往神明在上,弟子寒天虹……”
梅瑶麟俊脸一变,冷冷的道:“阁下只是一厢情愿就行了吗?”
“撑天叟”寒天虹听如未闻,继续道:“此身此命,已交公子梅瑶麟,生死不离,忠心报效他,如有半句虚假,刀剑分尸而亡。”
梅瑶麟木然的望着“撑天叟”寒天虹道:“阁下如此自贬身份,令梅某惊讶。”
“撑天叟”寒天虹道:“公子向以同类相待老夫,更使老夫骇异。”
梅瑶麟冷漠的道:“阁下该起来了。”
梅瑶麟剑眉紧锁,冷冷的道:“在下并没有收你为仆。”
“撑天叟”寒天虹泰然一笑道:“也许老奴二字太过刺耳,今后老夫就以天虹自称,望公子也直呼天虹之名。”
梅瑶麟还待反对,突听“瑶台牧女”云凤玲惊叫道:“ 麟,他们后岭上拦截过来了。”
梅瑶麟闻言抬头,不由一震,急声道:“凤玲,快去把‘九环剑’夫妇接下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也心急如焚,但却不放心把受伤的梅瑶麟放在这里,焦急的娇声说道:“麟,来的是万松门的松门三杰,他三人的武功,连师父夫妇都。。我不放心你。”
“撑天叟”寒天虹此时开口道:“我去把两人抱下来,你该把那伤药服下,看来咱们时间不多”话落转身向坡顶驰去,语声十分真诚。
梅瑶麟心中暗自一盘算,毅然探手入怀摸出玉盒,揭盖取出一粒服了下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不安的娇声道:“麟,你,你敢相信他?”
梅瑶麟淡然一笑道:“也许此时该相信他了,玲,你不知道他的武功,所以你以为他是怕我
是吗?”缓缓盘膝坐了下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心乱如麻,脑海中一片混乱,未加考虑,脱口道:“但我还是怕,因为来的人并不只松门三杰。”
梅瑶麟星目中杀机一闪,突然笑道:“那我们除了这条路外,更无他路可走了,凤玲,听我的话,不许轻举妄动,只准拖时间。”语落摒除杂念,闭上双目运起功来。
“撑天叟”双胁之下分别挟着“双奇”纵落石下,冷漠的道:“姑娘,守护他俩人。”
“瑶台牧女”闻言一怔,心道:“怎么对我说话就这么冷?”
芳心虽然不快,却不敢计较,急步迈到“双奇”身前,美目注定从岭上驰下的“松门三杰”
道:“松门三杰武功奇高……”
“撑天叟”冷冷的道:“万松门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十倍,不必你说。”
“瑶台牧女”云凤玲粉脸一变,突又忍了下来,这时,“松门三杰”已纵落十丈之外了。
来的这三个人,年龄在七旬以上了,衣着华贵、脸色红润,足见其平日是何等的养尊处优的了。
中间一人蓄五柳苍髯,长眉朗日,嘴角微微不撇,*出两道骑傲的弧纹,年事虽有七十五六了,傲气却丝毫未减。“撑天叟”寒天虹认得此人是松门双友老二的长子岳鸣松。
岳呜松右侧,是其胞弟岳风松,此人留了一杷山羊胡子,短眉细眼,面色阴沉,一见可知是个多智擅谋的人。
左侧,是松门三友老之子,应剑松,浓眉大眼,狮鼻海口,一见可知,他是一个性情暴烈之人
三人一见“撑天叟”寒天虹,同时一怔,精目连转,似在思索什么,猛然,岳鸣松沉喝道:“你是不是寒天虹?”
“撑天叟”寒天虹铜铃眼中凶光一闪,笑道:“事隔六十年,大少爷仍记得寒天虹三字,老夫就是粉身碎骨,也难偿这等尊荣深恩了,哈哈……”
岳鸣松细眼一转,阴沉的道:“寒天虹,你知道象松门的规距,擅自脱逃,罪不容诛,当着我三人之面,对六十年的事,你还有什么申诉的理由没有?”
“撑天叟”寒天虹轻蔑的看了三个人一眼,笑道:“你我身份悬殊,老夫没有申诉的理由可说。”
应剑松大眼一翻,凶光暴射,探手腰间,撤下一柄松纹鞭,鞭上镶满了倒刺,手腕一振,鞭梢举起一声脆响,冷喝道:“大哥二哥,这等狗才与他多说什么,咱们还得办正事呢?”
话落皮鞭一扬,搂头向“撑天叟”寒天虹抽到。
一见松纹鞭到,“撑天叟”寒天虹老脸上残酷之色更浓。长鞭带起一声长嘶,一闪而至,“撑天叟”寒天虹没有躲避,只把头一偏,“啪”的一声
响,长鞭抽在他的脊背上,倒刺掠走一片皮肉,“撑天叟”背上登时出现一条两尺多长的血槽,“瑶台牧女”不忍的别过头去。
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撑天叟”寒天虹静静的凝立着,精目中,那怨毒的光芒更浓了。
应剑松狂笑一声,道:“好狗才,你年事虽然已大,心狠却不减当年,大爷要看看你能狠到什么程度。”话落第二鞭又扬了起来。
岳鸣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慢点,万松门也许还有用到的地方。”
话落转对“摸天叟”寒天虹道:“寒天虹,松门逃奴都得死在松纹鞭下,这味道不好受,你知道吧?”
“撑天叟”寒天虹仰脸观天,喃喃自语道,“天啊,天,你看看吧,这就是世人之心,这一鞭,我不觉得痛,但却清晰的记起了我六十年前的一段岁月,因此,我要找回代价。”自语罢,精目中突涌起血丝千条,须发纷纷自动。
他狂笑一声,道:“哈哈……岁月变迁,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你万松门还我寒天虹十年皮肉代价的时候了,哈哈……”狂笑声中,高大的身体,陡然凌空而起,巨灵掌一张,直扑应剑松。
三人俱是松门二代高手,“松门三杰”名震遐迩,所到之处,两道侧目,那会把个年高逃奴放在眼里。
岳鸣松阴沉的骂了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老奴才。”声落与岳风松同时跃身退开三丈多远,袖手旁观。
应剑松那会把“撑天叟”寒天虹放在眼里,暴叱一声,松纹鞭迎空一抖一伸,突化一道匹练直射“撑天叟”右目,出手狠毒怕人。
“撑天叟”寒天虹此时杀心已动,巨灵掌猛然一翻,一把抓住鞭梢,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应剑松心头猛的一震,念头才转过来,突觉右手一麻,松纹鞭已脱手而出,不由又是一怔。
一声震人耳鼓的冷喝:“玄网无边!”一片掌影,已随声布满四周,尖锐剌耳的厉啸,混成一片。
“松门三杰”同时发现这年高逃奴已昔日武功大不相同,但当事之人,却已来不及应付这场面了。
应剑松老脸惨然一变,双掌还未举起,双肩之上同时中了两掌,“蓬!”一声大震,跌出两丈多远,肩骨全折,穿肉而出,血流如泉。
“撑天叟”几乎连念头都没转,飞上一步,双手抓起应剑松双足,倒提起来,岳氏兄弟见状大骇,急忙霎住冲出的身子,急喝道:“寒天虹,慢点。”
看看雪地上俊脸已开始转红的梅瑶麟,“瑶台牧女”云凤玲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因为她没看到坡下百十丈外,正以全速向这边驰来的人群。
“撑天叟”寒天虹阴冷的寒声道:“老夫已说过三位的时代已过去了,现在是老夫讨取十年代价的时候了。”
岳风松深吸一口冷气,压住激动的心情,阴沉的道:“万松门一向说一不二,你要什么代价尽管开口好了。”
“撑天叟”寒天虹冷酷的道:“不可一世的万松门也会答应别人的条件吗?”
岳风松阴冷的道:“现在情况不同,不得不答应。”
“撑天叟”寒天虹道:“两位之所以肯答应条件,只是为了此人是吗?”
岳鸣松道:“不错。”
“撑天叟”寒天虹白眉猛然一挑,狂笑一声道:”夫付出的代价已消失于无形,捉不到,拿不住,因此,老夫也不要什么可以扑捉的实体代价,两位要他,老夫就还你们吧!”
话落双臂猛然向外一伸,一声凄厉冲霄的惨号声中,应剑松已分成血淋淋的两半,“撑天叟”抖手一挥,掷向怔然呆立的岳氏兄弟,喝道.“拿去吧,老夫未取他身上分毫!”
左右一跃,岳氏兄弟避过两半人身,两人四目,早已变成血红之色,双双大吼一声,扬掌向
“撑天叟”寒天虹扑来。
掌出飘忽幌动,挟着一阵阵松涛迎风的“嘶嘶”轻啸声,恰似幌动不定的松影,令人难以捉摸。
“撑天叟”寒天虹心中也明白应剑松之死,乃是由于过份狂妄轻敌,大意之下,而失手于自己,他在“万松门”住了十年,虽末习过“万松门”的武功,却知其武功霸道无比,有没把握制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下只得小心应付。
掌风卷起飞雪如云,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滚动的大雪球,根本无法看到人影。
“瑶台牧女”云凤玲蹲下身去,把“双奇”安置石下,但却不知怎么去解开两人受制的穴道了。
蓦地,十丈之外传来一个冷森的声音道:“瑶台牧女果然在这儿,双奇已躺下了,‘信鹰子’,这全是你的功劳。”
另一个声音随即接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为盟主做事,维护武林安宁,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事,莫巡查之言,老夫实在愧不敢当。”
“瑶台牧女”云凤玲一抬眼,不由骇然退了一步,只见一个赤须血面,疤痕满脸的老者,当先站在十丈之外,此人,“瑶台牧女”云凤玲虽然不曾见过,但由那付长相,使他立时想起塞外的凶人,“血枭”莫如海。
血面老者右手边站着一个面含谄笑,白发稀髯的老者,他右小臂上歇着一双银翎鹞鹰,不用说,此人就是“信鹰子”了,在两人身后,散立五个身着狐裘的汉子,年龄由三十到五十不等。
血面老者安闲的笑道:“信鹰子不必太谦虚,目下盟主正在用人之际,老夫会在敝院主面前说上两句的.”
“信鹰子”忙谦谢道:“多谢莫巡查提拔。”
血面老者大刺剌的挥挥手,表示不用谢,抬头对“瑶台牧女”云凤玲道:“郡主,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乱如麻,她见过梅瑶麟的武功,因此,一见血面老者,芳心立时凉了一半,他决不是此枭之敌,因为“九环剑”说过,此人武功不在他之下。
她绝望的道:“‘血枭’莫如海!”
血面老者点头得意的笑道:“嗯,郡主说对了,老夫正是血枭,老夫奉了公子之命,特来请郡主总坛一行,决无恶意。”话落双目突然投射在梅瑶麟脸上。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一震,急忙移动娇躯挡住他的视线,道:“本郡主可以跟你们去,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本郡主一个条件。”
“条件?”“血枭”莫如海一怔之后,突然大笑道:“郡主,此时此地情况悬殊,你以为谈条件可能吗?地上那少年人是谁?”语气突然冷森起来。这时,“信鹰子”一双鼠目却盯在雪地的两半尸首上,打斗中的三人,此时仍隐在雪雾之弥漫中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立时一紧,脱口道:“与双奇一样,是维护我云凤玲的人,此时情况虽悬殊,但本郡主却有足够的时间自我了断,使你们无法达成任务。”
这话果然有极重的震撼力,“血枭”脸上得意之色一收,一时之间难下决定。
突然,“信鹰子”惊声道:“松门三杰老三已亡,那打斗中的人准是老大老二了,谁有这么高的功力,能独斗松门三杰。”
“血枭”闻言心头一震!一转眼间,果然认出地上死的是松门三杰老三应剑松,心中也暗自骇异,毒念一转,突然点头道:”好,老夫答应你,我知道你的条件是要放过地上的三人,不过错过今日,这条件便将失效。”
“瑶台牧女”云凤玲虽然难辨其言是否真诚,但环境所迫,她却唯有此路中走了,回头留恋的注视梅瑶麟良久,垂头含泪向“血枭”莫如海走去。
“血枭”莫如海缓步的迎了上来,距离到达两丈左右时,“血枭”莫如海突然阴冷的道:“假使地上那年轻人不是梅瑶麟的话,老夫完全答应你的条件。”话落突起发难,向低头而行的“瑶台牧女”云凤玲扑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为情困,暗伤别离,那有心思顾虑抬头,等她闻声抬头,“血凤”莫如海一双血爪已快抓到她双肩上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惊骇的娇呼道:“你言而无……”
一声冷刺耳的轻笑,油然传进众人耳中!“瑶台牧女”云凤玲“信”字尚未出口,纤腰突然一紧,身子倒飞出两丈多远。
“血枭”十拿九稳的一扑跟着也落了空,身子向前冲了两步,登时怔立在当地。
“瑶台牧女”惊魂未定的一回头,突然惊叫道:“麟,是你!”
看着她惊惧哀愁的粉脸,梅瑶麟抬起左手替她理理额前乱发,爱怜的轻声责道:“凤玲,禽兽之中,血枭的心最毒,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一酸,登时泪光晶莹,小嘴一撇,泣声道:“你……你还责备人家吗?”
梅瑶麟看都不看那些愤怒阴冷的目光,柔声道:“玲,不许哭,从现在起,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虽然明知梅瑶麟不是这些人的敌手,但此时她却不愿再想那些了,年余的相思之苦,她希望能立刻得到补偿,那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好。
温柔的把娇面贴在梅瑶麟的颈上,柔声道:“麟,只要你爱我疼我,我什么也不怕。”
“血枭”莫如海见两人情话绵绵,旁若无人,更是怒上加怒,忍不住冷声道:“小子,你是不是梅瑶麟?”
梅瑶麟没有抬眼,仍爱怜的注视着“瑶台牧女”云凤玲那张充满快慰幸福的娇面,探手入怀摸出一朵青萍抖手丢在地上,冷冷的道:“‘血枭’,你收下了,我马上要拿回来。”
话落轻声道:“玲,过去把‘九环剑’与你师父救治一下,这里有药。”话落摸出玉盒,塞在“瑶台牧女”手中。
一见青萍,众人脸色立时一变,同声叫道:“青萍?梅瑶麟没有死?”
“瑶台牧女”不安的柔声道:“麟,血枭……”
梅瑶麟轻笑道:“玲,快去,我知道。”话落把“瑶台牧女”云凤玲从怀中推开,缓步向“血枭”莫如海走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一颗芳心全系在梅瑶麟身上,玉手握住玉盒,茫然的站在那里,芳心思潮起伏,混杂一片。
梅摇麟扫了雪地上的青萍一眼道.“血枭,难道以你一个塞外魁首的盛名,连拾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吗?”
“血枭”莫如海狂笑一声,道:“嘿嘿……梅瑶麟,据老夫所知,你自出道以来,青萍所到处,从无活过三天之人,老夫念你盛名来得不易,不忍破坏,老夫难得发一次善心?唯独这次例外,你已是将死之人。”
梅瑶麟淡然一笑,俯身拾起青萍,笑道:“你既以善心待我,梅某也就善心待你一次吧!三天之内,取你性命,青萍你需戴在身上。”
“血枭”莫如海阴冷的笑道:“那得劳驾你动手?”
梅瑶麟冷然一笑道:“当然,当然,你准备了!” 就在这时,“信鹰子”扬手挥起小臂上的银翎鹞鹰,长笑一声,道:“老夫也想戴上一朵,梅瑶麟,你可愿意施舍?”声落人已跃落“血枭”莫如海身前,显然,他是想再挣下这一功。
“血枭”莫如海低声道:“小心。”
梅瑶麟摇摇头,冷声道:“你的力气不够,戴它不起。”
“信鹰子”也是塞外有头有脸的人,那能忍受得了,气极狂笑一声,道:“你看看老夫的力气够不够?”声落扬掌劈了过来,掌出狂风如飚,凌风如刃,显然用的是全力。
梅瑶麟冷冷的扫了一眼,剑眉突然一挑,冷喝道:“梅某不会看错了你,去吧!”声落身子突然一旋,“信鹰子”双掌同时落空。
斗然一个翻腾,“信鹰子”双掌改使一招“倒打金钟”反击而出。
“血枭”莫如海疤脸一凛,脸色警异之色。
梅瑶麟担心双奇伤势,不原再拖,双掌霍然向前一推,道:“与我躺下吧!”
“轰!”一声大响,划空飞出一道窒息的闷哼声,“信鹰子”的身体直跌出七丈多远,双臂弯曲,倒插入胸中,鲜血洒满雪地,人早已气绝身亡了。
这只是硬对一掌而已,功力如果相差不多,决不至于有这等使人无法料想得到的后果。
“瑶台牧女”惊讶的望着梅瑶麟,粉脸上的神色,一时之间使人分辩不出是惊是喜。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丫头,你的麟怎么给你讲的?”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一震,急忙转身奔到“九环剑”身侧,俯身道:“老伯伯,你不要告诉瑶麟好吗?否则,他会责备人家的。”
“九环剑”笑道:“那么就快把药给我与你师父服下。”
“瑶台牧女”娇应一声,急忙把玉盒打开,取药给两人服下。
“血枭”莫如海倒抽了一口凉气,精目扫了身后五个武装汉子一眼,毒念突生,猛然沉喝一声道:“你们把那三人拿下,我来对付那小子。”话落一扬红掌,直奔梅瑶麟。
“血枭”莫如海已见过梅瑶麟的功力,自知内力方面敌他不住,是以,一上手并不借重内功而把全副精神都花在招式上?
“血枭”莫如海之所以能够称霸塞外,而被“万象公子”任职巡查之职,自然有其特长,招式一旦展出,但见四面八方,幻掌遍布,绵绵不绝,无边无际,身形飞驰快捷,难辨方位。
梅瑶麟俊脸微微一凛,冷冽一笑道:“血枭,你好紧密的掌力啊!”
声落身形一挪,轻飘出两丈之外,并未出手还击。
那五个汉子也被梅瑶麟深厚难测的内力骇了一跳,及见“血枭”莫如海用招而不拚掌,用巧招
不拚力,心中全都明白过来,纷纷大喝声中,腾身向“瑶台牧女”云凤玲扑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一闻“血枭”莫如海的喝声,人已站了起来,一见五人扑来,立时娇叱声中,舞起长鞭准备应敌。
这些动作,在当时先后之差不过一瞬之间而已,梅瑶麟之所以退身而不还击的目的,就是在等五人。
“瑶台牧女”云凤玲长鞭尚未放出,梅瑶麟已抢先扑到,冷酷的长笑一声道:“哈哈……寒岭雪野,各位没料到会陈尸在这儿吧?”长笑声中,右手迎着五人,闪电挥了出去,用的竟是“玄武藏珍”中的最后一招“佛点迷津”。
“血枭”莫如海当时之所以叫五人去擒拿“瑶台牧女”云凤玲,是以为梅瑶麟必然不会放他脱身,此时见梅瑶麟竟敢丢下自己去对付五人,心中不由大喜,闷声不响,闪身向“瑶台牧女”云凤玲射去。
一连串惨号相继而起,连成一条惨厉绵长的声带,划破整个寂寞山岭的空间,五条身影沿着来时的方向先后跌了出去,每人胸口都有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直穿背脊,血流如泉,真个命丧荒山雪地了。
“血枭”莫如海万万没想到会快到这般程度上使他连用一招的时间都没有,一闻惨号之声响,不由骇然一震,就在此时,一股奇大难以抗拒的压力,已迎着他飞驰而来的身子压迫直奔而来。
“血枭”莫如海大吃一惊,机械的猛然吸气沉身,落地滚出两三丈远,翻身一跃而起,双掌提到胸前。
梅瑶麟没有追击,只嘲弄的站在原地冷笑道:“血枭,你没想到会这么快吧?”
“血枭”莫如海血脸激烈的搐动了一阵,冷冷的道:“梅瑶麟,江湖传言中的你,没有这份能耐,因此,他们栽得并不稀奇。”
梅瑶麟阴沉的道:“不包括你血枭莫如海吗?”
“血枭”莫如海生硬的道:“老夫还没栽在你手中。”
梅瑶麟缓慢的向前挪了一步,道:“在下却认为你已经栽了,不只是你,就连万象公子也栽了,因为,他用的塞外巡查竟然如此不济事,只是,他栽的没有你这么惨就是了。”
“血枭”莫如海凶狠成性,心中虽知不妙却不肯示弱,暗中提足功力,顽强的狂笑一声,说道:“哈哈……梅瑶麟,你说老夫栽在什么地方?”
梅瑶麟星目中冷芒一闪道:“就在这岭坡之上。”声落人已飞身向“血枭”莫如海扑去,但却并未出掌。
“血枭”莫如海阴狠无比,他虽然明知今天讨不了好,但却不愿意瞪着眼睛受辱,暗自把心一横,大吼一声,出掌硬迎而上,似想存心拚个死活。
梅瑶麟朗笑一声,身躯突然在“血枭”莫如海凌厉的掌风中一侧,一闪而入。
“血枭”莫如海没想到梅瑶麟会舍长取短,与他游斗,骇然撤掌侧身预备应敌之际,梅瑶麟己从他身侧滑过。
梅瑶麟身游如电,恍惚中,“血枭”莫如海似见他擦身之际,右手扬动了一下,但却没有掌风攻到,这时,“血枭”莫如海已飘身退了下去,心中不由暗自一动,奇道:“这小子耍的是什么……”
念头尚未转完,心头猛然一震,本能的抬手向额上摸去,手指到处,不由冷了半截,敢情他额上已多了一块凉凉的东西,不用看到,他也如道那是青萍。
一想到受伤,额上登时传来一阵麻痛,血红的疤险也变成了猪肝色。
梅瑶麟冷漠的笑道:”三天的时间并不太长,阁下该想的事情很多,梅某并不想再担搁你宝。贵的时间,请吧!”话落移步向双奇走去。
“血枭”莫如海确实也算得上是一条毒心硬汉,脸色一变之下,立时恢复正常,当下把心一横,厉声狂笑道:“梅瑶麟,老夫就此谢过你这三日之限了,你下摩天岭的时间,如在三天之内的话,老夫必尽一已所能,报答今日之赐。”
梅瑶麟止步转身笑道:“明天梅某就可下得此岭?血枭,你时问有限了。”
“血枭”莫如海狂笑一声道:“哈哈……那么老夫就此别过了。”话落看也不看散落地上的尸体,转身急纵而去,只五六个起落,便消失在雪地中了。
梅瑶麟冷然一笑,缓缓转过身来,只见“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正瞪着一双美目,怔怔的望着他出神。
梅瑶麟见状一楞,道:“凤玲,你怎么了?”
地上的“九环剑”突然笑着接口道:“你小子一年来的变化,把她惊呆了,因此,把我们丢在雪地上挨冻。
“瑶台牧女”云凤玲确实被梅瑶麟的武功惊得把两人给忘了,闻言娇面立时一红,娇怯的望着梅瑶麟不快的俊脸道:“麟……我……我……”
梅瑶麟从她身边驰过,挥手拍活了两人穴道,珍药灵验无比,双奇此时内伤虽尚未全愈,但已好了大半,受制穴道一解,双双挺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梅瑶麟不安的道:“两位老前辈受苦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却惊慌的抽泣起来。
“血凤夫人”十分疼爱她,见状白眉一皱,狠狠的瞪了“九环剑”一眼道:“老不死的,谁叫你多说话了,她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玲儿,过来,别理他。”
“瑶台牧女”云凤玲闻言更加伤心,双肩耸动得更激烈。
“血凤夫人”面色一凛,注定梅瑶麟,沉声道:“你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是怎么过的?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还不快去哄哄她?”
梅瑶麟之所以责备云凤玲,乃是因为双奇对她恩重,怕两人心中怪她忘恩,既知两人并无怪罪之意,心中更觉不忍,但又难以立刻转过身去认错。
恰在此时,蓦听上方传来三人暴喝,接着传来一声轰然大响。
声一入耳,梅瑶麟猛然想起“撑天叟”寒天虹,霍然抬头,目光到处,不由一惊,冷叱声中飞身向坡上射去。
“九环剑”闻声也转过头来,目光到处,只见“撑天叟”寒天虹口溢鲜血,长发披面,形同厉鬼般的站在右侧,他对面五丈之外,相隔两文之遥,平行站着松门三杰中的岳氏兄弟,两人也是苍发散乱,口角溢血,心头不由一沉,付道:“这高大老人好深厚的功力,松门三杰合两人之力,竟然只与他战了个两败俱伤,但不知那老三应剑松那里去了?”
这时,梅瑶麟已然扑到,突然,“撑天叟”寒天虹吃力的道:“公子,别伤他们。”
梅瑶麟沉气停身,落在岳氏兄弟身前两丈之外,冷漠的道:“为了什么?”
“撑天叟”寒天虹道:“天虹十年付给他们松们的代价,不是一条人命可以补偿的。”
梅瑶麟心头一震,脱口道:“十年?”
“撑天叟”寒天虹如今把梅瑶麟视为天下唯一知音,也视他如主人,在他面前,他与常人一样的谦和知礼,闻言点头道:“是的,公子,我在松门做了十年连狗都不如的奴仆,因此,我要找还代价,当今之世,唯有公子能助我。”
梅瑶麟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温和了许多,沉声道:“过去你没对我提起过。”
“撑天叟”愧然低头道:“公子知道过去我对你的心。”
梅瑶麟笑了笑道:“有理,松门距这里有几天的路程?”
岳风松突然阴冷的接口道:“五天可达。”
“撑天叟”寒天虹道:“公子,他没说错。”
梅瑶麟没有转身,仍对“撑天叟”寒天虹道:“双奇有恩于梅某,松门却替万象公子奔命,因此,松门我也要去,只是……”
“撑天叟”寒天虹忙接口道:“仆当从主,公子可以照你的处事方法去做,天虹只希望能再到松门走一趟,见见那清高侠义的两个主人。”
岳鸣松双目一瞪,似想开口,岳风松急忙暗中一扯他的衣角,此人阴沉多智,只由“撑天叟”寒天虹开头的一句话中,他已听出梅瑶麟的武功还在“撑天叟”之上了,因为此时两人内伤不轻,那敢再惹此强敌,当下开声冷笑道:“万松门将恭候两位的大骂。”
话落一扯岳鸣松,沉声道,“我兄弟二人告辞了。”
梅瑶麟星目中冷芒一闪,道:“两位就这么干净的走了吗。”
岳鸣松暴声道:“小子,你要怎样?”
梅瑶麟翻腕拔下背上的“白龙剑”,抖手执到两人身前的雪地上,阴沉的道:“两位看着办吧!”
岳鸣松大怒,俯身就要拔剑,却被岳风松拉住了,岳风松冷笑一声道:“阁下该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吧?”
梅瑶麟冷冷的道:“两位该也是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
岳风松闻言心中坦然不少,伸手拉起“白龙剑”,左手小指无名指往外一伸,猛然向剑上撞去,双指应手而落,血流如注,把剑还插地上。
岳呜松见状大怒,冷喝道:“老夫就不相信……”
岳风松右手一把抓住他,沉声道:“我们该走了,年轻人,请你留个名号。”
梅瑶麟冷然一笑道,“尊驾很干脆,在下有名无号,梅瑶麟便是区区。”
岳风松冷笑道:“十日之内,万松门恭候大骂,十日不到,万松门将会到各地邀请两位的大驾。”
梅瑶麟冷冷的道:“那么两位请便吧,十日之内,咱们将重会于万松门。”
岳鸣松心中虽仍不服,但兄弟既已定了约期,却又不好强出头,只得忍下心中恶气,狞声的道:“原你十日之内无恙。”话落与岳风松同时转身过去,把血肉己冻僵了的应剑松的两片尸体合了起来。
梅瑶麟阴冷的笑道:“原松门之会以后,万松门无恙。”
岳氏兄弟冷哼,一声,拾起尸体,急驰而去。
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撑天叟”吃力的道:“十日之内,该是场盛会。”语重心长,话落缓缓坐了下来。
梅瑶麟一看他的睑色就知道伤得不轻,转身纵落“瑶台牧女”云凤玲身侧,扶着她耸动的香肩,柔声道:“玲,别哭了,把玉盒给我,那里面还有一颗丹药,寒天虹此时非常需要它。”
“瑶台牧女”云凤玲抬手把玉盒塞在梅瑶麟手中,泣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梅瑶麟俊脸一整,轻声传音道:“玲,你知道双奇有恩于你,我如果不责备你,万一他俩心中记恨,我们岂不变成忘恩负义的人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开头确实没想到这一点,闻言芳心一甜,委曲全消,娇声道:“麟,我知道你疼我,都是我不好。”
梅瑶麟笑笑道:“快把泪擦干找他俩去,我得去看看寒天虹了。”话落转身向寒天虹跃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果真把泪擦干了,转身垂头,娇羞无比的向“血凤夫人”走去。
“血凤夫人”见状心头开朗,笑道:“女儿心向外,一点不假,他只说了一句话便什么都解决了,我就是说破了嘴只怕也是白搭。”
“九环剑”笑道:“当年你还不是一样,除了我……”
“血凤夫人”老脸一红,喝道:“老不死的,你想讨打?”
“九环剑”舌头一伸,脖子一缩,把未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逗得“瑶台牧女”云凤玲娇笑出声。
梅瑶麟落身“撑天叟”寒天虹身前,把玉盒打开,送到他面前,道:“我们两人都由玄武秘府出来,因此,我们每人都需服上两颗。”
“撑天叟”寒天虹抬眼看看梅瑶麟,伸手把丹药取了过去,沉声道:“由此药物的功效判断出来,世间该找不出第二种来,寒天虹得以二次服用,我相信决非因为你我同出自玄武秘府,公子,你外表太冷漠了。”话落张口把药服了下去,闭目运功疗伤。
梅瑶麟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缓缓退了下去。
那边,双奇此时也在运功疗伤,“瑶台牧女”云凤玲缓移莲步,走到梅瑶麟身侧,一句话也没说,把娇躯轻轻偎进他怀中。
雪,仍然无边无际白茫茫的下着,流血而亡的人,血早已冻结,身上也覆上一层层的白雪,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个纵横仆卧的轮廓,这冷冽寂静的雪岭,此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洁白。
昏暗的天色,使人不容易辨别时间,也黑得特别怏。
“九环剑”此时睁开了双眼,目光已恢复往日的精湛,抖掉身上的血,转身道:“小子,什么时刻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急忙由梅瑶麟怀中挣起.低首不语,梅瑶鳞看看天色,道:“不容易看出来,大概已快近晚饭的时间了吧?”
“九环剑”点头嗯了一声,道:“差不多,咱们如果走得晚,只怕什么也没得吃了。”
突然,血凤夫人站起冷声道:“你就是忘不了吃的。”
“九环剑”笑道:“民以食为天啊!”
这时,“撑天叟”寒天虹也站了起来,除了梅瑶麟之外,似乎没有一个与他有关系,望着梅瑶麟,他道:“公子,咱们到那儿去?”
梅瑶麟本意替三人介绍一下,但却怕寒天虹孤傲的态度,使双奇担待不住,略一转念,道:“先下了此岭再定行止吧,‘血枭’可能在等我们了。”
“九环剑”扫了“撑天叟”一眼,道:“那咱们是往他张开的网子里撞了,哈哈……走吧!”话落转身向岭下驰去。
“血凤夫人”拉着“瑶台牧女”的小手随后而行,这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带他们可说完全摸熟了。
“撑天叟”跃落梅瑶麟身侧,道:“公子,咱们也许算得上是过江猛龙。”
梅瑶麟冷然一笑道:“他们却是地头蛇。”
“撑天叟”豪声笑道:“那么是各有所长了?哈哈……”
梅瑶麟豪放的笑了一声,与他并肩而行,这一声豪笑,似乎点通了他俩心中的默契,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双奇对这一带虽了若指掌,无奈路途太远,等到达柳营集外,已是家家灯火的时候了。
双奇当先止步,向左右扫视了一阵,才待起步,突听左侧五丈之外的雪堆后传来一声大笑,道:“哈哈……双奇,久违了。”
来人近在五丈之内竟无所觉,此人功力可想而知,双奇斗然一个转身,双掌已提到胸前,突听那人急声喝道:“怎么?咱们见面得先打上一架吗?”
“九环剑”闻声一怔,定睛一看,不由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板斧樵隐’,难怪难怪。”
这时梅瑶麟与“撑天叟”寒天虹已赶到,只见双奇身前五丈内正迈步走上一个布衣白发清瘦目光锐利手提脱漆大酒葫芦的老汉,只听他大笑道:“看你两人那付紧张德行,敢莫是这里有什么热闹等着你们?”
“血凤夫人”笑骂道:“大概总不会像你这缩头老儿这么清闲无聊吧?”
梅瑶麟上下把“板斧樵隐”打量了一眼,见他双肩之上积雪盈寸,星目随即转到灯火稀疏的柳营镇上。
“板斧樵隐”笑道.」我道今天酒店里怎么坐了那么多地痞流氓、凶神恶煞,就凭他们,哈哈…真是群鼠门虎,使人难以置信。”
“九环剑”笑道:“打柴的,别往老夫睑上贴金了,那‘血枭’莫如海可也不是易与之辈,你是知道的。”
“板斧樵隐”闻言一怔,皱眉道:“血枭?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九环剑”笑道:“一言难尽,以后……”
“板斧樵隐”摇摇头,叹道:“老夫好不容易积了几文钱,想灌葫芦酒过过瘾,那知就没这份吃独食的命,你既然一言道不尽,就到老夫那里坐坐吧!”
“九环剑”笑容一收,正色道:“你虽称樵隐,江湖大事谅你知道点,‘血枭’是‘万象公子’的人,我们这几个客人,你不招待也罢,老夫对你可是实话实说。”
“板斧樵隐”闻言脸色立时一沉,道:“这是那里话?他做他的盟主,我待我朋友,我打柴的既无意重*旧业,他就是玉皇大帝又能依样?”语气慷慨豪放,令人感动。
“血凤夫人”也正色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多一事却不如少一事,咱们又不是初次相交,谁还不知道谁的心。”
“板斧樵隐”脸上立现不快之色,道;“大嫂此话说得对,如果两位真以为我西门奇怕事缩头,连故友也不敢招呼一声,两位就请便吧!”
“九环剑”脸色一变,笑道:“人老了性子却没变,你装了几斤酒?”
“板斧樵隐”脸上喜色一显,道:“够你醉上三天三夜的。”
“九环剑”笑道:“好吧,那么这顿不要钱的酒饭老夫是白吃定了,小子,过来,我替你们引见引见。”
梅瑶麟漠然一笑道:“在下梅瑶麟,前辈一定听说过。”
“撑天叟”却冷冷的道:“老夫没名字。”
“板斧樵隐”脸上突现不快之色,但仍强自笑道:“龙剑青萍老汉确实听人说过,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已名震武林,端的可竟可贺。”
梅瑶麟在他说话之际,星目一直打量着他,但却找不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心中暗自疑惑不定着,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拱手笑道:“过奖了,萍水相逢,实在不好意思打扰。”
“九环剑”开头脸上也有不快之色,此时闻言悦色笑道:“小子,这才像句人话,不用说,咱们吃定他了,走吧!”
“板斧樵隐”把大酒葫往肩上一搭,转身开步笑道:“老汉当先引路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突然若有所悟的望着梅瑶麟道:“麟,你要不要到集上买套衣服换一换?”
梅瑶麟闻言扫了衣袖一眼,俊脸不由一红,转头对“撑天叟”寒天虹道:“咱们先到镇上去走走也好。”
“撑天叟”寒天虹对梅瑶麟与对待别人完全不同,未说话先笑,点头道:“咱们去走走也好吧!别让那些
朋友等久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急道:“麟,我也要去。”
“板斧樵隐”心头一震,忙开声道:“此处天寒,居民都有早睡的习惯,你们此时上街,到那里去买?”
“撑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只要有钱,就是打破了门,他们也得赶着叫爷爷。”
“板斧樵隐”心头稍安,朗笑一声道:“老汉窝居土多尘厚,比猪窝好不了多少,两位穿着旧衣服去,老
汉反觉心安些。”
梅瑶麟淡然一笑道:“老丈太客气了。”
“板斧樵隐”笑道:“老夫不说假话。”话落转身大步前行。
梅瑶麟一语双开的笑道:“如此小可就安心了。”
“撑天叟”寒天虹本就以梅瑶麟之见为已见,自然不会出言反对,迈开大步,急随梅瑶麟而行。
“板斧樵隐”住在柳营集东南方约有十里的一处小山之下,四周寒松环绕,一间茅屋深理雪中,板门无窗,看来十分简陋,当真像个离世隐居的人。
穿出寒松林,“板斧樵隐”急上两步,大叫道:“老婆子,我打的那两只小熊弄好了没有?有故友来了。”
茅屋内传出一个铿锵的声音道:“早就弄好了,你去打酒了这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贵客。”话落门口走出一个青布衣的老太婆。
“血凤夫人”忙上前道:“老姐姐,你越来越年轻了。”
青布衣老太婆笑骂道,“没正经的,快里面坐。”话落侧身让坐。
梅瑶麟星目流转间,只见那老太婆年有七十五六,鸡皮鹤发,双目如电,心知准是个武林中有声名的人。
“九环剑”此时笑道:“大嫂,你换了一身青衣。,可是把‘万里红’改成万里青了?”
梅瑶麟闻言心头一震,忖道:“‘万里红’叶霞,师父曾提过此人,果是武林名流。”
“万里红”笑道:“别没正经了,如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提这些则什?快里面坐吧!还有三位,这……恕我老婆子眼拙,不知怎么称呼三位?”
“血凤夫人”连忙接口介绍了一番,接着云凤玲进屋而去,众人随后鱼贯而入,“撑天叟”寒天虹本不想进去,但梅瑶麟已先进去了,他也只得弯着腰走进去。
厅房不过两丈见方,陈设十分简陋,因为那把东墙角上的一对五六十斤重的大板斧显得特别醒目。
厅房正中放着一张松木大八仙桌,四周罗列着八张旧椅子,桌椅虽旧,但纤尘不染,梅瑶麟见状心头突然一动,暗道:“此屋之中,样样短少不全,那来这许多椅子?
他们只有两个人,难道这八张椅子会天天坐?要不然,何以没有积尘。”
思忖间,已随着众人落坐,“九环剑”扫了四周一眼,道:“这地方可真清静,大概知道你住这里的人不多吧?”
“板斧樵隐”笑道:“人人都知道了,那还隐个什么劲?”
梅瑶麟侧脸看了外面一眼,道,“从今夜起,老丈只怕隐不清闲了。”
“板斧樵隐”闻言心头立时一紧,突然双目中精光一闪,回头朝外喝道:“那路朋友深夜造访,不通知老夫一声,不太寒酸了吗?”
除了一撑天叟”寒天虹冷漠依旧外,众人都转头向外望去,由双奇脸上茫然之色,梅瑶麟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声。
屋外一声朗笑道:“前辈可知道你把我们的贵客抢走了吗?”
“板斧樵隐”闻言一跃而起,转身奔出门外,冷声道:“朋友是冲着我西门奇来的了?”
那人道:“柳营五虎斗胆也不敢深夜前来闹前辈居府,只是此身奉命而行!不敢有违,万望前辈海涵,容晚辈等一见梅瑶麟。”
“板斧樵隐”生硬的道:“既进老夫寒门,就是西门奇的佳客,各位准备怎么做,全冲着我西门奇好了。”
梅瑶麟缓缓站起身来,冷漠的朗声道:“在下承蒙老丈招待,已属有愧,怎能再给老丈惹此麻烦,那位朋友既然要找梅某,梅某如果知而不”,岂不是看不起江湖朋友?”话落人已闪身走了出去。
“撑天叟”铜铃眼中寒芒如霞,紧跟着梅瑶麟转身走出门外。
“板斧樵隐”一见二人情形,心头突然一震,忙冷喝道:“五位奉何人之命而来了”
梅瑶麟抢口问道:“五位是来找梅瑶麟吗?”话落目注前面并肩而立的五个四十上下的汉子们。
最中间一人道:“不错”
梅瑶麟冷声道:“与他人无关?”
那人冷声道:“除了另外三个与两位同来的人以外。”
“板斧樵隐”心念电转,骇然忖道:“此人年纪轻轻,做事却如比老练狠辣,使人找不出一点瑕疵。”
转念间,猛然抬眼,喝道:“五位……”
他话声未落,“撑天叟”寒天虹早已扑了出去,但见他高大的身影凌空而下,挥舞之间,把五人全罩于掌下。
梅瑶麟沉声道:“留个活口回去报信。”
五人没想到他会喧宾夺主:抢到前头,见状大骇之下,身子尚未来得及闪避,已有四个中掌飞射了出去。
四声惨历的号声,划破了寂静的雪夜,使人毛骨悚然。
“撑天叟”寒天虹身子着地一弹,反射梅瑶麟身侧,神态冷漠如前,好似没事人一般。
梅瑶麟扫了那未死的人一眼,冷冷的道:“阁下该滚了,这就是你们找梅瑶麟的代价,回去通知你们主子
,叫他今夜把后事交待好。”
那人侥幸未死,那敢再开声,连找同伴的尸体的勇气都没有,转身急奔而去,茫茫然如丧家之犬。
“板斧樵隐”不悦的转对梅瑶麟:“老夫这主人真个没面子了。”
梅瑶麟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表面却客气的笑道:“老丈既已跳出江湖是非圈外,不便再卷入这场漩涡中。”
“九环剑”笑道:“小子,你的居心虽然不错,但这件事却做得过份了点,好在老樵子是自已人,没什么关系,打柴的,现在该喝酒了吧?”他似乎有意找机会给“板斧樵隐”下台。
“板斧樵隐”精目中寒光一闪,突然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话落转身让额,但语气中似还
有些不满。
众人相让入坐,“万里红”从里面托出一双大木盘,盘中放着那个大酒葫芦与七个大碗,伸手放在桌子中
央。
“九环剑”起身拿了三双大碗放在桌上,然后斟满酒,道:“来来来,小子,喝上一杯,以谢喧宾夺主之
罪,老夫就做陪客。”话落端过一碗。
梅瑶麟星目在碗中打了个转,见酒色清澈,毫无异样,心中冷冷一笑,伸手去端。
“撑天叟”寒天虹伸手抢过,道:”这碗就由老夫喝吧,但却不是道歉。“话落仰头一饮而尽。”
“板斧樵隐”目中冷光暴射,突又强自忍了下来,端碗一饮而尽,接着,“九环剑”,也把那一碗喝了下去。
“板斧樵隐”起身斟满了六碗,分别送到六人面前,道:“老夫身微名薄,以致有人敢上门
欺客,仅借此薄酒一碗,以致歉意。”话落仰头又喝了一碗。
“九环剑”、“血凤夫人”相继端起碗来,“瑶台牧女”云凤玲却脸有难色,梅瑶麟道:“凤玲不擅饮酒,那一碗就由小可代饮好了。”话落端起碗来,暗自提聚功力,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去端云凤玲的。
云凤玲芳心甜蜜,关心的道:“你也不能喝太多啊!”
“板斧樵隐”笑道:“英雄不离酒,小兄弟少年英杰,那会被一两碗酒醉倒,姑娘不必担啦!”
“撑天叟”寒天虹又伸手接过来,冷声还.“我代公子饮下去。”
“板斧樵隐”心中暗自冷哼一声道:“老婆子,该把吃的送上来了。”
“万里红”应了一声,从里面挑出一只烤得油黄的小熊来;虽是个小熊,却也有百十来斤重。
“板斧樵隐”让道:“这东西就算是饭,也算是菜了,酒,就算是水吧,各位可别客气。”
“九环剑”笑道:“如此倒很干脆,哈哈……”
他伸手一撑桌面,想起身去抓,却站不起来,不由奇道:“老樵子,这酒是那家沽来的?怎么劲道这么大?”
“血凤夫人”也道:“是啊!世间竟有这等烈酒。”
“板斧樵隐”看了梅瑶麟一眼,笑道:“大概是你年老酒量弱了,这位小兄弟就毫无所觉似的。”
梅瑶麟心中一动,冷冷的道:“小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莫非这酒里有什么毒药不成?”
“九环剑”脸色一变,忙道:“小子,你很少开玩笑,怎么今天倒说起笑话了?”话落朝“板斧樵隐”看了一眼,显然是怕他误会。
“板斧樵隐”见“九环剑”目光迟滞,忙道:“你可是有点不舒服?”
“九环剑”突然含糊的道:“让我在桌上伏一下就……”话未说完,人已伏倒桌上了。
接着,“血凤夫人”也跟着伏下去了。
“撑天叟”寒天虹缓缓闭上眼睛,头已歪倒一边,状如睡着了。
梅瑶麟见状心头一紧跟着也仆倒桌上。
“板斧樵隐”一跃而起,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小子,你功力虽高,却逃不过老夫的计算,老婆子,把他们叫来吧!”
“瑶台牧女”云凤玲离言就知不妙,翻手握着剑柄,莲足一跺,猛然站起,那知还未来得及拔剑,突听“万里红”叶霞冷喝一声道:“丫头,你坐下吧!”
声落指风已到,正点在“瑶台牧女”云凤玲的“凤眼穴”上,此人功力与“血凤夫人”不相
上下,云凤玲又在情急心乱之下,自然难脱其暗算。“蓬”一声,重重的坐回椅上。
“板斧樵隐”西门奇细眼环扫一周,道:“九环剑罪不该死,咱们就先把他们夫妇藏起来,再叫他们来吧!”
“万里红”叶霞冷冷的道:“你倒变有念敌之情,想当年他们夫妇名震武林时,可曾想到我
俩退隐相让之德?这年头,谁有势谁就是太上,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头难道你还没尝够?”
“板斧樵隐”西门奇道:“如果没尝够我也不会接受万象公子之邀了,只是,我们如果连这
两人也害了,只怕在武林留下骂名,为人所不齿。”
“万里红”叶霞冷冷的道:“哼!骂名?如果怕骂,你就不该半途放弃隐居的生活,何况,梅瑶麟一除,‘瑶台牧女’擒获,此功之大,难以估计,咱们等于是为中原武林同道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功过相比,功远胜过,俗语说:无毒不丈夫,难道还不比留下这两条祸根好得多?你说是吗?”
“板斧樵隐”西门奇思索一阵,道:“此言有理,只是……”
“万里红 ”叶霞老脸一变,道:“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哼!你是一门之长,要放你就放好了,我看你这两个过命之交,醒来之后,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话落袖手一侧,不再多言了。
“板斧樵隐”西门奇想到双奇为人的奇特性格,心中也觉忐忑不安,思量再三,越觉“万里红”叶霞之言有理,当下猛然一咬牙,道:“好吧,就叫他们来吧!”
“万里红”叶霞紧绷的脸一松,道:“你可曾想好了?
“板斧樵隐”西门奇断然道:“他二人醒来,必然不放过我,他们既存不仁之心,我们又何必念什么同道之义,老婆子,还是你的看法对。”
“万里红”叶霞得意的笑道:“谁要你老不死的灌迷汤了?事不宜迟,快发声招呼他们来此吧!”
“板斧樵隐”西门奇窜到门口,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夜沉人静,啸声四散,立时响遍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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