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河洛一剑林如松也是八大高手之一!”
“噢!”
“不过……她目前有要事在办,同时为了行动方便,她不能明里跟我们联手,只在暗中通消息。”
“听那替她治伤的无名老人说,她的脑子受了伤,有这事么?”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曹玉堂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举杯劝饮。
马庭栋沉住气,喝酒、用菜。
“曹兄的意思是说……她本来没伤,是装的?”
“唔。”
“那白发老人是什么来路?”
“目前还不知道,她正设法摸他的底。”
“依小弟看,那位老人古道热肠……”
“也许,老弟受过他的情,这是事实。”
“为什么要用轿子抬小弟来?”
“掩人耳目,我们所面对的敌人相当狡诈,不得不步命为营。”
“珍珠姑娘呢?”
“她要堂而皇之地在大门口下轿,因为轿子穿街走巷,难保不被人盯踪,这样可以淆人眼目。”
“王道在客栈房里布个假人又是什么用意?”
“有人雇杀手对付你。”
“谁?”马庭栋目芒大张。
“不第秀才许韦。”
“他……”
“你在柳林折辱了他,像他那种人是睚眦必报的,明里奈何不了老弟,暗里就使阴手。”
“曹兄怎么知道?”
“朱大小姐的消息。”
“朱大小姐……”
“她目前与许韦来往密切,人就住在钱庄里,也是一步棋,主要的目的是查明许韦是否与独臂人有关系。”
马庭栋点点头,潜意里有一种微妙的感受,许韦是条花虫,对女人很有一手,虽然他与朱玲玉谈不上情,说不上爱,但男女之间相处久了,不能说丝毫无动于衷,尤其在头一次相识时,朱大小姐对男人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留给他很深的印象,现在居然住到男人家里,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使他感到不是味。
女人心眼多,但男人有时也会胡思乱想,除非全不关心,否则免不了会想。
马庭栋此刻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觉得很不自在,完全是下意识的。
“喝酒有我一份么?”声到人到,来的是珍珠。
“当然,请坐!”曹玉堂抬手。
“不了,说着玩的,我得赶回许记钱庄。”
“情形怎么样?”
“果然有人跟轿,但等我下轿之后,人便消失了。”
“没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没看清楚,我是从轿帘缝向外看的,轿子没停,无法仔细瞧。”
“珍珠姑娘!”马庭栋插上口:“你跟朱大小姐同住在钱庄里?”
“是呀!”锐利的目芒一闪,她的目芒跟她所用的匕首一样锋利。
“怎么知道许韦雇人对付在下?”
“偷听到的。”
“什么样的杀手?”
“是个锦衣中年人,一副恶心长相,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厉害人物。”
“唔!”马庭栋立即想到在水庄外上早上装死的地府师爷,但他没说出口,他要自己对付。
“我得走了,有事再来。”
“你请便吧!”曹玉堂笑笑。
珍珠离开地窖。
马庭栋突然想起件事。
“曹兄,珍珠进来没听见门响?”
“哦!这个,刚才我没说清楚,门上端有根横木,用手指头轻轻向上一顶,便不会发出声音。”
“原来如此。”想想又道:“对了,曹兄,小弟该去见见杨老爷子?”
“不必,你越隐秘越好,非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隐在这地窖里?”
“对!”
“那外面如果……”
“你暗中出去巡视,尽量不暴露行踪。”
“曹兄你呢?”
“就因为我不能呆在这里不动,所以才安排老弟来,如果被我们料中,七指魔将无所遁形。”
“可是水庄血案目前还没确实的头绪。”
“我不会放松对独臂人的查探,朱大小姐也在做这件事,老弟且安下心来,事情得一桩一桩地办。”
两人吃喝完毕,曹玉堂告辞离去。
现在地窖里只剩下马庭栋一个人,七分酒意,情绪反而显得亢奋,呆坐了一阵,他逡了出去。照曹玉堂的说法,房门开关果然不发出任何声音。
死寂的庭院,静得近乎阴森。
马庭栋是初来乍到,曹玉堂也没作任何介绍,对于整个环境完全是陌生的,他顺着院边悄然巡行,穿过中门是正院,各房间里疏落地亮着灯火。
他幽灵般巡游了一周,发现这宅邸一共三进,他停身的地窖是偏院,偏在一角,介于中内院之间。
现在,他对杨府已有了粗略的了解。
回到偏院厢房,他没进地窖,摸黑坐在房里,想到水庄先后发生的事故,为之不寒而栗。那样的事件会在杨府重演么?
他又想到珍珠得到的消息,许韦雇杀手对付自己,而杀手就是地府师爷,地府师爷又恰是独臂人的同路人,这的确是巧不过的事。
如果不离开客栈,便有机会与地府师爷周旋。王道在床上布置了假人,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识破,下文又将如何?他下定决心,再碰上地府师爷,绝不给对方任何弄鬼的机会,要杀人就必须彻底。
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务里,而本身又是一着黑棋,这着棋能发挥预期的效用么?这是无法逆料的事。
“格格……”半掩的门扇被推开。
马庭栋心头一紧,推门而发出声音,显见来的不是自己人,才不明白这小机关。
一只跨入的脚缩了回去。
马庭栋起身,悄悄换了个角度,由于外面有天光,在漆黑的房里呆久了,视力便能充分适应黑暗,虽然天光不怎么亮,但已足够辨别形象。
推门的是个短装汉子,手里还端着东西,看来像是酒菜,马庭栋想开口。但他又忍住了,自己来这地窖是相当隐秘的,曹玉堂叮嘱非万不得已不现身,不管来人是府里人或是外人,还是隐忍为上。
那汉子再次举步进房,口里道:“门坏了也不修!”进了门,径直走向屏帐,口里干咳了一声。
马庭栋掩过去。
那汉子已步下暗门石阶,地窖里有灯,灯光照亮了石阶的下半段,是以那汉子没走完石阶,马庭栋一眼已看清他是送酒菜来的。
汉子进入地窖里,传出声音道:“人到哪里去了?”
马庭栋正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嘘”,这使他吓了一跳。
“马老弟!”曹玉堂的声音,很轻:“什么也别说,听我的。”
马庭栋惑然。
曹玉堂拉着马庭栋退后两步,装作刚进房的样子,放大了嗓门道:“马老弟,咱们该歇了,明天有机会,我请你到老三元吃烧鸭,痛快地喝上一场。”
马庭栋附和着道:“好呀!”
曹玉堂拉了马庭栋一下,双双下入地窖。
送酒菜的汉子正把原先的剩菜和空酒壶放进托盘,见两人进来,忙弯下腰道:“两位爷,小的送来酒菜,请两位宵夜。”
曹玉堂笑着道:“辛苦你了,你……叫什么?”
那汉子道:“小的赵四,在府里专管采办。”
曹玉堂点头道:“好!赵四,你也该歇着啦,出去时顺便带上房门。”
赵四道:“是,两位请自便,小的不侍候了!”说完分别望了两人一眼,端着托盘走了。
马庭栋狐疑地望着曹玉堂,一个下人送酒菜来,是极寻常的事,曹玉堂何以神秘兮兮?
不久,外面传来“格格”的关门声。
马庭栋正要开口,却被曹玉堂抬手止住,使了个眼色道:“老弟!来吧,喝几杯好上床,今天是累了。”说着,执壶倒酒,然后用筷子在菜盘子里胡搅了下。
马庭栋只瞪着眼。
曹玉堂又大声道:“把地窖门关上比较妥当,省得睡不着。”眨眨眼,转出去拉上了暗门,上栓,回到桌边,闪动了一下目芒,道:“喝吧!”
马栋庭没动手。
曹玉堂把杯中酒泼在地上,地是用石板铺砌的,酒倒下,冒起一阵青烟,还有滋滋的声音。
马庭栋心头大骇,口一张,正要叫出声来……
曹玉堂抢着道:“老弟,先干三杯再说!”略停片刻:“噫!这个……味道好像不对?”
马庭栋明白过来,凑着道:“是……不对!”
曹玉堂笑笑,口里“啊啊”出声。
马庭栋依样葫芦,装出中毒的声音。
曹玉堂踢翻椅子,摔碎酒杯,然后到暗门下方贴壁而听,马栋庭也凑过去把耳朵贴在窖壁。
有脚步声来到暗门外,拉动了几下,像是拉不开,然后脚步声离去。
曹玉堂吐了口气。
马庭栋紧盯着曹玉堂。
“曹兄,怎么回事?”
“赵四是奸细,目的是先除掉我们两个,看样子对方马上就会采取行动。”
“赵四不是杨老爷子的人?”
“是,但他已被敌人利用。”
“曹兄是如何事先知道的?”
“我俩在地窖藏身是大秘密,饮食该由杨老爷子的心腹管家范逵经由另外秘道送来,我刚才发现范逵已经长眠在他的房里,就知道情况不妙,所以立刻赶来……”
“已经有人遇害?”
“对!”曹玉堂咬咬牙又道:“赵四知道我们藏身地窖,但却料不到我们另有布置,他方才故意拉门发出响声,人并没离开,到确知我们中毒才真正离去。”
“为什么不留下他?”
“那会打草惊蛇,对方没得他的讯号就不会动手,所以非放他走不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跟我来!”
曹玉堂走到,用手指在壁间按了一下,一道密门缓缓开启,门边正好配合石砌的隙缝,不知道绝看不出来,门边是雨道,隐约中可见尽头的石阶。
两人一先一后进入甬道。
曹玉堂返身掩上密门,甬道顿呈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