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怒剑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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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险救阴司毒妇

“砰砰!”之声乍传,四长老与柳杰同时转头,只见三名中年武士业已横剑自决,可能是见了圣牌,自觉罪无可赦所以自作了断。

首座长老斐良和摇了摇头,又转向柳杰道:“你既是掌门师叔的传人,本座等该称你师弟,你刚才说先师,莫非师叔业已作古?”

柳杰颔了颔首,把“魔镜”塞回衣里。

四长老登时目孕泪光。

首座长老悲声道:“请师弟说明原委?”

柳杰想了想,这件事没隐瞒的必要,于是把经过合盘托出。

四长老含泪点头,其中长老之一郑丕道:“真是师祖有灵,使本门圣物,不致流落中土,师弟何时赴天南接掌门户?”

说完,定定地望着柳杰。

柳杰大吃一惊,期期地道:“这……这……我……小弟并没这意思。”

首座长老斐良和正色道:“小师弟,这是本门祖师爷立下的规矩,绝对不能偏废,代代立长,换句话说,就是首徒一脉相传,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事出非常,无长可继,得由长老集议立次,但这中间又有规定,就是说在当继承人生死不能判明之下,被推立的只能算是暂摄,必须满三十年,才宣告正式即掌门帝君之位,小师弟持有本门圣牌,便是当然继承人。”

柳杰大感为难,皱眉道:“小弟曾面禀先师,除了遵遗命行事之外,圣牌璧还本门。”

斐良和摇头道:“这是大事,必须全体长老集议决定,我等无法擅专。”

柳杰无奈,只好道:“这事以后再说吧,目前先得查明,总管赵一弘等大逆不道,谋害四位师兄的原因。”

另一长老包维仁道:“可惜已无活口……”

柳杰道:“有活口,厢房里那名弟子,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未致命。”五人转身进入厢房,那名原先捧毒酒的中年武士,仍躺在原地,骨碌碌直翻眼,柳杰飞指解了他的穴道,那武士翻身跪倒,以头触地,颤声道:“弟子该死,请长老慈悲!”

首座长老斐良和厉喝道:“王维斌,你从实说来,是谁主谋?”

中年武士连连叩额,语不成声地道:“是……是”以下的话未曾出口,突地闷嗥一声,爬伏下去,背心上插了一柄柳叶飞刀。

无疑这是灭口,看来行动的不知这几个死者。

柳杰电闪扑出,登上殿顶,只见一条模糊的身影,从远方消失,要追是绝对追不及了,恨恨地哼了一声落回院地。

四长老也已到了院中,个个目眦欲裂。

柳杰深深一想,道:“大师兄,以你的判断,这事是如何发生的?”

斐良和悲愤地道:“无从想起。”

柳杰目芒一闪,道:“目前暂摄掌门帝君的是谁?”

斐良和道:“是仅存的一位小师叔,叫龚荣华,是师祖晚年收的,论年纪都在我等之下,小师弟问这个……”

柳杰茫然摇头道:“小弟对本门一无所知,随便问问。”顿了顿,又道:“目前该怎么办?”

斐良和吐了一口大气,道:“先把掌门帝君遗骨火化后运回天南,然后再彻查这桩公案。”

“看来只好如此了!”

“小师弟是否一道赴天南?”

“不小弟还有大事未了,同时……小弟留在中原,可以继续追查这桩公案,杀人灭口,显然是另外还有党羽。”

斐良和咬了咬牙,道:“如果有,应该也是本门的人!”

柳杰沉凝地道:“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赵一弘等人,在本门位份不低,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呢?以四位的记忆所及,本门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四长老低头沉思了一阵,文庆章道:“除了掌门师叔入中原失踪之外,这些年并未发生过什么大事……”

柳杰道:“这是欺师灭祖的行为,必须有原因的。”

郑丕道:“回到天南,也许能查出端倪。”

斐良和吁了口气,道:“祈望祖师显灵,使这桩空前的大逆公案能水落石出,小师弟,掌门师叔埋骨的确切地点在何处?”

柳杰凭记忆,详细地描述了遍。

突地,一声凄厉的惨号,遥遥破空传来,柳杰心中一动,来不及穿门出庙,弹身上屋越墙而去,从声音判断,离这庙不会太远。

穿出柏林,在朦朦的月光下,大路上似有人影闪动,柳杰展足身形,飞星般掠了出去。

柳杰奔到人影闪动的地方,目光四扫之下,什么也没看到,那惨号之声,分明有人被杀,而前后仅一忽儿工夫,怎会了无踪影呢?

他想,也许是方位判断错误,但方才明明见此地有人影闪动……

这是什么蹊跷?

突地,他发现路边不远的草丛里,有样黑忽忽的东西,不由心中一动,弹身掠了过去,一看,不由心头剧震,几乎失口而呼,倒卧在草丛里,赫然是一个黑袍蒙面人,浑身是血。

又是一个“血手印”装束的人。

人间到底有多少“血手印”?

莫非这就是自己要找的……

念动之下,迫近尸身旁,俯下身去,用手撕开袍襟抓下蒙面巾。

“呀!”他惊叫一声,全身发了麻,死者胸口上一个半尺的剑疤,一点不错,这是真正冒充“血手印”的人,宋府的血案是他做的。

是谁下手杀了他?

忽地,尸身动了一下,还没断气。

柳杰伸手一探,心还在跳,当下急以手掌贴附垂死者的“命门”,缓缓迫入一股真气,没多久,对方的口唇开始抖动,已有了呼吸,但很微。柳杰继续迫入真气,他必须要对方开口,揭开血案之谜。

干燥的口唇,微微蠕动。

柳杰强忍激动,一叠声地迫问道:“是谁下的手,是谁下的手……”

垂死者似乎想说话,努力翕动口唇,但没有声音。

柳杰不由急煞,莫要不吐半个字便断了气,一面迫入真气,一面追问:“你是冒充‘血手印’的人?”

终于,唇间吐出了声音,细如蚁蚋:“兔死……狗……烹……”

柳杰又是一阵剧震,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受人利用的人?又问:“谁下手杀害你?谁!……谁下的手?”

垂死者失神的眼珠一转,吐出了三个字:“血……手……印”头一偏,死了。

柳杰一屁股坐了下去,杀人者是“血手印”,是另一个冒充者,还是真正的“血手印”?

这样说来,一共出现三个“血手印”,两个死了,另一个是谁?

细看死者面貌,很陌生,从来没见过,年纪在四十之间。

柳杰登时心乱如麻!

许久,许久,情绪才又慢慢平息下来,他想——

陆庄血案是谁的杰作?

杀人者可能是真的“血手印”,因为冒充者说出了他的名号。

秘塔主人所说的故事,是杜撰的么?

但为什么会传自己“逆天一剑”?

秘塔被毁,塔主人的下落呢?

难道秘塔主人,是真正的“血手印”?

照此说来,树穴怪人“魔镜”当年所斗的,是真正“血手印”了?死者是中年人,论年纪当年绝对斗不过“魔镜”。

冒充者都能使“逆天一剑”,很可能是“血手印”故意弄的玄虚。

秘技外传,必有企图,连自己也不例外。

愈想心愈乱,这桩复杂的公案,超出了他的判断能力之外,但他不能不想,因为事关陆宋两庄的灭门血仇。

死者临断气前说出来“兔死狗烹”四个字,显然是被人利用,在利用的价值消失以后,便予以杀害。

庙里“元化宫”叛逆,总管赵一弘同路人之一,被飞刀突袭灭口,是否与这事有关联呢?

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无法知道死者的身份来历……

最合理的判断,“秘塔主人”郝扬,便是“血手印”本人,他说的故事,可能是纯属虚构,他双脚已废,所以才利用别人杀人。“剑魔”东方豹是第一个被利用的,而自己,却被利用来收拾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所以,他编了那么个故事……

心念及此,事实似乎已昭然若揭。

一个失去双腿的人,不可能再在江湖上起动,只有利用别人一途。

柳杰突地又想到,当初在秘塔中,对方展示断腿,只那么一刹那,安知不是假装的?化装断肢,并非什么难事,丐帮有此不肖弟子,便擅长这一套装残之术。

于是,他决定再探大别山秘塔故址。

风声飒然,一条人影到了身旁,柳杰转目一看,来的是首座长老斐良和。

“小师弟,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人被杀,小弟无法判出死者的身份。”

“凶手呢?”

“小弟来时,业已失踪!”

他不能说出“血手印”非事,怕打草惊蛇。

“我一向少在中原走动,对中原道上的人物泰半陌生……”边说,边走进前,仔细一打量死者,不由惊呼道:“怎么会是他……”

柳杰心头一紧,忙问道:“大师兄认识他?”

斐良和激动地道:“当然认识……”说着,再次俯身审视了一番,接着道:“是他没错,传说是他已经失踪了……”

柳杰迫不及待地道:“他是谁?”

斐良和惊凛不已地道:“本门中下代弟子中第一高手,是目前暂摄掌门帝君龚师叔的得意高足,叫甘霖……”

柳杰变色道:“龚师叔的传人?”

“不错!”

“这……怎么回事?”

“十年前,他奉令入中原探寻掌门帝君东方师叔的下落,结果没了消息,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遭人杀害。”

柳杰心念一动,道:“在庙里杀人灭口的会不会是他?”

斐良和凝声道:“小师弟为什么要这样想?”

柳杰不便说出死者是“血手印”的工具,想了想,道:“因为他在此被杀,不是偶然……”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就要查证了。”

“不可能!”

“为什么?”

“他不会使飞刀!”

“这不一定,他离开天南已经十年,十年中什么武技学不会……”言中之意,死者会使“逆天一剑”,但柳杰没说出口。

“但又为什么呢?”

“很难说,譬如总管赵一弘他们,又为什么向四位施毒手?……”

斐良和连退两步,凝望着柳杰道:“甘霖是龚师叔的传人,东方师叔已辞世,他是下一代的帝君继承人……”

柳杰心中若有所悟,但并不具体,沉重地道:“也许问题就在这里……”

“怎么说?”

“赵一弘他们是龚师叔派来寻找东方帝君的……”

“小师弟想到了什么?”

“这当中必有可怕的阴谋,但……小弟我一时想不透彻。”

“小师弟的意思是……”

“这事可能与暂摄帝君龚师叔有关。”

斐良和疑声道:“这……这……莫非……”

柳杰心中似乎明朗了些,咬了咬牙,道:“照大师兄所说的本门规例,如果掌门帝君三十年下落不明,暂摄者便可正式登帝君宝座?”

“不错!而甘霖的身份也就是正式成为当然继承人?”

“小师弟……的意思是说……”

“可能有人希望东方帝君永远失踪。”

斐良和全身一震,目射厉芒,颤声道:“这……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呀?”

柳杰尽量抑制情绪,沉凝地道:“这只是一个大胆的假设,也许事实完全不是如此,还需要求证。”

斐良和激颤地道:“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柳杰深深一想,道:“大师兄对此事有什么高见?”

斐良和摇摇头,道:“我方寸已乱,必得与几位师弟相商。”

“小弟有个想法……”

“说出来听听看?”

“小弟认为,东方帝君的死讯,暂时保密,由一位师兄回天南,只说仍在查访中,另三位留在中原,等待事实澄清,如果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阴谋,对方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到那时便容易着手了,大师兄以为可行么?”

斐良和颔首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办好了。”

柳杰略一沉吟,又道:“为了安全起见,师兄最好寻个隐秘的地方住下,暂时不要露面,等小弟的消息,如何?”

斐良和想想,道:“可以,我们找个山居人家暂时藏身。”

“如何联络呢?”

“嗯……这样好了,我在庙里承梁上留下联络方法,小师弟来时,可以照那方式联络。”

“很好,就这么办!”

“小师弟不回庙了?”

“这个……我们目前不接触为佳,以免再生枝节。”

斐良和踌躇了片刻,道:“就这么说定了,小师弟去着手进行吧,此地的善后我们来料理。”

柳杰拱手道:“如此,小弟就告辞了!”

斐良和对这见面仅几个时辰的小师弟,极具好感,同时,这小师弟也就是当然的掌门帝君继承人。

当下殷殷地道:“小师弟,一切小心!”

柳杰应了一声,弹身上路,缓缓奔离。

他心中有他的打算,“元化宫”的事,已与“血手印”扯上了关系,而且自己找的也是“血手印”。

不管“血手印”是真的,或是另一个冒充者,两件事可以并为一件办。

另方面,无疑地,杀人者必定仍隐藏在暗中观察动静,而自己极可能是对方下一个的对象,甚或另出诡谋利用自己,自己一走,对方必然紧盯不放,这一来,便无形中解除了四长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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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仍吐着朦朦光晕,但天色已开始泛亮了。

柳杰一路全神留意可能的情况,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一番的奇遇,像一个离奇怪诞的梦,他有仍在梦境中的感觉。日出时分,进了宜城,头一件事当然是充充饥肠。

他进了一家趁早市的饭馆,要了酒食,一边吃,一连把所有的情况,从头到尾默想了一遍。

他并无意于“元化宫”的继承。

他不愿凭巧遇而一步登天。

因为事实上他不是“武帝”东方曙一手调教的传人,他只是为死者帮点事,实践诺言,然后把“魔镜”璧还“元化宫”,事情便算结束。

他一心追索的是陆宋两家的血案。

一想到血案,他便如坐针毡,内心有一种狂动的浪潮。

说追案,可很难,除非对方主动找上他,否则根本无处着手。

几经考虑之后,仍然照原先的决定,重入大别山,再探山湖秘塔,机会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秘塔主人郝扬,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他断定秘塔被毁也是预谋之一,郝扬定然还活着。

郝扬是否“血手印”!这是追寻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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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制造情况,柳杰舍捷径远绕大洪山尾脉平地大路,从京山转德安一路赴大别山。

这天到了德安附近,他忽然想起拜弟小叫化宇文冬,由此到白水湖,不到两天的行程,那是他俩结拜的地方,宇文冬被“人魔”张驼强迫带走,不知道情况如何?由白水湖,他联想起到了桃花汀主人“陆地神仙”宇文一。

突地,他如大梦初觉般地猛省过来。

宇文冬、宇文一,莫非拜弟便是“陆地神仙”的儿子?

不错了,拜弟与约定联络的地方是白水湖滨,而桃花汀距结拜处只几十里路程。

柳杰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似的既惊且喜,努力一想,又找到了佐证。

记得在大别山下的废庄中,神秘的人影曾说过一句话:“……与老邪是一个模子……”

“陆地神仙”被称为天下第一邪,这还有什么可疑的。

但年纪不对,悬殊太大?

他的心跃跃欲试,是否到桃花汀证实这件事?

想了想,仍觉得赴大别山重要,找拜弟可以缓一步,回头再找也不迟,愈想愈觉事实昭然,像“人魔”张驼那等人物,也只有“陆地神仙”配作他的主人。

正在心惊神驰之际,一声刺耳的厉啸,破空传来。

柳杰大吃一惊,这厉啸声似曾相识,决不陌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紧接着而至的,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大白天,谁在大路边杀人,判断声音来源是在右前方离大路约莫二十丈的林子里。

柳杰心念一转,弹身奔了过去。

林子里,一个人圈,不下三十人之众。

圈子中央地上坐着一个长发纷披的奇丑老妪,赫然正是一代女魔“阴司毒妇”,她的四周,五个老者形成了另一个小圈。

地上,横陈了五六具尸体,全都是头碎欲裂,脑血涂地。

柳杰遥遥隐身树后,目光逐一扫过内圈的五个老者,其中之一,赫然是“三手猿公”司马端,不由心中一动,看来在场的全是“玄天教”的高手。

只见五老之中,一个秃顶老者阴恻恻地发话道:“李月娥,你今天算死定了!”

“阴司毒妇”凄厉地道:“褚无忌那老狗鬼计不错,骗我到桃花汀去斗宇文老邪,在受伤之后,再要你们这批走狗盯踪伏候,乘危下手……”

柳杰不禁心头一紧,原来“阴司毒妇”是先伤在桃花汀主人“陆地神仙”之手,怪不得她坐在地上一付狼狈样,不然凭这些人,说什么也不是她的对手。

褚无忌是怎么骗她去斗“陆地神仙”的呢?

从“陆地神仙”,便想到了小叫化宇文冬……

秃顶老者狞笑道:“李月娥,你认命了吧!”

话声出口,双掌疾劈而出。

其余四老,也同时发掌攻击,这五个老者,都是“玄天教”的拔尖高手,五人联手合击,势劲之强,的确是惊世骇俗。

在波涛般的劲浪涌卷中,一条人影,幽灵般地划出劲气圈外,惨号暴起,五老者之一,栽了下去,一样的死法,脑碎欲裂。

柳杰为之目震心悬,这女魔以受伤之身,能避过五个高手的联手合击,而且还乘机杀人,这种身手,实在令人咋舌。

外围的“玄天教”武士,爆发出一片惊呼。

“阴司毒妇”的身形,有些摇摇不稳,看情况,她支持不了多久,但“玄天教”这方面,无疑地还得付出可观的代价。

剩下的四老,各占方位,又把“阴司毒妇”围在居中。

“阴司毒妇”采取了主动,突地旋身抓向左侧的一个尖脸老者。尖长的指甲,像十柄锐利的尖刀,出手之快,招式之奇,骇人听闻。

尖脸老者竟然避无可避,惨号着栽了下去。

同一时间,劲气激撞撕卷之中,闷哼陡传,“阴司毒妇”身躯连晃,张口连喷鲜血,长发已飞披脑海,露出了碧眼、鹰鼻、扁嘴、獠牙,再加上白无人色的脸皮,那样子,说多怕人就有多怕人。

场中央,剩下“三手猿公”司马端及两老者,与“阴司毒妇”相对。

外围的人只是围着,没有一人进场助阵。

柳杰有些明白过来,“阴司毒妇”的“寒尸功”十分歹毒,中人片刻即死,场子中央的能有预防之道。

当然,如果“阴司毒妇”不是先受了伤,这些人不但留不住她,而且绝对不止死这么几个人。

暴喝再起,三老者又发动攻击,仍然是站不同方位,用劈空掌力。

“阴司毒妇”厉叫一声,旋身出爪,但显而易见,她已成了强弩之末,身形已失去灵活,手爪也没有那么凌厉。

两老者在发掌之后,抽身弹开。

劲气怒卷中,传出一声闷哼,“阴司毒妇”连打踉跄。

“三手猿公”旋身欺上,惨哼再起,“阴司毒妇”口喷血箭,坐了下去,这老猿公到现在才施展他的看家本领。

两老者又弹身欺近,三人呈品字形站立。

“阴司毒妇”喘着气,厉声道:“如此栽在褚无忌那老狗的阴谋诡计下,老身实在是不甘心……”

“三手猿公”阴阴地道:“不甘心也只有认命了。”

“阴司毒妇”狂声道:“你们准备把老身怎样?”

另一老者道:“带活的回去。”

“阴司毒妇”双手一扬,切齿怪叫道:“闪开,老身会自了,不需你动手。”

“三手猿公”啧啧一声怪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横空而至,像飘絮般落在场心,点尘不惊,接着是一声令人怵栗的暴喝:“闪开!”

外圈的武士,起了一阵鼓噪。

“三手猿公”与另两老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所震,不期然地向后闪退,“三手猿公”看清来人之后,老脸骤变,厉声道:“又是你小子,意欲何为?”

柳杰倒是怔了一怔,“阴司毒妇”是当代女魔,杀人手法之残酷世无其匹,为什么要救她,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潜意识中的动机可能是不愤“玄天教主”的卑鄙手段,当下冷冷地向“阴司毒妇”道:“芳驾可以走了!”

“三手猿公”见柳杰对他不理不睬,怒火掩盖了内心对他的顾忌,冷喝道:“谁说的?”

柳杰星目寒芒一闪,道:“在下说的,怎么样?”

人影闪动中,外围的人圈向里缩紧,情势骤呈紧张。

另两个老者没与柳杰交过手,但却外闻他的大名,不敢冒然采取行动。

“三手猿公”是此行之首,他负有责任,如果让“阴司毒妇”走脱,以后将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阴司毒妇”必谋报复,对“玄天教”而言,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劲敌。

但柳杰既已出面横岔一枝,要想完成任务,恐怕难如上青天,心念疾转之后,比了个手势。

数支火箭,倏然升空。

柳杰冷哼了一声,再次向“阴司毒妇”道:“芳驾最好马上离开。”

“阴司毒妇”以古怪的目光望了望柳杰一眼,迅快地自怀中取出数粒药丸,纳入口中,吞下,然后略显激动地道:“你为什么要伸手?我们……曾打过架……”

柳杰道:“什么也不为,只为了在下高兴伸手。”

“阴司毒妇”缓缓站起身躯,道:“这么说……算我欠了你一笔……”

柳杰冷漠地道:“那大可不必,也许下次在下会要芳驾的命。”

“阴司毒妇”厉笑一声道:“有意思,不过……那又另当别论,我李月娥一生不欠任何人的情。”

柳杰不愿再费唇舌,一摆头道:

“如果芳驾还能行动的话,就马上离开,他们的援手很快就会到。”

“阴司毒妇”脚步一挪……

“三手猿公”施了眼色,大喝一声:“上!”

两老者立即发掌攻向厉喝,另外四五名剑手欺身出剑助攻,而“三手猿公”却欺向“阴司毒妇”,动作配合的倒是恰到好处。

“三手猿公”的目的是“阴司毒妇”,目前的功力顶多有平时的三成,所以她最歹毒的“寒尸功”一直不曾施展,只要柳杰被牵制,他便可得手。

但事实与想法,根本上便是两回事。

掌剑交迸中,一道寒光冲空而起,惨哼惊呼随之爆发,人影四散弹起,其中两名使剑的武士滚倒在地,持剑的手,齐肩被卸落。

同一时间,“三手猿公”猛袭“阴司毒妇”。

不管正邪,能成为一个人物,是有其必然条件的,“阴司毒妇”虽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但并未如此易于相与,她洞悉“三手猿公”另有无形的阴手伤人,所以她拼聚残存真力,采守势护住要害。

一声凄哼,“阴司毒妇”退了两步,没倒下,她挡了这一记暴袭,等于给柳杰反手的时间,高手拼搏,讲究的是分秒必争。

柳杰反手就是一剑,快捷凌厉,锐不可当。

“三手猿公”可是提防着的,剑影才动,他已暴弹八尺,退出圈外。

柳杰适时收手,冷酷地道:“老猢狲,今天本人要使你的三只手变成一只手。”

就在他说话之间,靠近“阴司毒妇”背后的几名武士,齐齐发剑疾袭,看来他们对这女魔是志在必得。

“阴司毒妇”连连受创,仅是一股戾气支撑着她,反应当然迟钝,眼看她就要被毁在这几支从背后袭击的剑下……

柳杰身形电似一划,“风雷剑”随势由侧方狂扫而出。

惨号声叠成一片,血光迸现栽倒了四个。

一剑毁四名高手,在场的全为之亡魂大冒。

“住手!”

如雷暴喝声中,一高一矮两老者闪现场中,赫然是“玄天教主”座下左辅“鬼见愁”施中平与“万毒真君”,他俩个可能是见了求援讯号赶来应援的。

场子中央的人退了开去,人圈扩大了些。

柳杰目芒一闪,暗忖,看样子今天得大开杀戒。

“鬼见愁”与“万毒真君”见对手是柳杰,脸色为之一变,双双挪步移位,站成犄角之势。

“三手猿公”站得稍远些,正当柳杰与“阴司毒妇”的侧背,他仍在全神伺机出击。

“鬼见愁”沉声发话道:“柳杰听说你是‘魔镜’的传人,是真的么?”

柳杰不由大骇,这秘密对方何以知道?

如何传出江湖的?心念一转,暗忖,这也好,此事传扬开去,很可能诱使“血手印”出面找自己。

当下故作淡然地道:“不错,在下正是‘魔镜第二’,你阁下是听谁说的?”

他这一承认是“魔镜第二”,全场皆震。

“阴司毒妇”惊异道:“你……你是天南‘元化宫’帝君的传人?”

柳杰没答腔,仍盯视着“鬼见愁”。

“三手猿公”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面露骇震之色,看来“魔镜”两个字吓倒了他,他神情上已显出不敢再有所行动。

“鬼见愁”反问道:“你怎成了‘魔镜第二’?”

“这点个阁下管不着!”

“你援手李月娥的目的何在?”

“高兴!”

“她是本教的生死对头,如非必要,你可以不插手么?”

“在下已经插手了!”

“不愿放手?”

“可能不会!”

“希望多加考虑?”

“在下已经考虑过了。”

“鬼见愁”窒了一窒,怪笑一声道:“本教与贵宫各处一方,向来河井不相犯,似乎……犯不上为了你一时义气用事,而伤了贵我双方的感情?”

柳杰冷冷一哂,道:“感情早已伤了,不是现在。”

“但你前些时候并未表明身份?”

“用不着!”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

“在下没什么好打算的,看你们的态度而定。”

“本座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放手别管这件事,至于……本教牺牲的人命,算一笔勾销,双方仍维持以前的和气,互不侵犯,如何?”

柳杰心中暗笑,表面上仍保持平静地道:“这恐怕办不到!”

在场的脸色又是一变。

“万毒真君”道:“令师东方曙是否已返天南?”

柳杰心念一动,乘机道:“这阁下无权过问,不过……帝君的一切公私恩怨,由在下全部负责解决。”

他这话的意思,是包含了决斗“血手印”,挽回帝君声名,他希望借这些人的嘴,把话传出江湖。

“鬼见愁”接回话题道:“是否帝君指示你与本教为敌?”

柳杰:“这倒没有,不过……帝君全权授命,在下行事不受任何拘束。”

“鬼见愁”脸色再变,期期地道:“听说……贵宫帝君之位,是由东方帝君的师弟暂摄?”

柳杰作色道:“阁下无权过问本宫家事!”

“鬼见愁”尴尬地笑笑,然后老脸一沉,道:“你真的非插手眼前的事不可?”

柳杰不假思索地道:“怕已成定局了!”

“鬼见愁”迫问道:“不惜使贵我双方化友为敌?”

柳杰道:“如果是无可避免,在下不会改变原则以求全。”

“鬼见愁”皱眉苦思了片刻,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了?”

柳杰道:“可以!”

“鬼见愁”突地扬手,大声道:“留几个弟子料理善后,其余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