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几句讽刺的话吧!那对你毫无好处。”姜秋华用警告性的语气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并不想贪得无餍,只想我希望获取的利益,你如果拒绝我的要求,我将利用一切手段来伤害你。”
“如果我杀死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逐渐有点按捺不住,脸色渐变,虎目中冷电涌现,心底愤火燃起火苗。
人被逼急了,会爆发出先天的野性。
“你不会杀死我,因为你不忍心让救命恩人被杀死。你也杀不了我,你的武功和道术比我高明不了多少。”姜秋华信心十足,说的话坚定自信:“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轻易地摆脱你,所以我改变策略,不再带了忠心的随从活动,单人独剑单飞,自由自在,你奈何不了我,其他的人包括天下高手名宿,只能任我宰割。”。
“真的吗?”
“你最好不要轻试妄想杀死我,你绝难如意,所以必须听我的,你希望我一脚踏破这假男人的胸膛吗?”
丘星河眼中的冷电隐去,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罢了,你是赢家。”他绝望地又叹了一口气,表示屈服。
他不能不屈服,不屈服又能怎样?
对杨姑娘的思念和关切,愈来愈强烈殷切,眼看姑娘胴体半裸,被踏住胸膛的痛苦形象,他不但感到心疼,更产生激烈的报复意识,无名孽火在心底愈烧愈旺,即将达到爆发边缘。
但他不能爆发,心中不住向自己警告:冷静!冷静!冷静!
冷静才能智慧生,智慧生才能设法自救。
生死关头,他必须作破釜沉舟的打算。
从姜秋华的神意中,他看到了大劫难逃预兆。
玄门中人重视劫难,认为这是天道常理:你要强行争取某一种利益,就必须付出代价。
修道人认为生死是必然的,亦即是所谓天数,而且数有前定,强求不得。
修真有成的人,明知成道成仙是不可能的事,那是逆天,违反天理的,能争取多活几年,已是难能可贵了。
这小小的争取,与数有前定有所抵触,也几是强求,强求就必须付出代价。
违反天理,所以有所谓劫难,这就是须付出的代价。度得过劫难,道基就会精进;度不了劫,一切成空。
雷火刀兵五行劫难,都是致命的劫数。要度过劫难,必须修习度劫的上乘秘技大法,三昧元神的潜力必须发挥极至,度不过骸化形灭,所以每度过一劫,身心俱疲,濒临崩溃的边缘。
平时普通的小灾小难,使用度劫大法是犯忌的事,等到真正大劫临头,就没有可用的精力度过难关了。
凭他的道行,他已经知道劫难已临。
凭常识和感觉,他已确切地知道是五行中那一种劫难了。
心动神动,他外表没流露任何异象。
其实是一种神秘难解,迄今仍然不为世俗所知的意识,已在他体内发生作用,默默地吸取天地间那种神秘的无量潜能精华。
练先天气功的人,那种所谓先天真气,可以利用神意在体内各部位运行,意到气随,内疗疾患,外拒魔侵。
其实,气是不可能在体内各器官运行的,一个气泡注入血管,必定阻塞血脉在送性命。
这种内家真气,其实就是在平时的修炼中,以神意所吸引取导的宇宙潜能,这种潜能充溢在全宇宙,无所不在。
知道修炼方法的人,就可以吸取这种潜能为已所用,威力随修炼的精度而增减,下苦功有天资的人成就惊人。他已经修至不需摆姿势行动,便可默默吸取与凝聚潜能的境界。
姜秋华自信过,以为经过多次交手,他所流露的竭耗形象,成就有限,所以认为他高明不了多少,敢于毫不留情地向他煎逼。
以往,自始至终,他都隐藏所学,也无意用激烈手段对付姜秋华。
现在,他面临重要的抉择,面临生死关头。
如果他能有机会静下,他甚至可以察觉出对方的心念,融入对方的意识中,主宰对方的行动。
目下的情势不容许他静下来,到少他必须分神与姜秋华打交道。
“你已经输定了,承认吧!”姜秋华咄咄逼人,认为吃定他了。
“我已经承认了,不是吗?”
“你是一个挑得起放不下的人,我是愈来愈不喜欢你了。”
“幸好你不喜欢我。”他咬牙说。
“当然我喜欢利用你,你是唯一能与我分庭抗礼的人。在某一方面,你比梁少庄主强十倍。”
“谢谢夸奖。”
“现在,我说第二件要求了。”
“我在听。”
“条件也很简单。”
“简单而致命。”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嘻嘻……”
灵猫戏鼠,愈玩愈有趣。
姜秋华的得意笑声,已表现出有趣的快乐心情。
“可惜你不想听好听的,比方说,我喜欢你……”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姜秋华不屑地说。
“所以我其蠢似猪,幸好能及悔悟。”
“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我还敢喜欢你?老天爷!”
“喜欢绦宫魔女?我知道她对你又爱又恨,你应该告诉她你喜欢她的,免得她不死心,仍在打梁少庄主的主意,我会要她永远后悔。”姜秋华语气相当凶狠。
“我知道你恨她,她不配和你争宠。其实她很笨,我实在看不出像无俦秀士这种男人,怎么能值得她向你的剑尖上爬?她比你差得很远,才貌也差得远。”
“少废话了。第二个要求。”
“是你在说废话,但我喜欢废话。”
他需要时间,分神吸取天地精华速度太慢。
“你要跟我去会合梁少庄主,当天下英雄之面,焚香歃血义结兄妹。”
“我能拒绝吗?”
“不能。”
“好,依你,动身吧!”
“我不信任你。”
“什么意思?要我爬在你后面?”
“我要先制了你的经穴,收缴你的剑,以免你半途生异心,我承认你的武功和道术,都比我高明一分半分,岂敢让你一同动身?”
“你的顾虑正当。”
“转过身去。”姜秋华正式下令。
“遵命。”他当然不敢拒绝,乖乖转身:“我先将剑解给你,本来我就不想佩剑引人注意。”
他缓缓转身,一面转一面解剑。
“丢在脚下就好。”
“遵命!”他将剑信手丢在脚下,鞘尖不着痕迹地指向身后。
“你有暗器吗?”
“没有。”
“星河,求求你,不要……”被踏住的杨姑娘突然拼全力尖叫。
姜秋华冷哼一声,脚下用了劲,杨姑娘的尖叫声,也随之中止。
“原来如此!”姜秋华恶狠狠地说。“星河?叫得多亲热啊!我还以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不顾一切保护你呢!原来他是你的亲密爱侣,他冒死救你就不足为奇了,我会好好处置你的,你等着好了。”
“不许你虐待她,可恶。”丘星河转身怒叫。
“转过身去!”姜秋华也怒叱:“你真是饥不择食呢!对我余情未断,就转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丫头移情了,我绝不许她缠住你,你……”
“你想得真卑鄙。”丘星河咬牙说:“我不但对你情义已尽,你也不配管我将情移向谁。你这种恶毒的女人,除了争逐名利之外,你知道什么叫情什么叫爱?”
“闭嘴!”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丘星河虎目怒张,迈出一步。
“你再不听,我马上就一剑杀死她。”姜秋华垂下剑尖,指向尖挺的酥胸玉乳。
“我就会肆无忌惮地凌辱你,至死方休,用你偿她的命,这世间你什么都得不到了。”丘星河厉声说,但不再迈步接近。
“你不希望她死,是吗?”姜秋华及时转变态度,换上了暧昧的媚笑。
“如非万不得已。”
“我得遂所愿,何必杀她?”
“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不要逼我。”丘星河恨恨地说,重新转身。
这瞬间,他虎目中涌现另一种稀有的光彩,嘴角出现阴森莫测的笑意,如果姜秋华看到而且了解这笑意的含义,必定时时刻刻心惊胆跳。
姜秋华也暗泛冷笑,一脚将杨姑娘踢得滚了一匝,剑尖上升,默运神功聚于剑尖,莲步轻移,缓缓向丘星河身后接近。
她的左手,也力贯指尖向前举。
锋尖距丘星河的背心,将及三寸。
如果她想用手制丘星河的经脉,剑尖该后收或上举,手比剑短,剑不能用来制经脉,只能毁经脉。
剑不收不举,猛地吐出直射第六脊椎下的灵台穴。
剑贯灵台,不但督脉断,脊骨地被挤松,这辈子不但行走不便,也可能永远挺不直脊梁。
人废了一半,一辈子只能任人驱策宰割,武功的根基毁去一半,沦入三流人物也应付不了的可怜虫。
姜秋华用心极为恶毒,这比杀了丘星河更残忍。
剑尖贴上了脊骨,迅捷如电。
以姜秋华的武功造诣,力聚尖一击,足以贯穿内功火候已届纯青的高手胸背,绝壁穿铜无可克当。
“天哪……”地下的杨姑娘狂叫。
异象迸发,不可思议。
一声异鸣,电气火花爆射,丘星河已经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剑贴他的胸膛擦过,火花迸射,似乎他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坚硬的钢铁,与剑激烈磨擦,因而爆发出火花来。
那一声异鸣,令人闻之牙龈发酸,的确像是金铁重重磨擦所发的声响。
剑走空,手指也失去准头,点在丘星河的左上臂,手指突发出骨折声。
食中两指骨折,幸好皮肉仍在不曾毁坏。
丘星河似笑非笑,僵立不动。
嗯地一声惊叫,姜秋华突然脱手丢剑,身躯飞起、后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飞抛。
砰一声大震,摔了个手脚朝天,然后头部上升,再半空翻转、摔落。
再升起,再摔落。
“饶……我……”
姜秋华声音尖厉,脸无人色。
第三次升起的头部,颓然重新垂落,躺在草中痛苦地抽搐、发出哀切的呻吟声,起不来了。
自始至终,丘星河丝纹不动,双手自然地下垂,虎目中神光似电,目光始终随着姜秋华移动。
而姜秋华自行掼摔,发髻一直像被一只无形的怪手所揪住起落。
丘星河脚下的连鞘佩剑,突然飞升而起,嗤一声连鞘贯入姜秋华右颈侧,干燥坚硬的草地上,入土近尺,贴颈贯地如受人操纵。
“噢……”
姜秋华终于昏厥了,身躯仍在不停抽搐。
丘星河脸色骤变,大汗突然像泉水般涌出,双手开始痉挛,口角突然溢出血水,双腿一软,向前一栽。
“星河……”
惊恐地爬起的杨姑娘,连滚带爬发疯似的向他爬来。
“星河……”杨姑娘终于抓住他了,尖声叫号泪下如雨。
“我……我腰带的荷……荷包,有……淡褐色的救……救命九……九转丹,服……服三……三颗……”
丘星河气若游丝,语声含糊,全身发软,像一具死尸。
杨姑娘经脉被制,但基本体能仍在,情急驱走了惊恐,手忙脚乱找他的荷包,用口度了三颗丹九。
“星河,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怎样了?”杨姑娘坚强起来了,似乎平空增加了三倍的精力。
“带我找……找地方躲……躲起来,我……我需要时……时间……”
“你……”
“我……我不……不要紧……支……支撑得……住,要……要找隐……隐密的地……地……地方……”
“我一定可以找得到。”姑娘咬牙说,挣扎着背起他,一步步向林深处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生神力。
猛兽受了伤,会找一处隐密处藏身舔伤口。
小兽则找地方静静地躺伏,等候痊癒或死亡。
丘星河已有逃劫度厄的经验,上次他熬过了三天。
方圆两百里各府县,都有人寻找他的下落。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中,血雨腥风笼罩了每一寸土地。
各方人马,在各地奔忙。
×
×
×
绦宫魔女非常幸运,明时势而且机警,她并不怕神剑天绝,论武功她有自知之明,比神剑天绝差了一两分。
但她有邪术做后盾,神剑天绝无奈她何。但是,神剑天绝人多势众,她犯不着冒险作生死斗。
略与第一雷霆使者周旋,便知以她个人之力,绝难抵挡这些黑道豪霸,不久便虚晃两剑溜之大吉。
她脱走的身法,有如电火流光,把神剑天绝五个人吓了一跳。
她找到逃出松林的余众。悲愤填膺,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彻底摧毁了她争霸江湖的根基,把商姑娘和神剑天绝恨入骨髓,誓在必报。
目下,她已经找不到支持她的人了。
姜秋华拒绝她投向九华山庄,妙笔生花做得太绝翻脸成仇;与黑白道的首要人物生死相见,劫持杨姑娘惹火了丘星河。
无处可投,她不死心,仍图侥幸。
丘星河,仍是她希望所寄。
毫无疑问地,丘星河曾经对她甚有好感,这是一个君子,君子可以欺其方。
如果丘星河对她的好感消失了,在十家湖村她难逃丘星河的剑下。
只要她能够把杨姑娘夺回,就有与丘星河挽回往昔情谊的机会。
丘星河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好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不然就得黯然远走高飞,一事无成,她的人岂不是白死了?
她不知道燕北双绝的下落,猜想在混乱期间,两个身手超绝的高手,脱身该无困难,必定已带了杨姑娘,会合其他爪牙,兼程前往信阳与妙笔生花会合。
她必须赶到前面去,在路上等机会。
真阳县向西南伸出一条官道,在明港驿与大官道会合,沿途是连绵的平野,有不少小径穿插其间。
除非有大群人马显示实力,小规模的人马不敢走官道,以免被对头拦截。
目下不论是哪一方面的人,都宁可辛苦些,找一条小径赶路,避免被消灭。
她带了剩下的十余个随从,走小径南奔,亲信只有月华使者一个人,其他的人都难当大任。
沿途打听消息,行程比在官道行走慢得多。
这一天一早,动身走了十余里,前面出现一座小村落。
村落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村口的栅门上悬了一块横匾,刻了三个尚可分辨的斑驳大字:分水店。
称店,必定是可以招待过往旅客的开放性村落,不像一般田庄,不许陌生人乱闯。
没有投店歇马的必要,日上三竿早得很呢!
小村平静安谧,这条小径本来就很少有长途外地旅客行走,而且不是歇马驻脚的时光,十余匹坐骑缓缓进入村子,仅引起一些村民注目而已。
经过一处广场,广场后端的一座大院恰好开启,接着右侧的侧门大开,有人牵出不少鞍辔鲜明的坐骑,鞍后都系有走长程的马包。
大院门踱出不少体面的豪客,有男有女。
一看便知是主人选客,但是主客双方都看到了经过的绦宫魔女们。
绦宫魔女的十余个男女,也是鲜衣怒马引人注目。
主客不再客套话别,全向绦宫的人注目。
“咦!”为首的那位年约五十开外,相貌威严,穿了一袭水湖绿长衫,佩了古色斑斓长剑的人讶然轻呼,随即举手一挥。
两名慓悍的大汉飞掠而出,矫捷绝伦。
“彭宫主,请留步。”一名大汉在路旁高叫。
上一代的宫主叫彭瑛,大汉看错了人。
绦宫魔女以艳名四播称雄江湖,据说练成了长青术,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连那些与她结了露水姻缘的情夫,也不知道她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反正她多年来一直貌美如花,妖艳一如少妇;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绝不可能艳名四播。
大汉看错了人,并不足怪。
在这次介入血腥风暴中的高手名宿,都认为宫主就是魔女彭瑛,只有丘星河知道她是下一代的宫主柳如烟。
丘星河与她初次见面,也以为她是魔女彭瑛。
绦宫魔女勒住了坐骑,眼中有疑云。
“你认识我?”她一面问,一面打量远处的威猛中年人。
“家主人有请。”大汉答非所问。
“哦!贵主人是……”
“家主人是九华山庄的庄主。”
绦宫魔女大吃一惊,心中发虚。
人的名,树的影,九华山庄庄主雷电神剑梁世超,武林三庄主之一,当代的风云人物,名震天下的名剑客,声誉极隆的武林世家当家人。
就算老宫主彭瑛在,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侠义道名宿,剑术固然实至名归傲视武林,内功绝学烈火神功与大天龙掌,同样是武林罕见的绝技。
魔女的邪术,在这种超绝的内家高手前,起不了多少作用。
“我不认识贵庄主。”她硬着头皮说:“赶路匆忙,无暇拜望……”
“本应在信阳的人,曾经向庄主禀告,有关宫主与家少庄主的牵缠。”大汉沉下脸不怒而威:“禀告的人语焉不详,希望能从宫主口中了解因果。”
“哦!你们从信阳来?”
“不错。”
绦宫魔女心中一宽,情绪趋于稳定,梁庄主从信阳来,那就表示近日汝宁以北所发生的事故,这位庄主并不知道。
但这位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称雄武林的庄主,居然不走大道走小径,可知必定知道情势严重,反而大举北上,想必知道碰上事故须用武力解决了,她如果拒绝,很可能发生本来可以避免的风波。
她用手势示意,要月华使者留意不测,一抖缰,健马驰向院门。
“庄主远离九华,光临河南行道,想必一切如意。”她扳鞍下马,不亢不卑笑吟吟致意:“令郎如果在信阳,想必对本宫主有所非议……”
“他不在信阳。”雷电神剑梁庄主的虎目,不住在她的身上身下转,虽然没流露出色迷迷的神情,但欣赏的神态表露无遗。
无俦秀士好色,乃父大概也对美女有极高的鉴赏力,有其父必有其子,克绍箕裘。
“哦!想必禀告的人有成见。本宫主与令郎……”
“他拒绝你合作,不能怪他。”
“要求本宫主接受他驱策,本宫主必须拒绝。”
“老夫了解双方的困难。”
“庄主能谅解就好。”
“彭宫主,目下他有了困难,人手不足。”
“庄主有何高见?”
她不否认身分,但也不承认地一言带过。
“老夫可以作主,与宫主合作,组成第三方势力,暗中替他策应,老夫愿以平等地位相待,宫主意下如何?”梁庄主居然客气地提出建议。
“庄主别说笑话了。”她嫣然媚笑,浑身绽放出动人魅力。
“老夫是当真的。”
“算了吧!梁庄主,你是一代侠义名宿,我是人人畏如蛇蝎的魔女,连令郎也不屑与本宫主平起平坐,你我走在一起也会招致非议。”
“彭宫主,你并没专心听我的话。”梁庄主抢着说,是个急性子。
“谁说我不专心?”
“我说过,组成第三势力,暗中替他策应,你不会误解暗中两字的含义吧?”
“暗中?难道庄主不出面?”
“不错,旁观才能看清。我这次暗中离开九华,船至汉口镇就陆,沿途隐起行藏,如无捷径就昼伏夜行,今天是第一次亮真名号。”
“哦!原来令郎的行动,是庄主所授意的了?投效周府,也是计划行动之一?”
“他可以全权处理他的事,用不着我授意。他有他的前程事业,如果他一切都听我的,充其量和我一样保持既有的成就,永远超越不了我,哪能奢望光大我九华山庄的威望?永远摆脱不了武林三庄排名第三的地位,我要他向武林第一庄的大道迈进。”
绦宫魔女呼出一口长气,心中暗说:妙哉!我们有志一同。
她也是受到老宫主的鼓励,要求她重振绦宫魔女的声威,更上一层楼,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
姜秋华也抱有同样的心愿投入江湖,但更积极些。
共有四种人,投入这场血腥大风暴中,各有自的,各有所图。
周府的人,目的是制造暴乱,吸引江湖注意,以掩护真正的阴谋顺利进行。
黑白道群雄,为保护自身的势力与安全而全力以赴。
九华山庄、姜秋华,绦宫魔女,则为了光大门楣,增长声威而挥刀舞剑。
这三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别人的血肉,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第四种人,以江湖四怪杰和丘星河为代表,如不是看不惯被逼卷入,就是遭到波及身不由己,脱身事外又不甘心,只好舍命陪君子玩命玩到底。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找到靠山了。
“希望庄主一言九鼎。”她兴奋地说。
“老夫虽不是金口玉牙,但言出如山不容怀疑。”梁庄主豪情不减当年,傲世的神情流露无遗。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庄主要北上?”
“我儿还留在北面,老夫打算暗中接应他南下。这条路上黑白道人士太多,老夫不想过早暴露身分,不想引起无谓的杀戮,杀一些小人物,反而有损本庄的声誉,老夫也不想打草惊蛇。”
“哦!那么,令郎真的往东到太和去了?”
“恐怕是的,你知道?”梁庄主脸色一沉。
“这件事早已尽人皆知,不算秘密了。”魔女淡淡一笑,急急解释以免引起误会:“消息是从汝宁府城传出的,各方才化暗为明,大举杀伐。”
“周府的人,希望这件事闹得愈大愈好,化暗为明其实也是策略之一,展开迟早而已,提前展开正中下怀,可以大开杀戒树立威望,威望是需要杀才能建立的。”梁庄主的英雄心态表露无遗,一副枭雄面孔令人心惊:“宫主从北面来,可知道有关那个什么我独行,姓丘小辈的消息?”
“庄主要知道有关那一方面的消息?”绦宫魔女镇静地反问。
“根柢?家世?还是武功……”
“老夫要知道他的下落。”梁庄主对查根柢毫无兴趣:“他是老夫第一个目标,我是专程找他的,这小狗可恶,一而再向本庄的声威挑战。”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但都失望了。”绦宫魔女不是笨蛋,不想透露太多:“反正昨天他曾经出现在一个叫三岗村的小地方,以后便失去踪迹,本宫的人在该处,碰上了神剑天绝一群人,损失好惨。妙笔生花弄走了丘小辈的女伴,丘小辈急于救人,不会躲起来,他早晚一定会现身的。”
“神剑天绝呢?”梁庄主杀气腾腾追问。
“不知道,大概还在后面。”
“宫主何不一同北上?”梁庄主颇表诚意提出邀请:“信阳只是一处集合站,移动无常,以后一同南下吧!”
“也好,真该找神剑天绝算帐的。”绦宫魔女欣然同意。
×
×
×
丘星河这次只是精力耗尽而已,没有内伤外创,更没中毒中瘟,所以复元也快,但贼去楼空,损耗过度,需要时间调养。
两人在远离大道的一处小农庄后面,躲在浓密的高粱地内养息。
度过一场劫难,道基更增一分,甚至三分。
杨姑娘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背着他找到这处隐密处所藏匿,将人放下,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但她不能歇息,强行透支精力,先掩去附近走动的痕迹,必须避免强敌循踪追来,这时候两人都脱力,一个村夫也可以用锄头将他俩置于死地。
回到丘星河躺下处,她快要累垮了。
“星河,你……你感到怎样了?”她爬伏在气若游丝的丘星河胸口,哭泣着哀叫:“我……我该怎么帮助你?告诉我,告诉……我……星……河……”
丘星河凝神内敛,似乎已失去知觉。
没有回音,没有动静,甚至几乎察觉不出脉息和呼吸,双目也没睁开。
“星河?”她惊恐地狂叫,以为丘星河快要断气,甚至已经死了:“你……求你,不……不要丢弃我,不……要……”
一声哀叫,她昏厥在丘星河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热浪所薰醒,高粱地密不透风,像个大烤炉。
她的衣衫干了,丘星河湿了的衣裤也干了。
口好渴,她是被渴所催醒的。
最先入目的景象,令她兴奋得几乎跳起来。
丘星河端坐在她身旁,脸色苍白闭目垂帘,呼吸深长,脸上有安详的表情。
“星河!谢谢苍天慈悲!”她跪坐在丘星河身前,高兴得热泪盈眶,举手向天感谢上苍的仁慈。
晚霞满天,热浪蒸人。
丘星河虎目半启,无神的双目凝注着她,脸上绽起安详的微笑。
“还得谢谢你呢!”丘星河微笑着说:“小明,我知道你经穴被制,体能虚弱。”
“我支撑得住。”她捧住丘星河的右掌,贴在颊上轻揉,手掌沾满了泪水:“你平安无事,我好快乐,吓坏我了,我……我那时好害怕……”
“我们都害怕,但凶险已因你的勇气和决心而过去了,我很难想像,你怎么能把我背离出十里外?”
“你感到怎样了?”
“还好,但恐怕还得辛苦你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她含泪娇嗔:“我辛苦是应该的。”
“复元期间,我必须加倍用功重筑道基,不然不但道基衰退,而且复元无望了。所以,得辛苦你找水和食物,替我护法,警戒防备强敌搜至。这两人内,我无法替你疏解经穴的禁制,辛苦你了。”
“哎呀!你不提倒好,这一提我快渴死了。”她居然有心情说俏皮话,可知她已获得鼓舞心情愉快的动力,一蹦而起:“我去找食物饮水,目下该是炊烟四起的时候了。”
“要小心危险。”丘星河叮咛。
“我会的,我的经验丰富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