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来的怎么会是一个大孩子?外围的警戒为什么不出面阻截?天快亮了,如何渗入的?
石三爷又惊又怒,哼一声往堂下走。
“没有你的事。”佩剑的怪人叫:“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你插手过问。”
“是,晚辈记住了。”石三爷乖乖地退回原位。
“朱兄,恐怕是跟着你们来的。”佩剑的怪人向幽冥使者朱一鸣说:“右手不要紧吧?还可以吗?”
激将法用在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身上,万试万灵。
幽冥使者不但自负,而且受了伤正感到没面子,立即冒火地说:“兄弟的左手还是完好的,不知道长要活的呢?抑或死活不论?”
“要活的,我要口供。”
“兄弟就给你一个活的。”幽冥使者冷冷地说,迈出两步,便到了大孩子面前。
大孩子却爱理不理的撤撇嘴,目光落在两个怪人脸上瞟来瞟去,问:“黑福神只有一个,听说现身时必定戴了鬼面具,你们两个画了大花脸,不是面具,定是他手下五大杀星,一个个……”
幽冥使者已是怒火如焚,忍无可忍,冷哼一声,迈出一步伸手戟指便点,闪电似的攻击右期门,挟忿出手,迅疾自然比平常快得多。
大孩子身形疾转,像一条泥鳅,不但在间不容发中避过对方食、中两指的凶猛袭击,而且几乎贴着对方的手臂切入。
身材小的人搏斗,不近身就发挥不了威力和技巧,贴身就有机会。
大孩子贴身切入的身法灵活万分,胆气也超人一等,就在切入的刹那间,不但在幽冥使者左肋狠狠地给了一拳,再加上一脚,技巧的踢中对方的左膝。
“哎呀……”幽冥使者惊叫,阴沟里翻船,被踢得左膝发麻,退了两步,马步也跟着虚浮。
“噗噗!”打击着肉声连续响起。
大孩子一击得手,飞跃而起狂野地进攻,双脚踹在幽冥使者的左肩与左胸上,打击之快,令人目眩。
幽冥使者终于支援不住了,仰面便倒。
佩护手钩的怪人及时抢出,大喝一声,一掌劈出抢救幽冥使者。
掌风似狂飙,力道万钧,用的是劈空掌力,一种可伤人于体外的霸道内家气功,一种阳罡真力,雄浑的声势慑人心魄。
大孩子竟毫不畏缩,初生之犊不怕虎,身形略转,上盘手硬拨,一股奇异的、令人莫测高深的阴柔劲道,把雷霆万钧似的阳罡猛劲震得风消云散,双掌接触,各自发力较劲,同时另一掌已长躯直入,接向怪人的胸口。
说快真快,双方接触不过眨眼间的事,贴身相搏化招已不可能,惟有放手抢攻,看谁承受得起,看谁的功力深厚,看谁能保护住要害不被击中。
响起几声着肉的沉闷怪响,接着人影闪电似的分开、旋走、移位、攻击……招式已无法分辨,只能看出分合的快速人影。
“咦!”佩剑的怪人讶然轻呼。
郭霞脸色大变,难以相信一个大孩子,能禁受得起佩护手钩怪人的重手打击。
神笔侯杰目瞪口呆,感到万分讶异。
石三爷心中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不曾抢先出手。
幽冥使者脸色发青,左手揉动着左胸,大概伤得不轻,两脚猛踹似乎已震伤内腑,自负的神情一扫而空。
“砰!噗噗!”拳掌着肉声再次传出,力道奇重,响声也极为刺耳,震撼人心。
空间里,激烈地流动着两种怪异气流,令在一旁观战的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
一是刚猛的风涛,一是阴柔的微澜,极不调和。两种气流不住向四周汹涌,令功力已消失五六成的幽冥使者立脚不牢,惶然后退。
“用兵刃。”用剑怪人高叫:“老三,刚不胜柔,不必浪费精力。”
佩护手钩的老三已无暇撤钩,也没有机会撤钩。
大孩子根本不怕凶猛的阳罡掌力,身上挨一掌连马步也丝毫不摇,手脚之快,更非上了年纪的怪人所能比较。
他手脚齐来,掌拳并施,似乎愈战愈勇,攻势愈来愈强烈,怪人想拔钩势不可能,勉强拔更将受到致命的重击。
“他不可能拔兵刃。”郭霞紧张地说:“除非他能先撤离退走,方能争取拔钩的机会。奇怪,这小鬼好像挨了十几记六阳掌,有一掌正中胸口,竟然毛发未伤,这是怎么练的?天下间能承受六阳掌重击的奇功绝学,似乎还没有听说过呢。”
“好像是传说中,九阴真经所载的奇学璞玉功。”佩剑的怪人说:“刀砍槌击不伤分毫。老三即使撤钩,恐怕也讨不了好。你下去,这给你。”
佩剑怪人从袖底掏出一具精巧的小铜管,塞入郭霞的手中。
这一切,都落入躺在不远处的周游眼下。
郭霞一跃而出,娇喝:“纪老请退。”
佩护手钩的老三纪老退不了,正在拚全力挥动双掌,挡架大孩子狂风暴雨似的快速狂攻。
郭霞挥剑侧攻,口中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剑动风雷发,身形妙曼剑势极为诡异,腰部的扭动极为惹火。
大孩子十分机警,移位加疾,绕着纪老迫攻,把纪老逼得随势转移,三番两次反而挡住了快速运剑的郭霞。
这是说,郭震反而成了威胁侧背的累赘。
躺在堂下的周游,恍然地呼出一口气。
蓦地,大孩子飞退丈外,恰好背部呈现在佩剑怪人身前,相距不足八尺。
“嗯……”大孩子惊叫,身形一晃,摇摇欲倒。
佩剑怪人鬼魅似的闪进,一把扣住了大孩子的后颈,拇、中两指,恰好扣住双耳后的藏血穴。
“砰!”佩护手钩的纪老,跌翻在丈外,滚了一匝便失去知觉。
大孩子在佩剑怪人手下,终于失去知觉。
佩剑怪人在大孩子背部连下三指,手一松让大孩子跌倒,阴森森地说:“把他与姓周的搁在一起,我要逼出他的一身所学来,看看他是何人调教出来的门人子弟。”
纪老被救醒后,众人重新入席,主人石三爷刚替佩剑怪人斟满酒,敞开的厅门突然掠入一个快速身影。
天色微明,厅外的院子已可看到曙光,因此人影扑入,首先便被面向厅口的佩剑怪人发现了。
佩剑怪人手一抬,石三爷手中尚未收回的酒壶,突然破空而飞。
向堂上扑的人影手中电芒一挥一声怪响,锡制的酒壶被拍得斜飞而出,重重地贯在墙上,成了个扁壶。
佩剑怪人身影暴起,随壶扔出的去势,飞越桌面,飞落堂下。
扑来的人影因击酒壶而身形一顿,未能到达周游和大孩子躺倒的地方。
大孩子已被解药弄醒,可是除了头部尚可勉强活动之外,全身像是僵了。
身住要穴重要经脉被制,焉能不僵。
“铮!”双剑接触,佩剑怪人挡住了不速之客。
这猝然接触的一剑,似乎功力悉敌,各被震得斜移两步,未能立即移位抢攻。在隐隐剑吟声中,双方不在进攻,显然各怀戒心。
“乔江东!”郭霞讶然惊呼。
怪人的眼神一动,剑尖徐移,用变了嗓的声音说:“乔姑娘,你来得好,你来有何贵干呢?”
乔江东突然摇摇头,眼中有迷乱的神情,手中剑徐徐下降。
“收剑吧!这里都是你的亲友,都是明珠园的人。”怪人一面说着,一面接近。
乔江东想摆脱怪人的目光,旦已经不可能了,两眼发直,愣愣地瞪着怪人,缓缓地收剑入鞘。
“这就对了。”怪人说,突然一闪即至,左手食中二指,快速的在乔江东双肩与鸩尾大穴点了三指。
乔江东浑身一震,向前一仆,倒入怪人张开的左臂弯内,双目仍在茫然直瞪。
“唔!好美的雌老虎。”怪人欣然说:“有她在我们手上,不怕明珠围那些女人不乖乖的就范。
“郭霞,好好地看住她,损了一根汗毛,我惟你是问。先把她放在椅内,等我们的人到来后再问口供。”
郭霞上前接人,挟住了乔江东。
怪人立即在乔江东脸上吹口气,拍拍她的脸颊说:“好了,刚才的一切你已经忘了。现在,你已经看到我们了。”
乔江东猛然一震,双目恢复了原状。可是,她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心在往下沉。
她忘了冲入厅后所发生的事,对自己被郭霞挟住的情景大感困惑。
“谁……谁制住我的?”她向郭霞问:“是你吗?”
郭霞把她挟住拖向厅右的一排交椅,把她推入一张交椅内,冷冷地说:“小浪货,你是来找情人的,你这一辈子,大概没有希望了。你看吧,看到他了吗?”
周游躺在堂下的角落上,他右面躺着咬牙切齿的大孩子。
堂上,众人已开始吃喝。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乔江东叹口气问。
郭霞在另一张交椅上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周游身上,眼中有奇怪的神色。
“他被大崩神香弄翻了,全身发软,如无解药,谁也救不了他?再过半个时辰,即使有解药也活不成了。”郭霞冷冷地说:“比起他来,你的下场要更悲惨。”
“你这话有何用意?”她不解地问:“你敢把我怎样?在汉中……”
“我能把你怎样?我只是一个看管你的人。不过,我也将是把你剥光的人。”
“什么?你……”
“看到上首那位佩剑的彩脸人吗?他是有名的色中饿鬼。”郭霞的语气中有愤懑:“他最大的嗜好,是占有每一个具有姿色的女人,然后把不遂他心意的杀掉。”
“他……他是……”
“你不需要知进他是谁,只要知道你必须顺从他,他喜欢女人在他怀中哀号,而哀号时必须别忘了博他欢心,这就够了。”
乔江东只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你明白了吗?”郭霞进一步解释说:“这是说,他喜欢虐待女人,而且需要被虐待的女人,在痛苦中仍须婉转承欢。你办得到,尚有活的希望,办不到,最后是死路一条,死也死得悲惨。”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是黑福神?”
“你不用知道。”
“你如果放了我……”
“我放了你,你在做梦吗?天亮了,不是做梦的时候了,你是不应该追来的。”
“我……”
“你也在打周游的主意,是不是?他告诉你多少有关珍宝下落的消息。”
“他什么都没有说。”
“你说谎!”郭霞竖眉瞪眼:“我亲眼看到你逼锦毛虎派人去诱他。你和他缠绵了一夜,他能不告诉你?
“哼!待会儿问供时,不怕你不说,而且你会乖乖地说,甚至连床上的事也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们有最高明的问口供专家,除非你死了,死了便不会招供了。”
“你放心,应该死的时候,我会死的。”乔江东咬牙说:“我如果死了,你们这些人,也会把命赔上,尸体也会喂饱汉中的蛆虫。”
堂上酒兴将阑,厅外闯入两名大汉。
一名大汉登堂行礼,欠身朗声说:“上禀二爷三爷,长上目前无法离城,着属下传话,城外的人暂勿有所举动,候命派遣。
“姓周的如果弄到手,可先加以拷问,把所知的一切详加审录,暂时不必处决,尔后可能从他身上追出珍宝的下落来。”
“城内有了变故?”佩剑的怪人问。
“小的不知道。”大汉恭敬地答。
“长上身边的人呢?”
“河对岸的人已调返长上身边。”
“好,你回禀长上,这里的事请不要就心,情势已完全置于控制下。姓周的已经就擒,明珠园那位在城中鬼混的假书生乔江东,也送上门来就缚,一切顺利。”
“是,小的现在就回城返报。”
送走了信差,酒席撤去,佩剑的怪人高坐堂上,向佩护手钩的怪人说:“纪兄,咱们这就先问供好不好?”
“一切由你作主,分隔来问吗?”佩护手钩的怪人问。
“不必了,让他们一起见识见识也好。”
“那就由兄弟来掌刑吧。”
“那小女人等会儿我到秘室去问。”
“那是当然,兄弟对此道毫无兴趣,人老了,反而对温柔体贴有偏好,对娇啼宛转兴趣索然,也许兄弟老得心肠变软了。”佩护手钩的纪老往堂下走:“可不要一下子把她弄死了,在未摸清明珠园那些神秘女人的底细前,弄死她就不好处理啦!”
这一番话,可把乔江东听得浑身发冷,脸色灰败,发出一声绝望叹息。
纪老把周游拖至墙角,啧了一声说:“小辈,识相点。你人才武功都很了不起,四海游龙的名号,可真不是白叫的。
“以往,咱们竟然忽略了你这个人,一直没进一步去了解你的底细,没料到你居然是咱们这几年来,所碰上的唯一具有真才实学的高手。”
“好说好说。”周游倚坐在墙上,脸上居然带着笑意:“以往在下也没有重视贵长上黑福神,误认他不会对我这年轻晚辈有所威胁,称雄道霸是你们名家高手之间的竞争,年轻人微不足道没有人介意!想不到今天竟然承蒙诸位枉顾,在下真承深感荣幸。”
“你这小畜生居然还笑容满脸……”
“你要我哭吗?我哭你们可怜我而释放我吗?”
“不能。”纪老斩钉截铁地说。
“这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反正哭也改不了命运,何必哭呢?”
“好,你小子倒是够英雄。”
“夸奖夸奖。”
软倒在交椅上的乔江东,叹息一声说:“这个浪子,我果然没看错他。”
一旁的郭霞也幽幽一叹低声说:“如果早两年让我碰上他,我会让他明白,我会是他值得争取的人,我会是与他白头偕老的妻子和情人。”
“你不配。”乔江东凶狠地说。
“你……”郭霞狠狠地拧了她一把:“难道你配?哼!至少我并不比你下贱,哼!我可没有和他……”
纪老的语音,打断了她们的话:“小子,老夫现在要你的口供,一件一件的来,老夫不希望在你身上用刑,当然相对的条件,是你必发实招实供,一字不假。”
“你放心,我四海游龙所行所事,没有不可告人的。譬喻说,连床笫间的事,也是极平常的事,郭姑娘就可以证明我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手眼温存并不伤大雅,对不对?”周游摆出光棍态度,一脸无赖相。
“第一件,陶大娘母女,是不是觅宝的关键人物?”
“不算是关键人物,但也并不是毫无关连。如果能找出她丈夫生死之谜,便可找出珍宝被谁劫走的蛛丝马迹,通常一件小事,可以知道整件大事的答案。”
“这怎么说?”
“蜀王府那些把式和班头中,真正对王府忠心耿耿的没几个,昂宿便是其中之一。他为人机警,经验丰富,在这一段南栈道千里途中,不可能一无所知,我相信他已经发现内奸,至少已发现谁涉嫌最大。
“因此,他会离远些留心涉嫌人的举动。一个怀有戒心的人是不容易上当的。如果他死了,绝不会是被内奸所杀。他死在何处,便可决定珍宝的去向。
“中梁山下那处坟地里,没有他的尸骸,而那是最后一处埋尸地,已可证明劫走珍宝的人,绝不是向北逃遁的。
“如果没有陶大娘认尸,怎知道昂宿埋骨于何处?这就是在下在附近山区郊野走动,寻找埋尸所在的原故,乡野的小民百姓,为免惹祸上身,发现尸体悄悄加以掩埋,平常得很。”
长篇大论,听得佩剑怪人大不耐烦,抢着说:“纪老,不必和他说道理了,等会儿再问他,我先从小丫头口中证实一点事。”
纪老淡淡一笑,说:“等得火上来了是不是?你把女的带进秘室,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也好。”佩剑怪人向郭霞举手示意:“把人带进秘室,小心了。”
郭霞架起了乔江东,乔江东已惊得冷汗直流。
厅门外,突然闯入一名大汉,惶然急叫:“强敌入侵,石三爷的人挡不住……”
佩剑怪人哼了一声,大踏步下堂往外走,一面说道:“我们去看看,俘虏快带进秘室好好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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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了秘室,想出来就难了。
石三爷的秘室其实就是地窟,与山区人家的窰洞不同。
那是一座深入地下的秘室,兵荒马乱时可以避兵,平时可作为伤天害理勾当的场合,在地底下埋一二十个人,连鬼神都无法发现。
三个俘虏安置在一间斗室内,一灯如豆,沉重的木门开了一个通风窗,外面有一名大汉在把守。
郭霞则在室内唯一的条凳上落座,一本正经的看守着他们三人。
周游软绵绵的倚靠在壁角,他左面是乔江东,右面是那位大孩子。
大孩子是三个人中受伤最重的一个,双耳后的藏血穴有淤血的现象,神色萎顿,想说话也有气无力。
周游是唯一沉得住气的人,脸上居然隐现笑容,呼出一口长气,向乔江东说:“乔姑娘,你永远也学不乖吗?冒里冒失的冲进来救人,你以为你是大慈大悲无所不能的观音菩萨吗?”
乔姑娘哼了一声,恨恨地说:“我冒冒失失救人,还不是为了你。”
“哦!我该感恩载德是不是?”
“你……”
“你真的是为了我?”
“不和你说。”乔江东羞恼地说。
“你已经听到郭姑娘分析的结果,我真替你担心。”
“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担心。”
“那个小娃娃呢?他如果死了,你也不担心?”
他是指右面那个大孩子,那个大孩子直向他瞪眼。
“你为何扯上他?”乔姑娘恨恨地问。
“有许多地方,大姑娘是不便去的。”他泰然地说:“因此,需要任何一个地方都可去,都敢去侦查打听的人,这人自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了。而且,你们两人的相貌,不难看出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郭霞先是一怔,然后恍然。
“咦!是有许多地方相像。”郭霞欣然说,“好啊!一定是两姐弟,明珠园那些神秘女人,怎敢不受我们控制?”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周游说:“两个人质有多少分量,五灵真人会不会为了你,而反叛黑福神?”
“这个……咦!你怎知道五灵真人?”
“如果不知道,怎知你用的是大崩神香?他以为你已经牺牲色相才把我擒来,心里面老大不愿意,只要我一口咬定你和我缠绵了几次,他肯信你,抑或是我?郭姑娘,一个妒心奇重的人,你很难说服他的。”
“胡说!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心里明白是不是?”
“哼!你放心,在他的迷魂大法盘问下,你会将经过毫无隐瞒地说出来。”
“呵呵!你把我四海游龙看扁了。迷魂大法固然了得,但绝对控制不了我这种练了离魂术的高手,只要我的心神已改变自己的灵智,心神与躯体便一分为二,迷魂大法反而被我所用。不客气地说,凭五灵真人那几分道行,在我面前不啻班门弄斧。”
“你少吹大气。”
“不信的话,不久自可分晓。姑娘,你最好未雨绸缪,及早为计。”
“你……”
“五灵妖道有的是女人,像他这种患有虐待狂症的人,你对他已没有多少吸引力了。同时他不会宽大得将你送入别人怀抱,你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是把我们放了。
“据在下所知道的,只有明珠园的人,方可保障你的安全,黑福神想收拾明珠园的人,绝非易事。”
“你……你在用反间计……”
“我可是为你着想,当然也为自己的安全。”
郭霞脸色大变,惶乱的站起往复走动,似乎想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躲灾避难。
“郭大姐。”乔江东低叫:“真的,只要能逃出去,我敢保证你的安全。”
“你们说的都是些废话。”郭霞焦灼地说:“他用歹毒的手法,制了你们的经脉,普天之下,能解他制经脉手术的人还没听说过呢。至于他……”她指指周游:“这冤家所中的大崩神香,天下间别无解药。那淫贼把解药视同拱璧,贴身密藏谁也休想弄得到手。”
“我问你,黑福神会不会来?”周游另起话题。
“恐怕不会来了。”
“为了何事?”
“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不出城,就不会出来了,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故,将他给绊住了。”
“也许是黑道大豪赤煞神君的光临,与他有了利害冲突。”大孩子接口:“赤煞神君是昨晚到达的!同行的黑道高手真不少。”
“糟了,我在这里等他,岂不是白等了?”周游泄气地说。
“什么?你在这里等他?”郭霞讶然问:“他如果来了,你还有好日子过?”
“好歹得与他见见面,对不对?”周游笑笑:“他的爪牙很多,分散在全城内外,他自己行动如魅,像个游魂,我那有功夫查遍每一处地方?只好等他来见我罗!我这个人懒得很呢。
“本来我没有打算招惹他,他却一而再派人向我偷袭暗算,这算什么?他一点也不像一个雄才大略的黑道成名魁首人物。”
“我看你是回光返照,快要死了,所以胡言乱语,大概是大崩神香已经开始发作了。”郭霞摇头苦笑:“抱歉,我无法救你。不怕你笑话我,我真的差点儿不克自持,想把事情说穿,和你远走高飞,你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我喜爱的人,唉!”
“你怕妖道追杀?”
“是的,我……我好害怕,黑……黑福神处治叛变的人,手段之残忍毒辣,委实令人胆裂魂飞,我……”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木门拉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佩剑怪人,阴森森地说:“郭霞,把两个男的拖到室外去,我要审问女的,不要你帮忙了。”
“是!我就把人拖出去。外面怎样了?”
“没什么,几个女人,可能是明珠园的,石三爷要和她们打官司,把她们给唬走了。”
郭霞刚拉起周游的右手,周游哈哈一笑,说:“喂!见不得人的怪物,审问口供为何不先审问我?我可以告诉你珍宝的下落,你要先审乔姑娘,为了女色误了大事,黑福神岂肯饶你?”
佩剑怪人勃然大怒,一步一步入室向他走来,显然极怒,阴厉地说:“好!你这个该死的混帐东西,老夫就先问你,先剁掉你几块肉,再……”
说话间,已经到了八尺以内。
“哎呀!”拉住周游右手的郭霞,突然仰面跌出丈外,惊叫着摔在壁根下,起不来了。
周游也在同一刹那间挺身站起,泰然自若地伸展双手,伸个懒腰说:“被一个美丽的女人背着跑不少路,真也够累的,也好舒服。”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首跳。
佩剑怪人更是大感诧异,竟然忘了立即出手袭击。
“你就是仙游观的妖道五灵真人了?”周游笑嘻嘻地说:“据说你是个色中饿鬼,居然把你自己心爱的女人布施雨露在床上用计擒我,你何时对龟公这一行业有兴趣的?你真该与锦毛虎合作开窰子……”
挖苦得刻毒,把五灵真人激得浑忘一切,忘了周游的厉害,狂怒的冲上。
黑福神一而再派人向周游偷袭暗算,昨晚更大举出动众多爪牙,更利用美人计诱周游上钩,可知定然知道周游可怕。
如果妖道能对付得了周游,又何必用美人计呢?
妖道一时激愤,被愤怒蒙蔽了灵智,不假思索地冲上,重施故技戟指点向周游的胸口鸠尾要穴。
周游就是希望对方贴身攻击,以便速战速决。他左手一拨,拨开了指向胸口的手,右掌发似雷奔,掌心贴上了妖道的胸口。
妖道如中电殛,浑身一震,接着身躯开始颤抖,眼中发出惊怖绝望的神色,双手往下垂落,张大嘴拚命吸气,吸气的怪声十分刺耳。
掌贴在胸口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练了几天拳脚的人,也会本能的后退或左右闪避,一定可以摆脱掌的粘贴,通常人的手掌是不会有吸力的,人毕竟不是壁虎?
妖道是武林高手中的高手,竟然无法动弹。
“黑福神目下在何处?”周游沉声问。
妖道的吸气终于停止了,抖得更厉害。
“我……我不……不……不知道……”妖道语不成声,因为牙齿战抖得不易把话说得清楚。
“昨晚在何处?”
“在……在锦……锦毛虎……的……的……”
“好啊!连威震天下的黑箱神,也躲到窰姐儿的裙带里去了,难怪他的行踪总是十分难找。”
“你……你是……”
“我是我,四海游龙周游。”他冷冷的一笑,笑得妖道毛骨悚然:“是你们先要计算我的。”
“请……请放……放我一……一马……”
“你们放过谁了?连一个半死人鹰爪李浩,你们也不放过。”
“我……不……不是我的主……主意……”
“你是黑福神五大杀星之一。”
“我……”
“你杀人也杀得够多了,糟蹋女人也糟蹋得够多了。”他转向乔江东:“乔姑娘,你要他解经脉的禁制呢?抑或是要我动手?”
“老天爷!这个问题多蠢多可笑?”乔江东喜极大叫:“我要掴你两耳光,我要咬你一口……啐!”
周游收回手掌,拍拍手。
其实手并不脏,拍手表示轻松而已。
妖道却猛烈的抽搐一下,双目一睁,眼珠子似要突出眶外,呼吸一室,身形一晃,仰面便倒。
“你还在拖延吗?”乔江东又叫了。
“你急什么?”他笑问。
“等妖道的爪牙赶来……”
“你放一千万个心,妖道的心全在你身上,把秘室的人全遣走了,免得碍事,这时谁敢进来找死?”
乔江东脸一红,但想起妖道,她却又打一冷战。
妖道直挺挺的躺在一旁,呼吸已经停止了。
郭霞被撞得晕头转向,这时恰好挣扎着扶墙站起。
“你最好规矩些。”周游指着郭霞:“坐下,你如果想跑,我一定要折断你的玉腿。”
郭霞打一冷战,乖乖坐下了。
周游将乔江东的身躯摆平,笑笑说:“别那样子瞪着我,你想要吃掉我吗?真不害臊呢。”
乔江东想起刚才一时高兴,说溜了嘴说要咬他一口的话,又羞得一脸通红?连脖子都红了。
她啐了一声,闭上那双火热动人的钻石明眸。
周游在她胸腹推拿片刻,拍了五掌点了十六指,方站起拍拍手说:“别赖在地下舒服,我知道你已经可以起来了。”
乔江东一跳而起,羞笑着照他的左肩一掌拍下。
他一把抓住了来掌,笑笑说:“瞧!令弟在做鬼脸啦!”
他将大孩子翻转俯伏,一面推拿一面说:“妖道的九真阴气制经术火候不差,再拖上一刻半刻,娃娃,你的督脉将开始萎缩,浑身像是掉在水窖里,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喂!你叫乔什么?不会是乔江南吧?”
“我服了你。”大孩子说:“我叫乔文英。”
“一点也不文。”
“我敢打赌,你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哟!你倒会挖别人的老根呢。”
“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当然我爷爷例外。”
“你爷爷是……”
“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拉倒。好了,你也可以起来了。记住,下次再向我动手动脚,当心我打你的屁股。”
“我看到你一掌就把妖道打死了。”乔文英爬起说。
“不能怪我狠。”他苦笑:“这种人留在世间,尔后不知要枉死多少人。他先要我的命,我有权报复以牙还牙,我不是圣贤,无法宽恕他的罪恶。”
“周……周兄,没有人怪你。”乔江东走近他柔声说:“请接受我姐弟衷诚的谢意,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吗?”
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顽皮、慧黠、自负……都不存在了,变得好快。现在她才是一个懂事的、纯女性的含情默默大姑娘。
“你们俩都不要谢我。”他呼出一口长气:“要不了几天,你乔家的人,将要倾全力对付我。”
“不、不会的。”乔文英坚决地说:“我和姐姐立即赶回家……”
“谁也化解不了这场无可避免的冲突。”他说:“即使你们的家长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的,除非我的判断错误。”
“你的意思……”乔江东垂下螓首:“我娘并不介意你夜闯明珠园……”
“不要说了,我夜闯明珠园根本不算是问题。该走了,外面可能还有一场恶斗。”他转向郭霞:“郭姑娘,好自为之,妖道已死,至少你不再受他的污辱了。”
“周爷,你……你不怕大崩神香?”郭霞惑然问。
“鬼的大崩神香,我早就把它倒掉了。”他说。
“什么?倒掉了?你……”
“在宾山神祠我就倒掉了。”他泰然地说:“你捏破蜡丸时,根本就没有神香拽出,我看到你捏破蜡丸的。”
“你……你早就发现了?”
“宝山神祠在我生火时,四周我已经留了神,一个江湖浪子身在险中,如不机警早就活不到现在。
天上下着大雨,有人在我离开火堆时潜入,你以为我不知道?地面的水迹岂能瞒得过我?那是谁?不会是妖道,如果是妖道的话,你不会跪下来接他,我看到下跪的痕迹。”
“是妖道,他是送药来的。”郭霞脸颊染上一抹艳红:“只因为我那时几乎赤身露体,他以为我与你……他的脸色太可怕,我吓得要死?久慑在他的淫威下,我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你好可怜,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始我就怀疑你的身分,你不姓郭。”
“我姓康,名是真的,绰号叫蛇娘子。”
“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夹攻乔文英的身法扭动有异,所以知道你就是那晚用舞蹈向我偷袭的女人。”
“你知道我的身分,那晴天霹雳……”
“晴天霹雳不来则已,来则燕山三剑客必定同时出现。问题是,京师附近,根本没有西山孤客诸葛信其人,那是我杜撰的。”
“哦!你好奸!”郭霞终于恍然大悟。
“如果不奸,活不到现在罗,姑娘。”他领先便走:“准备出去,妖道的剑我要了。”
地底秘室有数处出口,每处出口都有长长的地道。
他们所经的出口在侧院的一间柴房内,那是一座精巧的复壁活门,即使再精明的人,也很难发现霉气薰人的柴房有秘密出入口,更不易分斑剥的古老墙壁是活门。
柴房仅两丈见方,堆置着一捆捆木柴,光线幽暗,那座柴房门是唯一的出口。
到了柴房中所有的人都出来了。
周游一面作势推开柴房门,一面转身向跟在他身后的郭霞问:“康姑娘!你决定了自己的行止吗?”
在郭霞身后的香江东白了他一眼,义形于色地说:“我已经替她打算了,她的安全我可以负责。”
“你已经第二次说可以保障她的安全的话了。”周游直摇头:“你永远长不大,全说些任性的不负责任的话。”
“你……”
“你自己的安全,还得要别人操心。以往的局面是暗流激荡,情势皆因互相的克制,而能保持表面的安静。
自从中梁山掘墓事件发生,利害冲突已经表面化,大家都在紧锣密鼓中全力相图,谁都希望把希图染指的人赶走或歼灭。
尔后情势将更为恶劣,谁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自保,连我也料不到自己是否可以看到明晨的旭日东昇。”周游的神色一片肃穆,暗隐杀机:“依我的估计,以目前的情势猜测,黑福神的实力还不至于超越你明珠园的人,尔后就难说了。
所以如果贵园的人出面?可以暂保郭姑娘的安全。你说,你能保证贵园的人,愿意为郭姑娘提供安全保证吗?会不会有人反对接纳她呢?蛇娘子的声誉并不佳,有人反对乃是意料中事。”
“这个……”乔江东迟疑地说:“我可以说服……”
“你的看法和作法,与主持大局的长辈有不同的意见,你不可能左右长辈们的决策,算了吧。”
“可是,我希望能替她……”
周游反手就是一掌,劈在郭霞左耳门上,毫无防备的郭霞应掌便倒,跌入周游的怀里立即昏厥。
“你……你竟这样对待一个需要援手的女人……”乔江东惊骇地叫。
“我在救她。”游把郭霞放在门下:“她不可能逃走,更不敢反叛黑福神。这一来,她可以毫无愧色地重回黑福神的掌握,没有人知道她曾经起意反叛了。当然,这件事我们三人必须替她守秘。”
推开柴房门上即引起一阵狂乱,斜间的厨、仓等房,男女健仆因他们的出现而大感恐慌。
没有人敢出面盘问或拦阻,人都惊恐的四散而逃。
“我要取回我的剑。”乔江东坚决地说。
“找石三,错不了。”周游领先奔向通向前进院子的走道。
前面已得到警讯,首先是长工打扮的人四面齐聚,双方在中院碰头,呐喊声四起,刀枪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