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相骂没好口,相打没好手,—旦大家撕破睑,童某把事实真象公诸于世,只怕尊驾连眼前这个可怜局面也维持不住了。”
柳震川一愕,冷声道:”老夫眼前的局面有什么可怜?你少在那里捕风捉影有瞎猜。”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江万里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目前他很忙,因此,他觉得眼前这个局面对他没有什么不利的。因此,他不急着解决对他没有威胁的问题,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注意到问题的存在。”
柳震川冷嗤一声道:“童天罡,你对对老夫用心战?”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是心战,柳老爷子,童某可以让他立刻觉得眼前这个局面无法维持下去,而不得不采取他认为最安全的行动。”
锐利的眸子中闪动着杀机。
泖震川冷咧的道:“童天罡,恐怕你还没有这么大的道行。”
童天罡冷笑道:“把童某留下来的确是个最好的法子。既可表示对‘寒江门’的忠心不二,又可以使四川柳家父子因此名扬四海。
不过,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童某奉劝尊驾三思而后行。”
柳震川沉声道:“青霄,出来!”
从柳震川原先藏身的地方,柳青霄飞身跃射出来。
四十一二年纪,国字睑,浓眉大眼,满睑方正刚猛气息,他虽然没有柳老二那么灵巧英挺,但却比柳老二多了一份忠厚可亲的气息。
父子三人会齐之后,柳震川盯着童天罡狞恶的冷声道:“童天罡,老夫的确要把你留下来。”
童天罡望着柳震川道:“合贤父子三人之力?”
泖震川那只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直逼在童天罡睑上,狞恶的道:“童天罡,你说呢?”
话落突然扬声大笑起来,声音发自丹田,响澈云霄,笑声流露着自信,也充满了威胁,笑声一落,突然沉声下令道:“抽家伙。”
并立的父子三人,各自跃开,分成三足鼎立的方位,把童天罡围在中间,父子三人落地时,已各自仗剑在手,站好门户。
童天罡仍以原姿式站在那里,连柳氏二兄弟站在什么方位都没有去注意一下。
人没动,脸上表情也没有异样变化,更没有做出蓄势以待的警戒。
“西川一叟”柳氏父子三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如今他们既然已做出攻击的准备,自然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唬唬童天罡的。
因此,童天罡的冷漠,使柳氏父子三人十分迷惑,也猜疑不定。
这是拼命,天底下再大胆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充门面,来表示自己过人的冷静,即便是这个人豁出性命要死要这个面子。
他眸子中也不可能不露出丝毫痕迹来。
柳震川,—直注视着童天罡的眼睛,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于是,柳震川又把思路转到另一个方向。
仅管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真有那么大的把握能胜过他父子三人,但却又无法不想到“无刃剑”与”万幻枪”联手落败的传言。
任何一个成名江湖的人都相信这其中童天罡一定取了什么巧,只有当怀疑的人面对面的对着童天罡准备作殊死斗的时候,才能体会出,感受到从这个年轻人双目中透躬出的那种稳如泰山,无物不摧的无形压力,才会打消原先那付他成名是取巧的想法。柳青云已经看了柳震川好几眼了,他想不通他父亲为什么不把握童天罡还没有拔剑的机会下令攻击。
童天罡冷冷的望着柳震川,淡漠的道:“柳震川,童某来是要指点你柳家一条生路的,不想伤害你们柳家的人,因为,你们目前的处境已经够可怜的了。”
柳震川冷声道:“少废话。”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对贤父子三人的武功早有耳闻,因此不动手则已,动手则必将有伤亡。”
柳青云忍不住脱口道:“姓童的,是个人物你就拔剑广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拔剑各位都不敢上了,一旦把剑拔出来,各位不是……”
柳青云终于用行动打断了童天罡未说完的话,身如一道青光般的扑向童天罡,剑如寒虹般的刺向童天罡的左后颈方位。
柳震川见状急忙厉声喝道:“住手!”
“西川一叟”柳震川在儿子心目中有绝对的威严,这一声厉喝,使柳青身不由己的急忙沉气煞住攻势,落在童天罡左后方五尺左右处,伸出去的剑尖距离童天罡左耳后下方只有不到五寸的距离。
童天罡望着柳震川冰冷的道:“尊驾救了令郎一条命。”
柳震川冷笑道:“童天罡,只怕老是救了你一条命吧?”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令郎的剑离童某比方才更近得多,不妨叫他攻攻看看?”
柳青云已真的下手了,柳青云一动,柳青霄也跟着发动了攻击。
柳震川又发出一声大吼,这一次的吼声中带着恐惧,与震骇。
飘忽的人影与闪动的剑芒在吼声中同时消失,当柳震川看清眼前的情势时,那张老脸立变得苍白如纸了的。
童天罡站在柳青云身后,“天煞令”架在柳青云左肩上,剑心紧贴在柳青云颈上,柳青霄的剑尖则抵住在柳青云心窝上,要不是他见机得早,大儿子几乎亲手杀了小儿子。
柳青霄看清之后,脸上一红,急忙收剑向后退了三四步。
看看童天罡没有立刻下手的意思,柳震川心头略宽,放缓声音道:“不愧是‘天地双令’的令主,老夫佩服。”
话落—顿,肃容道:“童天罡,老夫答应你的提议,咱们现在可以放下武器心平气和的谈谈了。”
童天罡明知故问的道:“是什么理由改变了尊驾的主意?”
柳震川坦白的道:“骨肉连心,老夫当然是为了救老夫这个儿子的性命。”
童禾罡冷笑道:“照尊驾这么说,今天童某要是没制住令郎,尊驾还是不可能跟童某心平气和的谈了?”
柳震川一窒,道:“这……这……”
童天罡冰冷的道:“反过来说,此刻假如换成被制的是童某,尊驾给童某个说话的机会吗?”
童天罡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冷涩得令人听了从心底生寒。
柳氏父子睑上都露出不安之色,柳震川语气变得更婉转,道:“关于小女的事……”
童天罡冷冰冰的抢口道:“柳震川令媛之死与童某有没有关系,尊驾心中与童某一样清楚,今天童某来,只是想教尊驾明白,想昧着良心说谎,尊驾会有个什么下场。”
投鼠忌器,柳震川不敢过份强硬,尽量放缓声音道:“童天罡,老夫无意跟你为敌,而且老夫答应你事后老夫一定去彻底调查。”
童天罡冷哼一声道:“柳震川,你不用费这番心了,如果你说的不是昧心话,童某明天就可以叫那个真正的凶手在无法抵赖的情况下现出原形来。”
柳震川才刚恢复了点平静的睑色,立刻又绷紧了,脱口道:“童天罡,你有什么证据?”童天罡道:“要童某现在说出来吗?”
柳震川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放了他,老夫再跟你详谈如何?”
童天罡冷冷的道:“放令郎是条件?”
柳震川道:“老夫承认谈这件事,你我之间已不需要什么条件。”
童天罡冷声道:“尊驾既然知道与童某谈这件事童某不需要什么条件,那童某为什么要放柳二公子呢?”
柳震川一呆,想了想道:“童天罡,老夫想听听你的意见。”
童天罡道:“童某的意见很简单,童某不想用什么手段要胁柳家,也希望柳家以相同的作法待童某。”
柳霞川毫不考虑的道:“这一点老夫保证做得到。”
童天罡道:“很好,只要尊驾放人,童某立刻放人。”
柳震川一楞.道:”放人?老夫放什么人?”
童天罡平静的道:“‘火凤凰’!”
童天罡的语调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平和,以减少猜测的成份。
柳震川一怔,脱口道:“你听谁说‘火凤凰’在老夫这里?”
柳震川的反应很快,但那突如其来的震撼在他心中激起的波涛仍然在他脸上流露出一些。
童天罡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反应。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驾换不换?”
柳震川断然否认道:“老夫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火凤凰’,你叫老夫拿什么跟你换?”
童天罡阴冷的道:“柳老爷子,这么说咱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柳震川冷然道:“老夫是有谈的诚意,但是老夫却没有无中生有的能力,教老夫怎么谈。”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童某今天既然找上门来了,你以为来个死不认账就能解决问题吗?”
柳震川冷哼一声道:“老夫这里没有这个人,你叫老夫怎么承认?”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当初你二媳妇冷含春落在江起龙手中的时候。”
童某救她可没提过任何条件。也没带她来向你要过任何条件。
童某可是诚心诚意的是要跟你以平等的地位相处,而你却没有诚意。”
泖震川的脸上又有了变化。
由于思绪的不平衡,使他一时之间找不出适当的言辞作答。
柳青云却忍不住开口叫道:“爹,你……”
柳青云虽然没说出什么话来,童天罡的心情却因为他这一叫而笃定了很多。
狠狠的瞪了柳青云—眼,柳震川冷声道:“童天罡,你这是强人所难,老夫办不到,你要怎么做,老夫全认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这可是尊驾逼童某这么做的。”
话落星眸中杀机—凝,手中自“天煞令”微微一震,就要往后拖。
柳青霄见状慌忙脱口叫道:“慢着!”
仅只这—刹那之间,柳震川苍白的脸上已挂满了汗珠,柳青云脸上更是—片死灰色。
童天罡的剑没有往后拖,目光转向柳青霄,目光中透射着冷酷,肃煞的冰冷光芒。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大步。然后转身朝着柳震川跪下去,沉痛的道:“爹,为了二弟,您……”
长长的叹了口气。
柳震川痛苦的道:“唉!你们那里知道为父的处境,也罢,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你去把他们带来吧!”
柳青霄满心欢喜的应了声是,起身飞也似的奔进栅门里去了。
好像突然老了十年,柳震川向后退了一步。
席地坐下去,望着童天罡道:“童天罡,我柳震川作梦也没想到会栽在你这个年轻人手中,而且栽得这么惨。”
童天罡冷漠的道:“柳震川,其实尊驾早就栽了,虽然你失败的事实还没有颠示出来,但是,你却很明白将来事情明朗的时候,其后果的严重将千倍于今天失败。”
柳震川老脸一红,冷声道:“老夫用不着你这个乳臭小子来说教。”
童天罡冷笑道:“柳震川,童某对你说教,那是因为你柳家还有几个罪不该死的人。
因此,童某才想告诉你大奸巨恶之辈,一旦挣脱控制他的人的牵制,那个控制他的人死期就到了。”
柳震川冷笑道:“老夫知道你的意图。”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也相信尊驾知道,如果尊驾能抛开心中主观的成见,尊驾应该知道童某的意图也就是尊驾的子子孙孙百年安乐的唯一可走之路。”
柳震川脱口道:“童天罡,你的疯狂企图,是条死路。”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驾说得或许不错,但是,与其朝不保夕的生存于忧惧之中,何如奋起一搏,要死,死得痛快,要活,活得安稳。”
柳震川断然道:“老夫为什么要听你的?”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并没有教尊驾听我的,这件事咱们就谈到此为止,至于今嫒的死!”
柳震川道:“老夫不想再提这桩伤心事。”
童天罡道:“童某却认为有澄清的必要,因为,这桩事与童某有关。”
柳震川冷声道:“老夫可没这么说。”
童天罡道:“柳家的人却为此专程来杀过童某。”
柳震川道:“你指的是……”
童天罡道;“尊驾的儿媳妇,冷含春。”
柳震川愤愤的道:“她给老夫惹的祸也太多了。”
话落沉声道:“老夫承认小女不是你杀的。”
童天罡道:“只要尊驾能让柳家的人消除这个错误观念,童某决不对外宣怖这件事的真象,但是,如果尊驾受人逼迫出面来与童某为敌时,那就休怪童某无情了。”
童天罡所说的也正是柳震川所担心的,他看了童天罡一眼,没有开口。
二人之间,至此已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柳青云趁机开口道:“童天罡,我媳妇冷含春她现在在那里?”
童天罡道:“童某虽然知道她在那里,但是,目前她还不能回到柳家来。”
柳青云急道:“为什么?”
童天罡道:“如果她一回到柳家,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柳青云不解的道:“为什么?”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为有人觉得她不应该活着。”
柳青云依然不解,脱口道:“谁有这么大的权势能主宰柳家的事。”
童天罡淡然一笑,目注柳震川道:“令尊知道。”
目光转向柳震川,柳青云不敢开口。
柳震川却沉甸甸的道:“不必多问,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
柳青云脱口道:“爹,您是说童天罡的话对罗?”
柳震川瞪了柳青云一眼,没有开口。
柳青云窒了一望,嘴唇自动了好几次,才用干涩的声音道:“爹,是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主宰咱们家的事?”
柳震川怒声道:“我说过不必多问,你没听见是不是?”
柳青云抗声道:“爹,我们柳家在四川,虽然没有江家势力大,却也是独门独户。自立自主的,有谁敢来过问咱们家的事?孩儿虽然没什么能为,但为了柳家的声誉,孩儿宁愿以死相拚也不愿听人摆布。”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柳震川道:“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柳青云道:“可是咱们总不能……”
柳震川冷声道:“柳家的事,谁说了算数?”
柳青云一怔,忙道:“爹,孩儿并非有意要顶撞您。”
柳震川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些事,以后咱们再谈。”
柳青霄此时刚好带着“火凤凰”等人走出柳家庄园的木栅门。
一身艳红衣裙如火,在左右两个翠衣使女的陪伴衬托下,明艳娇美仍如丽日中天般的射人双眸,令人目眩,在柳家的这段日子,“火凤凰”显然过得不怎么称心,因此,她眉宇之间隐隐含着怨愤之色。
“南霸”桑天樵跟在“火凤凰”身后,蟹盖般的睑上,隐泛着怒色。
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童天罡,“火凤凰”在突然间看到他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童天罡出神。
左侧的凤儿见状欣喜的推了“火凤凰”一把。催促道:“宫主,那不是您急着赶来四川要找的童令主吗?咱们快过去呀!”
“火凤凰”粉脸一红,压低声音道:“不要胡说!”
话落重新移步向前走去。
当“火凤凰”等一行走到柳震川身边时,柳震川突然开口道:“童天罡,我把人交给你了。”
“火凤凰”闻言一怔,停住脚步,转向柳震川道:“柳庄主,你说把人交给童令主,是把谁交给童令主呀?”
柳震川—脸尴尬,无言以对。
从“火凤凰”的对话中,童天罡听出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制于柳震川,当即撤回“天煞令”,道:“柳二公子,你可以过去了。”
这边柳青云刚脱离童天罡的控制范围。
那边柳震川已奔雷惊电般的—剑刺向站在他左前方六尺左右处的“火凤凰”。
他这—击虽然无意一击置“火凤凰”于死地,但却是全力攻击的一剑。
因为他知道一击不成,不可能有第二次攻击机会。
童天罡没料到有此变化,“火凤凰”也没料到,但却有人预料到了。
—条巨大人影从“火凤凰”身后闪出,正面迎着势如狂狮般的柳霞川扑过去。
紧密而连贯的金铁碰击声连成一声坚实又尖锐的声响,两条人影一接触立即分开。桑天樵落在“火凤凰”右手边,左小臂上鲜血直冒,伤口似乎不小。
柳震川落在“火凤凰”面前四尺左右处,脚尖才刚点牢地面,人已二度发动攻势,目标仍是“火凤凰”。
四川柳家的剑法确实不凡。
柳震川的攻势虽因桑天樵的阻拦而稍受阻滞,但在整个攻击行动上则仍然是连贯的。
而且,这种连贯性在大家心理上以力他将停止的情上,这种行动比之先前更出乎人意料之外。
柳震川第二次的攻击仍然被桑天樵料中了,但是,真正阻挡他的却是由空而降的童天罡。
只听到两声清脆的碰击声扑上来的柳震川便突然飘射回去了,—跃退下有八尺多远。 以惊讶的目光凝视着童天罡,柳震川脱口道:“又是你?”
童天罡冰冷的道:“柳震川,在川康地面上,江湖同道都把尊驾看成是仅次于江万里的二号人物,尊驾方才的作为,不怕令江湖同道齿冷吗?”
在恼羞成怒之下,柳震川怒声道:“老夫想怎么做,你管得着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是管不着,而且也不想管,但是,尊驾的所做所为也必须不涉及童某。”
柳震川反唇相讥道:“老夫与‘栖凤宫’之间的事与你姓童的有什么牵连.要你姓童的出面来要人,你说?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柳震川的问话童天罡确实很不好回答。
因此,他没有回答,转向“火凤凰”道:“你们是怎么到四川来的?”
“火凤凰”心思灵巧,闻言向前跨出一大步,与童天罡并肩而立。
望着柳震川道:“柳老爷子,你当日派人送你的亲笔函到‘栖风宫’的时候,函上写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柳震川眼睛一翻,道:“老夫几时写过什么信函给你‘栖凤宫’了?”
“火凤凰”一怔,忍不住摇头道:“柳老爷子,在江湖上您可称得上是个前辈人物,‘栖凤宫’与柳家虽然称不上什么知己之交,但还称得上是朋友。对‘栖凤宫’,也不是你头一次写信,你的字体我认得出来。”
柳震川冷笑道:“待做口舌之争无益,如果老夫曾经给你‘栖凤宫’去过什么信函,函件在哪里呢?”
“火凤凰”一怔,粉脸立时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柳震川冷冷的道:“一个人立足世间,诚与信最重要,你是个姑娘家,如此红口白牙的信口开河,不怕日后找不到婆家吗?”
这种话出自柳震川这把年纪的人口中,口气不但刻薄而且过份。
“火凤凰”原本通红的脸突然气得铁青。脱口怒叱道:“住口,你……”
气尽管气,但却找不出适当的言辞可以驳斥柳震川。
柳震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当然,看在柳家与你‘栖凤宫’当年也有一段交往的份上,你对老夫说什么老夫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对外宣扬,不过,这可只限于对你及‘栖凤宫’的人,如果你跟别人混在一起,老夫可是一点也不能包涵你。”
“火凤凰”冷声道:“我没求你包涵我什么。”
柳震川冷声道:“在川康可不比你‘栖风宫’,要是没有老夫协助,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火凤凰”冰冷的道:“是生是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柳震川一看唬不住“火凤凰”不得不把语气改得缓和了些。
正容道:“友谊,友谊,老夫与‘栖风宫,过去有段交往,自然也有一段情谊。老夫对你的安危自然不能油手旁观。童天罡是蓄意来找‘寒江门’的岔子的。
江万里在川康一有多大势力.你就算没亲眼见过,想必也听到江湖上传闻了,你扯在这段是非漩涡里,岂不是只有死路—条,老夫见死不救,有失朋友之谊吗?”
“火凤凰”冷笑道:“要我们到这里来是你通知的,与你今天的这段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柳震川脸色一整,道:“你怎么又说老夫通知你来的话呢?老夫几时通知过你了?”
“火凤凰”怒声道:“好,就算你没通知我。在贵庄这些日子里,你说的那些话,你又怎么自圆其说?”
柳震川泰然的道:“老夫说了什么了?”耐着性子,“火凤凰”道:“童天罡已经落在江万里手里,你要亲自带我去见江万里谈判要人,这话你没说过?”
柳震川摇头道:“说要带你去见江万里的话老夫确实说过,那是老夫想为你引见引见寒江门主,至于‘谈判要人’,这话可就没有来由了。你想想看,你与童天罡之间是什么关系,连你自己都说不上来。老夫又怎么可能带你去找江万里谈判呢?”
柳震川的话前呼后应连贯,虽然全是谎言,但却毫无破绽,相反的,“火凤凰”的话虽然句句是实,但却无法证实。
气得说不出话来,“火凤凰”几乎想哭。
转脸望着“火凤凰”。
“南霸”桑天樵道:“宫主,不必难过,有道是天理照彰,报应不爽,心地险恶的人终要作法自毙的,这件事交山老夫来处理,好吗?”
“火凤凰”此时也没了主意了,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转向柳震川,桑天樵向前跨了两步,道:“柳震川,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震川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老夫对你桑天樵也不陌生。”
“南霸”桑天樵冷笑道:“柳震川,你对老夫知道得不够详细,否则,你今天就不敢说这些话了。”
柳震川微微一怔。锐利的目光在桑天樵脸上打量了一阵,然后冷声道:“你要老夫替你抖抖过去的那些历史?”
桑天僬冷冷的道:“翻旧账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咱们还是先从眼前谈起吧?”
柳震川不屑的道:“眼前,眼前老夫差点没把你那条左小臂截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淡的,你要仗着姓童的那点道行来压柳家?”
桑天樵不愠不火的道:“如果真要蛮不讲理,柳震川,童老弟早就把你放倒多寸了,老夫所指的眼前,指的是你一直逼着咱们宫主要的那封亲笔函!”
柳震川成竹在响的道:“怎么?你有?”
桑天樵森冷的道:“柳震川,你以为自己偷去的是你自己的那封函?”
柳震川的脸色开始变了。
一瞬不瞬的盯着桑天樵,似要从他脸上找些蛛丝马迹来。
桑天樵冰冷的道:“柳震川,你这个人的作为我十分了解,只要利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因此,我总怀疑你要带宫主去找江万里是别有居心,因此,我才想到要留点你叫我们来的证据,到时候要是你真要出卖我们,让你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柳震川仍然是半信半疑,在真象没弄明白之前,他仍然保持缄默。
桑天樵进一步逼着:“实际上你拿回去的只是信函的封套,你要看看自己的亲笔函吗?”
话落后退了一步,站在童天罡左边。
转身向“火凤凰”道:“宫主,请恕老夫擅自做主调换了信,老夫当时之所以没有禀明,是怕宫主对柳震川过于相信而露了口风。”
深深的松了口气,“火凤凰”道:“我不怪你。”
转过身来重又面向着柳震川。
桑天樵沉声道:“童老弟,把眼睛放亮点,让老夫把这封信念出来大家听听,也让柳大庄主鉴定一下。这些话是不是他亲自写的?”
话落探手入怀取出一方摺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帕。
打开布。里面又是一层用防水油布包着的平整包裹,打开油布才把那张摺成四摺的信函取出来。
一看到那张信函,柳震川的老脸突然变了,忍不住大吼道:“桑一一天一一樵!”
抬头冷冷的扫了柳震川一眼,桑天樵以冷沉的声音道:“咱们相距没多远,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吗?”
柳震川圆睁着双目,抬起发抖的手臂指着桑天樵厉声道:“桑天樵。你……你们给我听清楚了,留下那封信,老夫放你们走,从今之后,咱们互不相干,要不然。你们谁也休想全身而退。”
桑天樵从容的把信重又包好,然后转向“火凤凰”道:“宫主,这个怎么处理?”
童天罡突然插嘴道:“此事因我而起,这里的事我也比较清楚,可否交由我来处理?”
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柳震川没转动。
“火凤凰”朝桑天樵点了点头,桑天樵转身把它塞进童天罡手中,道:“童老弟,老夫如今没事了。”
童天罡把信揣入怀中。
柳震川见状大急,忍不住把目光转向童天罡以充满威胁的语气道:“童天罡,老夫方才的声明,你可曾听清楚?”
童天罡冰冷的道:“前前后后每一句话童某都听得很清楚,柳震川,为了消除这些年来江万里心中对你的恨意,你不惜拿朋友的后人的性命送礼,天底下,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可真是少见。”
柳青云怒吼道:“童天罡,你敢骂我父亲。”
话落手按剑柄向前跨了一大步。
童天罡冰冷的道:“柳老二,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尊驾如果硬要用强,童某与他们立刻离开此地,离开,贵庄大概还留不下我们吧?”
童天罡这番退怯的话,不但“火凤凰”等人觉得意外,连柳氏兄弟也听不懂。
柳震川焦急的脱口道:“云儿,退回来!”
柳震川的话又使大家感到同样的迷茫。
柳震川强压着激动的情绪,目注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打算怎么样?”
童天罡冰冷的道:“那得看看尊驾做何找算?”
柳震川试控着道:“老夫即便是不收加那封信,公诸江湖上引起点争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童天罡冷冷的道:“问题不在于江湖同道怎么说,而是在‘寒江门’怎么看。”
“尊驾原本是打算把她们诱进‘寒江门’,然后江万里再利用江姑娘等人来诱杀童某。
这样,尊驾就替‘寒江门,立了大功了。
如今,事情适得其反,如果童某把这封信转到江万里手中,那就变成尊驾替童某找了帮了。
因为,事实上她们确实与童某在一起,江万里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尊驾清楚,童某也猜得到。”
心中忧惧一旦被童天罡点出来。
柳震川不敢再做争辩,否认道:“老夫如果真有这种想法,又何必留她们在老夫庄上住这许多天。
她们一到,老夫就可以把她们引去了,而且,她们也一定会去。”
童天罡冷笑道:“那是因为尊驾在等行情,等童某对‘寒江门’造成严重的威胁时。
童某在江万里心目中的身价就更高了,尊驾送人质的功劳也就更大了。
这叫水涨船高,这也是尊驾一向惯用的手段。”
柳震川至此是真的无言以对了,羞恼之下,怒声道:“童天罡,你不要欺人太甚。”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一直没有把柳家视为仇敌。”
当然,也没当做朋友。
因此,只要你柳震川不来犯我,童某决不侵犯你,否则,哼!”
柳震川终于放低了姿态道:“其实,老夫又何尝想侵犯各位。只是因为老夫目下处境如此,唉!”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的处境如何与童某无关,童某只想知道尊驾今后打算用什么立场对待我们?”
柳震川略一沉吟道:“老夫退出你与‘寒江门’的这场是非之外。”
“南霸”桑天樵冷冷的哼了一声,以表示对柳震川承诺的怀疑,但他没有插嘴驳斥。
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
童天罡淡淡的道:“只要尊驾心口如一,童某决不为难你们柳家,今后童某对柳家存有一份关怀之意。”
柳震川慨然的道:“老夫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岂能失信于你一个后生晚辈,你尽管放心,老夫言出必行。”
童天罡睑上依然没有信任的表情,淡漠的道:“那就好,现在咱们要告辞了。”
桑天樵高兴的望了童天罡一眼。
因为他一直担心童天罡会被柳震川说软了心。
颇感意外的望着童天罡。
柳震川焦急的道:“我们既然已捐弃前嫌,也称得上是明友了,各位怎么能走得这么急呢?”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们这批人在四川地面,形同无根浮萍,在任何地方停的时候长了都不适合。
因此,咱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柳震川突然变得既通情又达礼,闻言顺着童天罡的意思道:“说得也是,老夫受主观条件所限,无法协助各位。
万一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老夫岂不要遗憾终生。”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的意思倒不是在为自己想,而是在替贵府打算。因为,童某到此要是被江万里的眼线看见了,府上就不方便了。”
由于五直在打着如意算盘,柳震川显然一直没想到防人猜疑这—点。
老脸倏然一变,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言不由衷的道:“只要心安理得,老夫倒不在乎人家怎么想。
不过,老夫对你的提醒还是十分感激。”
童天罡道:“尊驾不必客气,童某告辞了。”
心中—急,柳震川脱口叫道:“童天罡!”
刚要转身的童天罡闻声重又站定脚步。道:“尊驾还有什么指示?”
柳震川有点尴尬的讪讪开口道:“你身上的那封信能不能还给老夫?”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不能。”
语气坚定而刚劲.没有丝毫转环的余地。
柳震川一怔,道:“为什么?对老夫仍然不信任?”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
柳震川作色道:“童天罡,这是你待朋友—贯的作风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说过咱们是朋友了吗?”
柳震川恼怒的道:“方才老夫说了半天,全是白费唇舌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尊驾说那些话的目的只是想把这封信骗回去。尊驾的那些话的确全部白说了。”
柳震川老脸一变,重又浮上了狞恶之色,转头向栅门内喝道:“金老三,带他门出来!”
—声令出,栅门内那道横岭后面突然涌出二三十个老少全有的武装汉子。
带头的人就是柳家的总管事,七旬上下,海下留了把山羊胡子的金三爷。
在金三爷的指挥之下,那些人一冲出栅门外。便分成两路,把童天罡等人连同柳家父子三人全围了起来,个个刀剑出鞘,一片肃煞气氛。
金三爷把包围圈布好,走到柳震川面前抱拳道:“老爷子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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