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风急,吹起了李蓦然的衣袂。
他仰首向天,终于看到了一点鸽影。
鸽子的消息,当然就是由鸽子送来的。
不过片刻,一只灰白色的鸽子已飞近,羽翼拍击声中,竟就向李蓦然飞投。
李蓦然伸手将鸽子接下,从鸽腿缚着的铜管中抽出一卷纸条,摊开一看,喜形于色。看来鸽子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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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萧沉,古刹荒凉。
到处都是颓垣断壁,大殿的一角甚至已倒塌。
这座古刹非但年代久远,而且已经荒废多时。风从断壁中吹进,吹舞着大殿中燃烧着的那堆火焰闪动的火光中,仇欢的面容更加地恐怖。
他的笑声却充满了欢乐,一面喝着酒,一面吃着烤在火上的牛肉。
火堆周围还有七八个黑衣人,一样大杯酒,大块肉,吃喝得很开心。
脚步声响处,两个大脚妇人从后殿走了出来,手捧着木盘,上放着饭菜。
仇欢目光一转,笑问道:“那个女娃子还是不肯吃东西?”
两个大脚妇人一齐点头,仇欢笑接道:“由得她,待我们料理了那个老头子,再寻她开心。”
“到时候她一定后悔怎么不吃东西。”一个黑衣人应道:“那最低限度不至于手脚无力,任由人怎样处置。”
另一个黑衣人接道:“老大岂非就要她如此。”
仇欢大笑,神态邪恶之极。
他笑着摇头:“别再胡说八道了,那个老头子打遍天下,要对付他谈何容易,公子的目的也只是在他的剑。”顿一顿又道:“我们的目的也只是在钱,有了钱,那会没有女人?”
众人轰然笑应,方待再喝下去,一声惊呼突然传来:“失火了!”
这一声尖而高,惊破静寂长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偏殿那边火舌飞扬,院中的荒草亦被波及,几条火蛇也似向这边游窜过来。
众人大惊而起,仇欢喝酒的兴趣亦顿散,反手将酒杯掷碎在地上:“是哪一个这样不小心?”
一个黑衣人忙道:“附近就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藏身……”
“我知道……”仇欢一挥手:“大家一齐动手去将火救熄。”身形忽一动,当先掠了出去。
其它人忙动身,偏殿那边,亦先后掠来了几个黑衣人,都是仇欢指派值夜的手下。
眨眼间,大殿的黑衣人就走得一乾二净,只剩下那堆火继续在燃烧。
东面窗户风声倏一响,李蓦然狸猫一样从檐下窗中窜进来,直入殿侧走廊,急摸向那后殿。
走廊上只有两盏灯笼照明,两个黑衣人急步转出,正与李蓦然相遇。
“什么人?”一人的喝问,另一个黑衣人已大呼:“有……”
一个“有”字才出口,李蓦然已如箭一般欺入两人之中,双掌一翻,刀一样左右切在两人的穴道上。
两人闷哼一声,一齐倒了下去。
李蓦然身形不停,急掠上前,才转过去“飕”的锥子一样的一支剑就迎面刺来。
李蓦然似乎意料之内,间不容发之间一偏身,让开来剑,双手一登,疾印在那个人的脚膛上,“卟”一声,那个人倒飞半丈,撞向一道门户,烂泥般倒下,李蓦然身形同时拔起,凌空一脚“砰”地将那一道门户踢碎了,夺门而入。
那相信是这座古刹最完整的一个房间,一个红衣少女就被绳子缚在当中的柱子上。
她已经听得声响,抬头望向门这边,形容虽很憔悴,一双眼睛仍秋水般明亮。
与李蓦然照面,她立时一呆,李蓦然同样诧异。
“石头儿,怎么是你?”
那的确是白石镇客栈不辞而别的石头儿,应声惊喜道:“雨点儿,你来这儿干什么?”
“救你!”李蓦然这句话出口,不由得苦笑一下。
“哦?”石头儿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李蓦然苦笑着道:“不要多说了,我先替你将绳子割掉。”
他随即以最迅速的动作将那些绳子割断,石头儿吁过口气,揉着被缚痛手臂咒骂道:“我一定要一个个杀掉他们。”
语声一落,立即奔出,脚尖一勾,将倒在门外的那个黑衣人的剑挑起来,接在手中。
她的动作并没有以前的敏捷,剑接在手中亦显得有些吃力。
李蓦然看在眼里,上前忙劝阻:“石头儿,你饿了这么多天,实在不适宜这时候与他们交手。”
石头儿一听这说话,双脚就不由有些发软,走廊那边脚步声亦同时大作。
李蓦然忙叫道:“你快走。”
“我不走。”石头儿仍然是那么倔强。
说话间仇欢已当先冲进来,一见李蓦然,新仇旧恨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好小子,又是你。”
李蓦然冷笑:“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石头儿突插口说道:“你说谁是小姑娘?”
李蓦然一怔,仇欢已接道:“你知道什么?”
“就是不知道才要问清楚。”李蓦然真的想有一个清楚明白。
仇欢闷哼道:“好一个好管闲事的小子,好一条调虎离山之计。”
“还不算太好。”李蓦然身形倏一退,一脚将地上的一扇门户踢起来。
“轰”然一声,那扇门撞在屋顶上,撞塌了一瓦面,李蓦然接抓住石头儿的手臂:“先去瓦面。”
石头儿俏脸一红,并没有挣开,李蓦然用力一送,立时将石头儿送上了丈高。
石头儿借势一翻,由缺口翻上瓦面,仇欢同时冲进来,弯刀急斩向李蓦然的肚子。
李蓦然断喝一声,古剑出鞘,封住了来刀,接一引,反刺向仇欢面门。
剑尖未到,森寒的剑气已迫入眉睫,仇欢心头一凛,连劈十三刀,才将那一剑劈开。
李蓦然剑势迅速接上,喝叱声之中,一连百七十二剑,将仇欢硬迫出门外。
那些黑衣人已经赶至,左右立即涌上,锥子般的剑配合仇欢新月般的弯刀飞斩急刺李蓦然。
破空声乱响,震人心魄,李蓦然长剑急划,一片寒星洒出,身形又再飞退。
这一退已到了墙之前,他左手一翻抓住了撞破屋顶坠回地上的那块门板,疾向刺砍来的刀剑迎去。
“笃笃笃”一阵乱响,剑尽刺在门板上,那块本已破烂的门板立时四分五裂,弯刀飞来,当中斩过,继续斩向李蓦然要害。
李蓦然身形已经拔起,从屋顶缺口窜了出去。
仇欢一声:“追!”人刀亦向上飞射,那些黑衣人亦一齐往上拔起来。
“哗啦啦”声中,瓦砾横飞,灰尘弥漫,那片瓦面,先后出现了七八个破洞,仇欢等一个个箭一样穿洞射出。
他们的动作当然以仇欢最快,但其它的也并不怎样慢,李蓦然有心在瓦面上袭击,相信亦不知如何着手,他们的位置事实无一相同,李蓦然若是留在原地未走,必定陷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李蓦然却已在屋脊上,拖着石头儿往前急掠。
仇欢一咬牙,疾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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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面上当然风急,急风中一声喝叱,一个黑衣人从暗影中窜出,锥子般的剑当胸向李蓦然刺到。
李蓦然一声冷笑,剑一翻,接住了来剑,只听“铮”一声,那支锥子一样的剑竟被削去了半截。
那个黑衣人只觉右手一轻,再看剑已经两断,不由大惊,右肩同时一痛。
李蓦然的剑已乘他分心那一刹那间刺入空门,刺在他肩头上,再一绞,他的人立时被挑了瓦面,一股血飞虹一样洒落瓦面,洒落在地面之上。
仇欢迅速追到,炼刀飞舞,一阵阵“铮铮”声响中交错刺下。
李蓦然左手将石头儿拉到身后,右手剑“嗡”的弹出一重剑影,截住了来刀,欺身抢刀,接连七剑,将仇欢那柄弯刀连住的链子削成数截。
仇欢心头一凛,倒退三步,李蓦然并不追击,牵住石头儿的手飞掠到另外一丬瓦面。
两个黑衣人紧追上前,身形方落下,李蓦然剑已刺到“铮”的将左面一人的剑劈断,硬生生震飞下瓦面,接一剑,夺地刺入右面那人的胸膛。
剑拔血溅,那人倒下去坠向地上。
仇欢都看在眼内,怒极,目光转落向断散在瓦面上的链子,心头不禁寒起来,他的武功本来就不敌李蓦然,现在李蓦然还有一支削铁如泥的剑在手,无疑如虎添翼,不是他们轻易所能够留得住。
那些黑衣人看见仇欢呆在那里,亦停了下来,目光集中在仇欢面上,只等他吩咐。
仇欢的面色很难看,一顿足:“凭我们还留不住那小子,算了。”
“这如何交待?”一个黑衣人忙问。
“就这样交待,也怪不得我们,技不如人可不是我们的错。”仇欢目光一闪:“问题却在那小子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莫非有人走漏了消息?”
“也许……”仇欢的脸色沉下去。
说话间,李蓦然石头儿已经走远,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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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远,李蓦然才缓下,石头儿已累得伏倒在他的肩上。
她喘着气问:“你要到什么地方?”
李蓦然一皱眉:“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不大清楚。”
“哦?”石头儿奇怪之极。
“这地方并不安全,你若是支持得住,我们再赶一段路。”
“你放心。”石头儿咬着樱唇:“我可以支持下去。”
不待李蓦然回答,就举步前行。
这个女孩子实在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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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第一线阳光还未从云层中射出来,鸽子已开始他一天的工作,他也想多睡一会,可是曙色才亮,那些鸽子便已吵成一片,不少还飞扑到他身上。
他就是不给吵醒,也得给啄醒。
鸽子飞进来,飞出去,铃声叮叮当当的不绝,羽翼拍击声,鸽叫声,更就蕴斥着整个大堂,突然风都静下来。
鸽子没有在意,突然在意,目光落处,只见所养的那些鸽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闭上嘴,不住的来回走动。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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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歪着脑袋,还未想得透是什么回事,就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响。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扇门“砰”的突然大开,两个花衣小婢蝴蝶一样飞进来。
她们飞进来的姿势很美妙,可是一着地,就变得很丑恶,四肢无一不扭曲,所表现的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弄出来的姿势。
她们的神色更怪异,像在笑,亦像在哭,一双眼睛睁大大的,充满了恐惧。
鸽子目光一落又抬起,刹那间大门外已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白衣如云,一张脸亦似冰封过一样,目光比冰雪却还要寒冷。
“陈铁衣……”
鸽子由咽喉呻吟出来。
“在你身后那些匣子里,相信还少不了有关我的资料。”陈铁衣一步跨进:“听说你过目不忘,这相信也是事实。”
“所以我立即就认出陈大爷来。”鸽子连忙陪着笑说:“陈大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呢?”
陈铁衣冷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金锭:“十两金子,换你一句话。”
鸽子看见那锭金子,眼睛就一亮:“这些金子不是一个小数目,陈大爷要知什么消息?”
陈铁衣又一笑:“好爽快的人,早知道如此,我也用不着难为那个小丫鬟。”
鸽子好像这才想起来:“她们……”
陈铁衣反问:“你不知道我的一双手之下从无活口?”
鸽子干笑:“陈大爷其实用不着……”
陈铁衣冷截:“我原以为这样更容易令你说话。”
鸽子嗫嚅着:“陈大爷到底要知道什么?”
陈铁衣冷冷的盯着鸽子:“古刹那个消息,你到底卖给了什么人?”
鸽子一呆:“你们……”
“我们是一伙。”陈铁衣断喝:“说……”
鸽子沉吟未已,陈铁衣剑已出鞘,飕的刺入了一只灰鸽子的胸膛,那只鸽子尤自拍着翅膀,鲜血飞溅,鸽子看在眼内,眼旁的肌肉猛一下抽搐:“卖……”
他欲言又止,飕一声,又一只鸽子穿在陈铁衣的剑上:“说!”
“李蓦然!”鸽子终于说出来。
陈铁衣浑身一震,转过身子,剑一抖,穿在剑锋上的两只死鸽子飞脱。
鸽子看见陈铁衣转身,一口气尚未吁过,面色突然一变,疾往上拔了起来。
刹那间,陈铁衣半身突然一拗,凌空翻身,一剑疾往鸽子刺了过去,他显然算准了尺度距离,这一剑倒刺,鸽子若是仍站在原处,剑便会刺进他的胸膛。
一剑落空,两支铁拐便向陈铁衣当头击下,这两支铁拐一直在匣顶上,是鸽子的兵器,已多年未用,积满了灰尘。
鸽子清楚记得这两支铁拐所在,凌空一拔,手一探,正好抄住了那双铁拐,当头击下,亦击空。
陈铁衣一拧腰,左手往几上一掠,人已斜飞出去,双脚往墙上一点,又飞射回来:“哧哧”声响中,刺出了三十六剑。
“叮叮”两声,鸽子铁拐着地,他整个身子就挂在铁拐之中,倒像是一只给赶上架的鸭子了。
他双脚已折断,必须倚仗那两支铁拐才能够站稳地上,虽然多年没有用,现在用起来,还是很灵活。
那两支铁拐往地上一点,他的人就飞退一丈:“叮叮”声中,连退四丈,闪开陈铁衣三十六剑,后背已抵上了墙壁。
他身形一顿,立即往上疾拔了起来,双拐一翻,便要撞破顶冲出,陈铁衣的剑也就在这个时候刺到了。
一声裂帛,剑从鸽子的小腹划至咽喉,鲜血暴射,鸽子惨叫一声,凌空飞坠。
群鸽亦惊飞,陈铁衣剑出不停:“哧哧”声响中,剑锋上又穿了十多只鸽子,再一抖,那些死鸽子纷纷飞坠在鸽子老人的身上,鸽血与人血混成一片。
其余那些鸽子更慌乱,一时间,羽翼拍击声,金铃叮当大作。
陈铁衣没有再出剑,冷然一瞥,幽灵一样退出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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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谷雾气迷蒙,这对于生火,却没有多大影响。
李蓦然在火上烤好了一串野鸽子,送到石头儿面前,石头儿没有接:“你现在怎么又有空照顾我了?”
李蓦然“哦”的一声,诧异的望着石头儿:“是什么话?”
石头儿偏过脸去,李蓦然想想:“是了,你怎会给那些人抓住?”
“你既没有空再照顾我,他们当然走来欺负我了。”
李蓦然又是一怔:“是了,那次在白石镇你怎么不告而别?”
“还说呢,”石头儿的怒火立时冒起来:“你看见那个女人,失魂落魄,我不走,难道看你们亲热?”
李蓦然这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怎么你不留在白石镇陪伴她?”石头儿酸气冲天:“莫不成闹翻了?”
李蓦然微喟:“我跟她很小就认识的了。”
“青梅竹马……”石头儿一皱鼻子:“难怪这样亲热。”
“她已经出了嫁,那个白衣人就是她的夫婿派来保护她的保镖。”
“你知道了还去找她。”石头儿的小鼻子皱得更深:“色胆包天。”
“说到哪儿去了。”李蓦然摇头:“我们只是不见十年,难得见面,多说几句。”一顿转问:“那些人与你到底是什么仇怨?”
“天知道。”石头儿眼珠子一转:“你到底又怎会走到哪儿去救我?”
“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要救的是你。”李蓦然接道:“那是铉姬的主意。”
“铉姬?”石头儿摇头:“没听过这个人。”
“是一个女人,她说是你爹的好朋友。”
石头儿仍然摇头:“从未听我爹说过。”
“她又说那些人这样做只是想迫你爹出来。”李蓦然不由问:“你爹到底是哪一个?”
“我叫石头儿,我爹当应就是大石头了。”话口未完,石头儿已卟的笑了出来。李蓦然亦只有苦笑,再将那串烧好了的野鸽子递前去,这次石头儿总算接下。
“要不要一见铉姬?”李蓦然接问。
石头儿点头:“最低限度也得去跟她说一声多谢。”
李蓦然无言,对于这个女孩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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铉姬并没有出迎,香香丁丁侍候李蓦然、石头儿二人坐下,往堂后转了一趟,回来道:“小姐在打点酒菜,请你们先去沐浴更衣。”
石头儿眼瞄李蓦然一眼,李蓦然笑颔首,香香实时对石头儿一揖:“姑娘,请!”
石头儿又看了李蓦然一眼,才站起身子,随香香出去。
后堂深处,碧纱帐后,是一个水池,石头儿放软了身子沐在池中,连日来的疲倦亦清洗殆尽。
珠帘声响,铉姬从外面走了进来,石头儿闻声不由得一惊,看见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才放下心。
铉姬也就在帐外停下来,手捧着一袭新衣,放在架上,退过一旁,待石头儿沐罢更衣,才说道:“好多了?”
石头儿目光停留在铉姬的面上:“你就是铉姬?”
铉姬颔首。
“我不认识你。”
铉姬笑了笑:“我也是。”
“你是我爹的朋友?”
“在他还未退出江湖之前,我们已经认识了。”铉姬开心地问:“现在他怎样了?”
“很好……”石头儿接问:“你多久没有见过我爹了?”
“很久了。”铉姬微喟:“那些人却以为我仍然知道你爹的消息,要我通知你爹,你落在他们手上。”
“什么手段都用得出,真是卑鄙。”
“那你以后就要小心了,这一次幸好李公子在,否则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是朋友?”石头儿追问。
“可以这样说。”
“认识很久了?”
“还是最近的事,他受伤昏倒在附近,给香香丁丁她们救了回来,还怕是坏人,我看却不像,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铉姬的面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石头儿看在眼里,神色显得有些不自在,铉姬自顾说下去:“侠骨柔肠,琴心剑胆,好像他这种人真还不多。”
石头儿的心头更不是滋味,铉姬却没有在意,接一笑:“酒菜已经准备好,我们在那边等你。”
石头儿抿着嘴唇一点头,铉姬从容转身往外走去,目送铉姬的背影消失,石头儿的神情变得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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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中酒菜已摆开,李蓦然换过全新的衣服,负手站在席前,神情却是很轻松,看见铉姬进来,忙迎上去。
“看见你平安回来,我总算放心。”铉姬上下打量李蓦然。
“早就叫你放心的了。”李蓦然很自然的拉住了铉姬的手。
铉姬有意无意将李蓦然的手卸开:“这一次,辛苦了你。”
“你的剑也帮了我不少忙。”李蓦然接着将剑解下送过去。
铉姬摇头:“你留着。”
李蓦然方待推辞,铉姬已又道:“在我来说,这长剑只是一种装饰的东西,到了你的手上,才能够有所作为,你还是收下吧。”
她接替李蓦然重新将剑挂上,顺手再替他理了理衣衫。
石头儿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一见二人如此亲热,妒火中烧。
铉姬未觉,接又说:“我也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多久,再见不知何时,这支剑也就当作一种纪念吧……”
石头儿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插口:“你放心,他一定会珍惜这支剑。”
李蓦然一怔:“石头儿……”
“我难道说错了吗?”石头儿连声冷笑。
铉姬虽诧异,仍然不失礼:“酒菜已全,两位……”
石头儿冷冷截口道:“谢了,我们不吃了。”
李蓦然又是一怔,向铉姬一摇头:“她有时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石头儿嚷起来:“谁是小孩子!”探手抓住李蓦然的袖子:“我要走了 ,你与我一起走。”
“这……”
“还这什么,那什么,你不走,我走!”石头儿一松手,转身举步。
李蓦然急唤:“石头儿……”
石头儿回头一望,见李蓦然仍呆在那里,一顿足,用力掀开珠帘,疾奔出去。
铉姬看在眼里,知道石头儿打翻了醋坛子,不由苦笑。
李蓦然却莫名其妙:“这个人脾气真奇怪。”转望向铉姬:“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我怎会呢。”铉姬轻叹:“她还小,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还是追上去,莫教她又遇上那些人吃亏。”
李蓦然看着铉姬。
“不要犹豫了。”铉姬连声催促。
“好,送她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来找你。”铉姬不置可否,李蓦然深看了铉姬一眼,转身追出门,铉姬凄然一笑,在席旁坐下来。
酒菜未冷,她的心却已经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