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小店,就是龙泉镇的土名,是裕州的第一大镇,距州城四十里,东北至保安驿(镇)递运所约廿里。
他忘不了云梦双娇,死过一次的滋味令他难以或忘。
他打定主意,要到独树小店找云梦双娇。
在他的估计中,区大爷那些人远出四十里外与双娇冲突,失去地利人和,很难占得了上风,很可能铩羽而归,无法将双娇逐走的,所以他必定有机会与双娇面对面了断。
要与双娇了断,他必须先疏散被制的经脉,所以目前不宜前往,他需要一两天时间行功打通被制的经脉。
独树小店是一座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镇,近官道一面有三四家供旅客歇脚的食店。旅客如果赶不上宿头,也可以在这里作短期食宿。
六七名青衣人与五六名巡捕,包围了最大的一家食店李家店,等人都到齐之后,先前潜伏守候的人也一一现身。
两名巡捕首先踏入店门,小店的主人李老实与两名店伙颇感惊讶,急急放下工作上前相迎。
已经是未牌正末之交,店中没有旅客,店堂显得空荡荡地。
“两位公爷好。”
李老实含笑招呼:“天色不早,两位公爷还没返城,想必公忙……”
“的确公忙。”
为首的公人笑笑说:“贵店有两女三男投宿,有几天了?”
“这……”李老实一怔,说话期期艾艾。
“不许隐瞒!”
“三……天,公爷……”
“叫他们出来,快!”
“是,小的这就叫小石头进去通知他们。”
店伙小石头刚离开店堂,三位青袍人已袂入厅,神色显得悠闲。
但李老实已经看出不是食客,也就不上招呼,站在一旁发怔。
第一位随小石头出到店堂的人,赫然是手点龙纹鸭舌枪当拐杖的毒手瘟神。
双方一照面,都吃了一惊。
“咦!”
三位青袍人之一讶然轻呼:“毒手瘟神卢烈,阁下何时做起云梦双娇的护花使者的?”
“妙笔生花陈世铭,你胡说些什么?”
毒手瘟神怪眼怒睁,语气充满火药味:“你宇内三奇之首虽然威震江湖,我毒手瘟神不见得怕你。”
“真的。”妙笔生花似笑非笑地说,显然口气含有嘲弄的成份。
这宇内三奇三个人,排为首位的,就是这位妙笔生花陈世铭,一枝判官笔妙笔卅六打,号称武林一奇。
第二位就是摩云手区振伟,擒龙手号称武林一绝。
老三白衣秀士孟涤尘,手中的宝刃描金扇神鬼莫测。
三人在江湖不但名号响亮,罕逢敌手,而且交情深厚互通声气。
那些有意向宇内三奇挑战的人,向任何一奇挑战,必须冒着与三人结怨的危险,所以多年以来,真没有几个有种的人向字内三奇挑战。
这也就是云梦双娇在事机未成熟之前,不敢轻易发动争地盘挑战的原因所在。
毒手瘟神口吻虽然强硬,其实顾忌之情表露无遗,不理会妙笔生花的嘲弄,扭头回顾。
脚步声渐近,两另两女鱼贯出堂。
得意的妙笔生花脸色一变,笑容僵住了。
第一位老人印堂有一颗小指头大的朱砂痣,右手挟着一根代表高寿的金色鸠首杖。
第二位是佩了血星剑的血魔申屠震天。
两位中年妇人年龄都超出四十岁,满脸横肉目光冷厉,凶暴的戾气外露,真像两头母老虎。
“好神气唷!”
挟金色鸠首杖的老人,也用含有嘲弄意味的口吻道:“毒手瘟神卢老弟虽然在江湖名号响亮,但在宇内三奇面前,依然差了那么一截,被吃定啦!我金杖追魂客梁彬在江湖没没无闻,当然不配与宇内三奇相提并论,但老夫的脾气十分古怪,谁的名号响亮,老夫就偏偏要秤秤他的斤两。呵呵!妙笔生花,老夫找上你啦!”
“米粒之珠,井底之蛙;哼!梁老,把他们交给我们吕梁双厉啦!”
一位妇人缓步上前接口:“老身偏不信邪,倒要看看宇内三奇,到底具有些什么吓死人的神通。”
店堂口,又进入两位青袍人。
领先那位留了虬髯,虎目炯炯不怒而威,腰带上佩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道:“吕梁双厉,你两个泼妇口气可大得很呢!你们有什么绝活,不妨掏出来让我无情剑见识见识。我无情剑曾玉村名列三剑两刀三斧头的三剑之一,也算是浪得虚名的武林末流小辈,你我正相相配,何必自抬身价,在宇内三奇身上枉抛一片情?”
两个女人勃然大怒,一声怒叱,同时飞扑而上,身形乍动时,两人都拔出狭锋薄刃刀,一左手一右手,在刀气迸发中突然发动空前猛烈的袭击。
无情剑冷哼一声,虬髯怒张,手一动,长剑已出鞘前引,剑身光华闪烁,幻发蒙蒙幽光,所发的剑气澈骨奇寒,剑身发出隐隐的动人心魄虎啸龙吟。
“老夫必杀你们。”无情剑冷厉地向扑来的双厉道。
“住手!”金杖追魂客急叫,声如沉雷。
人影超越双厉,快逾电光石火,大袖一挥,罡风似殷雷。
扑上的双厉身形斜飘,被袖风硬消去冲势,且被震偏丈外,脱出无情剑的威力范围。
金色的鸠首杖遥指着对面的无情剑,杀气充满了全厅。
“无情剑曾玉村。”
金杖追魂客沉声道:“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激双厉动手,有失成名顶尖儿高手的风度。来吧!你我正好棋逢敌手,将有一场武林罕见的猛烈龙争虎斗,看谁留得命在。”
“这家伙上门欺人上有此理!”
血魔申屠震天大叫:“拚死他们,咱们店外分生死!”
妙笔生花拔出衣内暗藏的魁星笔,厉声道:“原来云梦双娇请来了你们这些高手名宿做靠山,难怪敢大言除去摩云手区老兄,要在裕州开山门。好,就在此地了断,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什么云梦双娇?”金杖追魂客厉声问。
“巫山神姥的两位门人,你们……”
“见你的大头鬼!”
金杖追魂客不客气地道:“巫山神姥与老夫从未谋面,凭她的声望,也只配与老夫平起平坐,她的门人算什么东西?”
“那……你们……”
“老夫应血魔申屠老弟几个人的邀请,住在此地等人的,要结算一些旧债。你们如果想仗着人多与官府之力,前来行凶示威,老夫不会让你失望的。”
“原来是一场误会。”
妙笔生花恍然,“抱歉,得罪得罪,在下把诸位当作云梦双娇的人了,梁老恕罪恕罪!”
三奇要对付的是双娇,当然不愿意愚蠢得与这些字内凶魔结怨,所以妙笔生花及时打圆场道歉,一场群魔决斗的危机,终于因双方皆有所顾忌而消失。
“奇怪!”
金杖追魂客惑然地道:“老夫对云梦双娇略有风闻,她们只是第三流的后生晚辈,与你们宇内三奇挑战已经是不配了,居然劳动无情剑曾老弟这种武林大豪出面挑大梁,你们也未免有失身分了。”
“等荆襄余孽飞天大圣与烈火散人现身,梁老,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妙笔生花苦笑:“两个妖妇迟迟未发动,就是等候这些巨擘前来。”
“哦!那群造反的亡命?”
金杖追魂客脸色一变:“老弟,不要招惹这些人。”
“梁老,为保身家,不得不自保。如果梁老有兴……”
“抱歉,老夫毫无兴趣。”
金杖追魂客抢着道:“老夫答应血魔申屠老弟办事,无暇过问其他的是非。如果没有事,诸位请吧,请勿打扰。”
妙笔生花一群人撤走之后,捕房的眼线也撤走了,不再在独树小店附近浪费人手,双娇的人决不会在此地潜伏啦!
第二天,右邻的张家小店偏院的厢房,住进了两位旅客,是前往湖广投亲的两位老大娘,路上染了风寒,不得不暂时住几天养病,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次日午后不久。
南面大踏步来了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背了一只包裹,手点枣木打狗棍,风尘仆仆进入李老实的店堂。
金杖追魂客一群老少,是今早迁走的,去向是叶县。
年轻人自称姓宗,一个闯江湖的流浪汉,叫来一些酒菜,食毕再要求住宿几天。
李老实不疑有他,有客人上门当然无限欢迎。
他就是彭政宗,一个从死神手中逃出来的复仇客。
安顿妥当,他向店伙小石头打听镇中的动静。
小石头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得意洋洋地将前天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有关这两天镇中的大小事务,能说的都说啦!
他心中一动,想起中州镖局的事。
照小石头的描述,彭政宗对其他人的来头摸不清,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其中两人必是毒手瘟神和血魔。
这两个老魔头,接连两次栽在彭政宗手里,吃了大亏,自然心有未甘。
尤其中州镖局的四车红货已拦劫得手,又被彭政宗从中作梗,使煮熟的鸭子飞了,还使七星追魂和赤发天神,及他们带去的不少手下丧命。
如今又找来帮手,显然是冲着他彭政宗而来。
那日他迳自离去后,黄三姑及四龙三凤师徒,是否当真杀进了山寨,以及如何处置那四缸茶叶加甘草碾成的粉末,可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幽灵剑魅所说,是受人之托,藉助阵之名,查出卢老儿等人的真正阴谋,究竟是否确有其事,彭政宗亦不愿深究。
当时他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尽快回到家乡落根,度过与世无争的平实一生。
这是他梦想的心愿,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开业,完成亡父济世救人的遗志。
并且,有缘的话,找位情投意合的女子结婚生子,为彭氏门中继承一脉香烟。从此过着平平安安,实实在在的日子,就已心满意足,别无奢求了。
但是,摩云手区振伟区大爷,偏偏还不忘二十年前的旧帐,竟然不让他如愿以偿。
现在他才领悟到,“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条好汉,为什么会被逼上梁山,甘愿落草为寇的。
同时更体会出柳如是所说:人要活得好,活得舒服,就不能太软弱,讲慈悲。弱肉强食,谁狠谁就是强者,谁敢拚命谁就是胜家,和平手段永远成不了事。
出自那江湖浪女口中的牢骚,居然成了至理名言!
但她说的没错,彭政宗经过这些日子的遭遇,确实深切地感受到,一个人真的不能太软弱。
他并不喜欢逞强,可是,为了生存,就不得不坚强起来,至少不能被人把他视为弱者。
这回他就要让柳如是知道,他不但不是弱者,更是强者中的强者。
三更初,全镇死寂,三五声犬吠和偶或可闻的枭啼,不时打破镇中的沉寂。
一个黑影来自官道南面,鬼魅似的隐没在张家小店的偏院内。
伏在李家小店屋脊上的彭政宗,悄然飘落地面。
不久,两个黑影跃登院墙飘落屋外,绕屋侧出了村栅,向南如飞而去。
偏院的客房中,剩下的一位老大娘闩上房门和小窗,将桌上的菜油灯挑小,房中一暗。
她到了床前,先用扇赶走帐内的蚊子,放下又粗又旧的布蚊帐,然后在床侧的小柜前卸装。
青花的头帕除下了,解开了发髻除掉发针,花白的头发放下时,居然飘下一些白色的粉末来。
脱掉打了补钉的宽大青外裳,里面竟出现了紧身的绿绸衫,高耸的酥胸,胡蜂似的细腰缠着一条有夹袋的宽绣带,解下三粒钮扣,已是酥胸半露。
粗布裙的裙带解开了,一掀之下,布裙离体,露出里面的绿绸长裤,紧靠左胁有一把精致的匕首。
她低头想脱脚下的半统棉鞋,略一迟疑,不脱了,大概打算不脱鞋就睡,以便夜间应付意外。
正想掀帐钻入床内,房中突然传出陌生人的语音:“真令人失望,在下以为眼福不浅,可以看到一场天魔脱衣艳舞的。”
老大娘大吃一惊,倏然转身。
好快的反应,这瞬间,不但匕首已经拔在手中,而且左手射出了三枚金针,循声发射认位奇准。
房门是闭上的,门内站着神定气闲的彭政宗。
他左手掌摊开着,掌心静静地排放着三枚三寸金针,针尖前一寸蓝光有异,金蓝二色极为触目。
“我的衣裳没有破,用不着针。”彭政宗笑笑说。
“是你……”老大娘吃惊地叫,脸色大变。
“是我,彭政宗。”
“你……你没死……”
“你所看到的,决不是无形质的鬼魂,保证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你无法害死的人。”
“你……不要过来……”老大娘将匕首指出惶急地叫。
“不要叫那么大声。”
彭政宗止步不再迈进:“你的两个同伴,恐怕已经远出十里外了。其实,你也应该早些离开的。凭你,还请不动金杖追魂客那些人,何况他们已经走了,你想他们会回来吗?不会的,他们要到襄城的龙牌冈,等候中州镖局返程的人算旧帐,那有工夫管你们的闲事?而且那些老凶魔不好色,你扮成老太婆更不中看,打动不了他们,你早该走的,你是个不愿承认失败的人。”
“你……”
“你是如眉还是如是?唔!扮老太婆扮得很像,如果你不脱衣上床,我真不敢冒失地和你打交道。”
人影似流光,匕首幻化一道电虹划空而至。
彭政宗的右手泰然地挥动,不可思议地从刺来的匕首侧方探入,拍一声击中持匕的手腕,匕首一偏,五指一抄,便扣住了对方的掌背一抖,匕首突然堕地。
接着,手掌连闪三次。
有掌击着肉的声响传出。
“哎呀!”假老大娘惊叫着疾退三步,双手一抚脸颊,一抚高耸的酥胸。原来这两处地方都曾经被彭政宗的巨掌光顾过了。
第三处是小蛮腰,那条护腰绣带已被拉断。
“巫山神姥的定时丹是武林一绝,别无解药,但还要不了我的命。”
彭政宗将拉断的纽带丢下,脸上突然涌起阴森的笑容:“最毒妇人心,你好毒!”
假老大娘再次发起突袭,强行抢进掌腿齐飞,在极短暂的刹那间,攻了三掌、四指、五腿,极为猛烈凌厉。
彭政宗身形似游蜂戏蕊,在粉腿玉掌中闪动自如,速度的控制恰到好处,每一行动,皆比对方攻出的招式稍快一刹那,而姿势却潇洒自如丝毫不带火气。
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每攻他一招,他必定立即回敬一记不轻不重的一击,不是在对方的脸颊拧一记,就是在粉腿上抓一把,行为游戏轻薄,谑而不虐。
假老大娘最后飞踢的一腿,因腿弯的大筋被彭政宗的手指捏中而落空,攻势瓦解,大概右腿筋被捏得相当痛,定下身形时几乎挫倒站立不牢。
“我要慢慢整治你。”
他站在一旁冷笑着道:“一报还一报,当你起意害人时,就必须有接受报应的准备。你给我十个时辰的时间,我大方些,给你一个对时;十二个时辰,你必须好好把握……”
假老大娘一声厉叫,用上了枯藤缠树身法,拚全力猛扑,要贴身拚命。
彭政宗不让对方贴身,右手一伸,先一刹那接住对方抓抱而来的右手,左闪,挫腰、出腿相绊,下势、侧引,姿态美妙有如舞蹈,挥洒自如从容不迫,举手投足皆不露锋芒,与对方情急拚命的神态,形成强烈的对比。
假老大娘一声惊叫,仆伏在地向前滑,直滑至壁根方止住滑势,狼狈地滚转一跃而起。
“你的精力已耗掉一半以上了。”
彭政宗站在一旁说:“我要整到你筋疲力尽,张不开锐牙,伸不出利爪为止,再慢慢摆布你。”
假老大娘绝望地叹息一声,冷静下来了,对方的武技相去太远,不认输那是愚蠢。
“不要逼我。”
假老大娘绝望地说:“对敌人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好讲,唯一的目标是求胜。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来争取胜利,利用你应该是情理中事。好吧,我接受你的惩罚,但不要处死我,我愿用任何方法来补偿你,够了吗?”
“我得考虑考虑。”他说,背着手低头沉思。
假老大娘以为机会来了,立即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相距不足三尺,伸手可及,突下毒手必无落空之理,攻击要害发则必中。
插手首先及体,十只春笋般的手指猛插彭政宗的双胁。
接着是一肘撞肋;第三招是纤掌劈喉;第四记是膝撞下阴;都是致命的要害,用平常的手法和力道,皆可置人于死,贴身狠搏记记不留情。
可是,彭政宗屹立如山,冷然的目光不带表情。
假老大娘贴身收势站在他面前,张口结舌楞傻傻地,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发觉所击中的地方,确是血肉之躯,有着肉的感觉,却没有反震的效应,但对方却不曾倒下,也没有被震开,似乎她攻击的只是一团固定的,没有反应的死肉,而不是一个有感觉的活人。
“你……你你……”她惊骇地叫。
“你是一个最坏最阴险的女人。”彭政宗一把扣住她的脖子说。
她一手紧扣彭政宗扣喉右手的脉门,全力发劲,一手凶狠地猛击彭政宗的肋下胸骨。
“嗯……”她终于支持不住了,双手绝望地扳扭扣喉的手,双膝一软,脱力地向下挫,浑身开始发抖,舌头伸出口外,脸色渐变,双目睁得大大地似要脱眶而出。
最后,她昏厥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瘫坐在床脚下,床上躺着和衣而睡的彭政宗。
似笑非笑地向她说:“在我还没决定如何处置你之前,你必须将我看成主人。你可以用任何手段设法逃走,能否成功得看你的机智和造化。我要在这里等,等你的党羽到了好好谈谈。”
“如果我……我逃走成功,结……结果如何?”她爬起强定心神问。
“你自己去猜。”
“你……”
“我被你计算时,醒来便知道你制了我的经脉,给我服了定时毒物。现在,你该运用智慧与经验,来检查自己是否受到禁制,便知道逃走成功后的结果了。”
她心中一跳,立即坐下默默运气行功。
“你没制我的气机和经脉。”她颇感意外的说。
“真的?恭喜恭喜。”彭政宗半真半假地向她道喜。
“你一定另有诡计。”
“好说好说。现在,报上你的名。”
“我……”
“你如果不说,我会剥光你来检查。”
彭政宗怪笑:“据说,你姐妹俩是双胞胎,柳如眉脚下有七颗风流痣。在江湖你姐妹面首众多,雨露遍施,知道秘密的人太多了。”
“我……柳如是……”
“差不多,我猜想柳如眉该在区大爷左近主持大局。好,就算你是柳如是,伺候主人上床之后,现在你自己也该清理你自已了。至于要不要你替主人暖脚伴宿,可听招呼行事。”
她咬牙切齿走向房门,将门拉开,站在门口转身注视着以手代枕,安躺在床上的彭政宗。
“你有把握追得上我吗?”她欣然问,作势遁走。
“呵呵,我才懒得追你。”
“那你……”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回来找我的。”
“你……你是说……”
“记得你发射的三枚金针吗?”
“这……”
“全在你身上。”
“哎呀……”
“每一个时辰,金针被血脉推动三至五分,届时你将痛苦难当有如发疯,必须让我用特殊手法替你暂解痛苦。你要走,请便。但等你回来时,我可能不怎么好说话呢!”
“你这恶魔……”她切齿咒骂,向床上扑去。
彭政宗踢开被,双脚一绞,将她的脖子绞住扭压在床上,压得牢牢地。
“对待你这种恶毒女人,不能太仁慈。”彭政宗说。
她呻吟拚命挣扎、滚扭、拉扯,最后声嘶力竭,软绵绵地低泣,快要崩溃了。
“饶……我……”她惨然哀求。
“我不会要你的命。”
彭政宗松腿放了她:“你们是对付区大爷最具威力的人手,我需要你们。等飞天大圣和烈火散人赶到,作主的不会是你姐妹俩,而是我彭政宗。这叫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呵呵!快到后房洗洗干净,好好伺候我这主人,你才少受许多痛苦。不然,哼!”
口口 日日 口口
次日,柳如是恢复了老大娘身分,说是同伴有病,拒绝让店伙进房查看。
天一黑,关上房门,她乖乖地卸装洗掉易容药,回复艳丽女奴的身分,伺候藏在房中的彭政宗。
本来她打算用软功,以色相换取彭政宗的好感和信任。
但彭政宗不上她的当,不许她脱衣裙引诱,也不要她上床陪宿,只让她睡在床脚听候使唤,几乎令她相信自己已经失去女性的魅力了。
二更末,房门悄然而开。
两个蒙面人出现在门口,看清房中的景况,不由大吃一惊,楞住了。
房中灯光明亮,酒菜满桌。
彭政宗据桌高坐,喜气洋洋顾盼自豪。
柳如是穿窄袖绿紧身,衣襟半掩,露出羊脂白玉似的一段酥胸撩人情欲,手捧酒壶酒杯,倚在彭政宗身旁,愁眉苦脸地替彭政宗斟酒。
“你们一定是传送消息的信使。”
彭政宗欣然说:“进来坐,有事慢慢说。”
“柳二姑娘……”一个蒙面人惊讶地叫,怎么本来的主脑人物,竟然变成陪酒的女侍了?
“她是在下的女奴。”
彭政宗轻松地说:“不要大惊小怪,这年头,谁强谁就是主人,你们最好识时务。”
两个蒙面人互相打眼色,即将有所举动。
“不要逞强,听他的。”柳如是苦笑,及时提醒两位手下:“两位不是他的敌手,不要枉送性命。”.
“他是……”
“彭政宗,你们应该知道。”
两个蒙面人不信邪,火速拔剑。
箸影一闪即没,两个蒙面人拔剑的掌背出现一条血缝。
“下一次将贯穿你们的咽喉。”彭政宗沉声警告:“给我乖乖地滚过来,在下有事叫你们去办。”
两个蒙面人大骇,快然依言走向桌旁。
“把信息传出去。”
彭政宗说:“明日午正,在下要与你们的首脑人物在此地见面。摩云手区大爷根本不相信你们退到南阳候机,所以你们的人一到,摩云手的人便将倾巢而至,正是了断的好机会,两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阁下真……真的要帮助我们?”蒙面人问。
“不是帮助你们,而是加入你们。”
彭政宗说:“你们派人杀了高捕头,罪名已嫁在彭某的头上了,在下是否参加,并不能改变情势。你们可以走了。”
“好,在下一定把话传到。”蒙面人说,偕同伴告退。
送走了蒙面人、,柳如是将酒杯奉至彭政宗唇前。
“你不像是诚心的。”她伺候彭政宗就她手上喝酒:“我直觉地感觉出你在玩弄阴谋诡计。”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他邪邪地笑:“这叫做因势利导,我只是有效地利用时机制造好情势,如此而已。”
“你……”
“我要连根拔掉区家的基业。”
他凶狠地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彭政宗有乡归不得,他区家也休想在裕州继续作威作福,先拔掉恶霸的锐爪利牙,剪除他的羽翼,他便只好任我宰割了。”
柳如是以惊诧的眼光,凝视了他片刻。
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你的外貌上,看不出一点邪恶之气,可是,你的心思和所作所为,却比我们更邪恶!”
“多谢你的赞美!”彭政宗笑得更邪恶了,他举杯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吩咐:“斟酒!”
柳如是唯命是从,赶快双手捧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将空杯斟酒,如同随侍在侧的女奴。
彭政宗突然伸手一搂她纤腰,使她娇躯一斜,身不由己地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
“彭爷!你……”
“不必大惊小怪。”他酒然一笑:“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原本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且疾恶如仇。但是,任何一个人被逼急了,再温驯的羔羊,也会变成凶恶的豺狼虎豹,你懂我的意思吗?”
柳如是微微点着头:“人急悬梁,狗急跳墙嘛!”
“但我不会悬梁。”
彭政宗眼中露出凶光:“我要让逼我的人知道,一旦把我逼急了,我会做出比他们更邪恶千百倍的事来。”
柳如是暗自一惊,力持镇定,嫣然一笑问:“包括对付我在内?”
“也许吧!”他又举杯一饮而尽。
柳如是忙为他斟酒,语带挑逗地说:“据我看,你只是一时气愤,说说而已,还不够格成为一个邪恶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如是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你能坐怀不乱,表示你是位正人君子,心中仍存有自律的潜在意识存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生的性格是很难一朝一夕改变的,譬如说吧!你若心存邪恶,昨夜你就不会轻易放过我。至少我还有点自信,凭我的姿色,足以使任何男人心动,而你……”
彭政宗哈哈一笑:“你错了,我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邪恶并非淫乱,这是有根大分别的。”
“不,错的是你。”
柳如是加以反驳:“真正的邪恶,根本不分是非,更没有理性。而你却仍能克制自己,所以,在你丧失理性之前,奢言邪恶未免是大言不惭,言之过早了。”
彭政宗笑问:“你是觉得我太‘仁慈’,对你不够‘邪恶’?”
柳如是耸耸香肩:“我也许可以激怒你杀我,但却无法挑逗起你对我的情欲。昨夜我就想了整整一夜,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失去了对男人的魅力?”
“不要气馁,你仍然具有无可抗拒的魅力。”
彭政宗笑着安慰她:“只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让你施展魅力,因为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那你究竟是那种人呢?”柳如是轻喟了一声。
彭政宗置之一笑:“如今连我自己也混淆了,也许不久的将来,江湖上会多出一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那个大魔头就是你。”柳如是心中一悚。
彭政宗诡异地笑笑。
柳如是沉吟一下,忽问:“你从来不近女色?”
“我是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彭政宗又笑了笑:“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在京都住了近二十年 那是个声色犬马,笑贫不笑娼的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老爷昏淫无度把天下苍生当成豕狗。终日作威作福,荒淫无度,上行下效,把京城搞得鸟烟瘴气,淫乐之风大盛。在那种环境之中,除非经济能力办不到,或是生理上有缺陷的男人,谁能抗拒酒色财气的诱惑而独善其身?我不必自鸣清高,逢场作戏是难免的。因为,我是个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缺陷的男人,但却乐而不淫!”
柳如是以肯定的语气说:“所以我敢跟你打赌,你绝对成不了大邪大恶的魔头。”
彭政宗一笑置之:“那你就等着看吧!”
“不必等。”她说:“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除非你现在就能证明我错了。”
彭政宗微微一怔:“怎样证明?”
柳如是笑而不答。
突然双手齐动,拉开那绿色紧身窄袖,原已半露半掩的衣襟。
她里面未穿肚兜,顿时胸怀大敝,露出那挺实丰满的傲人双峰。
彭政宗瞥了她一眼,淡然笑问:“你所谓的证明,是要考验我的定力,看我经不经得起你的魅力诱惑?”
柳如是仍然笑而不答。
执起他的手,双手捧着按在自己坚挺的肉峰上,半隐半现,脸上有着哀怨需索的表情。
彭政宗神色自若地笑笑:“没有用的,你的魅力虽强,却超不过我心中的敌意。”
“我与你之间毫无敌意呀!”柳如是妩媚地笑着说。
彭政宗把手缩回,愤声说:“你那位老姐真够狠的,竟在我体内下了巫山神姥的独门定时断肠丹奇毒,要不是我命大,早已进了枉死城,你还说没有敌意?”
“那是她下的毒,与我无关吧!”柳如是觉得自己很冤,这档子事她全然是无辜的。
彭政宗却不以为然:“你们是亲姐妹,两位一体,她做出的事,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这是什么话?”
柳如是柳眉倒竖,杏眼怒睁:“难道她杀人放火,犯了滔天大罪,我也得陪她坐牢杀头?”
彭政宗振振有词:“我是现炒现卖,这一套刚从你们的对手,摩云手区振伟区大爷那里学来的。二十年前,他把家父找去医治那即将断气的儿子,遭到家父拒绝。
事隔二十年,家父也在十年前故世了,他却把这笔旧帐在算在我头上,请问,你姐姐险些要了我的命,我难道不能找你算帐吗?”
“好!”
柳如是有些赌起气来:“那我就代姐受过,以身赎罪,任凭你处置,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彭政宗洒然一笑:“你说话可得凭点良心,从昨夜到现在,我有没有似任何残酷的手段加诸在你身上?”
“没有!”
柳如是对这点不能否认,但却无限怨幽地说:“酷刑是有形的痛苦,你却用无形的折磨,那比有形的痛苦更厉害千百倍。”
“是吗?”他似乎无法体会出这女子的感受。
柳如是深深叹了口气:“色相是我们女人最自信,而且无往不利的武器,可是,对你却无效,这不但让我失去了自尊,也彻底摧毁了我的自信心,难道还不够残酷吗?”
“噢!原来如此。”
彭政宗这才若有所悟:“实在很抱歉,我应该让你对自己有信心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柳如是轻咬下唇,略一迟疑,悻然说:“哼!我不信你是柳下惠再世。”
难怪江湖上称云梦双娇这对姐妹为女妖,她们确实心狠手辣,敢作敢为。
尤其对男女之间的事,更是毫无惮忌,敢爱敢恨,视性欲如家常便饭。
只见她娇躯一扭转,双臂齐张,抱住彭政宗就狂吻不已。
同时更以那坦露的双峰,不断在他身上磨蹭,那情态真个是放浪形骸,极尽煽情挑逗之能事。
彭政宗却是正襟危坐,如同老僧入定,任凭这女妖使出浑身解数,丝毫不为所动。
柳如是仍不死心,索性尽褪衣衫,赤裸裸地投抱入怀,施展出她屡试不爽,足以令任何男人难以抗拒的魅功。
但是,她已香汗淋漓,对方却仍然无动于衷。
她终于气馁了,恼羞成怒地愤声说:“你简直不是男人。”
彭政宗却淡然一笑:“或许是我没有把你看作女人吧!”
柳如是彷佛受到深重打击,又像是无限委屈,竟然伏在他胸前痛泣起来。
眼泪,也是女人的武器。
可惜这武器伤不了彭政宗。
他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然后自斟自酌着。
※※※
次日一早。
摩云手便获得飞鸽传讯,得知云梦双娇方面的消息。
消息指出,她们的党羽和帮手,是化整为零,已经分批赶赴龙泉镇聚会,即将展开大规模行动。
摩云手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下令全体动员,一方面加强戒备,严阵以待。一方面派出大批眼线,密切注意对方的任何风吹草动。
辰牌末,两男一女三个衣着鲜明的年轻人,骑着骏马进入州城,立时引起了区家眼线的注意,急以飞鸽传讯向主子报告。
眼线中有人眼尖,认出了三个年轻男女,不禁向同伴轻声说:“他们不是开封中州镖局,无影刀张老镖主的子女吗?”
果然不错,这两男一女,正是张中明、张中耀和张淑宜兄妹三人。
他们来到平安老店前宽阔的广场,将坐骑交给店伙照料,抖落一身尘埃,相偕进入客栈的店堂。
张中明向迎上前的店伙交代:“咱们从府城来,赶了一夜路,麻烦给咱们一座院子歇息。替马加上料好好上槽,申牌左右动身出城就道,请不要误事。”
“噢,知道啦!”店伙恭声道:“请放心,客官交代下来要赶夜路,绝对误不了事的。”
刚要领三人走向后跨院,突见门外跟入两位青衣人,大剌剌地左右一站,装模作样的说是要住店。
张淑宜经常走镖,江湖经验丰富。
转身向右边那人冷冷一笑,状至不屑地说:“不必浪费工夫探听了,中州镖局的人赶夜路,不值得大惊小敝。”.
那青衣人怔了怔,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中州镖局的,失敬失敬。”
张中明趋前一拱手:“尊驾是……”
那人神态十分傲慢:“我叫余信孝,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武林小人物。不过……”
正说之间,一位身着白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刚好跨入店门。
忙接口说:“余老弟,不可得罪客人。”
回过头来的张中明一怔。
欣然迎上前:“原来是孟叔,没料到在此地能见到孟叔侠驾。二弟三妹,快来见过白衣秀士孟叔。”
原来突然出现的这位白袍中年,正是宇内三奇中.一排名第三的白衣秀士孟涤尘。
但他号为秀士,其实相貌一点也不秀气,完全像个武夫。
而他家在河南府,此刻却出现在裕州,是以颇使张中明感到意外。
张中耀、张淑宜忙行礼问好。
他们对这位武林前辈,可不能失了礼数。
余信孝既见白衣秀士出面,便向另一汉子使个眼色,相偕匆匆而去。
张中明对白衣秀士执礼甚恭,亲切地招呼他坐下。
而张中耀和张淑宜,虽知这位是武林名士跟他们父亲有些交情,但从未见过,一时无话可说,只有保持沉默,敬陪末座。
店伙奉茶毕,白衣秀士才笑问:“贤兄妹怎会跑到裕州来了?”
张中明坦然说:“晚辈偕同弟妹,是专诚来寻访一个人的。”
“哦?”
白衣秀士又问:“你们要找的人,我认识吗?”
张中明说:“孟叔可能不认识,因为他不算是江湖中人,也没有响亮的名号。”
张淑宜心直口快。
接口说:“上月大哥和我负责一趟长程镖,途中被伏牛三彪纠合不少凶神恶煞,在龙牌冈附近拦劫,幸蒙那位素昧平生的朋友相助……”
白衣秀士微微颔首:“这事我也有所风闻,听说三日后,你们的镖在伏牛山仍然遇伏被劫。不但失了红货,还死了不少位镖师,仅贤兄妹得以逃生,是吗?”
张中明点点头。沮然说:“只怪晚辈与舍妹学艺不精,有负家父重托。”
“好在……”张淑宜刚要说出口,却被乃兄急以眼色制止。
张中明似有顾忌,阻止了张淑宜。
忙把话岔开:“但那位朋友与我们素不相识,在龙牌冈不但仗义相助,击退劫匪,又护送我们一路到裕州才离去。此番晚辈兄妹三人,就是奉了家父之命,特地来向他致谢,并且想邀他到开封与家父见一见的。”
白衣秀士追问:“他在裕州?”
张中明点了点头说:“听他说家乡在裕州,离乡已二十年,打算落叶归根,回乡悬壶行医。所以我们……”
白衣秀士突然面露诧色:“你们说的这个人,可是姓彭?”
“是呀!”
张淑宜大为振奋:“他叫彭政宗,在京师有个外号是千金一帖,前辈认识他?”
白衣秀士摇摇头,不动声色说:“我虽不认识他,不过倒是听说过这号人物,而且最近在裕州大出风头呢!”
张淑宜天真无邪,喜出望外说:“那太好了,既然他在裕州很出名,要找他就不难了。”
白衣秀士郑重说:“贤侄女,看在我与令尊的交情上,我不妨给你们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去找他,赶快回开封去吧!”
张淑宜一脸茫然:“为什么?”
白衣秀士神情肃然地问:“你们可听说过摩云手区振伟这号人物?”
张中明忙说:“区前辈名列字内三奇之一,晚辈怎会不知。裕州是区前辈的家乡,难怪孟叔在此地现驾,大概也是去裕州访区前辈的吧?”
白衣秀士却答非所问:“贤侄说的没错,裕州是摩云手区振伟的家乡,世居在此近百年。偏偏云梦双娇却要在此地开山门,这件事已蕴酿了大半年,原本双方只在暗中较劲,最近却敞开来明斗了,而引发此事的火媒,正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彭政宗。”
张中明一听,大为惊讶说:“云梦双娇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女妖,彭政宗是侠义之士,怎么可能跟她们扯上关系?”
“事实是如此!”
白衣秀士说:“根据各方面的消息,区振伟判断那姓彭的不但跟云梦双娇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而且是藉返乡开业行医为名,实际上是为那两个女妖来裕州卧底策应!”
张淑宜激动地说:“不!侄女决不相信,他会是云梦双娇一伙的。”
白衣秀士沉声说:“事实摆在眼前,岂容诡辩!”
张中明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了:“那么孟叔此来……”
白衣秀士坦然说:“宇内三奇,实为三位一体,如今摩云手相邀助拳,我岂能不来。”
张淑宜心中不平,说话也就毫无顾忌了:“孟叔,如果彭政宗真是云梦双娇一伙的,恕侄女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区前辈加上盂叔,恐怕也接不下他全力一击。”
白衣秀士一脸不服:“哦?你竟如此小看了我?”
张淑宜冷冷地说:“侄女那敢。不过,侄女虽未看到他真正施展身手,但我相信如果他一旦横了心要杀人,那……”
张中明接口:“那将是最可怕的大灾难!”
白衣秀士哈哈一笑:“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张中明正色说:“盂叔,晚辈决非危言耸听,那日在龙牌冈,曾亲眼见他只用一根数尺长的麻绳,举手投足之间,就重创了三彪和血魔那批凶神恶煞,吓得毒手瘟神掉头狂奔而去。万一他真是云梦双娇一伙的……”
“不!”
张淑宜坚决地说:“我相信他决不是,除非是他被逼得走上极端!”
白衣秀士暗自一惊,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语说:“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区振伟是在逼他……”
张中明忙问:“孟叔,区前辈跟彭政宗之间有什么过节?”
“这……我也不太清楚。”
白衣秀士支唔地说:“我,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就起身,迫不及待地匆匆而去。
兄妹三人莫名其妙,你看我,我看他。
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白衣秀士走得这么急,必是赶往摩云手那里去通风报信了。
彭政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在龙牌冈要不是遇上他,张中明兄妹及那批镖师,恐怕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是以不由他们置身事外,兄妹三人一商议,虽然帮不上彭政宗什么大忙,但至少应该把从白衣秀士口中得到的消息,尽快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