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人飞抛上屋顶,双手的劲道该有多大?
双掌怎么可能仍是完整的?
双臂的筋也不留扭伤,可能吗?
对方手下留情显易见。
打一冷颤,姓季的剑垂下了。
“教主知道你很了得。”姓季的完全清醒了,握剑的手有气无力的道:“所以,要在下请你走。”
“不是赶?”
“这……”
“教主?什么教主?”
“幽冥教主。”
“哦!我知道这个人。”禹秋田不动声色,干脆装糊涂套口风:“但我不认识他,他为何要请我走?”
“教主上了年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你不在他地盘上逗留,就不会有伤和气。”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你已经把归德闹得鸡犬不宁,不许再发生同样事故,要你早离疆界,永远不要再来!”姓季的口才不错,有做说客的才干。
“还有其他原因吗?”禹秋田追问。
“没有了。”
“贵教主要不要回音?”
“无此必要。”
“他没问我愿不愿意呢!”
“你……”
“叫贵教主亲自来赶好不好?”
“阁下,不要以为你的剑术天下大可去得……”
“本来就在天下行道,我不承认任何人划地盘圈禁区。好,贵教主既然要赶我走,先礼后兵颇有风度,我也有我的原则,礼尚往来,劳驾阁下返报,要他收回成命,不过问在下的去来,否则……”
“岂有此理!”姓季的傲慢毛病又来了。
“你给我安静些!”禹秋田虎目怒睁,对付强梁不能用软的:“否则,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我说得够明白吗?”
“你……你……”
“这里到鹿邑,来回一百三十余里,腿快的一天来回绰绰有余。明天这个时候,禹某在店中等回音,他如果不来,我就去找他!”
“你在找死……”
“那是我的事,不劳指教。禹某办事,必须有充分的理由,理由愈多愈好,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
“你胡说些什么?”
“不懂就算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你会后悔的,一定!”姓季的气冲冲怒叫,带了两同伴愤然离去。
“我猜对了吧?梅叔。”禹秋田欣然叫。
“小哥,真有你的!”九州游龙启门,向他含笑伸出大拇指称赞:“两个凶手果然在那儿,妖道欲盖弥彰,不打自招,拙劣得很,他心虚了!”
“梅叔,你料错了。”
“料错?”
“妖道不是心虚怕我前往闹事,而是故意激我前往,以便一劳永逸。我猜,祝堡主所给的金银珠宝,一定极为可观,倾家买我的命,妙哉!这种财不发,岂不是白痴?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
“你的意思……”
“搬空他的紫微地底冥宫!”
“我看你真可以做强盗,后生可畏!”九州游龙苦笑:“天长堡故事重演,你把那些昧着良心,巧取豪夺的妖魔鬼怪整惨了,我真希望你到各地钦差府做一票!”
“没胃口。”禹秋田摇头:“钦差是皇帝所派的,天下也是皇帝的,连阴沟里的老鼠也是皇帝的,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破岁星那十万两贡银,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奉那狗王八丢掉那十万两银子,最后仍向湖广的百姓硬征十万两补上,受害的仍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我如果去钦差府搬,结果,反而会害万千百姓破家,我想起来就作呕,晚上会做噩梦,每一两银子都沾了鲜血,我不能拿,不能!”
“那就宰了他们呀!”
“宰?那会有多少地方官的脑袋,被皇帝砍下来?梅叔,请不要再说,请……”
他进房关上门,颊肉因咬紧牙关而绷得死紧,一双手十指不住伸屈,猛地一爪抓在门上,五指穿透了寸半厚的门板。
九州游龙盯着他的房门发怔,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一个性情中人,心情是寂寞而痛苦的。”九州游龙喃喃低语:“难怪他闭口不言行侠,他不能做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
英雄必须义理分明,天下间有谁真能办到?
连天地鬼神菩萨也办不到,所以天下苍生血流漂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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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表狂生并不知道祝堡主先到了,大摇大摆的进入不大不小的鹿邑城。
鹿邑城比柘城大一倍多一点,比府城也大四分之一以上,市面相当繁荣,但是交通状况并不佳。
太清宫不在城内,在东门外十里,至亳州的官道旁。
该宫占地甚广,大殿雄伟壮丽,散布着二十余间殿堂,香火鼎盛。
观后不远处,有一座会仙桥。
桥南不远处,便是建了二十年的紫微宫。
在外面看,小巧玲珑,一木一石皆精雕细琢,内外皆华丽,真可以媲美宫殿。
但地底的建筑,面积比地面大三倍,称为迷宫名副其实,下面的陈设更是极尽奢华。
江湖朋友消息灵通的话,一定知道妖道的自己人,称之为地底冥宫,或者上下一起称为紫微冥宫。
外人绝不可能进入的,也没有门户可入。
只有妖道的八弟子和一些亲信,才有资格从极隐秘的门户出入。
至于被掳入宫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出来了,下面设有埋尸的坑道,所以从没听说有活的人被放出来或逃出来。
那些在天下各地失踪的美女或珍宝,也从来不曾在人间出现。
有些人特别好名,喜新厌旧的毛病极难治疗,所以热衷于改朝换代,厌了汉就改唐,唐腻了就改宋,乐此不疲,每改一朝就新鲜一阵子。
地名也改来改去,有权势的人说改就改,既可留名后世,也可突出自己的地位。
古迹寺庙也难逃此劫!
某一个住持看寺名不顺眼,说改就改,留下他的大名以便流芳千古。
以镇江的金山寺来说,原来叫泽心寺,后来改名龙游寺,又改金山寺。后来的满清康熙大帝,堂而皇之改为江天寺。
太清宫也不例外,原来叫紫微宫,改太清宫之后,宋真宗又将之改为明道宫。
但太清宫的匾额一直不曾毁掉,挂在偏殿上,玄门弟子有点怀旧,依然称之为太清宫,只有不明就里的人,才叫明道宫。
宫后面高耸的升仙台,目下成了道宏法师的警视台,以灯笼或旗帜标示方位,全宫何处有警,一望便知,入侵的人无所遁形。
八表狂生心怀鬼胎,把虹剑电梭十个人,留在客店等候,他自己匆匆忙忙直奔太清宫。
众所周知,幽冥教主好色如命,贪婪爱财,六亲不认,有东西没投其所好,想要求他相助,休想!
八表狂生盘缠有限,即将捉襟见肘,如果他有钱,还会去投奔梁剥皮发血腥财?
对六亲不认的人,怎能套交情?
他与幽冥教主,也没有交情可套,素昧平生,他不认识幽冥教主。
他与贾八爷有两代交情,贾八爷也把他赶走呢!
他却不知,幽冥数主已从祝堡主口中,知道他在归德府被千幻夜叉和禹秋田盯上了,更进一步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是鹰扬会的副会主。
在知客房一投帖,便受到热烈的欢迎。
出乎他意料之外,幽冥教主竟然在住持客室接见他。
执事道人领他先在客室等候,他受宠若惊心中大定。
一声传呼,两名道人与两名道童,随着幽冥教主出堂,庄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
幽冥教主成名,他还没有出生呢!
一阵紧张,他不由自主的肃立恭候,迫不及待上前行礼,自报名号毕恭毕敬。
“小施主请坐。”幽冥教主昂然受礼,居然堆下笑容肃客就座。
“谢谢大法师,晚辈谢坐。”他小心翼翼在客座坐下,不敢正坐以表示尊敬。
这时,他才定下忐忑不安的心,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幽冥教主,江湖人士闻名变色的妖人!
幽冥教主倒也一表人才,身材高瘦,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概,只是一双鹰目特别阴森,半白的头发并不能增添老成祥和的神韵。
留了花白山羊胡,脸和手的肌肤泛出健康的红润色,不像一个年已花甲开外的老人。
所穿的道常服虽然是青色的,但却是绸制特级品,所以显得高贵而飘逸。
在走动时袍袂轻扬,真带了几分神仙味,与粗青布制的道常服,气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道髻上所插的法针,竟然是纯金的,针尾加镶了一颗红宝石,金光闪闪,红芒耀目。
“小施主在江湖声誉甚佳。”幽冥教主说话一声一吐,抑扬顿挫有板有眼,不愧称太清宫的有道住持:“少年得志颇为令人羡慕。贫道像施主这般年纪时,还是一个走方小道人呢!但不知小施主大驾光临敝宫,是礼神呢?抑或有所指教?”
话说得客气,他更感到受宠若惊,兴奋莫名。
“大法师夸奖,晚辈深感汗颜。”他恭敬地回答:“晚辈虽则小有成就,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
“呵呵!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能全如人意?些小挫折,算得了什么?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谢谢大法师勉励。”
“好说好说!”
幽冥教主的确暗中建了幽冥教,但人数不多,不收一般的凡人俗子,徒子徒孙都从不公认自己的弟子身分,但却公然称之为教主。
外人,只能称他为大法师。
在乡愚信徒前,他是道宏大法师,大清宫的住持,也是乡愚心目中的活神仙,道法通玄的有道全真。
江湖朋友称他为妖道、妖人、半人半鬼的恶魔,沾惹不得的妖孽。
八表狂生怎敢乱叫?
他只好称之为大法师而不名。
“晚辈有了困难。”他开始提出要求:“特地专程前来,拜请大法师慈悲。”
“哦?小施主有何困难?”
“一言难尽,晚辈的鹰扬会已毁于一旦。”
“真遗憾,贵会在五年中,已打下了良好根基,毁于一旦,委实是江湖一大损失。”
“晚辈被仇家追得上天无路,只好前来请求大法师伸出慈悲之手。”
“这个……小施主,贫道虽然小有道行,但无法藉神泽普及众生。”
“以大法师通灵于天的地行仙境界,大慈悲手早已普及众生造福江湖了!”
能捧就尽量高捧,反正捧高对方,必定可让对方高兴,地行仙正是玄门人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好说好说。”幽冥教主满口江湖味:“江湖朋友抬爱,贫道却不敢居功。”
“大法师实至名归,江湖朋友众所共尊!”
“仇家是谁?”
“一个叫禹秋田的人。”
“禹秋田?”
“这人出道为期甚暂,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连名字也经常更换,武功之高,令人莫测高深,鹰扬会就是毁在他手上的。”
“这人在何处?”
“恐怕很快就要追来了,那是一个最狂妄、最可怕、最凶残的杀手。”
“哦!出于你口,贫道深信不疑。”
“大法师的名头声威,他可能没听说过,很可能胆大包天,追来贵地撒野,惊扰大法师仙驾。”
“小施主要贫道阻止他?”
“是的,请大法师慈悲!”
“小施主可知道贫道的规矩?”
“这……晚辈知道。”
“好!清风。”
“弟子在!”一名中年道人稽首答。
“领江小施主至神光殿,与执事法师清松商讨。”
“弟子遵命!”清松道人应喏毕,转向八表狂生:“施主请随贫道来,请!”
“且慢!”八表狂生一急,急急离座:“大法师,晚辈目下阮囊羞涩……”
“你说什么?”幽冥教主脸色一变,露出本来面目:“你知道本法师的规矩,阮囊羞涩却胆敢前来烦扰本法师,该死!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钱,还有什么好谈的?
“晚辈……”
“清松,打他出去!”
清松一拉马步,右掌一抬,鹰目冷电倏现。
不等清松发掌攻击,八表狂生先一步闪在一旁。
“且慢!”他急叫。
“你带来了多少金银或珍宝?”清松问,立掌待发。
“还有三百余两纹银……”
“去你娘的!买小米喂鸡吗?”
三百两银子,可买五十亩地了,而清松道人竟嘲弄地说,只能用来买小米喂鸡,这太过分了!
“晚辈另有大法师喜爱的。”八表狂生大声说,是说给幽冥教主听的。
“是什么?”仍然是清松问。
“千娇百媚的年轻美女!”
“美女?”
“对!美女。”八表狂生毫无羞耻地大声说:“大法师一定满意。”
“是吗?人在何处?”
“县城客店。”
“是什么人?七仙女之一?”
“武林七仙女算得了什么?那只是生涩的桃子。”
“哦!有这么好的女人?”
“好!真好!她叫虹剑电梭樊飞琼,武功比武林七仙女高得多!”
“我明白了!”清松阴笑:“你的情妇?”
“这……”八表狂生总算不怎么无耻了,总算脸一红脸有愧色。
“你很有种!”
“道长耻笑了。”八表狂生低下了头。
“为达目的,你什么事都客以做得出来!”
“在下已……已无路可走……”
清松不再挖苦他,扭头向幽冥教主送过一道询问的目光。
幽冥数主也用眼色示意,转身带了随从入堂走了。
“未牌正,带她来!”清松冷冷地说。
“是的,未牌正。”
“决定之后,你们就可以到宫右的小村,租房舍安顿,自会有人与你连系。”
“谢谢!”
“决定之后,你们就正式在本宫的绝对安全保护下,其他的事,你们不必管!”
“在下这就回城准备。”
“你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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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地健马一冲便到,返回客店仍只是巳牌初。
距未牌正还有两个半时辰,有足裕的时间,把人带到太清宫,目下可说已成功了大半啦!
虹剑电梭不但美,而且武功暗器皆出类拔萃,幽冥教主是色中饿鬼,正是妖道所需要的人才。
八表狂生也是色鬼,而且喜新厌旧,还没玩腻虹剑电梭,便已打夏冰姑娘的主意了。
这期间,他到底曾经与多少女人上过床,虹剑电梭并不知道,知道也不敢声张吵闹,反正只要不时能跟在他身边,不时能获得情欲的满足,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情妇,又能和情夫争什么?
返回客店,他向同伴推说没见到幽冥法师,提前午膳,午后再去一趟。
虹剑电梭如在梦中,这一早她就在整理房间,洗濯昨晚换下的衣物,像个勤劳好洁的好妻子。
女人的贴身衣物,住店时十分不便,必须自行洗濯,而且必须晾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
八表狂生一回房,她便在内间替八表狂生准备盥洗的用具,情意绵绵地在旁看情夫洗脸净手,洗掉一早往来太清宫的一脸风尘。
“人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柔声问。
“白跑了一趟,幽冥教主到施主家做法事去了。”八表狂生一面抹掉脸上的水,一面说:“所以午后还要跑一趟,我已留下名帖,宫里的道士,几乎全知道鹰扬会,所以对我颇为礼遇。”
“人杰,我们的银子不多,我很担心。”
“我们还有三四百两银子,担心什么?”
“那妖道岂是三四百两银子打发得了的?”
“废话!”八表狂生将面巾往脸盆里一丢,向外走:“一两银子就可以请人捅仇家一刀,三四百两银子可以引起一群人暴动。”
“全给了他,我们日后的盘缠呢?”她跟出卧房,满脸忧虑:“此至关中迢迢数百里,十一个人的食宿,坐骑的草料……”
“不要用这些事来烦我!”八表狂生大不耐烦:“可以沿途向朋友打抽丰,甚至……你别管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高手,会为盘缠烦心的!”
“你不烦我烦呀……”
“叫你不要烦!”八表狂生怪眼一翻。
“好吧好吧!茶刚沏的,我把它搧凉了。”她不敢多说,乖顺地奉上一杯茶。
“午后,我和你一起去。”八表狂生一口喝干杯中茶,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穿体面些,但不穿裙,穿那套绣鹊花的骑装,不必带兵刃暗器以免误会。”
“人杰……”她粉脸变色。
“你怎么啦?”
“我不去!”她一咬牙,断然拒绝。
“你说什么?”八表狂生声色俱厉,一脸丈夫相。
“那妖道是色中饿鬼,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我问你,如果他打我的主意,你抗拒得了他吗?”
为了自身的安全,她不得不坚强起来。
“你在说不可能的废话!”八表狂生冷笑道:“咱们是求他保护的人,也是他的财神爷,他一代高手名宿,绝不会做出犯忌的事!”
“那可不一定哦!祝堡主就敢出卖他庇护的人。”
“祝堡主那能与幽冥教主比,哼!”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胡说!再说,在太清宫大庭广众之间,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说以后,他随时都可能露出狰狞面目……”
“你太多虑了,不要把他看得那么恶劣,目下我们有求于他,你和我跑一趟,也可以表达我们的诚意。”
“求求你,我不去,不要勉强我。”她开始哀求:“我什么事都不敢拂逆你,但这件事有关我的安危,求你不要勉强我去,我……”
“你一定要去!”八表狂生乖戾地叫。
“我不去!”她第一次有勇气大声拒绝。
“你……算了,不去就不去!”八表狂生突然改变态度,脸上要吃人的凶暴神情消失了,换上了让她心荡的温柔笑容:“其实你的江湖身价比我高,你不去,妖道很可能增加价码,甚至狮子大开口,可就损失惨重,咱们真的要囊空如洗了!”
“人杰,我真的很害怕,怕那妖道对我……”
“这得怪你呀!”八表狂生一把挽住她的小蛮腰,把她挽坐在腿上,先亲了她一吻:“天生丽质,沉鱼落雁,走到那里都不安全,以后我得好好看紧你,怜惜你……”
先抱紧,再一面吻一面毛手毛脚,手探上了胸怀,轻怜蜜爱地揉抚那高耸的酥胸。
“嗯……”她感到浑身火烫,激情地作象征性的挣扎:“人杰,不……不要……大……大白天……”
“房门是上了闩的,小亲亲,不要管门外的事,哦!吾爱……”
那一声吾爱,确是风流文士情意绵绵,带有文味的低唤,可把已被挑起情欲的虹剑电梭,忘了人间何世。
一声嘤咛,一声娇喘,迷乱的玉手,反而更热烈地纠缠正在忙碌的八表狂生,已陷入意乱情迷欲火焚心的半昏眩境界。
片刻间,床上呈现了一双大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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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是由店伙送入房中的,但只送到外间。
虹剑电梭不曾出房进膳,八表狂生把两人份的食物全吃光了。
虹剑电梭的四位侍女,在江宁镇大搏杀之后,已经被八表狂生藉故遣走了,一切事务皆需她自己处理。
她是否进食,没有人关心侍候她。
八表狂生的九个同伴,个个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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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赤裸裸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不但哑穴被制,双肩井、双环跳也被封闭了,成了浑身瘫软的可怜虫。
除了呼吸和转动满是泪水的眼睛之外,全都不能自由活动了,呼天不应,叫地无门。
她那完美的胴体,即使同性看了也会心动神摇,每一条曲线都是完美的,成熟女人应该有的她都有了,足以让男人疯狂!
泪水把枕巾濡湿了一大片,居然不曾流干,听到推开内间门的声音,看到令她死心塌地痴爱的情郎,她的泪流得更顺畅了!
八表狂生瞥了床上的裸女一眼,毫无表情地打开马包取出月白色绸制,绣了喜鹊和梅花的骑装、白袜,先恣意在她的赤裸胴体上抚摸一番,每一处皆摸遍才满意地邪笑,替她穿起衣服。
没替她穿胸围子,穿起绸骑装,那光景真令人大叹人心不古,成何体统,连乳珠也可以从外衣看清轮廊,简直存心诱人犯罪!
她这样子走出去,真可以引发一阵暴动。
“别怪我,小宝贝!”八表狂生一面替她穿衣,一面邪笑着说:“我也是不得已,其实我那舍得将你送入别人的怀抱?我已经走投无路,只有你才救得了我,原谅我,小宝贝!”
她不再流泪,只用怨毒的目光,死瞪着这位她一度痴爱、甘愿生死相许的狼心狗肺的情郎。
她想咒骂,却无法出声。
八表狂生开始收拾她的暗器,将仅有的三枚电梭纳入腰间的革囊,准备与人一起交给买主。
“把你送给幽冥教主,其实是救你,我舍不得你死。”八表狂生温柔的语音,不再让她如醉如痴:“如果没有幽冥教主庇护,你我都会死在禹小狗手中,死一双不如活一双。我会永远记住你我这段醉人时日里,恩爱缠绵的刻骨铭心好时光。”
“噗!”一声响,她终于喷出一口带血的痰!
八表狂生十分机警,一晃身避过血痰。
“叭叭!”八表狂生回复狰狞面目,毫无怜惜地给了她两耳光。
“我们该走了!”八表狂生将她扛上肩。
她欲哭无泪,心在滴血。
突然,她想起了禹秋田批评八表狂生的话。
“天啊!我真的瞎了眼睛!”她心中在狂叫着:“八表狂生你这畜生!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
她后悔,已来不及了!
八表狂生将她扛入马厩,已有两名同伴准备妥坐骑,将她抱坐在鞍前,三马四骑出店,出城驰上了至太清宫的大道。
城门口,九州神眼扮成村夫,好奇地目送着三骑去远,冷冷的一笑,回头也走上了东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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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宫旁的小村,是一座小小的市集。
有二、三十家店铺,大半是贩卖香烛神器,靠香客光顾的小店,其中居然有一家书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由于距城过近,所以没有客店,但村中有些房舍,可以租给香客暂住,一切自理,没有人招待侍候。
祝堡主十二个人,就在这里租了一座有院子的房屋居住,雇了两个村民和一个村妇听候使唤,大有在这里做寓公的意味。
本来他可以到县城居住的,但认为在太清宫附近比较安全,幽冥教主在城中有人暗中保护,有点靠不住,保护网张得太大,必定有空隙难以周全。
天长堡就是把包庇的人,安顿在堡内严密保护的。
父子俩住了几天,就已经感到有点不对了。
太清宫每天都有香客往来,怎知道其中有没有意图不明的人混入?
出了事再善后,亡羊补牢未免风险太大。
显然,妖道用的就是亡羊补牢的老手法,提供庇护人的安全。
这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混来闹事,再出动人手加以格杀,让心怀不轨的人不敢前来送死!
但如果来人不怕死,以命换命,事后虽然逃不掉被格杀,仍算是成功了。
如果禹秋田混进来,一剑宰了他父子,幽冥教主即使能杀得了禹秋田,但这对他父子又有何好处?
父子俩曾经向太清宫的执事人员,提出住进太清宫的要求。
宫内有许多道侣们住宿的精舍,接待部分有头有脸的香客住宿,父子俩应该受到同样的接待,但却被拒绝了,父子俩甚感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这几天中,父子俩多次进入太清宫拜神和游玩,但始终不曾见过幽冥教主一面,似乎这位教主已经失踪了,想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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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神眼回到小村后不久,八表狂生九个人,也在村中租了一家住宅,恰好在祝堡主的同一条小街上,中间仅隔了六户人家。
祝堡主恨透了八表狂生,两方的人尔虞我诈,合合分分,彼此都认为对方反覆无常,阴毒诡诈不可信任。
但目下双方又都走上了同一条路,又成了同乘一艘破船的人,恨解决不了眼前的困难,必须再次同心协力才能自救了。
八表狂生穷途末路,也有心争取同盟,所以上次派五毒殃神,追寻祝堡主的下落。
有难同当,有志一同。
祝堡主先派人造访,八表狂生大感兴奋,一拍即合,双方又成了朋友。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可是,如想毫无芥蒂相处,势不可能,这只能建立暂时互相呼应的友谊。
村口有一家还像样的小酒肆,如不是重要的神诞节日,有腥荤供应,鸡鸭鱼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