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传书无疑是传递消息最快的一种方法,路天行的死讯由飞鸽迅速送到杜家庄,送到杜铁心手上。
杜铁心是意料之中,毫不惊奇,心情已接近麻木。
幻宫一战,生存下来的江湖朋友都聚在他的庄院内,随时都可以全力出击。
到现在他们却是仍然没有这种行动,只因为他们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杜铁心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们也没有追问,在他们心目中,知道路天行应战的消息后,已没有几天的生存,虽然路天行在江湖上名气也很大。
燕北琳琳都在大堂内,琳琳仍然是那么冲动。
也只有琳琳才会这样问:“路天行又是死了?”
杜铁心看着她,又转到燕北面上。
他的目光再转到大堂内的江湖朋友,一声乾咳:“这已是第七十九个江湖上的高手,他的内力越来越强劲,路天行可以说完全没有还击的余地。”
一个大汉脱口问:“以路天行的武功也是这样?”
杜铁心目光一落:“这其实并不值得奇怪,这之前比路天行更高强的三位朋友也不是都倒在他剑下?”
另一个江湖朋友道:“看情形,他真的是要杀尽江湖上的高手。”
杜铁心无言点头。
“他是你老人家的女婿……”
“我现在只知道他是幻魔的化身,”杜铁心目光冷冷的一转:“可惜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将他击倒。”
琳琳突然插口:“他回去了自己的庄院,我们——”
“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社铁心截道:“现在他仍然回家去,无疑就是表示他仍然有一点记忆,也是说,仍然有一点人性。”
“那又怎样了?”另一个江湖朋友问:“你老人家莫非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大家的目光不期然都落在杜铁心的面上,他们都发现杜铁心的眼瞳突然发出了光辉。
“将他抓起来,看如何诱发恢复他的本性。”杜铁心沉着声:“到现在,我们也无需再理会什么江湖规矩的了。”
一个江湖朋友颔首道:“那比正面去杀他应该简单得多。”
杜铁心接着说道:“只要能够将他抓起来,一切便迎刃而解,若是他不能够恢复本性——”
琳琳听到这里不由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杜铁心向她一挥手,接道:“只有将他杀掉!”
一个江湖朋友歎息道:“他到底是我们的朋友,也原是一个侠客,这一次只是身不由己。”
另一个接道:“你老人家放心,大家都是很明白事理的。”
“我也知道大家为难。”
杜铁心突然伸手一拍燕北的肩膀:“老弟,看你的了。”
“我?”燕北吃一惊:“我武功——”
“只有你可以帮忙我们。”杜铁心盯着燕北:“那天在幻宫密室,高欢看见你出现,立时变成傻瓜那样子,这件事你大概还没有忘掉?”
“我跟他素未谋面。”
“可是你们父子相貌那么接近,看见你,我想他是以为看见了你爹爹。”
燕北没有作声。杜铁心歎了一口气说:“刚才见了你爹爹幻魔,他记忆中只怕没有什么人的印象了。”
事实,高欢的确是这样,回到庄院中,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立即将乌鸦叫到来。
乌鸦知道是什么回事,但高欢叫到,他还是要出现。
高欢在他的心目中,是他的新主人。
他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虽然那种原则与一般的截然迥异。
高欢看见他,沉吟着,终于又是问:“怎么我一些记性也没有?什么事也省不起来?”
乌鸦很冷静的应道:“奴才不知道。”
高欢很自然的再问:“乌鸦,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不就是主人了?”
“那你呢,又是我的什么人?”
“不就是奴才了?”
“那……那个……”高欢的目光逐渐变得迷惘。
在他的脑海中,那刹那出现了一个倒立头戴鸟头面具的幻魔,再出倒立而正立,然后那个鸟头突然破碎,露出了幻魔的本来面目。
所有的记忆都象是浮荡在水波中,是那么的不稳定,任他怎样努力思索。
他到底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整座大堂立时也为之震动。
乌鸦却是若无其事,只是冷静的侍在一旁。
高欢双手捧着脑袋,近乎呻吟的道:“那个到底是谁?”
乌鸦淡然道:“你说不出是那个,奴才又怎知道那个是谁?”
高欢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迷迷惘惘地坐下来,接又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乌鸦方要回答。
高欢突然又站起来,旺笑大呼:“杀光江湖上所有的高手!”
乌鸦看着歎了一口气:“奴才方要进来告诉主人一件事。”
“说——”
高欢简直就是幻魔的化身。
他的语气动作完全变了另一个人的。
“一群江湖高手要主人到庄外树林决一死战。”
“一群?”高欢又狂笑起来:“他们不要命了。”
“绝无疑问。”乌鸦缓缓道:“他们就是闯入幻宫的那一群。”
高欢眼神更邪恶:“他们要我什么时候去?”
“现在——”
高欢大喝:“拿剑来——”
眼神非独邪恶,而且杀机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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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铁小燕北等早已来到了那个树林,也早已安排妥当。
高欢才现身,他们便四方八面,一个个现身出来,将高欢包围在当中。
高欢目光一转,了无惧色,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高欢——”一个大汉厉声大喝。
高欢一怔,反问道:“高欢是什么意思?”
那个大汉不由怔住。
另一个大汉立即道:“这个白痴,你跟他废话什么?”
高欢也不理会他们说什么,接问:“你们还有胆量来找我?”
杜铁心冷截:“既然你一定要来找我们,干脆就在这里解决算了。”
高欢大笑,道:“好,省得我一个个的找。”
杜铁心霍地挥手:“跟这种人用不着说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一起上!”
“好,一起上——”高欢放声狂笑:“我要杀光你们!”
众人兵器纷纷出鞘,团团包围着高欢,迫上前去。
高欢一甩披风,环顾一眼,剑缓缓出鞘,脚步展开,很自然的往北面迫去。
站在北面的那群江湖朋友随即倒退;高欢大笑转身,回向南面。
杜铁心正在南面,看见高欢向这边迫来,与身旁的江湖朋友亦倒退。
高欢紧追,一面大笑道:“你这个老头儿最是麻烦,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取你性命!”
杜铁心笑应:“你过来取好了。”接把手一招。高欢手中剑一引,身形立即向那边飞射过去;杜铁心与之同时倒退,身旁的江湖朋友亦左右闪避开去。
燕北琳琳这时候亦已蓄势待发,他们就在那边的一株高树上,藏身在浓密的枝叶中,燕北的身上缚着绳子,那条绳子的另一端则抓在琳琳的手中。
琳琳很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扣在她手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燕北的性命也就在她手上。
燕北反而很镇定:“看准了你便将我推下去。”
琳琳一咬嘴唇,手接着燕北肩膀,终于一堆,燕北与之同时高呼一声道:“高欢——”
高欢又是一怔,冲前的身形停下,也就在那刹那,燕北在他的面前倒吊下来。
“是你——”高欢的眼睛到底比剑要迅速,一眼瞥见,整个人呆住,剑要停留在半空,剑尖距离燕北已不到一尺。
燕北已感觉到剑上的寒气,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眼睛却仍然盯着高欢。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欢追问,眼前的燕北那刹那在他眼中已化成头戴鸟头的幻魔。
许多幻觉随即出现,他随即又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又坐上了那张鸟形的椅子,身不由己地随着椅子不住旋转。
无数张绳网也就在这时候向他撒下,在杜铁心指挥下,那些抛出绳网的江湖朋友紧接转动,绳网外再加上绳子,稳稳的将高欢綑缚起来。
高欢手中剑欲破网而出,随即被杜铁心夺去,他狂叫挣扎,却已经无能为力。
“将他送进去——”杜铁心眼看指挥众人将高欢扛回庄院。
燕北这时候亦被琳琳放回地上,他一跃而起。
琳琳亦跃落在他面前,兴奋的大叫:“我们成功了。”
燕北吁了一口气,接问杜铁心:“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社铁心目光一转,沉吟着:“你还是暂时留下来,也许我们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琳琳接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有什么结果?”
燕北心头一动:“我当然想知道。”
杜铁心也看在眼内:“你其实并不放心?”
燕北微喟,道:“先父的幻术不容易破解。”
杜铁心点头道:“我们也只是尽人事,若是不能够令他恢复记忆,最后还是要将他杀掉。”
燕北没有作声。
送进庄院大堂,众人随即将高欢缚在一条柱子上,随来的三个大夫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去,以金针插进高欢面部的十数处穴道。
高欢终于昏迷过去,那些江湖朋友团团包围着,你一言我一语,乱做一堆。
杜铁心再挥手,等大家都静下来才道:“三位大夫以金针度穴,若是都不能够令他恢复记忆,只好将他交给大家,任由处置。”
一个大汉应道:“你老人家吩咐,就这样好了。”
其它人并无异议,目光都集中向那三个大夫;那三个大夫不敢怠慢,随即替高欢脱下衣衫。
一番诊断,三个大夫终于有了答案,稍作商量,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一个才道:“他只是经脉闭塞,金针度穴通经脉,再辅以药物,很快便会痊愈的了。”
杜铁心一声:“有劳三位!”那三个大夫都是周围故百里最负盛名的老手,将他们都请到这里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杜铁心也实在费煞苦心。
高手也到底是高手,那三个大夫迅速将高欢身上的穴道以朱砂点出来,但仍然反覆检验无误,才取来金针插下去。
也不用杜铁心叫到,那些江湖朋友已一个个悄然走出去,唯恐骚扰那三个大夫落针施药;燕北是最后离开的一个,一面疑惑之色。
出到院子,社铁心才回头,目注燕北:“你好像没有多大信心。”
“不是。”燕北回头看一眼:“我只觉得那三位老人家都不是武林中人,对内功什么,都不会太了解。”
杜铁心歎息:“这是一个问题,但精通武功医术的江湖朋友可没有。”
燕北沉吟道:“其实应该不会有太大分别的。”
杜铁心接道:“万一真的不能够破解,我们只有选择最后的一个办法。”
燕北目光又一转:“这里其实已经没有我的事。”
琳琳插口问道:“你意思是要离开这里?”
燕九点头,琳琳接问:“那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绝不会在江湖上行走。”燕北感慨的:“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一些平静的生活。”
琳琳垂下头:“这也好。”
燕北接着又道:“只是高欢方面,大家——”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一声惨叫突然由大堂那边传来。
杜铁心面色一变,脱口一声:“不好——”身形急展,向那边掠去。
琳琳燕北很自然的亦奔向那边。
杜铁心找来的三个大夫绝无疑问是老手好手,认穴无误,下针准确。只可惜高欢体内流的是魔血,穴道受针的反应亦有异常人,到他们发觉不对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补救的了。
那枚插进高欢太阳穴的金针才插下,高欢便清醒过来,眼睛霍地张开,竟然是血红色的。
插针的那个大夫目光与高欢接触,立时怔住,其余两个发现他有些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高欢,终于亦与高欢的目光接触,反应亦是一样。
然后他们动手去解缚着高欢的绳子,动作虽然缓慢,却是肯定拚尽全力。
绳子给完全解开,他们双手的皮肤尽皆迸裂,却一些痛楚感觉也没有的,一脸痴呆的表情,躬着腰身,三条忠心的狗也似的侍候在高欢身旁。
几个江湖朋友就在这时候从里头转出来,看见这种情形,知道出事,一怔之下立即拔剑,向这边杀奔过来。
三个大夫一齐张开手上前拦阻,那几个江湖朋友正不知如何是好;高欢已凌空翻身扑下,反手拔出身上插着的金针,同那些江湖朋友的眼睛插去。
两个江湖朋友首当其冲,惨叫声中,掩目倒下。
金针上直注内力,一针即致命,高欢随即夺剑在手,一阵乱劈,进来的江湖朋友无一幸免。
那三个大夫一面痴呆的表情,无动于中,甚至看见高欢的剑向他们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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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就带肴痴呆的笑容倒下。
杜铁心扑进大堂,目光及处,亦不由一怔,大批江湖朋友亦四方八面涌来。
“杀之——”杜铁心沉痛的一声,人剑当先抢前,杀奔高欢。
那些江湖朋友亦纷纷扑上,每一个都好像疯狂了也似,大声呼叫,杀声震天。
高欢亦一声暴喝,一股内力将插在身上的金针完全迫出来,激射向四方八面涌上前来的江湖朋友。一个身子接往上拔起,“哗啦”声中,穿破承尘,撞碎瓦面,疾窜了出去。
杜铁心身形同时拔起,亦穿破承尘撞碎瓦面掠出,紧追在高欢身后。
高欢瓦面上一滚而过,身形往院子落下,尚未站稳,一声娇叱便传来,道:“高欢——”
是琳琳,叱喝着一剑刺到,高欢目光及处,不由自主的一呆。
琳琳的样子与他的妻子依依很相似,那刹那,在他眼中所见的不是琳琳,乃是依依。
三个大夫金针度穴,虽然不能够令他完全回复了记忆,却多少将他的记忆勾起来。
琳琳身手虽然不错,还是闪避不开,挣扎着应一声:“要你命的!”
他还是一探手便将琳琳的剑拍开,接将琳琳一把搂住:“你是那一个?”
高欢笑了笑:“怎么你这样凶?”
琳琳方待答话,杜铁心口凌空落下,厉喝:“把我的女儿放下来。”
燕北那边亦奔到,接大叫道:“放下她——”
高欢对社铁心的厉喝亳不动容,听到燕北的声音,面色不由的变了,回头一看,脱口一声:“又是你——”
燕北在他的眼中,一时头戴着鸟头面具,一时面貌在破碎的面具碎片中迷蒙——正是幻魔最后给他的印象。
他想不起那个戴着鸟头面具的是什么人,只是对幻魔有份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种来自心深处,甚至令他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
燕北一面放步迫向高欢,一面再叫:“将她放下!”
高欢只是大叫:“你不要走近来。”
燕北继续迫近,高欢一退再退,突然大叫一声,挟着琳琳翻身倒跃上墙头,往外掠去。
杜铁心燕北连忙追前去,杜铁心轻而易举,一跃上了墙头,燕北尽全力亦跃了上去,再跃下墙外空地。
高欢已不知所踪,杜铁心目光一转,挥手道:“你往那边追——”
语声一落,他的身形便向另一个方向跃出,追进一个杂木林子内。
跟着追出来的江湖朋友看见杜铁心追向那个方向,不由自主亦向那个方向追去,他们当然都相信杜铁心的判断,没有一个理会燕北。
燕北看着,怔了一会,终于放步向杜铁心要他追去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杜铁心也不能够肯定,否则早已着他一齐追前去,只是既然那边已有那么多人追去了,自己也就追向这边一碰运气。
对琳琳他有一份特殊的好感,不希望琳琳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错他是站于杜铁心这边,但由于他是幻魔的儿子,大家对他都有一份抗拒的心态,不想与他走在一起;杜铁心是例外的一个,还有便是琳琳了。
他虽然并不介意大家对他的态度,但对他友善的,还是有一份感激。
琳琳的善良,令他有一份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的冲动。
高欢果然是向燕北所走的方向走,走了三里路,进入了另一个杂木林子,若后面没有人追来,他终于停下脚步,目光又落在琳琳面上,掩着琳琳嘴巴的手不觉放开。
“放开手——”琳琳挣扎着大叫。
高欢应声放开手,琳琳着地才跃起,双臂随又被他抓住了,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
“你是——”高欢迫视着琳琳,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妻子依依。
依依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他却是想不起来,也所以他的话没有接上,只是傻瓜也似的望着琳琳。
琳琳想避开他的目光,却是怎也避不开,然后他突然想起与依依相依相亲的日子。
他的眼瞳不由出现了情欲的反应,越来越红亮,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琳琳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她的思想由于目光接触,逐渐被高欢的思想占据。
“你是我的妻子。”高欢喃喃的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是——”琳琳点点头,一股欲火打从心底燃烧起来,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媚态。
高欢拥着琳琳倒向地上,伸手去解开琳琳的衣襟,记起的想到的更多了。
琳琳相应春情勃发,媚态更盛。
高欢方要进一步有所行动,便发觉有人接近,回头望去,同这边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燕北。
“你又来干什么?”高欢一惊而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北沉声道:“我是来阻止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高欢拔剑,指着燕北。燕北若无其事的继续迫前,他知道绝不是高欢的对手,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只有硬着头皮一试与琳琳两个人的运气。
他们的运气显然很好,高欢看见燕北继续迫近,竟然引剑后退,一面大叫:“你又想怎样来算计我?”
燕北只是继续迫近,高欢一退再退,一声狂叫,转身掠出。
这一次,他的身形起落非常奇怪,东闪西避,一柄长剑护住了整个身子,一团光也似,仿佛周围都布置陷阱。
燕北没有追上去,目送高欢去远,才转回树丛这边,琳琳仍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琳琳,怎样了?”燕北俯身探望,冷不防琳琳突然伸手绕过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压在自己身上。
燕北方要说什么,嘴巴已经被琳琳的樱唇封住,他武功内力原就在琳琳之下,又如何挣扎得出来,到他接触琳琳的眼瞳,就更不由心荡神迷。
琳琳的欲火奔腾,燕北的眼神投进去,立即被牵进瞳孔的深处;在欲火中燃烧,他到底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情欲一动,理智终于丧失。
杜铁心找到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制止,他是看见高欢从树林中掠出,找到这里来。
“孽障——”杜铁心嘟喃一声,悄然退出去。
“姻缘乃是前生注定,丝毫勉强不得,既然来到了,也没有人阻挡得住。”米已成炊,杜铁心除了说这种话,亦无话可说。
这已是第二天早上,燕北琳琳回到杜家庄,看见杜铁心高坐在大堂上,琳琳不由一阵心怯,远远躲开去,燕北也看出杜铁心神态有异,却只有硬着头皮走近前,跪在杜铁心面前。
听到杜铁心这一番话,他知道推测没有错误,杜铁心果然已知道他与琳琳的事,由心底颤抖出来,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了。
“幸好你这个人还很不错。”杜铁心话接下去:“不错已错了!再说,归根到底,也不是你的错,别记在心上。”
“多谢老前辈!”燕北向杜铁心跪拜下去。
杜铁心笑了:“还叫老前辈?”
燕北一怔,喜上心头,转呼:“岳丈太人。”
“傻瓜。”杜铁心一把扶起燕北,歎了一口气:“高欢若不是变成这样,你说有多好?”
燕北当然明白杜铁心的心情,方要说两句安慰的话,杜铁心又道:“经过这一次,我们正派武林元气大伤,就算再联合,只怕也不是高欢对手。”
燕北沉吟道:“再这样下去,只有增加更多的伤亡……”
“我们现在就算肯罢休,高欢也不肯。”杜铁心一声长歎:“以其任由宰割,当然倒不如全力一战。”
燕此点头,杜铁心盯着他,接道:“事情既然是你爹爹弄出来的,你也是有责任将之解决。”
燕北只有歎息。
杜铁心沉吟着接又道:“经过这一次,我大概已可以肯定除了你的样子跟你爹爹相似,要对付高欢,也许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方可以收效。”
燕北道:“是那柄鸦剑?”
社铁心颔首:“当日在幻宫你爹爹就是以鸦剑来施术。”
燕北说道:“那柄鸦剑可是已经破碎了。”
“要弄一把那样子一模一样的剑,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剑弄好,由你来动手,说不定可以刺激高欢,令他的记亿回复过来。”
“由我来?”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高欢之所以看见你便惊惧,就是因为你太像你爹爹,只要你的武力不太差,绝对可以以幻魔的身份出现在高欢面前。在高欢来说,这绝无疑问是一种刺激。”
“可是我的武功……”
“武功不好可以练好,做人一定要有信心。”杜铁心接问:“难道连这种信心也没有?”
燕北嘟喃道:“我只是不想做一个江湖人。”
“江湖不错险恶,但学好武功,不一定要行走江湖。”杜铁心笑了笑。
燕北沉吟着没有作声,杜铁心伸手一拍燕北肩膀:“你可以考虑清楚。”
燕北看着杜铁心:“我……”
杜铁心笑笑:“考虑清楚了才答复我,现在你应该进去看看琳琳的了。”
燕北看着大堂右侧那边,垂下头,杜铁心再一拍他的肩膀:“你其实觉得她怎样?”
“很好,很好——”燕北呐呐地应。
杜铁心大笑,转身往外走;燕北目光一转再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往大堂右侧那边走去。
琳琳听到脚步声,知道是燕北走进来,看着房门那边,立即背转过身子。
燕北诚惶诚恐地走进房间,走到琳琳面前,琳琳立即将面转向左边。
燕北走到左边,琳琳却将面转到右边去。
“琳琳——”燕北手足无措,呐呐的道:“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琳琳冷笑了一声。
“我……我是做错了……”
琳琳道:“爹不是说归根到底都不是你的错?”
“这是说你不会生我的气了。”燕北喜出望外。
“你这么凶,我怎敢?”
“我凶?”燕北一怔。
琳琳道:“可不是,只懂得向岳丈大人叩头。”
燕北连忙跪下去:“老婆大人在上,请受为夫一拜。”
琳琳一惊连忙伸手扶住:“我只是说笑,怎么你这样认真?”
燕北很自然的抓住了琳琳的一双纤纤玉手,琳琳下意识要将双手抽回;燕北却顺水推舟,站起身子,将琳琳拥入怀中。
“你好大的胆子。”琳琳俏脸羞红。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燕北嬉皮笑脸的。
“看你是一个老实人,原来还是一个小滑头。”琳琳笑骂着一个身子偎进去。
燕北紧拥着她,突然说一句:“其实第一眼看见你,我已经喜欢你的了。”
琳琳不觉脱口道:“我也……”
下面的话虽然没有接下去,燕北也不用她说下去,欣然大叫一声,将她抱起来:“你怎么不早些说——”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琳琳也不由自主的伸手抱紧了燕北,脸更羞红了。
燕北抱着琳琳叫着转着,乐极忘形。
“傻瓜,你要将所有人都叫来?”琳琳终于醒觉,伸手一捶燕北。
燕北这才静下来:“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快乐。”
琳琳偎在燕北怀中好一会,才问:“爹叫你做什么?”
燕北道:“他叫我练好武功。”
琳琳一正面色:“你应该练的。”
燕九点头:“练武强身,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琳琳的眼泪突然流下来,燕北看在眼内,吓了一跳:“你怎样了?”
琳琳摇头,燕北又问:“我说错了什么?”
“不是因为你。”琳琳又摇头。
“那是什么人欺负你,我——”燕北这句话出口,亦想到了是因为高欢的关系,怔在那儿。
“不是每一个都好像我们这样幸运的。”琳琳流着泪伏在燕北怀中。
燕北紧紧的搂着她,一份雄心,一股勇气直冲上心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武功练好。
幻魔并没有看错,燕北的确是一个练武天才,之前所以练不好,只是因为心中有一份强烈的恶感,抗拒接受。
杜铁心很快便知道,一面用心教导燕北武功心法招式,一面打造那柄鸦剑。
他们心里总觉得这已是唯一的机会。那柄鸦剑无论尺寸形状都力求相似,有燕北一旁协助,这当然不是一个问题,对那柄鸦剑的形状特色,燕北当然很清楚。
在杜铁心铸剑,燕北练剑同时,高欢亦在追寻那样子的一柄剑,他的脑海中不时盘旋着鸦剑爆碎那刹那的情景,还有幻魔头戴鸟头面具,鸟头面具破碎下露出其面目那刹那的印象。
然后就是燕北的印象。
他有一种追求自我的冲动,这也许就是百婴魔血还未完全成功的影响,令他还有一点良知剩下来,却是那么微小的一点,也所以他每日仍然执行幻魔的遗训,到处去追杀江湖上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