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园北面歇息的一组人,人数最多,超过二十人。
八表狂龙是这一组的领队,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这些人大半认识柳思,对他并不陌生。
他们其中一半是新进以重金请来的高手名宿,另一半是他从京都带来的得力心腹。这些人都与柳思相处过一段时日,从没把柳思当一回事,以他们的身分声望来说,根本不屑与一个三流人物平起平坐,说几句话也觉得有失身分。
最后情势逆转,这些人对柳思已经刮目相看,甚至有点心中不安了,对有关柳思的动静暗中留了心,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柳思的威胁与时俱增,却是不争的事实,虽则迄今为止,他们还没与柳思面对面打过交道。
所有的人皆在树林中和衣而睡,抓住机会歇息养精蓄锐,仅派了一个人警戒,偶或派人与其他三组人联络,专等东方发白。
东方玉秀并不知道八表狂龙的计划和行动,她带了人听候白妖狐的指示,到五福客栈计算柳思,前后已有两天。
她甚至不知道,八表狂龙另派人候机擒捉柳思和白发郎君,所以不知道在她深入动手之前,唯我天君、江南双娇、吊客李金生在晚间发动,被月华仙子的仆妇侍女摆平了,只逃走了一个唯我天君。
如果她知道晚间有人偷袭失败,她清晨深入的胆气必定大打折扣,突然发现房内出来的人是月华仙子,一照面她心中一虚,先下手为强擒住了月华仙子,阴谋败露,不得不断然撤走。
躲入事先安排妥当的朝天宫,紫府散人的计划她也毫无所知。
惨烈的搏杀把她吓坏了,还没逃出朝天宫,她便发现侍女不但没跟来,连已到手的月华仙子也丢掉啦!逃命要紧,她对柳思怀有极深的恐惧。
以往她哪将柳思放在眼下?现在情势完全改变了,至少她明白,她比白妖狐差了一大截,白妖狐却被柳思擒住,剥光了像牵狗一样牵着来找她。
如果柳思捉住她,她不寒而栗。
撤出不久,她碰上赶来策应的天地双煞,由天地双煞派了一个走狗,领了她和风金刚,从水西门出城与八表狂龙会合,雨金刚则随天地双煞,前往朝天宫策应紫府散人。
在菜园北面,她会见了潜伏的八表狂龙,不禁悲从中来。她所带来帮助她在江湖扬名立万的人,只剩下一个风金刚了,这期间,她的随从零零星星被杀,日后返家如何向她老爹交代?
八表狂龙问清了经过,也悚然心惊。
“你不知道紫府散人的结果?”八表狂龙有点不悦:“你应该断然协助他呀!”
“协助他?”她抹掉眼泪悻悻地说:“那位活神仙,把我们当贼来防,禁止我们在宫中走动,郑重要求我们躲在静室,不许过问外事,天掉下来有他们去顶。哼!谁知道他宫中到底有些甚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知道里面有些甚么秘密。”八表狂龙突然挽住她的肩背,缓缓并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共建了三座法坛,那种财色兼收的法坛,当然不许外人乱闯,白妖狐就是他法坛的云雨仙姬。”
两人距其他同伴歇息的地方,约在二十步左右,林中黑暗,不可能看到他俩躺在地上的情景,即使可以隐约看到,也没人敢看。
“甚么叫云雨仙姬?”她一头雾水,半推半就像征性推拒在她胸怀蠢动的手。
“这……就是光赤着身子舞蹈的仙女!”八表狂龙一手抱紧她,一手揉动她的高挺浑圆玉峰,“你以为紫府散人不知利害,肯为巡缉营拼死?不,他是为了要救白妖狐,甘愿行破釜沉舟一击。白妖狐是他最钟爱的女人,也怕白妖狐透露他在朝天宫暗藏春色的秘密。我想,他可能成功地救出白妖狐了。”
“但愿如此。”她不顾谈论旁人的事,她自己的事已经够忙了,八表狂龙已拉开了她的前襟,探手入怀大施禄山之爪。她浑身火热,被激发了无边的春情,快要融化了,情不自禁反抱住八表狂龙,激情的亲吻已让她忘了人间何世。
她撤走时恶斗极为惨烈,惨号声惊心动魄,反正知道有不少人参与,她根本不知道所发生的恶斗谁胜谁负。
两人长久的相处,人前表现得相当亲昵,人后难免手眼温存肌肤相亲,在走狗们的心目中,已经不是秘密,江湖男女对男女情欲看得开,不以为怪。
八表狂龙已沉醉在情欲中,不再派人前往朝天宫支援。就算他是清醒的,也不会再派高手前往策应,这里的事最为重要,朝天宫的事不需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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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金刚由一个走狗带到菜园北面歇息处,已经是五更三点晓色将现了。
相拥而眠的八表狂龙和东方玉秀,惊起接见快要崩溃了的雨金刚。
“咦!怎么一回事?你一个人回来的?”八表狂龙看到雨金刚的虚脱狼狈相,大感惊讶。
“好……惨,龙主事……”雨金刚浑身汗水,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比哭还要难听。
“什么好惨?”八表狂龙心中一跳。
“朝天宫的人全……全完了……”
“全完了?怎么可能?”八表狂龙大骇。
“是的,全……全完了,只……只有我……我一……一个活人……”
“哎呀!九华剑园的人也去了?”
“没……没有九华剑园的人,只有柳小狗三……三个……不,四……四个人。”
“不可能,不……”
“龙主事,的确只有四……四个人,动手的其……其实只有两个……”
“天地双煞呢?”
“死了,一刀一个,干……干净利……利落……”
“定下神,说清楚?”八表狂龙心中发冷:“我要知道详情,是哪两个人?”
“一个是柳小狗,另一个是扮女鬼的……是……是九华剑园的人……”雨金刚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小姐,他……他在等你去……去解小妖巫的禁制……你……你千万不……不……”
八表狂龙只感到心中发慌,傲气全消。
有五个同伴在一旁倾听,五个人不住发抖。
大名鼎鼎的天地双煞,被柳思一刀一个,轻轻松松杀鸡一样斩头剖腹,连八表狂龙听了也会发抖。
“这人真……真是柳不思?”八表狂龙似乎要拒绝相信。
“真是他。”雨金刚像在哭泣,“他……他在等你……等家……家小姐。”
“我会去找他。”八表狂龙直咬牙,他不能示弱:“他必定在朝天宫等,急不在一时,先彻底解决九华剑园这群余孽再说。奇怪,这家伙到底是何来路?”
“是个杀神,没错,杀……神……”雨金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我一定可以毙了他。”八表狂龙跳起来,“赶快把这里的事了断,我再进城毙他。发出信号,我要提前片刻发动攻击,把各队领队找来,做好最后协调。”
信号发出了,众人开始拾掇兵刃暗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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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剑带了两个人,到八表狂龙的潜伏处听候指示。
他是第二组的领队,也是南京巡缉营走狗的首脑。
八表狂龙则是统领各方人手的总指挥。
发动攻击之前,八表狂龙下达最新的指示。其他两队的主事人已经走了,无情剑还没离去。
“龙主事,要不要派专人阻止柳小辈前来搅局?”无情剑有点忧心忡忡,总觉得心神不宁,担心柳思可能赶来生事,影响歼除九华余孽大计,“这家伙神出鬼没,必须早作提防,最好是派人赶往朝天宫,暂且缠住他。”
“他又不是神仙,怎知道我们今晚在这里发动攻击?”八表狂龙有相反的看法,“何况小妖巫已经受制等死,他能背着废人到处乱闯吗?让他在朝天宫等吧!我会前往收拾他的。”
“长上可别忘了,往来的人全往这里走,他不笨,很可能暗中跟在咱们往来的人后面,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此地来。”无情剑仍不放心“咱们的人把东方姑娘接来了,雨金刚也接来了,他如果暗中跟来,可就麻烦了。咱们的人,提起这小狗莫不心惊胆跳,他一来,万一与九华剑园的人联手……”
“你的忧虑是没有必要的,他一定在朝天宫等候东方姑娘,前往解小妖巫的禁制,等候我前往找他了断。”
“我总觉得不妥,小心些总是好的。九华余孽咱们已经知道这里不足四十人,咱们的人数多了一倍,割鸡用牛刀,拨派一些人前往,并不影响这里的事。”
“不,我一定要彻底歼除九华余孽。”八表狂龙坚决地说:“二比一本来就不易达成歼灭的目标,要彻底歼灭,应该有三比一的实力才能胜任,二比一可能有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的人漏网,我不允许有这种情势发生。如果夜间袭击,恐怕将有一半人漏网呢!不能再拨派人手了,柳小狗不会暗中跟来的。”
八表狂龙的估计并没错,八十人围歼四十人,如果对方无意恋战拼命,一接触便会一哄而散,三分之一的人漏网该是最低的估计,绝难达成一举尽歼的目标。夜间更是不便,对方如果不接斗,走脱三分之二并非难事,想尽歼不啻痴人说梦。
九华余孽绝不可能和他们决战的,双方实力悬殊,绝剑狂客那些人只有一击即走的能力,从来就不曾正式和他们作殊死斗。夜袭巡缉营放火焚营,真正奋勇给他们致命打击的人是柳思,而不是绝剑狂客那些人,所以这次围歼,九华余孽的人势将一哄而散,八十个人想追逐四十个四散逃走的人,的确不是易事。
巡缉营走狗怕的是柳思,明的暗的都奈何不了这个可怕的三流混混,火焚巡缉营那晚如果没有柳思长啸挥刀堵截,一群老凶魔绝对不可能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所以走狗们提起柳思便心惊胆跳,恨之切骨也怕得要死。
柳思在朝天宫不能来,走狗们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情剑的意见不被重视,也就不便坚持己见,带了两个同伴,忧心忡忡失望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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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鸡鸣犬吠。
一朵旗花升上半天空,砰然爆炸洒散一天五彩星火。
三家村舍共有七八座房屋,陷入包围刀剑如林。
八表狂龙身边有六个高手名宿列阵,东方玉秀紧跟在他身则。
毫无动静,包围的八十余名高手愣住了。
不可能没有警哨,更不可能毫无声息。
村舍的烟囱,怎么没有炊烟升起?
八表狂龙已感觉出不对了,强抑排闼直入的冲动。
“叩门,小心。”他举手一挥,收剑入硝。
一名中年人剑隐肘后,把门拍得砰砰响。
久久,没有声息。
砰一声大震,中年人一脚踢破了大门。
三家村民的老少,皆被反锁在柴房内。所有的房舍空无一人。
“咱们上当了。”有人惊叫。
据村民说,他们是三更时分,一家老少被寄住的人请入柴房囚禁的。主事人姓吴,态度十分友好。
绝剑狂客吴世权,在这里借住当然态度友好,的确共有四十余名男女,在这里借住了两天。
一定是走漏了消息,人在三更之后溜掉了。
“咱们之中有奸细。”无情剑愤怒地大叫大嚷:“给我清查,昨晚三更以后的监视哨,四十多个人难道会飞天遁地吗?一定有人掩护他们逃走,我要查!”
四组人都派有监视哨,清查该无困难。
正在乱,蓦地长啸震天,似乎房舍也在摇摇,像在狂风暴雨中撼动,绵绵不绝变化万千,入耳令人气血翻腾,情绪随声浪不住变化。
“柳小狗来了!”无情剑骇然惊呼。
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有号令的组合,不能像江湖乌合之众一样,碰上麻烦便一哄而散。
片刻间,第一家民宅的前面大院子,八十余名高手有秩序地列阵,四队男女高手严阵以待。
左面的菜地里,接着传出另一种啸声,震撼力差远了,发啸人的中气内力弱了两倍。
右面不远处的果林中,也有另一个人长啸。
三种啸声不久先后消失,表示三方面都有人。
被人反包围,这笑话闹大了。
八十余名高手名宿有点心虚,但并不害怕,所摆出的阵势,已表明人多势壮,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禁受得起大队人马的冲击,对付一些江湖乌合之众,何足道哉?
弄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也没看到有人出面。
显然反包围的人,没有攻阵的实力,只等他们撤走,抓住走动时的空隙进行零星的突袭。
从这里撤回新中江巡缉营码头营区,在郊野的小径中行走,路程足有十五里,有甚多零星突袭的地势。
但这种零星突袭,会付出相当甚至严重的代价,大白天突袭之后撤走不易。所以,八表狂龙有恃无恐,冷然列阵相候,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他。
事实上他们的处境,比住在营区更安全,因为目下他们每个人都精神集中准备拼搏,任何偷袭突击的行动皆有如送死。
而住在营区,不可能人人随时警觉,所以三五个敢决死的人,猛然突袭打了就跑,还真防不胜防。
终于有人出现了,旭日初升,灿烂的阳光下,柳思像一个野人,黑漆的头发挽了一个懒人髻,穿了一件漆黑的短背心,露出古铜色的光赤手臂。
下身是漆黑的扎脚灯笼裤,缠护胫的半统快靴。皮护腰也漆黑,宽有四寸,有两个斜插刀的皮鞘,但只插了一把狭锋单刀。右手舞弄着一根两尺长一握粗的竹棍,前端削尖可以插割。
挽着他左臂的月华仙子,却打扮得明艳照人,月白连身衫裙,上加小坎肩,下系飘带,剑系在背上,真像一位美得出奇的仙子,与一个魁梧慓悍的男人走在一起,怎么看也不调和,倒是两人的相貌,却郎才女貌十分相亲,真是绝配。
她往昔所配的八宝乾坤袋不见了,表示她不再使用巫术决胜。
她整个人橡是挂在柳思的臂弯上,亲昵的情景令人侧目,曲线玲珑的胴体贴在柳思身侧,美丽的面庞笑容又娇又媚,水汪汪的明眸,流露出她心中的愉快。
刚猛与娇柔,这就是他俩给与人们的鲜明印象。
两个踏着菜畦,有说有笑徐徐接近。
八十余名走狗眼都红了,也心中发虚。
就凭他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畏惧向八十余名高手名宿接近的勇气,就足以在走狗们的心中,造成沉重的压力。
远在二十步外,两人站住了,在八十余双充满愤怒的怪眼怒视下,他俩笑容可掬不带丝丝火气。
“喂!你们在摆驾迎接我们吗?”柳思声如洪钟,笑容怪怪地,“你们没想到我们会来吧?哈哈!我不信你们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雨金刚不知趣,咳了一声吸引他的注意。
“阁下,你说要在朝天宫等候的。”雨金刚厚颜无耻地说:“阁下倒是言而无信啊!”
“我怎知你这混蛋,能不能把你的小姐找去?所以我跟来啦,事实你天亮了还在这里。”柳思说得理直气壮,“哈哈!还得谢谢你带路呢!”
八表狂龙扭头凶狠地瞪了雨金刚一眼,雨金刚打一冷颤乖乖闭嘴。
雨金刚不但打冷颤,而且心胆俱寒,成了带路的人,跳在大江里也洗不清引敌之嫌。
八表狂龙身侧,踱出一个年纪半百,豹头环眼腰壮膀圆,挟了一把大板刀的人。
“龙主事,这么一个蠢蛋似的杂碎,就是你们害怕的什么三流混混柳不思?”这人狂态异露,指着柳思向众人傲然地问:“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口中可喷水火,有角有爪的怪物呢!你们要不要我把他剁碎来喂狗?我天斩刀客的刀是很利的。”
“我知道你天斩刀客很了不起。”无情剑气往上冲,对这个八表狂龙花重金请来的刀客,本来就有点看不顺眼,这番话更激怒了所有的人,“你的大板刀也锋利很,这正好在这许多浪得虚名的高手面前,露两手刀法表示你的神勇。你如果能把这个三流杂碎剁烂,在下赠送阁下五千两银子花红,绝不食言。如果你剁不碎他……”
“颜士杰,你给我闭嘴。”八表狂龙沉喝,制止无情剑借题发挥。
天斩刀客不是省油的灯,已听出话中的讽刺味。
“在下如果剁碎不了这个蠢蛋杂碎。”天斩刀客大环眼彪圆,怒火将爆,“两千银子的礼金,在下悉数奉还,再奉送在下所携带的五色珍宝,还有……”
“还有你的命。”唯我天君是无情剑的忠实死党,也看不惯天斩刀客的狂态,语气锋利伤人,“你一个上去,准死。我不相信你比天地双煞高明多少,他两位老前辈都是被一刀杀死的。”
天斩刀客怒不可遏,但忍住了,大踏步向柳思走去,半途大板刀出鞘。
“你,小辈,大爷我要剁碎你喂狗,说一不二,不管你是否反对。”天斩刀客真狂得离了谱,说的话也傲得令人受不了,“你他娘的把脖子伸过来,准备挨刀,我的刀又重又利,一下就好了,保证不痛的。”
月华仙子愈听愈不是滋味,哼一声便待上前。
“你给我好好地放心在旁看热闹,不许动怒发火。”柳思拧拧她的小鼻尖,迈步上前,“这种狗都不吃的混帐东西,用得着为他的狂吠生气?喂!你叫天斩刀客?不怎么样嘛!握刀的手有四两力气吗?”
大板刀重大十二斤,四两力气能握得住刀?挖苦得不像话,存心激怒这个刀客。
刀光一闪,劈风声令人胆落,天斩刀客猝然狂怒地抢攻,似乎刀尖从柳思的胸前掠过,速度惊人。
一刀急袭落空,冲进了八尺。
柳思却出现在天斩刀客的右后方,但他并没乘机反击。
“唔!真是天斩刀法。”柳思用竹棍轻拍左掌心,摇头晃脑,“深得快狠准心诀,厉害。喂!你双手运刀累不累呀?”
一声虎吼,天斩刀客大旋身有如旋风,猛虎回头抡刀便劈,形如疯狂,刀光电旋。
“去你的!”柳思笑骂。
旁观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依稀可以看出,天斩刀客这一刀势如雷霆,刀尖间不容发地掠过柳思的胸口。
这瞬间柳思身形暴退半尺,刀一过立复原位,竹棍顺势递出,斜切的锋口无情地切入天斩刀客的右胸,击破护体抗力的异响像气爆,斜插入胸八寸以上。
鸭卵粗的竹棍斜插入胸八寸,那情景会令人做噩梦,如果拔出,将出现一个大血洞。
柳思不拔竹棍,放手斜退丈外。
“你两千银子,如果是赚来养你的爹娘或者妻儿,该死得瞑目了。用卖命钱养家小的人是可敬的。”柳思拔刀出鞘,脸无表情,“但我知道你所赚的钱,从来就没有来奉养父母养活妻儿,所以你死不瞑目。”
天斩刀客睁大了大环眼,一手提刀,一手抓住插在胸口的竹棍,张大着口,叫不出声音,如被雷电击中。
胸部插了如此粗大的竹棍,肺部已成了大血洞,哪能将这气从口腔呼出?喉部没有空气通过,怎能发声?空气都从竹棍的洞孔泄散了。
一步,两步,砰然一声大震,天斩刀客倒了。
包括八表狂龙在内,全都张口结舌,赫赫有名的天斩刀客,攻出两刀便被一根两尺竹棍杀死了。
走狗们本来就心中害怕,这一来更是心惊胆落。
刀一升,映日生光芒影耀目。
“比天斩刀客差的人,不要出来送死。”柳思脸色一沉,凛若天神,“八表狂龙,我等你。以往你在我面前抖足了威风,今天你不会扮懦夫吧?”
“你这狗养的混蛋!”八表狂龙一面迈步一面大骂:“身怀绝技,却自甘下流鬼混……”
“长上,不能和他在这里拖延时间。”无情剑跟出急叫:“四面八方不知到底有多少人窥伺,不知有何阴谋,必须速战速决,派几个人一下子就毙了他,再歼除其他窥伺的丑类。”
一言惊醒梦中人,八表狂龙猛地举手一挥。
第一个冲出的人,是威震江湖的凶魔三界人屠秦朱,八尺长的蛇骨鞭一抖,成了一根怪异的长枪,每一节铁环似乎都可以伸直,软的鞭变成硬的枪。
如此沉重的铁环鞭,竟然抖得笔直如枪,这份惊世的内力,足以吓破一流高手的胆。
第二个、第三个……
无情剑更是先下手为强,冲出远在三丈夕便发射柳叶飞刀。
柳思向后急退,收刀入鞘。
蚁多咬死象,他应付不了众多高手围攻。
“八表狂龙,你这狗杂种是可耻的懦夫。”他退势加快,“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作英雄式的决斗,我将要不论时地,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杀掉你们这些走狗,明枪暗箭齐施,见一个杀一个,直到你敢和我公平决斗为止,我等这一天到来。”
不远处,月华仙子已撤剑相候。
八表狂龙发出一声信号,阻止已冲出的八个人再进。
“柳小狗,你到底想干什么?”八表狂龙怒叫:“你扮混混在我身边出没,到底有何阴谋?”
“我要替朋友索命。”柳思见没有人再逼进,不退了:“白发郎君是我的朋友。”
“你……”
“你不要在嘴皮上逞能,这是真正的懦夫的作为,你应该不要说任何理由,挥剑和我公平地拼死。咱们江湖人没有几个是好货,杀人放火不需要理由,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就这么简单,任何理由与借口,也改变不了你死我活的情势。”
“绝剑狂客给了你多少钱?”
“放你娘的狗屁!我柳不思是一个三流混混,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南剑客九华剑园主人。我与白发郎君与仰止山庄的狗男女有过节,你替仰止山庄出头,任意屠杀咱们的朋友,我就有权和你生死一决。你最好像个人样,保持英雄气概,公平地和我决算,不要把巡缉营的人拖入你我的是非中,枉送他们的性命,任何人站在你的一边,就得面对我的冷酷无情搏杀。”他这一番话,含有强烈的离间作用,也等于是威胁所有的走狗,必须远离八表狂龙以策安全。
所有的目光,全向东方玉秀和两个金刚集中。
接着,向八表狂龙集中注视,眼神非常复杂。
人在危难中或者生死关头,有些人会失去理性,丢开一切因果理由,转而非难引起纠纷的人,认为这人是罪魁祸首,强烈地希望这人出面,承担一切责任,解决恩恩怨怨以免累及他人。
毫无疑问地,走狗们把仰止山庄的人,看成罪魁祸首,看八表狂龙如何处理。
“你们都是蠢猪。”退回的无情剑已看出气氛不对,沉下脸大骂:“这是柳小狗最恶毒的借口,他在玩弄离间的阴谋诡计。从临淮迄南京,他一直就配合九华余孽,甚至配合老凶魔与小妖巫,不断残害咱们的人,与仰止山庄的小过节并无多少关连,你们如果听信他挑拨离间,铁定会上当的,赶快抛开愚蠢的念头,准备应付九华余孽与众凶魔的袭击吧!他们不敢再拖延,不久便会大举袭击了。”
可是,附近看不到其他的人。
先前左面都有啸声传出,毫无疑问有其他的人发啸示警,到底是不是九华余孽,谁也不敢断定。
如果真是九华余孽,当然不敢拖延,附近的居民如果鸣锣告警,这一带必定丁勇巡捕云集,巡缉营是这一带的太上皇,绝剑狂客那些人怎敢逗留?
总算这番话有相当大的安抚作用,走狗们对无情剑的领导能力颇为信服,分析得颇有道理,不再用责怪的眼光盯视八表狂龙。
“你们好好列阵戒备,沉着地准备应付九华余孽的攻击。”八表狂龙拍拍无情剑的肩膀,表示对无情剑的支持心存感激:“我和东方姑娘负责缠住他,你们便可从容对付那些土鸡瓦狗了,这里全靠你啦!”
不等无情剑有何表示,向东方玉秀举手一挥,大踏步昂然向远处的柳思接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东方玉秀与风金刚也昂然出列,追随在八表狂龙身后神色凛然。
雨金刚已成了半废的人,不敢跟出。
柳思与月华仙子手牵手,徐徐后退。
退出百十步,已经离开菜园,树篱档住了视线,看不见园内的三家民宅了。
“天霸,他们要引我们远离。”东方玉秀与八表狂龙并肩迈进,甚感不安。
“他知道双方混战时,他不可能死缠住我,我随时可以摆脱他,痛宰九华余孽。”八表狂龙认为是意料中事,没感到意外,“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我希望能圆熟地配合你。”
“但你得应付小妖巫。”
“我有自信在片刻间毙了她。”
“你只能缠住她,我知道她的能耐。千万记住,不要冒险和柳小狗接招。”
“我会找到机会有效地牵制他,替你制造致命一击的好机,这小狗一日不死,你我一日不好过。天霸,你不会怪我吧?”
“玉秀,我怎会怪你?”八表狂龙伸手紧握着她的手,“你我情投意合,目标是一致的,就算天掉下来,我也会先一步顶住它。你放心,我会毙了他永除后患的。”
前面三十步外,柳思不退了,抱刀而立像把关的天神,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身后丈余,月华仙子横剑屹立,微笑十分动人,不像一个即将与强敌生死一搏的人。
“我总算有点佩服你了,我收回我的话,你不是懦夫。”柳思极有风度地欠身致意,“咱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今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姓柳的,你杀了我不少人。”八表狂龙并不急于扑上拼命,保持遇小敌暴躁,遇大敌冷静的性格,淡淡一笑暗中默默行功聚力。
“不多,好像也不少。”柳思更为沉着,更为冷静。
“西岳炼气士是你杀的?”
“不错,你不敢到石头山接受指名单挑,他去了,带了太多的人倚多为胜,我只好杀他。”
“能不能把你主要的目的见告?”
“不骗你,自始我就没目的。我被七猛兽所逼,其实也是我有意乘机离开徐州的,我这人做事没有定性,兴趣一过就打主意改行。你逼我,我受得了;你杀了关洛双雄扬威,与我无关;你铲除九华剑园的人,我无动于衷;你们巡缉营的鄢狗官爪牙祸国殃民,对我没造成损害。直至你对我厌恶已极动了杀机,我才觉得你这种人野心太大,没有容人之量,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因此才决定以自保作借口和你翻脸对立。”
“柳兄,何不平心静气谈谈?往昔酷待你的事……”
“阁下,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的错误已造成许多人的枉死,无可挽回。你气傲天苍。我这种人就是你的眼中钉,今天你杀不死我,日后你也会用尽千方百计杀死我才甘心,所以,今天你我只许有一个人活。”
“柳兄,你我根本没有仇恨可言。难道说,我要求交你这位朋友有福同享,也错了吗?”
“你知我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把你引离那些人,其实另有用意。”
“你的意思?”
“我觉得,你的武功能有如此出色的成就,应该不是野心冲昏了头的人所能获致的超凡境界。你之所以犯错,是获得名气权势太快所致。人孰无过?我也曾犯过错,所以我私心希望人应该获得改正错误的机会,你能够脱离那些人一走了之,另创基业不急于谋求权势吗?”
“这个……”
“我在莽莽红尘中闯荡了八年岁月,虽则有一半时间不从事江湖行当,总觉得拼命争取权势而不择手段的人,会有意或无意地坑害了许多人。你人并不太坏,我愿意以前辈的身分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利用祸国殃民的贪官国贼力量,树立你的威望,你能办得到吗?”柳思诚恳地说,语气平和,没有强烈的责难,“我知道很难,你出道仅两年左右,权势便如日中天,生杀予夺傲视群伦,一万个出类拔萃的高手中,没有第二个人能有你今天的成就,要你放弃有如牵牛上树,难上加难。”
“你要我放弃我的地位权势?你一定疯了。”八表狂龙大叫大嚷:“你白混了八年,活该,居然要我放弃可以任意动用数万两银子,掌生杀大权横行天下的地位,你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嫉妒得发狂。”
“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是个疯子,白痴。”八表狂龙拔剑出鞘,“你说得不错,你这种具有可怕身手的人,是我的眼中钉,今天我不能杀死你,日后一定要将你杀死永除后患,除非你能为我所用,永远乖顺地为我效忠……”
“你这混蛋吃错了药满口呓语……”
剑光如匹练,如雷电横空,挟风雷而至,迸射的激光耀目生花,猛然迸发的剑气,在剑尖前三尺便具有彻骨裂肌的破坏力,剑势完全圈住了柳思,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急袭志在必得。
铮一声暴震,彻骨的刀风剑气远进出丈外,两人身形斜震出八尺,刀剑脱离后,方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便宜。
柳思手中不是宝刃,但威力并不逊于秋水冷焰刀,仓促接招,八表狂龙的宝剑也没占上风。
一声怒吼,八表狂龙再次疯狂地扑上了,剑出狠招七星联珠,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狂野的冲刺压力万钧,连绵不绝不限于七剑,每一剑都想在柳思身上刺一个血洞,真的形如疯狂,气吞河岳,慓悍绝伦。
柳思暂采守势,来一剑接一剑,脚下轻灵地移位,挑、格、挡、拨,记记沉实。
刀光剑影恍若满天雷电飞舞,震耳的金鸣令人闻之毛骨悚然,人影在三丈方圆的短草坪中纵横交错盘旋,罡风劲气远在三丈外,仍有彻骨的威力。
这才是真正的空前猛烈的龙争虎斗,险象横生,触目警心,金鸣愈来愈急骤,双方已臻以神御刃的境界,已经无法用招式攻守,反正抓住机会就无畏地切入行致命一击,封架的瞬间反击随之。
视觉的作用不再重要,刃动完全出于反射性的反应,是刀与剑的缠斗,人反而成了附加物,不是人主宰运用刀剑,而是刀剑主宰了人的活动。
月华仙子与东方玉秀,远在三丈外惶急地移动,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她们连实质的刀剑形影也捕捉不住,怎能靠近插入?
猛烈外迸的刀风剑气,也逼得她们慌乱地闪退,立脚不牢似要被无形的劲道震飞,好不容易稳下马步,情势已经早就变易了。
风金刚的武功是最差劲的一个,虽则已经是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纯阳真火内功的火候也足,天下大可去得,但在这四位男女面前,这位号称护法金刚的前辈,仍然是最弱的一个,站得远远地直流冷汗,插手的勇气完全消失无踪。
势均力敌,在双方精力耗损得差不多之前,谁也无法主宰全局,短期之间绝难分出胜负。
插不上手,意识便逐渐转移了。
两女突然在侧方照面,闪动太快,一照面便已近身,双方皆不假思索一剑挥出,有如狭路相逢,本能地出手攻击,这是本能的自保反应。
“铮!”
双剑仓卒间接触,火星飞溅各向侧退。
刀风剑气突然涌到,更把两人震退三步。
这是激斗中的龙虎,同时关心自己的女伴,本能地移近,也同时攻击所造成的潜力爆炸,所造成的结果。
“好哇!我找你。”
一身白的月华仙子,不等身形稳下,剑出飞星赶月,剑尖闪电似的光临东方玉秀的颈侧,劲道与速度十分惊人。
“这次你一定死!”
东方玉秀扭身避招,立即反击回敬一招流星赶月,移位攻中盘,锋尖直逼月华仙子的右背胁,反应也十分惊人。
两女一搭上手,激烈的程度虽气势差了一截,但诡奇阴狠却略胜一筹,以神奥诡奇的招式决胜,你一剑我一招各展所学,乍合乍分避免绵绵不绝的损力拼搏,因此虽不激烈,凶险却倍增,每攻一招,似是决定性的生死分野,生死须臾。
月华仙子不再使用巫术,她认为这是绝对公平,凭武功决胜的拼搏。
这次,风金刚有机会帮助小姐了。
“小姐,尽快毙了这妖巫。”风金刚扬剑迈进,拉开马步准备堵住月华仙子移位的方向,“最好活捉她,用来胁迫柳小狗……嗯……”
剑还来不及递出,突然身形一晃。
剑向下垂,伸左手反摸右背胁,吃力地迈步转躯,慢慢转身回望。
两丈外的草叶中,站着白发郎君,鹰目中冷电四射,左手不住抛弄一把小小的四寸柳叶飞刀。
这种小小柳叶飞刀,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运用自如,不是用来追魂夺命的暗器,通常不用来杀人,主要的作用是示威和伤人,当然,击中要害又当别论,贯心贯太阳穴贯喉,同样可以致命。
“你……你你……”风金刚厉叫。
“你是第二次挨我的飞刀了。”白发郎君像偷吃了一只鸡的狐狸,笑容阴森邪恶,“很妙是不是?”
“卑……鄙!”
“是吗?你这狗都不吃的混帐杂种,偷偷摸摸要夹攻霍姑娘,你不卑鄙?狗东西!你敢指责我?”白发郎君破口大骂。
“我和你拼……了……”风金刚厉叫,拉开马步升剑。
“冲上来,你这卑鄙的王八蛋!”
风金刚冲不动,右背胁的小飞刀入体三寸半,内腑已脏裂肠破,腹内正大量出血,动一动就痛彻心脾。刚迈出一步,便痛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动不了啦!
白发郎君大踏步走近,一脚踢在风金刚的心口上,风金刚丢了剑仰面便倒。
“你也有今天。”白发郎君冷冷一笑,“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小心……”月华仙子的急叫入耳。
伸手下抓的白发郎君闻声知警,不假思索地放弃抓人,顺势前仆,越过风金刚的上空,双手一沾地,身形便半途翻滚,急滚两匝斜窜而起,脱身的经验与技巧好极了。
彻骨的剑气从背部上空掠过,像一股热浪,背部有灼热的感觉,危机间不容发。
是东方玉秀,危急间摆脱了月华仙子,抢救她自己的仆从,几乎把白发郎君的背部剖开。
仰止山庄东方家的流光遁影轻功享誉武林,东方玉秀的武功也比月华仙子所差有限,双方皆可在激斗中,摆脱对方的纠缠。
月华仙子衔尾追到,剑如匹练横空。
“铮!”
东方玉秀一记回击引凤,接住了月华仙子追龙的一剑,两人同向侧飘。
“小姐快……逃……”地下的风金刚厉叫:“回……山庄……”
七个人挟仰止山庄早年的声威,刚进入江湖不久。仰止山庄的人,二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一剑愁的名号,已逐渐被江湖朋友所淡忘。东方玉秀自不量力,初出道便以女强人自居,用意是重振仰止山庄的声威,无可厚非。
偏偏时运不济,在徐州无意中碰上了柳思和白发郎君。祸不单行,又碰上了她心爱的英雄八表狂龙,两个野心勃勃,意气相投的金童玉女,不但不曾互相砥砺在养气持志上下工夫,反而更为狂妄嚣张,成了同恶相济,行为与品德无一可取,终于被江湖所淘汰,与大多数雄心万丈初出道的年轻人一样,刚崭露头角便賫志以没。
风金刚是东方玉秀的实际辅佐人,指导错误,一意孤行,这时才知道错误,后悔已来不及了。
已经死了五个人,临危终于发出痛苦的呼号,要小姐逃回山庄。
东方玉秀怎能逃?
这里还有她心爱的人呢!而且月华仙子也缠住了她,两女重新展开激烈的恶斗,棋逢敌手,谁也不想退出。
白发郎君惊出一身冷汗,恶向胆边生,奔回风金刚身旁,大喝一声,柳叶刀破空而飞,贯入风金刚的咽喉,几乎将咽喉钉牢在地上。
东方玉秀听到大喝声,再次摆脱月华仙子,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冲来抢救风金刚,但已晚了一步。
白发郎君知道东方玉秀惹不得,所以用飞刀远攻,刀出手便撒腿向侧飞窜,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敢向强梁挑战,威震江湖的色魔,搏斗与窜逃的机巧都是第一流的,初出道历练的东方玉秀,哪能奈何得了他?
“你逃不了!”
月华仙子怒叫,两次跟到剑化虹而至。
这一面你追我赶,吸引了正在猛烈恶斗的狂龙暴虎,两人都有关心的爱侣,难免心中焦急。
铮一声狂震。
八表狂龙格开袭肋的一刀,借力斜飘丈余外,一声怪叫,人化流光掠向月华仙子的右侧。
月华仙子眼角看到流光,不敢不变招放过东方玉秀。
“闪!”
柳思的声音先一刹那到达。
她不假思索,断然放弃迎击流光的行动,右足一点地,向左后方闪出两丈外。
八表狂龙一掠而过,挽了东方玉秀的右肘如飞而遁。
柳思晚了一刹那,差了三四丈距离。
“等我!”月华仙子娇叫。
“算了,让他们走吧!”柳思放弃追逐,“他成了丧家之犬,不足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