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一滩滩,一洼洼,那蜿蜒着流向低处的,凝固了,在夕阳残照中,像一条条的黑蛇,僵卧在地上。
残肢断体,凌乱的散抛着,发出中人欲呕的腥味。
这里是点苍山虎头峰顶。
一个时辰之前,数以百计的黑白两道高手,在这里为虎头峰行了一次血的洗礼。
现在,一切是静止的,血腥和恐怖,交织成一个网,笼罩着现场。
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约三岁大的孩子,从一堆乱石之后,踉跄的走了出来,虽然,她披头散发,遍身血污,衣裂裙碎,但仍掩不住那月貌花容,天生丽质。
另外一个面目略呈阴鹫的中年文士,跟着现身出来,边走边理衣束带。
那妇人行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前,跪坐了下去,以梦呓般的声音喃喃道:“宏哥,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知道,为了司马氏的香烟,你的骨血,血海深仇,我不得不这样做,我……”
她怀中的孩子,这时猛然抽动了一下,小嘴微张,唇瓣动了几动,但却没有声音。
“孩子,你痛苦吗?妈妈愿意替代你,妈妈愿意承当天下所有的痛苦,只要能够换回你的生命,孩子……你……不能死……”
那小孩双眼紧闭,汗水已湿透了他的全身,小脸上布着一层青气,嘴唇发紫,不停的抽搐,显然他的小生命,正在与死神挣扎。
那妇人突地抬头,向站在两丈外的中年文士,嘶哑着声音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中年文士面上飘过一抹阴残的笑意,道:“救他?”
那妇人一种乞怜、哀求、渴望的声音道:“你说过你愿意救他的?”
“他‘带脉’已断,如果我以‘九阳神功’救他,我将元气大损,五年之内不能和人交手,明年便是第二届华山较技之期,我不能丧失天下第一手的头衔!”
那妇人本来苍白的面庞,倏呈死灰,近乎发狂的叫道:“你说你愿救我的儿子,你要我的身体,我已经给了你,啊……求求你,救救他,我愿意终生侍奉你,我愿献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不!”
“你……你不能这样,救救他……”
“恕我无能为力!”
那妇人登时目眦欲裂,戟指那中年文士,凄厉至极的道:“骆子瑜,你这禽兽,狗……你这卑鄙的小人,我的身体被你玷污,你……”
骆子瑜面色一变,有恢复如常道:“散花女,我不能救他,但我爱妳……”
“住口,禽兽……”
“散花女,不错,我占有了妳的身体,可是,今天如不是我,妳早已命丧黄泉。”
“狗,你只是要逞你的兽欲,你这卑鄙无耻的狗,你还不是为了‘血剑’……”
那小孩由青变紫,抽搐得更厉害了,极度的痛苦,在折磨这濒死的小生命。
散花女紧紧搂住小孩,枯涩的眼中,流出了血水,以一种断人肝肠的声音道:“孩子,妈妈不能救你,但可以使你不再痛苦,孩子,你将要永不痛苦了。”
“嗖!”的一声,散花女手中执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咬牙,“噗!”的刺向那孩子的心窝,但只刺入寸许,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执不住刀柄。
那小孩扭动了两下,不动了。
“孩子,你睡吧,永远的安息吧,伴着你的爸爸……”
她把小孩的尸体,放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身之畔,然后站起身来。
“骆子瑜,这把匕首有一天会刺进你的心窝,和你的门人弟子的胸膛。”
骆子瑜被她那怨毒之气所慑,下意识的退了数步。
散花女突地仰天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凄厉的狂笑,纵身奔下了峰头。
骆子瑜喃喃的道:“她疯了!”手起一掌,把那小孩的尸体扫飞落入峰侧的绝谷,然后弹身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