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麟挥剑迎击,以攻应攻。
罡风与剑气互击撞,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而陈家麟亦被罡风震退了几个大步。
陈家麟觉察出这老和尚的功力非凡,劲力十足,很难操胜算,今夜之局是能胜不能败,否则会赔上好几条命。
心念未已,老和尚又是一记劈空掌出手,劲势更强,在剑势不能达的情况下,当堂被震退了三四步。
他一手提篮,一手用剑,在双手劲道不能呼应配合之下,功力自然大打折扣,他发觉到了这点立即放落竹篮,一手扬剑,一手捏诀,沉稳地欺身上步。
老和尚的僧袍突地无风自鼓,双目冷芒,有如电炬。
不用说,对方准备施展杀手了。
先下手为强念动之间,一招“万方拱服”挟十成功力,挥了出去。
陈家麟这一招是尽力挽乾坤。
同一时间,于艳华突地一扬手,一缕指风,射向老和尚的“命门”。
惨号破空而起,老和尚“砰!”然栽了下去,胸前血喷如泉。
陈家麟长长舒了一口气,抓起竹篮,走到于艳华身前,激动地道:“华妹,今晚如何善后?”
于艳华摇晃着站起身来,道:“渔郎哥,你为什么要夺这东西?”
陈家麟期期地道:“我是不得已,我有个知己朋友落在别人手中,指定以此物换他的生命。”
于艳华低头想了想,道:“你走吧,如果被人发觉是你所为,我们都活不了!”
陈家麟苦着脸道:“你怎么办?”
于艳华:“反正我已受了伤容易找借口,我可以说是被不知来历的人出手劫夺。”
陈家麟道:“他们会相信么?”
于艳华叹了口气道:“没有别的路走,只好如此了?”
陈家麟犹豫了片刻,又道:“华妹,你刚才为什么要我不要留活口。”
于艳华咬着牙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谁都知道我俩曾经遇过,这是件极秘密的事,这样一来,我便坐实了吃里扒外的叛罪,一百个也活不了!”
陈家麟点点头,道:“是的,我一时竟没想到,对了,‘花月别庄’也是属于你们这门派么?”
于艳华以极低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
陈家麟道:“不久前‘武林仙姬’曾经来过……”
“她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她发觉我突然失踪了,所以来这里向老和尚禀报!”
“这……怎么说起的?”
“我到南昌,投入悦来店,她也正住在该店,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奉命监视我的,现在,她可能还在找我……”
于艳华突地声音一变,道:“她与你同住一店?”
陈家麟一下子可体会不出她的话意来,随口应道:“是的,真是太巧了!”
于艳华垂下了头,好一会才又抬头道:“渔郎哥你……爱她么?”
陈家麟这才略微意识到于艳华的心中在想什么,立即以断然的口吻道:“我不是‘关洛侠少’之流的纨绔子,会被她的美色所迷。”
于艳华双眸放了光,咬了咬牙,道:“渔郎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陈家麟心中一动,道:“什么事?”
于艳华以极低的声音道:“听说你与‘公孙大娘’有约,我们主人要见你?”
“是的,有这回事!”
“你知道原因么?”
“不知道!”
“我们主人要见你有两个目的……”
“噢!哪两个目的?”
“第一、与你师门有关,是什么我不大了解,第二、是关于‘武林仙姬’……”
陈家麟迷惑不解地道:“武林仙姬怎样?”
予艳华吁了一口气道:“主人有意要你与她结合,这也就是不许我与你接近的原因。”
陈家麟不由失笑道:“这才是怪事,你们主人竟然管到我的终身大事来了,我的家我自己作主,别人能管得了么?”
于艳华道:“很难说,天下的事谁也料不定!”
陈家麟脱口道:“不错,但我自己本身的事,我就能料定,说什么我也不会要她。”
于艳华深深地注了陈家麟一眼,声音微颤地道:“渔郎哥,是真的?”
陈家麟毫不踌躇地应道:“当然!”
于艳华目光四下一扫,道:“你快走吧,有人来便糟了,本门有不少高手在这一带。”
陈家麟心念一转,道:“华妹,我马上就走,不过有两件事你一定得告诉我……”
于艳华道:“快说吧,我真怕被人发觉。”
陈家麟沉凝地道:“我想知道你们门户的名称。”
于艳华咬了咬下唇,道:“好,我告诉你,反正我的行为足以犯死律而有余了,本门叫‘天香门’!”
陈家麟点点头,喃喃地道:“天香门、国色天香,牡丹令……”
说完又接下去道:“另一个问题是‘白骨魔崔元’的行踪。”
于艳华摇头道:“我刚到南昌,还未明白情况。”
陈家麟道:“好,我再设法追查,华妹,我……永远感激你!”
于艳华再次催促道:“你快走!”
陈家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实在不愿撇下受伤的于艳华,但又不能不走,如果于艳华的行为落人同路人的眼中,她只有死路一条。
蓦在此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倏告传来。
于艳华发急道:“有人来了,快离开,从侧方走!”
陈家麟无可奈何地一跺脚,从侧方穿林而去。
于艳华倒回地上,口里发出一阵阵的呻吟。
“呀!”惊呼声中,一条人影来到现场,是一个獐目鼠耳的劲装武士。
于艳华以手撑地,坐了起来,凄声道:“祝香主,你来得正好……”
劲装武士目光连扫之后,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艳华呻吟着道:“我来到这里,正要把东西交付与‘一元大师’,突然……一个蒙面老者现身,什么也没说便动手杀人……”
“有这等事,东西呢?”
“被夺了!”
“对方何许人物?”
“不知道!”
“对方怎不杀你?”
“我……受伤倒地昏迷,刚刚才醒来。”
劲装武士仔细检视了一遍现场,又察看了死者的伤痕,然后再走近于艳华道:“三人都死在剑下,你受的什么伤?”
于艳华芳心一震,道:“掌伤!”
劲装武士声音一寒,道:“怪了,对方怎不对你用剑。”
于艳华道:“我是首先被击倒的,对方先用掌再拔剑。”
劲装武士冷冷一笑,道:“于姑娘,你被击倒之后,眼见对方拔剑杀人?”
于艳华道:“是这样!”
劲装武士道:“那证明你倒地之后并未马上昏迷,不然,你就不会看到了,于姑娘,你身边不是带着‘追魂香’以防万一么,为可不用?”
于艳华怔了一怔,道:“我没机会!”
劲装武士阴阴地道:“不是没机会,是不愿用吧?”
于艳华粉腮一变,栗声道:“祝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劲装武士道:“没什么,你心里明白!”
于艳华发急道:“祝香主,这话可不能说着玩,你的意思是……”
劲装武士冷阴阴地一笑道:“于姑娘,我不久前得到消息,是‘渔郎’脱离了我们的掌握,不知去向,恐怕你不会不知道?”
于艳华咬着牙道:“下手的是个蒙面老人!”
劲装武士道:“这是你说的,没有第三者看到,对么?再说你这次奉命送这东西,十分机密,消息不会外泄……”
于艳华冷哼了一声道:“祝香主,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劲装武士道:“于姑娘,你一定要我说出来,我就告诉你,实非常显明,杀人的是‘渔郎陈家麟’——你所倾心的人,没错吧?”
于艳华陡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祝香主,你别含血喷人,知道你的用心……”
劲装武士冷笑了数声,道:“于姑娘,看你现在起身的势子,你受伤并不重,刚才倒地呻吟是装出来的。
“当然,这一点你可强辨,但有一样非常明确的证据,你将无否认。”
于艳华一向十分慧黠,但此刻不禁慌乱起来,激越地道:“香主,你倒说说看,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劲装武士道:“你一定要我说出来?”
于艳华咬着牙道:“当然,这是干犯门规死律的大事,岂是说着玩的。”
劲装武士声音一沉,道:“你听着,死者身上的剑创,刺痕边缘不整,这证明对方所用的兵刃没有尖锋。
“江湖中除了‘渔郎’之外,还不曾听说有人使用没有尖锋的断剑,这是瞒不过明眼人的,你如何解释?”
于艳华芳心大乱,硬起头皮道:“我无须解释,这是你的臆测,根本是莫须有的事。”
劲装武士毫不放松地道:“于姑娘,你口里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回事,对么?”
于艳华把心一横,道:“祝香主,你准备怎么办?”
劲装武士略一沉吟,突地换了另一副面孔,贼兮嘻嘻地笑道:“大妹子,你想,我能忍心让你被门规判裁,受那残肢的酷刑么?嘻嘻,大妹子,这两三年来,我多么渴望能得美人一盼,你知道我的心……”
于艳华冷极地道:“祝香主,原来你是想乘机诬陷,藉以要挟我,是非自有公断,我不管什么残肢酷刑,反正我没做什么干犯门规的事。”
劲装武士道:“大妹子,证据是不能消灭的,东西被夺,还死了人,你可以想象得到主人将如何震怒,这件事……除非我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