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响,高风他们三组人中的两组,立即采取行动,袭击他们的目标,只留下高风与其他八个杀手的一组,仍然藏在常护花柳五簪二人的附近。
东南西三面的杀手同时采取行动。
开始的时候,一切仍然在寂静中进行,但很快就有了声响。
当然是惨叫声呼救声。
所有的声响都非常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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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道人三绺须子捋下,突然笑起来:“的确太迟了。”
竹公子的脸色立时变得竹树般青白,那柄折扇一合又张开,用力的扇动起来。
更多的惨叫声紧接传来。
松道人木立不动,缓缓地笑接道:“会主早就已一再提醒我们,绝不可轻视龙飞,甚至龙飞的下属。”
竹公子闷哼一声:“可是他们怎知道计划已经泄漏?”松道人道:“这当然主要是我们这边犯了错误,被他们发现了。”
竹公子道:“我们这边……”
松道人道:“也当然不是白云观我这儿的人所犯的错误。”
竹公子沉默了下去。
松道人即时一笑,道:“也许你现在已经想出来了。”
“那个老和尚——”
竹公子的确已想出来,脸色变得更难看。
松道人一扬眉,道:“你杀了一个不该杀的老和尚。”
竹公子冷冷的道:“那个老秃驴早就该死的了。”
—松道人一笑:“所以到现在仍然不死,当然有他存在的价值,他自然已经是一个老人,你就是不杀他,相信他也不会再活多久。”
竹公子折扇一合,道:“可惜我已经杀了。”
“这实在可惜得很。”
松道人目光一转,望向那边的月洞门。
两个道士正从那边的月洞门奔出来,前面那一个才奔出,后面那一个已倒下,一个黑衣人接出现在月洞门中,一只大蜘蛛也似拔起来。
松道人目光及处,道:“那群飞雁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你现在看到的了。”
话口未完,一条闪亮的银线已然从那个黑衣人手中飞出,凌空射落,缠住了前面那个道士握剑的右腕。
道士惊呼未绝,三道闪亮的暗器已然打在他的后脑上,当场倒毙!
竹公子看在眼内,道:“出手够快,够狠,身形也很灵活。”
话声甫落,那个黑衣人已然将银线收回,身形一闪,消失在一丛花木内。
竹公子接道:“可惜胆子就是小了一点。”
松道人悠然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已经看出我们是高手,改由侧面袭击?”
竹公子道:“我只是听出他已经接近!折扇刷地打开,“叮叮叮”三声,三枚暗器正击在扇面上,一旁飞开去。
那展开的扇面也正好挡住了竹公子的三处要害。
一道银光接从花木丛中飞出,缠向竹公子的右腕,竹公子折扇一抬,又将那线银光震开去。
松道人拈须微笑,道:“他若是聪明人,现在便应该开溜。”
一支长矛应声从花木丛中飞出,疾射松道人小腹,三道暗器同时急打竹公子要害,那个黑欠人紧按现身,手中已多了一柄刀,地趟刀展开,身形贴地翻滚。斩向竹公子下盘。
竹公子身形陡拨,凌空飞离了地面,暗器与刀俱落空,黑衣人身形方自弹起,一支长矛已然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一株树干上。
松道人接矛出矛,动作一气呵成,看准那个黑衣人身形弹起那利那露出的空隙,只一矛便将之刺杀!
竹公子风车般一转,凌空落下,道:“好身手。”
松道人冷冷道:“说那一个?”
竹公子道:“当然是你这位老前辈,一出手便将这个人刺杀。”
松道人道:“贫道还以为你是说这个人。”
竹公子道:“连老前辈一招都接不下的人,那说得好身手?”
松道人道:“他只是太贪心,若是他只攻你我任何一人,总不会在一招之间倒下。”
竹公子道:“这个人临敌的经验虽然不多,但真正致命的弱点,的确还是太贪心,否则也不会将致命空门这么容易暴露出来。”
松道人道:“绝无疑问,这个人就是龙飞秘密训练的那一群飞雁之一,那一群飞雁数目也许没有我这儿的道士多,但每一个若是都有这般身手,不到天亮这儿的道士必会给他们杀个干净。”
竹公子点头道:“我同意这番话。”
松道人忽然问:“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明知道我们不简单也冲过来?”
竹公子道:“龙飞教导他们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视死如归。”
松道人道:“也许是的,但他不清楚我们的身份,也当真是一个原因。”
竹公子颔首:“否则他便应该通知其他人,我们在这儿。”
松道人道:“这相信连贫道在那儿他们亦已经弄清楚,根本不会考虑到贫道这个时候竟然会走在这里。”
竹公子道:“换句话,他们的主力现在已集中在大殿那边了。”
松道人笑了笑,说道:“我们无妨赌一赌。”
竹公子说道:“我若赌不是,必输无疑。”
松道人仰首道:“形势已经很明显,你这位竹公子,有何打算?”
竹公子回答道:“我其实应该开溜,暂避锋头,可惜我的好奇心又很大,想一看这些人有多大本领。”
松道人笑笑道:“我看你主要还是深信虽然已输掉头注,但仍然有很大的翻本的机会。”
竹公子道:“常护花只是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以三对一,应该稳操胜卷。”
松道人道:“凭我们的本领,的确可以不必将常护花放在眼内,除掉了常护花,那群飞雁相信也不会太难解决,问题只是在,常护花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
竹公子道:“消息传来,只是常护花一个人。”
松道人淡然一笑:“这些消息,还是不要太相信。”
竹公子道:“不管消息正确与否,在我们眼前,只有两条路,是战是逃,我已经决定了。”
“贫道又何尝不是?”松道人转身举步,往大殿那边走去,不快也不慢。
竹公子亦步亦趋,同样不着急,这时候,喊杀声四起,火也从四面冒起来。
松道人目光一扫,道:“主持这一次攻击行动的一定是一个聪明儿童。”
竹公子道:“火势三面强,一面弱,这是告诉我们,他们的包围仍然有空隙,我们仍然有机会突围逃走。”
松道人点头:“能够逃走自然就不会拼命,只要有部分人想到要逃走,这一战便输定了。”
竹公子笑问:“你老人家难道一些办法也没有?”
松道人道:“我们这边措手不及,阵脚已乱,若是在白天在平地,还可以将要逃走的人喝止,在这种环境之下,是无望的了。”
竹公子道:“但无论如何,你那两个徒弟一定不会走的。”
松道人道:“可惜他们是留在大殿内,一听到殿外有异声,那还不冲出去,正遇对方的主力,现在相信已凶多吉少。”
竹公子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老人家现在仍然怀疑晚辈的话。”
松道人笑笑:“无论如何,到大殿那边,总会有一个答案。”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一些也不紧张,脚步也仍然不变,竹公子当然更加不会着急。
前行还不到三丈,前面月洞门人影一闪,一蓬暗器迎面向二人射来。
松道人袖一拂,暗器被卷飞,叮叮当当散落地上,竹公子折扇打开,暗器亦被挡了回去。
二人若无其事,脚步不停,松道人当先走出月洞门,一道银光随即向他的咽喉飞缠过来。
那是一条银线,另一端在一个黑衣人手中,那个黑衣人也就俯伏在月洞门上。
松道人又一笑,屈指正弹在那条银线之上,那条银线被弹得倒飞了回去,“哧”的笔直飞入了那个黑衣人的咽喉。
惨呼声中,那个黑衣人凌空飞摔在地上,另一个黑衣人同时从花丛中窜出,贴着地面,毒蛇一样标来,左手一扬,一蓬暗器射出,手中长矛同时扎向松道人的小腹。
松道人身形鬼魅般一闪,暗器长矛齐皆落空,黑衣人“鲤鱼打挺”,翻身拨起来,长矛追刺松道人。
松道人视若无睹,黑衣人一矛还未刺上,突然怪叫一声,连人带矛急疾跌了开去。
他一心要刺杀松道人,冷不防竹公子横裹一脚踢来,正踢在他腰跟上。
这一脚将他踢出了丈外,手中长矛夺的刺入了一株树干,闷哼声中,他右手已从矛杆上松开,左手飕地拨出了一柄长刀,凌空往竹公子刺下。
竹公子折扇轻摇,又是视若无睹的样子,那个黑衣人立时想起了松道人。
松道人站在那儿却一些出手的表示也没有,而就在黑衣人目光转向那边的刹那,竹公子身形已然暴长,只一闪,便到了黑衣人身旁。
长刀从他的身旁刺空,竹公子的折扇随即点在黑衣人的咽喉上。
“砉”的一下异响,那个黑衣仍斜里飞仆了出去。
竹公子折扇一合即开,一面轻摇一面道:“想不到我们合作起来,成绩也如此美满。”
松道人道:“这只是因为,倒在我们面前的两个人凶狠有余,武功经验仍然是不足。”
竹公子目光一转,忽然叹了一口气。
松道人奇怪间道:“是什么地方今你叹气?”
竹公子道:“我是佩眼你老人家的镇定,到现在仍然一些也都不着急。”
松道人道:“这只是因为我希望在到达大殿那边的时候,本身精神气力仍然能够保存在颠峰的状态。”
竹公子道:“好家老人家这样小心的人并不多。”
“很多——”松道人笑了笑。
竹公子“哦”一声,松道人已笑接道:“这里只有两个人,但两个岂非都已同样小心。”
竹公子看看松道人,笑笑,悠然挥扇,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激厉的惨叫划空传来。
松道人应声叹息。“云泉已经倒下,石泉只怕也凶多吉少。”
“他们是你的入室弟子。”
“石泉一向比云泉急躁,他们若是同时遇上常护花,第一个出手的一定是石泉。”松道人又声叹息,步伐去仍不变。
虽然是他心爱的弟子,但他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竹公子跟随在松道人身后,不禁由心寒出来,他经已怀疑这个松道人会随时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而牺牲他的性命。
他与这个松道人的关系也还没有石泉云泉的亲密。
所以他立即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第一个出手,也不会与松道人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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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道人的推测并没有错误,石泉云泉兄弟二人的确是一齐从殿堂内冲出来,而抢先出手的也的确是石泉。
他性格急躁,亦甚自负,既不知道常护花是什么,也没有将常护花放在眼内。
这种人当然最容易对付,何况在常护花旁边还有一个高风。
石泉才冲上,高风一道银线已从旁边飞出,缠住了石泉的咽喉,常护花的剑跟着刺入了石泉的心窝,左手同时发出了七枚暗器,迫住了云泉。
到他从石泉身旁转出,面对云泉的时候,石泉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高风立即退回原来的位置,后背靠着墙壁,整个身子都藏在暗影中。与他一组的另外八个飞雁杀手分据在不同的八个位置上,从殿堂内冲出来的其他道士没有一个能够躲得开他们的暗器阻击。
在常护花的前面只有云泉一个敌人。
柳玉簪立在对门的石径上,挡住了从外面冲进来的道士,双刀飞舞,连斩四人,身形突然掠回来,道:“这个道士交给我,你留心那那个松道人随时会出现。”
常护花应声让开,柳玉簪也不说什么,双刀旋转着攻向云泉。
高风那边没有扑过来,双手却攸的一挥:“看暗器!”两支瓦面透风镖飞向云泉后背。
云泉一看柳玉簪刀势,已知道又是高手,耳听身后破空声响,一回,身形同时暴退!
那两支瓦面透风镖被他回剑击落,他一剑方自先砍杀高风,柳玉簪双刀已到,左右齐削向要害之处。
云泉挥剑急挡。
刀剑一接触,云泉才知道对方武功之高更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柳玉簪双刀飞舞上下,一下子将云泉迫出了丈外。
云泉的剑也不能说慢的了,可是柳玉簪双刀轻轻也不知要快多少,柳玉簪十刀之中,他最多挡得七刀。
没有一刀不致命,退出那丈许,云泉已冷汗直冒,高风这时候又喝一声:“看暗器!”
云泉给喝得心头一凛,方自回剑划出,柳玉簪双刀又到,立时手脚大乱!
并没有暗器射至,高风只是虚喝,在云泉手脚大乱同时,柳玉簪把握机会,劈出了十三刀。
云泉挡了十刀,第十一刀将他用剑的右手齐腕斩断,惨叫声中,第十二刀劈进他的胸膛,再一刀将他的人头砍上半天。
柳玉簪人刀接从云泉的尸体旁边掠过;再三刀刺出,从殿内冲出来的三个道士无—幸免。先后被砍翻地上。高风暗器射出,接来二人亦破射倒。
他半身一闪,又回到暗影中,柳玉簪身形向风车般凌空一转,再一个起落,亦回到原处。
高风即时道:“穿杏黄道眼的两个就是松道人的入室弟子云泉,石泉。”
常护花道:“很不错,可是你们配合却更好。”
高风道:“所以倒下的是他们。”
柳玉簪接道:“这两个人倒下,松道从也应该现身了。”
常护花笑道:“如无意外,合我们三人之力,要解决一个松道人相信也不是一件难事。”
笑语声未已,几个道士又从殿堂内冲出,迥廊两边亦有十多个冲来。
躲藏在暗影中的飞雁杀手,看准机会,暗器兵器一齐出手,激烈的厮杀立即又展开。
那些道士看见云泉石泉伏尸地上,气势已经弱下来,那一群飞雁杀手的出手,又是那么凌厉,连敌人藏在那儿都还未清楚,已自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也没有一个能够走近常护花,厮杀激烈而迅速,很快又下来,但立即又被一声惨叫划破。
惨叫声是从旁边的月洞门外传来,一条人影曳着惨叫声接从那边飞出,隆然飞坠在石径之上。
在鲜血溅开同时,惨叫声亦断。
常护花一眼看出,那是一个飞雁杀手,柳玉簪同时一声:“要来了。”
高风面容一紧,双手迅速在身上游走一遍,肯定每一样兵器暗器的位置,随即靠着墙壁坐下。
柳玉簪目光一转,在高风身上停留了片刻,一皱眉。
一个高冠古服的老道士同时在月洞中出现,后面是一个风度翩翩,手握折扇的青衣青年。
柳玉簪目光再一转,压着嗓子道:“那是竹公子。”
常护花微一颔首。
松道人步伐不变,继续走前来,竹公子亦步亦趋,亦是一派悠闲的样子。
常护花目光落在松道人身上,亦再没有任何的表示,双手且仍背负。
松道人在五丈外停下脚步,四顾一眼,摇摇头,竹公子更就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却是他开口问道:“情况怎样了?”
“很坏。”松道人的语声毫无感情:“连贫道的两个得意弟子也给杀掉了。”
“云泉石泉?”竹公子接问:“据说你的记性一向都很不错。”
竹公子笑接道:“据说他们追随你已经多年,已经得到你的七分真传。”
“若是真的有七分,大概还不会这么快给放倒地上。”
竹公子笑笑:“也许那位常公子的武功远胜他们两人,他们想支持多一会也不成。”
松道人目光落在常护花身上:“你难道没看出这位公子似乎还没有出过手。”
“似乎?”竹公子又笑笑:“连你这位老江湖也不敢肯定?”
松道人笑了笑:“人老难免眼花,贫道实在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伤口。”
竹公子半眯起眼睛:“一个好像是死在刀下。”
松道人目光一转,问道:“你是说云泉?”
不等竹公子回答,他的目光已转向柳玉簪,问:“是你杀的?”
柳玉簪没有否认,道:“不错。”
“很好——”松道人目光再转落在石泉的尸体。
竹公子即时又道:“这个身上奸像有剑伤,但头部显然亦受重创。”
松道人笑了:“死人就是死人,怎样死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竹公子接道:“谁杀的也一样?”
“也一样——”松道人悠然一拂长须:“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我们的生死。”
竹公子却笑道:“生死有命。”
松道人打了两个哈哈,目光回到常护花面上:“常护花?”
“正是——”常护花是那么镇定。
“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松道人接问:“听说抱一就是倒在你剑下?”
“只是他老人家剑下留情。”
松道人道:“贫道却清楚这个人只可以忍受死亡,不能够受失败。”
竹公子接道:“我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在敌人面前谦虚,对你有什么好处。”
常护花看了看竹公子,道:“我也不明白,为甚么这不可能是事实?”
竹公子道:“这位松道人跟抱一是同门师兄弟。”
“我知道。”常护花淡应。
竹公子道:“所以他说很清楚就一定很清楚……”
常护花截道:“我却也知道他们虽然是同门,本质上完全是两种人。”
松道人笑道:“贫道一直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种人,正好向公子请教。”
常护花道:“幽冥中多的是死在阁下剑下的冤魂,阁下一会儿尽可以问一个清楚明白。”
松道人仰天大笑,三道寒光即时向他的胸腹射至,既急且劲。
高风只要是机会就不放过。
松道人右臂急落,衣袖猎地将那三道寒光卷起来,他原是打算将那三枚暗器射回去,那知道“哧哧哧”三声异啊,那三枚暗器竟然穿透他的衣袖才散落地上。
竹公子一旁以扇轻敲掌心,道:“好一种暗器,好一种暗器手法!”
松道人笑已停上来,目光转向高风,道:“你练暗器有多年了?”
高风仍然背靠墙壁坐在那里,应道:“五年——”
“五年能够有这个成绩,很难得”,松道人接问道:“龙飞平日就是这样教你们?”
高风道:“不用作暗算,怎称得上暗器?”
“有道理。”松道人又笑起来:“贫道原以为正派白道用的暗器与旁门左道用的不一样。”
高风道:“现在知道并不迟。”
松道人目光一扫,道:“云泉石泉就是这样死在你们的手下?”
常护花道:“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光明的决斗。”
松道人点头,道:“你们这一次是偷袭,还有什么手段用不出来,贫道倒是未免大惊小怪。”
竹公子笑颐高风,接道:“听清楚的了,你虽然懂得把握机会,暗器发得还不是时候,应该在他与常护花动手的时候才出于。”
高风没有作声,却不能不承认竹公子说得有道理。
竹公子接间:“你就是那群飞雁的头儿?”
高风没有回答,竹公子又道:“你不必否认,我绝不相信龙飞能够将每一杀手都训练到你这般身手。”
高风闭上嘴巴。
竹公子目光一转:“但他能够将他们藏到现在,我们亦佩服得很。”
高风冷冷道:“杀弘一大师的相信就是你。”
竹公子道:“那个老和尚?以他那个年纪,早就该死的了。”
高风道:“以他那个年纪,相信亦未必能够再活多久。”
竹公子道:“我绝不否认杀你们老和尚是一个错误,否则你们也不会改在今夜偷袭白云观。”
高风冷笑道:“你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竹公子道:“我却是觉得太少,以致白云观落到这个地步。”重重的一顿,却又道:“但牺牲一个白云观,能够将他们这一群飞雁一网打尽,相信也不会是一宗赔本买卖。”
松道人接道:“贫道算下来,这还是有赚。”
高风道:“这一宗买卖现在才是开始,赚蚀如何,未免言之过早。”
松道人冷然颔首,高风接说道:“岁寒三友只来了你们两位,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竹公子松道人相顾一眼,松道人才道:“已经足够了。”
高风道:“现时的形势是以三对二,也莫要忘记还有一大群飞雁杀手很快就会赶来。”
松道人道:“他们要杀光白云观的人还得花些时间,即使现在能够空出身子,以他们的身手,上来也是送死,而你们可堪一战的,亦只有一个常护花,何足畏惧?”
高风连声冷笑,松道人没有再理会他,目光在常护花面上一转。
竹公子即时间:“你我谁动这个姓常的?”
松道人道:“你若是喜欢跟他动手,贫道乐于玉成。”
竹公子笑道:“那一个本来也是一样,但白云观是你老人家的地方,他们又杀了你老人家那么多弟子,我看你老人家现在一定很想杀奔前去,狠狠的教训这个姓常的一顿。”
松道人淡淡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很懂得礼貌的年青人。”
竹公子道:“有时不懂,但在这种情形下,一定懂的。”
松道人又一声:“很好——”
竹公子道:“何况我眼睛这么尖锐,在旁押阵,你老人家可以放手教训姓常的,不必担心有暗器射来。”
松道人笑道:“其实这个道理已很足够的了。”
竹公子刷地折扇一开,才一摇,松道人便又说道:“合你我之力,贫道实在想不出,比贫道倒下之后你才出手,坏到那里去。”
竹公子竟道:“我也想不出。”
松道人道:“能够杀抱一全身而退的人,贫道绝不认为你能够占多少便宜。”
“现在我已经有些心动了。”竹公子折扇不住的摇动。
松道人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姓常的不是一个人。”
竹公子摇头问道:“你老人家到底打什么主意?”
松道人道:“你应该看得出的。”缓缓抬起右掌,左右一晃。
竹公子似乎已看出,又似乎仍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继续在摇他的折扇,一摇再摇,折扇陡然一合,人扇疾扑向常护花。
松道人同时扑出,一支形式古拙的长剑同时在手中,直迫常护花眉心。
常护花的反应并不慢,剑动暗器出,三种九枚暗器射向松道人,剑截竹公子。
高风刹那亦自—滚身,一蓬暗器打向竹公子,背插长矛同时握在手。
竹公子右袖—拂,右扇与身形风车般一旋,划向常护花腰肋,一招三式,一式七个变化。
松道人长剑凌空—竖一拜,身形亦风车大转,“铮一声中,剑将暗器击下,一转之间,向常护花当头插下。
高风暗器多而劲,但仍被竹公子拂袖扫下来,竹公子已同时闪开常护花的剑,但他折扇的攻势亦被截下。
常护花剑势的变化比竹公子的扇招还要多,非但截住了竹公子的扇招,而且还可以回攻三剑。
竹公予闪得恰到好处。半身—转,便待配合松道人的剑回攻,一支长矛已经掷到。
这支长矛不同—般暗器,竹公子当然不会硬接,急一招铁板桥让开。
长矛从他的胸膛上非过,竹公子一把抄住,—转身,回掷高风。
高风急闪,暗器同时出手。
那支长矛插在他身旁墙壁上,没入盈尺,这一掷之力犹在高风之上。
竹公子哲扇刷地打开,暗器悉数被击下,身形陡长,天马行空一样扑向高风。
看样子,高风的犹乱,已然触动了他怒气。
常护花松道人这片刻之间,已然互拆了百招,竹公子若是能够配合松道人长剑当头那一插,常护花真还不易应付。
没有竹公子的侵扰,常护花应付起来当然是非常轻松,他的剑从下迎上,在双剑交击的刹那,半身已然翻腾起来,凌空向松道人反攻。
松道人绝不比他稍慢,身形凌空未落,剑势已然十三变。
两支剑仿佛变成了两个光球,西个人都裹在光囚内,迅速的撞击,百招之后,流星般飞散。
松道人身上多了三道口子,常护花左胁亦被划了一剑,两人所受的都是轻伤,行动一些都不受影响,身形一分即合。
松道人的剑又是凌空飞来,人剑一道亮光,飞越长空,一眨眼便到了常护花面前。
常护花挥剑迎去,“叮当”一阵急响,双剑竟然己交击十三下。
松道人最后一剑攻出,“猎“地一下异响,身形从常护花出头上翻过,同时又划出三剑。
常护花人剑齐转,将三剑接下,紧迫上前,松道人一面剑出不停,身形一面斜斜的落向地面,身法之巧妙剑势变化之灵活,突然不多见。
那片刻之间,在他的身前一连绽开了十几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被常护花的剑击碎,到身形着地,他的剑却由变化万千而变得平淡,平胸一剑划出。
这一剑看似一些变化也没有,常护花看在眼内,神色反而更凝重,一剑亦自平胸迎前去,却就在两剑方要相交刹那,他的身形迎着来剑实在倒飘了出去。
松道人那一剑的威力这时候才显示出来,嗡然震出了千百道剑影,常护花若是仍然在原地,混身上下只怕没有一处地方不在松道人长剑攻击之下。
要对挡这样的一剑在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他却看不出这一剑的重心所在,若是他的剑也化作千锋迎前去,松道人千锋聚为一剑一下重击,位置若不是在他意料之中,他不难就伤在那一击之下。
这一退实在恰到好处,松道人那一剑的威力完全被他诱发,千锋一现即聚为一剑,在与剑势完全相反的方向划向心胸,但才划出一寸便已收住。
这的确在常护花意料之外,以那种速度,那种变化,竟然能够一刹那将势子完全扭转,实在不容易,松道人在这方面显然曾经下过一番苦功。
那虽然只是划出一寸,常护花已看在眼内,松道人再施展这一招,对他来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了。
剑势一顿立即又展开,松道人竟然又是那一招攻向常护花。
常护花也是那样的一剑迎前,这一次他没有倒退,千锋一剑与之同时迎向松道人。
呆在那边的柳玉簪也就在这个时候动了,纤手一抡,刀花滚动,疾向常护花松道人这边飞滚了过来。
应付一个常护花,松道人已经不容易,再加上一个柳玉簪,实在不敢想像。
柳玉簪选择这个时候出手,到底是看出松道人剑势中另藏杀着,还是因为松道人全力攻击常护花,后背门大露,可以趁这机会与常护花合力一举将之击杀?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的确是全力出击,双刀飞滚,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狠劲。
那边竹公子亦同时向这边扑回,他连攻几招,已迫得高风喘不过气来,但突然又放弃高风,反扑常护花。
他的身形倒翻过栏干,双脚猛一顿,蹬在旁边的柱子上,身形借这一蹬之力箭也似飞射。
高风连发十二枚暗器,都追不及竹公子的身形,眼前竹公子直扑常护花,扣在手中的暗器再也发不了出去。
看情形,竹公子是因为松道人处境危险,赶回来救助,奇怪的只是,他不去阻止柳玉簪,只是攻击常护花。
难道他与松道人早有默契,在他攻击常护花的同时,松道人就抽身去迎击柳玉簪。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之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个既令人意外,又可怕的答案。
柳玉簪双刀攻击的对象并不是松道人,而竟是常护花。
滚动的双刀滚斩向常护花下盘,松道人自然早就心中有数,身形不动,剑势不变,竹公子一样配合得恰到好处,凌空击下,击的正是常护花的上方。
两支剑一刹那千锋,化成两朵闪亮耀目的剑花,一闪即逝,松道人的剑仍然是那一个变化,势子反扭划向常护花心胸。
常护花的剑不偏不倚,正迎上松道人这一剑,他的剑势若是仍然有变化,绝对可以再反击,伤松道人于剑下,但就在双剑“叮”的交击的刹那,柳玉簪的双刀与竹公子的折扇已经攻到了。
他纵然可以击杀松道人,亦不免倒在双刀一扇之下,除非他是一个疯子,又或者与松道人有不共戴天仇,也要拼命了之击杀松道人,否则他的剑绝不会再深入。
他当然不是疯子,与松道人也并无任何关系,但纵然他的剑不深入,亦难以脱出那双刀一扇的攻击范围的了。
柳玉簪竹公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距离速度完全计算准确,毫厘不差,而他们也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联手。
他们甚至连常护花能够闪避的范围都已经算计在内,一击之下,即使不能够将常护花重创,也绝对有信心不让常护花全身而退。
他们只是计算错误了一点,那就是常护花剑上所用的力道。
常护花在剑上竟然用了所有力道,双剑一击,松道人硬硬被震开了半丈,手中剑被震得疾扬了起来,截住了竹公子的折扇。
即使不截住,竹公子的折扇亦已起不了作用?常护花同时也被震得倒飞出丈外,脚尖着地随即又一点,横越四丈,落在高风身旁。
双刀折扇一剑立即收住了势子,柳玉簪身子一转,面向常护花,竹公子左右掠到她身旁。
她随即脱口赞道:“好!闪得好!”
常护花还未回答,松道人已然冷笑道:“这个人是一个疯子,竟然将全身的气力都用在那—剑之上。”
竹公子道:“他若是疯子,—绝不会活到现在,他若是将本身的气力都用在那一剑之上如何有有多余的气力退到那么远?”
柳玉簪微喟:“他只是看穿了我们的行动。”
松道人又是一声冷笑:“不是说,你的计划一向都非常完美?又怎么在这个关头给看穿?”
柳玉簪闷哼—声:“为什么不问姓竹的?”
竹公子叹息着道:“我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杀错了一个和尚。”
柳玉簪道:“那个老和尚你难道看不出就是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
竹公子道:“也许就因为看见他那么老了,活着也没有意思,所以我才请他尽早上路。”
高风那边冷笑道:“你只是认为他除了敲钟之外,什么用也都没有,认为我们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竹公子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缺点,就是自以为是,总认为别人也是自己那样想。”
高风道:“你现在就是要痛改前非,也没有用的了。”
竹公子折扇击掌心,道:“你可知道自己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哦?”高风冷冷的一笑。
竹公子道:“就是很多时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说一些不是你能够说的话。”
高风道:“我的确不知道什么话不能够说,什么话能够说。”
“这所以你只配做一个杀手。”竹公子转顾常护花。“姓常的就比你聪明得多了。”
常护花应道:“我所以不开口,只是我要说的,都已给我这位兄弟说出来。”
竹公子道:“我看,你也不明白我的话。”
常护花淡淡的道:“除了暗示你们三人联手,绝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之外,你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没有了。”竹公子“刷”地打开折扇一摇。
常护花目注柳玉簪,忽然问:“我应该怎样称呼才对?”
柳玉簪有意无意避开常护花的目光:“我以为你已经清楚了。”
常护花仰首向天:“松竹梅岁寒三友,常某人今日有幸,总算全都认识了。”
“你可以直呼我姓梅的——”
“据说梅姑娘的身份最神秘,除天地会的要员,见过梅姑娘的人绝无仅有。”
“不是没有,只是他们在见过我之后,都会变成死人。”一顿接又道:“我叫做梅傲霜。”
“好名字。”常护花语声很低沉。
“柳玉簪这名字也不错。”梅傲霜接问:“你是否想知道她现在那里去了?”
常护花道:“说出来对于你们相信亦没有任何影响。”
“一些也没有。”
常护花听说,神情一黯:“她已经死了?”
梅傲霜道:“你大概也不会否认,杀掉这样的一个人,远比将她囚起来简单容易。”
常护花只是问:“在大树坡那儿?”
梅傲霜道:“那一战的惨烈你是看到的了,我,竹公子与一百八十个杀手全力袭击大树坡,在我们二人合力击杀柳玉簪之后,我们的人亦只剩下十七个人。”
竹公子接道:“合我们二人之力,虽然将柳玉簪击倒,仍不免负伤。”折扇随即往左肩一抹,道:“这当然都是轻伤,但对龙飞手下的实力,我们不能不重新估计。
常护花目光又回到梅傲霜面上:“若非现场那样子,我早已怀疑?只凭邹四爷、彭一刀、蛇郎君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摧毁大树坡,又能否将你击伤?”
梅傲霜道:“但们的作用,也只是要令你相信我就是柳玉簪。”
“也是说,他们是在大树坡被摧毁之后才到达的了?”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率领手下在竹树林设下陷阱,阻止你在我们攻击大树坡的时候赶到去,而他们三人则前赴大树坡协助。”
“他们从来翠有见过你?。
梅傲霜冷然点头,常护花接道:“他们若是知道投身天地会不过送死,真不知有何感想?蛇部君临阵退缩,在某一方面来说,未尝不是……”
竹公子冷冷截口道:“你以为他跑得了?”
常护花道:“天地合的规矩果然严厉的很。”
竹公子道:“当时我就在附近,所以给了他一个痛快,若是回到分坛内,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护花道:“这就是投靠天地会的下场,可惜没有有其他人在,否则他们真要重新考虑。”
竹公子道:“一入天地会,终生都是天地会的人。”
常护花道:“就是后悔也只有认命的了?”
“不错——”竹公子折扇轻摇:“但天地会给他们的好处并不少,所以就我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要后悔。”
常护花道:“但以我所知,很快就会有第一个的了。”
竹公子冷笑:“那一个?”
“你——”常护花亦一声冷笑:“这件事就坏在你手上,难道你认为只是一句一时错手,便可了事?”
竹公子道:“这一点你大可以不必为我担心的,只要能够将你杀掉,再灭掉那一群飞雁。功足抵过。”
常护花道:“可惜我们改了在今夜进攻,而现在,天地会方面相信已只剩下你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