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月华仙子?”八表狂龙狠狠地打量着这个妖异气冲天的怪女人。
“那就是我,是我致书请你来的,不是吗?”月华仙子的女性嗓音相当悦耳,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连眼神也不流露任何感情,似乎整个脸部已经僵化了。
“为何不以本来面目相见?”
“因为本姑娘已发现了凶兆。”
“凶兆?你的意思……”
“昨晚三更以后,这里就有人像游魂孤鬼般,搜遍了全村每一角落,天亮之前失望地撤走。所以,本仙子认为你没有前来谈买卖的诚意。”
“我不知道昨晚来的人是何来路,但可以保证不是我的人。如果不想和你谈买卖,我不会来。买卖的分量我要知道,如果不重要,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八表狂龙豪气飞扬,威风凛凛,“你月华仙子的信用相当可靠,别人还请不动我八表狂龙呢!希望你的货真的很重要,不然你将会因捉弄我八表狂龙而付出代价。”
“本仙子一向信用可靠,江湖上有我的地位。”月华仙子的口气也相当自负:“我不知道你八表狂龙,在江湖分量如何,但既然你的主子是鄢总理,可知你的分量相当重。鄢总理在南京的人中,巡缉营人才济济,高手名宿甚多。有许多可以独当一面的江湖豪霸武林前辈,既然由你出面撑大旗,可知你必定是众望所归的超绝人物。”
“少废话,说你的买卖。”
“两个人。”月华仙子不介意他的急躁,“一个是绝剑狂客的女儿吴惠茹。一个是绝剑狂客的知交,洞庭渔父谭南岳的女儿,潇湘龙女谭潇湘。她俩跟踪你们已经有不少时日,目下两人都在我手中。”一语惊人,众人大感意外。
“真的?”八表狂龙意似不信。
“我月华仙子装神弄鬼,硬诈软骗无所不为,但绝不做假买卖,信誉保证。”
“我要看人。”八表狂龙郑重提出先决要求。
“谈妥之后,我会带你去验明正身。”
“你没把人带来?”
“我月华仙子是成了精的老江湖。”
“好吧!开出价码来。”
“两个人,一万五千两银子是最低价,一并出卖,绝不分售。”月华仙子真有买卖行家的派头,“验明正身之前,交出一成定金。验明正身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这是恶意敲诈。”八表狂龙跳起来,“一万五千两银子将近一千斤,挑也要十几二十个人。南京总理衙门的赏格,绝剑狂客也只有三千两银子,他的女儿,值不了一千两。”
“龙天霸,你少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谎。”月华仙子冷笑,指出对方的错误,“吴惠茹曾杀掉巡缉营力士,五行剑沈豪就是死在她剑下的,她是挑起这场大江上下游、血腥遍地狂风暴雨的主凶。南京巡缉营悬赏她父女的奖金,同是三千两银子。”
“在下从京都来……”
“京都来也一样,应该早就知道南京方面的事。事实上从南京赶来和你会合的人,前后已暗中秘密抵达的就有二批之多。”
“该死的!你似乎真的完全了解情势……”
“我是跟在南京赶来会合的人后面,最先到达这里的,闲话少说,一万五千两银子,你要不要?”
“数目太大,我得向南京总理衙门请示。如果准了,也得由南京拨款,这不是短期间所能办妥的事。”
“我等你半月。”月华仙子向后退,“这里到南京,脚程快的人,来回七八天足够了,届时我再通知你。”
“不行,你……”
黑影一闪,再闪,几难看清形影,消失在民宅的屋角。
第一个追出的人是西岳炼气士,身影也一闪即逝。
八表狂龙则向侧方飞跃而出,也一闪不见。柳思一拉洪荒狮,示意赶快溜之大吉。
“我不能走。”洪荒狮摇头拒绝。
“小女巫在这里布下了幽冥幻境自保,只有定力超人功臻化境的高手,才能在这幻境里打打杀杀,你算老几?你连最差劲的芳兰玉女也不如,追进去等于白送死。”
“可是……”
“怕八表狂龙责怪你?”
“这……”
“洪当家,他娘的!你忘了你是谁,你甘心做起奴才来了。”柳思毫不客气出言挖苦:“替雇主打打杀杀拼命,你应该改行做保镖打手。你完了,你枉送了手下弟兄七条命。你还要……”
“你给我闭嘴!”洪荒狮恼羞成怒。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你滚吧!”
“好,滚,再见。”柳思扭头便走,走了两步再扭头:“但愿真有再见的机会,我还不希望你死在这里呢!洪老大。”
“你……”
“你死了,我就没有留下的借口,也就无法看到结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打打杀杀有兴趣,也许这是某些男人的劣根性吧!我就是那种某些男人之一。好在我已经杀戮了八年,兴趣不再那么浓厚了,性情逐渐改变,对人生的看法也有了改变,所以改用游戏风尘的态度,冷静地坐山观虎斗,偶或伸手拉一把不算太坏的一方,很好玩的。呵呵!好好珍重。”
他出村走了,走得泰然自若。洪荒狮听不懂他的话,一直把他当成拳脚武功三流人物。
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洪荒狮毫不迟疑地奔入八表狂龙进入的小巷。从此,世间消失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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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坐在村外小径旁的草棚内,意态悠闲注视在不远处的小河,河上有一条小木桥,河下鹅鸭成群悠闲地觅食,人世间的杀戮与这些家禽无关。
半里外沉寂的村落中,不时传出惊人的此喝声,不时飘来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浪,却听不到兵刃交击聋,可知没发生面对面的拼搏。
月华仙子只有三个女人,女人通常避免力与力的拼搏。巫门人士不论男女,也从不寄望在武功上出人头地。
田野中出现三个人,沿田埂绕走,最后到了小桥头,毫不迟疑向草棚接近。
是三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当然不是村夫,显然挟在肋下的布卷内,直的是剑,略弯的是刀。
“喂!里面怎么了?”为首生了一双鹰目的挟剑中年人,指指不远处的村落向他问,堵住了棚口,“好像打起来了。”
“不知道。”他坐在固定的草棚木凳上,口中百无聊赖地咬着草梗:“你们进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你不是八表狂龙的人吗?”
“狗屁!”他粗野地说,安坐如故,“我是我,一个天不收地不要的浪人,打打杀杀争名夺利的事与我无关。我与八表狂龙非亲非故,怎么会是他的人?”
“你说谎,你本来就和他一起住在鸿福老店……”
“你这家伙这想当然的想法,狗屁之至,住在一起,不见得是他的人呀!”
“而且你是和他一起来的。”
“一起来没错,但我不是他的人。”
“反正都是狗腿子,我要你……”
冲上伸手抓人,一抓落空,柳思已先一刹那倒跳出棚外去了,手伸人跳配合得妙到巅毫。
“不关我的事。”柳思大叫,撒腿便跑。
百步外是土坡地,树林茂密。他像疯了般拼命狂奔,脚下沉重势若奔牛。
三个中年人绕过草棚,急起直追,一跃三丈,速度惊人,三五起落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柳思突然折向奔跑,连折三次,每一次皆及时摆脱追到身后的人,最后终于穿林而入。
人一进林便形影俱消,三个中年人不死心,快速地在林中分枝拨叶穷找,不理会遇林莫入的禁忌。
柳思出现在入林处的侧方百步左右,钻出林缘便劈面碰上仰止山庄的七个人。
他似乎颇感吃惊,僵在大树下进退失据。
他应该不怕仰止山庄的人,因为仰止山庄的人,知道他替八表狂龙卖命,双方至少是站在同一边的人。
仰止山庄的人,暗中与八表狂龙秘密协定对付九华剑园吴家,除去竞争的劲敌。
“那三个人,可能是你们的敌人。”东方玉秀摆出女强人面孔,似乎认为吃定他了,“你只顾自己逃命,没发出讯号通知龙爷出村擒捉他们,到底有何居心,是不是有吃里扒外之嫌?”
原来这处森林,是仰止山庄七个人的埋伏区,人躲在林子里,可以看清百步外草棚所发生的动静,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个女人实在可笑又可怜。”柳思神情一变,变得流里流气毫无惧容,“见利忘义,莫此为甚。你帮助鄢狗官的走狗,对付名气与仰止山庄相等的同道,你想过这件事日后传出江湖,你仰止山庄会有些什么结果?四大金刚。”他转向四个怒目而视的四金刚,“你们久走江湖,难道也如此无知短视?”
“你说什么?”大金刚厉声问,声势汹汹。
“我说你们四个狗都不吃的大混蛋,有陷主于不义的嫌疑。你们该设法劝阻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女人,不要做出让仰止山庄声誉扫地的不义勾当。这个小女人名令智昏,为情所迷,甘心替八表狂龙做不义的事,你们应该看得一清二楚。”
风金刚大怒,大手一抓,却抓了个空,柳思闪身撒腿便跑。
仰止山庄七人,怎肯甘休?奋起狂追。
森林区林木森森,追人不易,柳思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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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出现在一座农舍里,刚踏入门,便感到一股震撼心神的罡气,直袭而来。
他不假思索身形左右闪晃,避开汹涌如狂涛的劲气。
一名老村夫持着点路杖,立身厅中。
老村夫惊讶柳思竟能闪过他的攻击。柳思对于老村夫的真力,极为在意。
双方同时展开攻击。
二人心中都把对方看成可怕的劲敌,因此接实的爆震力极为凶猛,势若石破惊天,两种浑雄内家潜劲进娱,把大厅形成可怕的力场爆炸中心,一声虎吼,柳思狂野地旋身扑上了。
老村夫的杖刚收回,身形也刚稳下,没料到他汗毛未伤,而且奇快地扑上,已来不及出杖,百忙中双手将杖向前猛推。
“啪!”柳思的左手拍中杖,杖立即爆断,他的右掌已排空直入,现龙掌真力骤吐,掌已变成银灰色,奇异的潜流如山洪倒泻。
老材夫丢杖,扭身避招反击,金丝缠腕扣他的腕脉。上了年纪的人,反应与体能毕竟差了些,爆发力也不够迅速强烈,成了挨打局面。
手爪距他的腕部半尺左右,老村夫如中雷殛,手一震,人化流光斜冲出丈外,砰一击左肩撞在厅壁上,墙的白粉纷纷龟裂脱落,屋宇摇摇。
一声长啸,柳思第三次扑上了。人影一闪,再闪,化为流光逸出厅外,一闪不见。
柳思也转身跟出,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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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面树林深处,柳思随手折下一段树枝,去掉枝叶,制成一根两尺二寸的鸡卵粗手棍。
“我不会让你有布陷阱的机会,因为我是一个不喜欢卖弄自负的人,斗心机技巧,我没胃口。”他像是自言自语,“我承认在江湖上,巫道人士最为神秘可怕。一个拔尖的超级内外功皆臻化境的高手,很可能栽在巫道一个三流小术士的手中。”
“你怕吗?”右侧后方一株大树后,传出老村夫的语音。
“平时,我当然怕。”他拂动着手棍,“半夜三更好梦正甜,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床上出现几个鬼物,不吓个半死才怪。但面对面,我一点也不在乎移山倒海,撤豆成兵等等伎俩,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会任由你施展得淋漓尽致,然后一棍打破你的头。”
“混蛋!老夫是用巫术攻击你吗?”老村夫从树后放出大骂。
“在村屋裹不是,你御杖的内功是干元大真力,大石磨一杖可以中分,用掌发丈二内可遥碎碑石,很不了起。”
柳思转身直瞪着者村夫,眼神极为凶狠凌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概就是他这种眼神可以办得到:“你已经下过毒手了,这次我将以牙还牙。”
这是无可置疑的警告:他要以绝学回敬了。
老村夫先前有五尺长的问路杖在手,也占不到丝毫便宜,目下两手空空,更休想有所施展了。
“你手上的劲道十分怪异,练了些甚么鬼怪邪门功夫?”老村夫不理会他的凶狠,用话套他。
“我又不是大白痴,为何要告诉你?”他的怒火消失了,但逼近至一丈左右,“反正你这老鬼的干元大真力,火候虽精纯,但精力不足,我足以控制你的劲道,不让你的劲道发挥至极限,所以,我一定可以把你打个半死,以警告你出手便用绝学伤害陌生人。”
“放屁!你是甚么狗屁陌生人?你是那批人的同伙,没出息的走狗一个。”老村夫骂得更凶:“进来的六个男女无一庸手,那个年轻的甚么八表狂龙,向鬼魅攻击时所用的武功,可怕得令人心惊胆跳,掌出劲道聚成大不过径寸的力线,击中尺厚的砖场,远在丈三四左右竟然形成穿透的鸭卵大洞孔。你这家伙不曾进来,事后一个人留下来穷搜,会是差劲的庸手?你……”
“且慢!”柳思摇手阻止对方发牢骚,“掌出不可能将劲道聚成力线,只能利用强劲的大面积爆发力及体。你是说,八表狂龙竟具有这种超乎常情的掌力?”
“半点不假。你是他的同伙,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的剑术功夫高明,手上功夫也了不起。”
“也许他真的很了不起,但在小女巫面前也无用武之地,白白浪费精力。但小女巫的巫术,也伤害不了他。”老村夫苦笑,“老夫老矣!二方面都对付不了。”
“唔!我知道他的底细了!”柳思自言自语:“那是与金针掌性质相同的掌功,只是发掌的内力不同而已。知道来龙去脉就不难对付。老家伙,你刚说什么?”
“我说,老夫耄矣!二方面的人都对付不了。
“哦!你不是小女巫的人?”
“废话!我是来找她的。”
“为何?”
“和你们一样,找她要九华剑园的人。”
“原来如此。”柳思丢掉手棍,举步离去。
“咦!你……”老村夫大感意外。
“不关我的事。”他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老村夫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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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福老店中,八表狂龙找来南京方面的几个负责领队,冷静地调兵遣将,不再冒失冲动。
逼迫月华仙子失败,他必须面对恶劣的情势,他必须得到绝剑狂客的女儿,作为追索剑园子弟的人质媒子。月华仙子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他作不了主,也没有一万五千两银子。
急足飞传信息到南京,他有半个月时间作决定。
不管南京总理行辕,肯不肯拨交一万五千两银子,这期间,他必须十万火急进行搜寻月华仙子下落的大计,能把人弄到手,大事定矣!
这次七猛兽接下调查剑园子弟下落的买卖,大亏老本,七猛兽来了四个,已经死了两猛兽,目下老大洪荒狮又失了踪,料想必定凶多吉少。
黑虎吕强成了主事人,人快死光啦!目下只有一个随从可用,柳思已经不受他指挥了。来了十个人,先后死了八个,真够惨的,几乎要全军覆没啦!而工作还没正式展开呢!
客房中,愁眉苦脸的黑虎,长吁短叹怨天恨地,垂头丧气像个大病未癒的衰弱老人。
“你如果再不见机放手返回真定,将把命断送在这里。”柳思好意相劝,“难道说,你要人死光了再撒手?”
“目下有了绝剑狂客女儿的消息,但没正式证实之前,龙爷是不会让我离开的。”黑虎坐立不安,说话有气无力,“尤其是你……”
“不要管我的事,吕兄。”柳思说:“洪老大失踪,必定凶多吉少,你正好以人已损失净尽,需将寄厝的灵骸运送北返为借口,乘机撒手不管,这是你们硕果仅存的两个人,保全性命的唯一机会。”
“可是……”
“不论他肯不肯,你都应该试试,这是你们保命的最后机会了。”
“他不会肯。”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说服他,试试吧!不管他肯是不肯,对你也没什么损失。”
“好吧!我试试看。”吕强叹了口气,“天哪!我有何面目回去见所有的弟兄?”
“他娘的混蛋!”柳思破口大骂:“你怎么不说,有何面目见我?我在徐州活得平平安安,被你们四个混蛋逼上死路,我真该讨回这笔债,把你们打个半死出口气。既然你们快要死光了,我也不再和你计较啦!”
“该死的!你配说这种话?”黑虎激怒了,从凳上跳起来。
“你别以为你跟上了龙天霸,爬上了高枝,便狐假虎威,在我面前充起人样,哼!你……”
柳思一闪既至,铁拳左右齐挥。
重重地在黑虎的左右颊着肉开花,快逾电闪干净俐落。
黑虎仰面即退,撞倒了长椅,大吼一声,向前猛扑,来一记猛虎扑羊,不理会正在流血的口鼻。
柳思双掌一分,格开击来的双爪,拳掌一合,来一记钟鼓齐鸣,落在黑虎吕强的太阳穴上。
“呃!”黑虎受不了啦,仰面再次暴退,眼前看不清景物,只看到满天星斗。
随从吃了一惊,本能地冲出挡住柳思,阻止柳思跟上向黑虎出手,金豹露爪劈面便抓。
糟了!掌背被柳思扣住了,噼啪两记耳光声暴响。
随从不但眼前发黑,而且感到天旋地转,仰面便倒。
砰一声响,柳思重重地将门关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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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山庄的四大金刚名称与佛门的风、调、雨、顺四大金刚不一样,比较霸气,称为风、雨、雷、电四大金刚。是神,而不是佛,只有风金刚神与佛同名。
他们也四出走动打听消息,对帮助八表狂龙的事非常热心。
四金刚自以为功臻化境,至少风金刚所练的至大至刚纯阳真火内功,已算得上一流高手,所以他们的胆气也超人一等。
但是,他们怕慑魂骷髅。
他们的武功也许与老凶魔相差无几,但老凶魔的妖术却令他们胆寒。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上次在徐州吃了亏,至今仍心底生寒。要不是那次恰好有人救援,七个人准会成为慑魂骷髅的俘虏,作为仰止山庄的肉票。
但大白天,他们不怕老魔撒野。
他们的女主人,白天就敢和老魔拼命。
四人分为两组,一走城外一走城内,找门路打听有关九华剑园吴家的消息,也留意月华仙子的藏匿处。同时也调查几个凶魔的落脚所在,因为八表狂龙已表明同仇敌忾态度,要和他们并肩联手,痛宰几个老凶魔。
在城内走动的是雷金刚和电金刚,在城内走动没有安全上的顾虑。即使遇上慑魂骷髅,老凶魔也不敢在城内白昼公然行凶。
找了几个地头蛇,皆一无所获。
本地的龙蛇,知道外地来了许多可怕的强龙,他们共同的看法,是不得罪任何一方,严格保持中立,任何方面的消息皆讳莫如深,一问三不知,以免惹火烧身。
折入一条小巷,小巷通向东门城角,一边是土城墙,一边是零星散布的小屋,都是些贫民住宅,大白天也很少有人走动,主人几乎全在码头上干活,要天黑才会回家。
“水怪康和怎可能住在这种地方?那家伙在河上做买卖风光得很呢!”
雷金刚不住察看巷边的破败住宅,找得有点不耐烦:“咱们恐怕白来了。”
“住在这种地方,才不会引人注意呀!老三,你以为这些做贼的混混,真积有万贯家财?”老四雷金刚说:“连你也不信他会住在这里,别人更不相信啦!唔!还有相信的人也找来了。”
前面一座小屋角的树下,踱出意态悠闲的柳思。
他们都知道柳思是调查的专家,可想而知,必定也找到门路,来向水怪讨消息了。
柳思看到他们,脸上冷冷的,往路旁一站,毫无害怕闪避的意图。
此举引起了雷金刚的反感,也勾起了昨日七人也追不上他的羞愤,狭路相逢,他竟不走避,名号响亮的雷金刚怎受得了?冒火啦!
“这次你还走得了吗?”雷金刚火暴地大步上前。
柳思哈哈一笑,疾退至树后,再一闪便到了屋旁拔腿便跑。
“你这混蛋还想逃?”雷金刚怒叫,与电金刚衔尾急迫。
追了几间房舍,柳思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屋角。
二金刚怎肯甘休,脚下一紧势如奔马。
雷金刚追得更快,他狂急地绕过屋角,不料柳思就伏贴在墙根下,腿突然冷不防地伸出来。
雷金刚惊叫一声,重重地向前摔出,骤不及防被绊倒,绊的力道又急又猛,足胫几乎折断,栽出去吃足了苦头,像倒了一座山。
随后跟到刚转过屋角的电金刚,才听到叫声,迎面看到有物闪动,还分不出是啥东西,大拳头已吻上了面孔。
他的鼻子几乎被打裂,眼前一黑。
接着第二拳重重地击在小腹上,力道如山。
“嗯……”
电金刚大叫,鼻孔血流如涌。
“哈哈哈……”狂笑声渐去渐远。
二金刚愤怒如狂,急起狂追。
追出小巷,柳思的身影已消失,前面出现了白发郎君及一个中年人,双方又是狭路相逢,看清来人是谁,已经面面相对,快速地撞上了,立即先下手为强。
城内警戒森严,所以白天活动的人都不带刀剑,以免被禁卫军人员误会,被抓住送入卫城大事去矣!因此都不敢带刀剑外出。
白发朗君抢得先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近身立即相搏,拳打脚踢一阵抢攻,与雷金刚缠上了,拳掌着肉声惊心动魄。
中年人与电金刚缠上了,贴身相搏记记凶狠。
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双方的武功难分伯仲,近身搏击必定出现难分招式的乱打局面,看谁禁不起绵绵不绝的打击。
猝然碰面争相抢制机先,无法争取时间运功要好,因此拳脚交加显得极为激烈,谁也无法主宰全局行致命一击。
正在缠斗间,一旁出现了二个人。
“他们是我的!”
慑魂骷髅兴奋的叫声入耳。
另一个是要命阎王董千里。
二个凶魔并不加入,他们快速地在外围绕了两圈。
砰然大震中,白发郎君与雷金刚抱在一起,重重地摔倒了,他们昏迷之后仍死抱在一起,并躺在地。
雷金刚与中年人,随即分开向两侧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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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老凶魔押解四个高手,非常胜任愉快。
首先制住了气海,再拉脱双肩关节,用牛筋绑住双手,一个牵两个像在牵牛。
丈高的土城墙连小孩也可以爬过,越墙而出便到了城东南郊区。
他们选没有人的旷野行走,将人牵往藏匿处。
慑魂骷髅走在前面,牵着二个金刚穿越一座树林。
“那天救走你们的人,是不是你们的庄主一剑愁东方未明?”邓八荒一面分枝拨草,一面回头盘问雷金刚,“那混蛋不但救走了你们,还救走了白发郎君东门小辈以及星斗盟的四个男女杀手,可恶至极!”
“庄主不会离庄走动。”雷金刚咬牙切齿,“庄主若来了,还容得你如此撒野?你……”
“噼啪!”
邓八荒转身,两耳光将雷金刚的话打断了:“一剑愁是什么东西?他只凭着大批爪牙在江湖上耀武扬威,以北地剑术宗师自居,到底胜过几个当代高手?在我的面前,他的剑术不值一文。所以,我有把握敲诈他几千两银子。”
“你少做清秋大梦了!”
雷金刚满嘴流血,愤然大叫。
“老夫的梦皆是好梦,嘿嘿嘿……”慑魂骷髅继续往前走,怪笑声刺耳难听,“你们找那个什么八表狂龙托庇,岂奈我何?他自身难保,你们认命吧!有你们二个在手中,我一定可以将那个小美女诱出来活捉。喂!东门小辈……”
老凶魔心血来潮,扭头向白发郎君呼叫,想盘问那天晚上,救走他们五个人的人是谁。
身后鬼影俱无,不但白发郎君两个俘虏不见了,牵着俘虏的要命阎王也失了踪,人并没跟来。
“董兄!”老凶魔一怔,提高嗓门大叫:“赶快跟上来好不好?”
毫无声息,林深草密,这种无需修整的杂树林,林下视界远不及三丈。
“咦?”老凶魔蓦然心动,牵了人转身循原路急走。
“董兄……”叫声继续着。
循着踏草的痕迹走了三十余步,便看到要命阎王伏在树下,寂然不动像具死尸。
而两个俘虏,当然不见了。
“董兄,你……”
老凶魔大吃一惊,扶起要命阎王,略一察看,便知是被击中右耳门,一下子便被打昏了。
要抢救并不难,打击的人并无意要他的命,打昏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董兄,你怎么了?”
弄醒要命阎王,慑魂骷髅急问经过。
“我……我怎么了?”
要命阎王显然神智模糊,手脚乱动含糊地问。
双方都白问了,都不知道所发生的事。
“谁把你打昏了?白发郎君吗?”慑魂骷髅抓住要命阎王的手臂猛摇。
“我……我不知道……”要命阎王总算完全清醒了,“好……好像耳朵轰的一声,我……我我……”
“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呀!这……天杀的!东门小辈两个混蛋,又……又被哪一个杂种偷偷救走了?”
“显然是被救走了!”慑魂骷髅苦笑,“怪的是那杂种无意伤害你,为什么?”
“老天爷!怎么可能没听到任何声息,那杂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我身后把我打昏,难道我真的老得不中用了?”要命阎王痛苦地搥打自己的脑袋叫喊。
“咱们快走,须防那杂种再跟来。”慑魂骷髅悚然地说,脸上有恐惧的神情流露。
“真得赶快走。”要命阎王更害怕,撒腿便跑。
将错开的肩关节接合,解了气海的禁制,白发郎君便可以活动自如,虽则双臂仍然用不上劲,要二两天肩伤才能复原。
中年人是颇有来头的人物,所以能和雷金刚贴身缠斗势均力敌,名头比白发郎君的分量稍重些。江湖朋友提起飞虎钟雄这位黑道浪人,宁可敬鬼神而远之,是敲诈勒索的专家。当然,比起慑魂骷髅这种宗师级的勒索专家,分量差得太远,不可同日而语,虽然都是勒索的专家同道。
白发郎君好色,飞虎好财,两人居然臭味相投,可知表面上他俩各有所好,骨子里其实两者兼好,所以一直是要好的朋友,走在一起就不足为奇了。
仅好色而不好财,那是空谈,身无分文,哪能在女色上下工夫?同样地,财多就难免与女色沾上了边,想把财与色分家,是极为因难的事。
白发郎君对被柳思所救的事,似乎没感到惊讶,但当柳思脸上涌起邪邪的怪笑盯着他,举起大拳头在嘴前吹了两口气时,他畏缩地往后退。
“你……你不能再……再打我了。”他像见了猫的老鼠,往昔的英风豪气一扫而空。
“不痛打你几次,于心不甘呀!”柳思一步步晃着大拳头逼近,“在徐州你逼我做跑腿,神气万分吃定了我。俗语说,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这规矩可不是我定的!”
“你这家伙扮猪吃老虎,我算是服了你……”
“服不服与债无关,你所欠的债必须还。”柳思故意摆出凶狠的神情,大拳头作势挥出。
“你……你已打得我好惨了……”
“第一次在老魔手中救了你,已抵销那一顿好揍,所以你仍然欠我的债……”
“你讲不讲理?”他跳开八尺,情急大叫:“都是你,把我打得天昏地黑,所以才会毫无抵抗之力,被星斗盟的杀手擒住我的。”
“你少臭美,星斗盟的杀手既然盯上了你,他们的杀手绑架手段十分高明,随时都可以把你弄到手,与我打你一顿并无因果关系,而且我是从慑魂骷髅手中救你的,你敢否认?敢用来抵债?”柳思紧跟住他不放。
“你别把星斗盟那群二流杀手高抬了,那四个狗男女还禁不起我一击……”
“是吗?你是不是太高抬你自己了?”
“柳兄,何必呢?”他当然知道跑不了,柳思真要揍他,即使双手已经复原,也挡不住柳思的痛击,只好可可怜怜地用软功,“算我混蛋,有眼不识泰山,我挨了你一顿狠的,几乎把命送掉,你也该消气了,是吗?我向你道歉,也道谢……”
“去你的!少来这一套!说!你不远走高飞逃灾避祸,还在这里干什么,找死?”
柳思放下大拳头,表示不再动手了。
“我在凤阳等朋友,准备去找星斗盟,前天晚间才来到临淮。”他向身旁的中年人一指,“他是我的好朋友飞虎钟雄,在这里发现了仰止山庄的人,你知道我对那位东方姑娘很有兴趣……”
“你对找死一定也很有兴趣,哼!”柳思冷笑:“慑魂骷髅几个老凶魔也在这里。仰止山庄的人和巡缉营从京都调来的人结了伙,东方姑娘与那个什么八表狂龙,郎有情女有意打得火热,你还敢在龙嘴里争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最好不要用任何理由来威胁我,我一点也不在乎巡缉营的走狗。”白发郎君气冲冲地说:“那个小美人既然在这里,我绝不放过她,是她仰止山庄的人先招惹我,我有报复的权利,而且……”
“而且什么?”
“美女当前,绝不罢手。”
“去你娘的!你是打算送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柳思笑骂,“不过,你可以去找慑魂骷髅。”
“甚么?去找那老凶魔?我又没发疯。”白发郎君怪叫:“他在徐州就指责我闯他的禁区,不管任何理由,要勒索我二千两银子赎命。这次又落在他手上,两次都被你轻轻松松救走,再落在他手上……”
“你可以用江湖规矩套牢他呀!目下他正和巡缉营的八表狂龙作殊死斗,你正好以协助他的名义,暗中作抢到女人就开溜的打算呀!”
“唔……这……”白发郎君眼中一亮,“这倒是值得考虑,只是……老凶魔不好说话……”
“目下老凶魔人手不足,正是用人之际,不会管那么多。试试吧!”柳思不停地加以鼓励。
“也好,我试试看!咦?你怎么也离开徐州,跑到这里来了?”
“你不知道我的事?”柳思问。
“我怎么会知道?”白发郎君苦笑,“你救了我之后,我不但要逃避老凶魔,还得赶快扔脱星斗盟的杀手,连夜取了行囊南下,溜到凤阳来了,根本不知近来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柳思恍然,“我被过去的朋友绑架,强迫我替他们卖命。”
“什么?强迫你卖命!”白发郎君大惊:“强迫一个可以任意戏弄慑魂骷髅的神秘可怕高手卖命,你这个朋友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听过七猛兽吧?”
“听说过,那只是几个二流货色……”
“我被他们打得好惨!”
“鬼才相信!”
柳思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他们替八表狂龙办事,带了巡缉营南北二京的高手,要到安庆潜山搜寻九华剑园吴家子弟的下落,所以,我目下在八表狂龙身边跑腿。”
“什么?不开玩笑?”
白发郎君睁大眼睛,无法置信。
“这是事实。我该走了!东门兄,好自为之。”
柳思也向飞虎摆手示意,大步走了。
“这家伙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白发郎君望着柳思的背影自言自语。
“反正咱们要闹一闹,不久便明白了。”飞虎咬牙道:“一而再的受辱,我不甘心!要把债讨回来。”
“好!要闹咱们就闹大些,我一定要将那个小女人弄到手。”
白发郎君又恢复了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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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不久,风金刚和雨金刚循迹到了现场,运气不差,他们先后找到了三个目击的居民。
居民十分害怕,不敢出面管闲事,更不知道在这附近打架的人是谁,只据实把所见到的情景相告,把所听到的一些话说出,如此而已。
但二金刚一听心中有数,已猜出事情的大略经过。
他们不明白的是:救走白发郎君与飞虎的人是谁?
二个金刚落在老凶魔手中已是毫无疑问,这下问题可严重了。
如果问题是发生在与八表狂龙联手之前,问题还不复杂。老凶魔勒索赎金,不难解决,付款就是了。
但目前双方已是生死对头,事情就麻烦了。
两人调查有了眉目,立即动身返回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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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小巷口,前面小街上并肩排列着七个人。
仰止山庄的人,十余年来未曾在江湖上行走,并非代表他们已经告别江湖,他们对江湖的动静仍非常留意。
庄主一剑愁以一代剑术宗师自命,绝不可能在盛年便告别江湖,山庄的人之所以未在江湖上行走,主要的原因是闭门穷参他所参悟的剑术,以及调教子女,绝非有意隐世,摆脱江湖恩怨是非。
看了七位堵住巷口,怒目而视的中年人,两金刚立即心生警惕,因为他俩认识其中的几个人,他俩都是老江湖,对一些高手名宿有相当的认识。
那位年届花甲,村夫打扮的老汉,二金刚皆不陌生,十几年不见,相貌依旧,并没走样。
混天一掌康廉,侠义道中声誉甚隆的人物。
九华剑园园主绝剑狂客也是侠义道中人,与混天一掌有交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走在前面的风金刚脸色一变,脚下迟疑。
七个人已堵住去路,想往前已不可能。
“贵山庄攀龙附凤,与鄢狗宫的巡缉营勾结,甘心做走狗,到底是真是假?风金刚,贵山庄的七个人中,论身分你该是主事者,你在江湖有地位,我要你诚实的回答,以免影响贵山庄的声誉。”
“康老兄,你以什么身分向在下质问?”风金刚把心一横,沉声反问。
“为朋友两肋插刀,康某以剑园吴家朋友的身分,向阁下求证,够了吗?”混天一掌冷冷一笑,“咱们七人皆是见义勇为,有担当的血性朋友,所行所事正大光明,绝不会做有违道义的事,都相信贵山庄的人,也有咱们一样的胸襟和担当,只等你一句话。”
“绝剑狂客有诸位这些肝胆相照,有胸襟有担当的朋友,可知他交游广阔,足以自豪。”风金刚一字一吐,理直气壮,“敝山庄的人极少在外走动,可就没有几个朋友肯两肋插刀度难解劫。本山庄在途中与慑魂骷髅以及要命阎王、地府魁星一众凶魔结怨,唯一肯拔刀相助的是八表狂龙官方人士,双方并肩同患难。俗语说‘投桃报李’;又说,‘受人之恩不可忘’。目下凶险仍在,当然是同患难的伙伴。日后,也将是替对方排解纠纷的朋友。阁下,在下说得够明白吗?”
理直气壮,不亢不卑,杜绝了对方兴师问罪的借口,这番话甚有分量。
“八表狂龙是否代表官方人士,是否是某个官的走狗,与咱们无关,也不需知道。”雨金刚加以补充,“双方因共患难而结交,也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诸位讲道义够交情,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果不许咱们为朋友两肋插刀讲道义,这是什么规距什么霸道理由?”
“好!咱们只要知道贵山庄的立场就够了。”另一位中年人沉声说:“今后敌我分明,各为朋友两肋插刀。是福是祸,就看各人造化了!”
举手一挥,七个人大踏步走了。
两金刚也哼了一声,昂然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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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来的人分批陆续到达,一部分人住进鸿福老店,不再偷偷摸模故作神秘,而直接与八表狂龙公然露面。
住进鸿福老店的十余名男女,是南京巡缉营的精锐,其中有无情剑颜士杰、枭面人屠屠坤、断魂刀客杨彪、唯我天君罗天威一群高手名宿,都是南京方面的高手力士,分量皆不轻。
从江浙方面调来的人,也就是一直追随总理大人出巡的亲信保留,地位比巡缉营的人高,与坐镇京都的八表狂龙地位相等。但八表狂龙是主事人,其他的人皆听命于他,住在另一家客店,很少公然在外走动。
人已经到齐,且已经知道绝剑狂客的女儿在这里,这就犯不着劳师动众前往潜山山区找线索穷搜,目标已经自行送上门来啦!而且,显然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
客院的客厅中,八表狂龙召集各路主事人,举行紧急应变会议,与会的各路主事人共有九名之多,可知各路人马的总数可能已超出上百大关。这是巡缉营有史以来出动人手最庞大、最强劲、声势最壮的破天荒第一次。
巡缉营成立于嘉靖二十五年,迄今已有四年历史,人数一年比一年多,鄢狗官的财产也一年比一年增加。这些人的粮饷不但由公款支付,他自己也以大量的金银作为奖金,而且睁只眼闭只眼,任令这群人敲诈勒索各地公私盐商大户,甚至将缉获的私盐吞没,暗中兼营私盐贩子。因此巡缉营的人财源滚滚,也忠心耿耿乐于卖命。那些各门各道身怀奇技异能的牛鬼蛇神,利用各种门路,以加入巡缉营为目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巡缉营的确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各地共有多少个巡缉营,谁也弄不清数目。
九位各路主事人济济一堂,堂下列席的是黑虎和柳思。七猛兽是聘雇的人,奉命列席算是难得的殊荣。
仰止山庄的人还不配列席,他们是八表狂龙的朋友,暂时结伙的暗中同盟而已。
两全刚被掳走的消息以及另两位金刚与混天一掌打交道,双方不欢而散的事,八表狂龙是第一个知道的。首先便是综合各方的消息提出报告,以便作为商定对策的依据。
柳思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他乘机替黑虎找退路,他也为自己预留退路。
风暴已经形成,想看热闹隔岸观火,最好能站在风暴中心外。
“目下绝剑狂客的女儿既已现身,替九华剑园助拳的朋友也陆续赶来,情势已明朗化,你们计算剑园,剑园也奋起周旋,以后的一切,看你们的了。”柳思站在堂下朗朗而言,比瑟缩在一旁的黑虎表现得英雄些,“七猛兽的买卖已经完成,用不着我们了,在下要和黑龙把死了的同伴灵骸尽快运返真定府。龙爷如果不反对,在下与黑虎两个人,打算迁至灵骸寄厝的地方准备一切。”
“混蛋!我当然反对。”八表狂龙对柳思再三表示离去,与桀骜不驯的态度极度反感,拍着桌子叫骂,“绝剑狂客的下落仍没查出,买卖合约怎能算完成?”
“龙爷,你到底懂不懂行规?”柳思可不吃他那一套,也气大声祖:“当初七猛兽接下你们这笔买卖,咱们的行规是找,而不是等你捉获了才算数。洪荒狮建议走这条路,可能找出线索,所以不乘船走运河南下。果然不出所料,在这里将吴家的亲朋引出来了,怎么捉那是你们的事了。七猛兽收了你们二千两,却因你们沿途节外生枝,无辜坑死了三个猛兽五位伙计,善后金银最少也得五千两银子,损失空前惨重。你如果不付余款,咱们将把这事公诸天下。”
“你少给我说这种威胁性的话。”八表狂龙怒不可遏,“就算我肯让黑虎走,也不会让你走。你这混蛋是个人才,你必须替我竭尽全力打听消息。”
“你……”
“你给我听清了。”八表狂龙声色俱厉:“你必须识时务,我是强者,我有权主宰你的生死,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不,你死!”
“阁下,其实你用不着我。”柳思反而神色轻松,“人已经引出来了,七猛兽已派不上用场。洪荒狮毕竟是猎人行中的佼佼者,他选择这条路证明他的估计正确。”
“他并不知道吴家的人是否会出现。”
“他知道,只是不便作肯定答覆。”
“哼!”
“你不要哼,这是实情。吴家的人曾经在天柱峰现身,用意是引你们进入歧途。天柱峰是天、地、人宇内三魔的巢穴,但这三个凶魔很少在家,你们大举搜索,早晚会受到可怕的报复。你们如果真的前往大肆搜索,就无暇追查吴家子弟的下落了。事实上吴家是侠义道名人,怎么可能隐身在三魔居处附近托庇?”
“所以你早就知道,前往潜山必将劳而无功?”八表狂龙冒火地说:“为何不早说?”
“洪荒狮定这条路,可知他心里有数。”
“你知道……”
“我只是猜测而已,我在徐州怎知道你们的事,走这条路,风险也小些。”
“什么风险小?”
“大江是黑道司令人,三眼功曹林柏森的地盘。他老兄恨透你们巡缉营的人,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而七猛兽如果一露脸,被三眼功曹查出是替你们跑腿,后果不问可知。所以洪荒狮不敢沿江走安庆入山。他总算幸运也不幸,果然碰上了吴家的人露面,也枉送了性命。他真不该违反行规,参与你的搏杀行动的。”
“看来你真有几分干才。”八表狂龙冷冷一笑。
“所以你吃定我了?”
“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
“你最好识时务。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去打听月华仙子的下落。”
柳思冷冷一笑,拉着黑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