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马跑了一阵,又将刘泰抛的看不见了。凝蓝勒马道:“不能跑了。”
解英冈笑道:“终于让我追上了。”
凝蓝暗暗高兴,笑容满面道:“说真的,这几天来我非常气你。”解英同颇觉委屈道:
“为什么?”
当然凝蓝不好意思说出生气的原因,也不愿剖析明白让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含糊道:
“不为什么,我怪你没把我放在心上解英冈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吧?“心想一定和那名叫玲玲的女子有关。
凝蓝怕他追究,发急道:“就是这个原因嘛!”
解英同见她少女娇嗔之态,不由心里一乐,哈哈笑道:“何必呢?可还怪我没把你放在心上?”
凝蓝羞涩道:“现在不啦,我既知你不嫌我貌丑,心里有着我……”停了一下,抬头道:“你只要不变心,我永远不生你的气。”
解英冈一证。问道:“为什么变心?”
凝蓝知他心里迷糊了。笑道:“你没有变心就不要问啦!”
跳下马来,抬起坐骑前蹄,说道:“你看,再跑下去马就要瘸了。”
只见马掌磨损的好生厉害,原来这等黑石沙地,虽利马奔却甚磨损铁蹄,铁蹄磨光,马不但不能赶,走都无法走动,那时有马反成了累赘。
解英冈这才知她追赶自己的原因,不是有意和自己和好,而是阻止自己策马长奔下去。
如此看来,她本来生自己的气,误会得很深,倒要问个明白,说道:“凝蓝,玲玲是你什么人?”
提到玲玲,凝蓝心里就不高兴,摇头道:“我不知道。”
解英冈道:“玲玲住在阿尔泰山,一定和你有关系。”
凝蓝叹道:“你非要问,我索性跟你说明白,她是我师父的女儿,长的…”
解英冈道:“长的像匹马么?”
凝蓝哼的一声道:“谁说像马?”
解英冈道:“是你说的啊,你说阿尔泰山有匹马,其貌如天龙之降,其速天下无二……”
凝蓝道:“我是那么比方,你要认真,那我也像马罗?”
解英冈故意左看看,右看看,打趣道:“果然有点像。”
凝蓝生气道:“好啊,我像马,你漂亮,请不要跟我走在一起吧。”
解英冈耸肩道:“物以类聚,在此荒漠,叫我不同你一起可不容易哩。”
凝蓝微微怒道:“什么物以类聚,我像马,你难道也像马么?”
解英冈道:“是啊,所以你赶我不走。”
凝蓝道:“你自承认像马,我可不愿意承认呢,像马,那多难看!”
解英冈道:“我本来难看嘛,倒是姑娘像空谷的幽兰一般,在下与你一起,只怕污亵了你的香气。”
女人没有不喜欢人家赞自己美丽的,尤其对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时,一句赞美胜过无数的情语。
凝蓝心里好生高兴,从没有人将她比做花一般的美丽,而幽兰的譬喻恰如其分,幽兰不是美丽的花朵,但她独特的气质,却是任何花朵所无法赶上的。
凝蓝自知长的并不美丽,和玲玲相比差的很远,她所以担心到阿尔泰山后解英冈会变心,就因玲玲长的实在美丽,不要说是男人,女人见了也要产生“我见犹怜”
的感觉。
何况解英冈将她比做幽兰一般。凝蓝不再因容貌不如人而自卑,笑道:“我要像幽兰,玲玲就像花中之后牡丹一般美丽了。”
解英冈道:“牡丹,幽兰各擅胜场,谁也赛不过谁。”
这句话更增加凝蓝的自信心,笑道:“我哪能和玲玲比呀,男人见了她,不为她颠倒若狂才怪呢!”
解英冈笑道:“所以你不愿我去,怕我见了玲玲会变心是么?”
凝蓝“呸”一声道:“谁不愿你去啦。咱们不就是去阿尔泰山?”
解英冈道:“可是有个人,她见我兴致勃勃,当我专诚会见玲玲,气得不跟我说话哩。”
解英冈完全猜中凝蓝的心事,羞的凝蓝蹬马飞驰。
解英冈叫道:“停下来,停下来,你忘了再赶下去马要瘸了。”
凝蓝勒住马,解英冈缓驰跟上。这一阵,刘泰赶了一来。
刘泰道:“凝儿,戈壁沙漠快走过了吧!”
凝蓝望望四周道:“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的路途。”
刘泰吁了一口气,道:“只要一过戈壁就好了。”
忽地微风飘来,刘泰脸色顿变。
凝蓝颇有经验的说道:“爹,看样子快要起风了。”
刘泰“嗯”了一声,道:“咱们快到前面山角,搭起皮帐。”
凝蓝忧虑道:“腊月起风必不寻常。爹,咱们还是回转,明年开春再去阿尔泰山。”
刘泰摇头道:“笑话!走了这么远还回去。”
凝蓝道:“腊月甚少起风,风起必定带来极为严寒的大雪。
爹,我怕咱们抵受不住那种奇特的寒冷。“刘泰哈哈喜道:“要来时,你解大哥听说冻人立僵的雪风不敢来,我夸口说有你在没有问题,你要泄气岂不是拆你爹的台!”
凝蓝呐呐道:“女……女儿,忘了带师父秘制的御寒药丸……”
刘秦一惊,怒问道:“真的忘了带么?”
凝蓝嗫嚅道:“真……真的……”
刘泰冷哼道:“就是没带,冻死这里也不回转?”
说完,牵起驮着食物的黄马,飞驰而去。
凝蓝急向解英冈道:“你快去劝劝爹爹。”
解英冈沉着道:“到底怎么回事?”
凝蓝道:“此地风起,必带大量寒雪,若不事先服下药物抵抗,就是内功高手亦无法抵御那种严寒,十有八九被冻僵。”
解英冈道:“你真的忘了带令师秘制的御寒药物?”
凝蓝道:“我……我存心没有带,只当爹会回转,哪知……”
解英冈顿时了然,原来凝蓝怕自已到阿尔泰山去见着铃铃,竟不带御寒药物。希图凑巧遇着雪风,说动刘泰回转,岂知真的遇到雪风,而刘泰却拗着性子不回转。
解英冈叹了口气,一拉马缰飞赶刘泰。
七想:“这怪不得凝蓝。唉,她也太小心了,我解英同不是薄情的男子,哪会见个漂亮的女子就爱上。”
又想:“凝蓝是个痴情女子,两月来的相处,虽然深喜她娇憨可爱,柔情如水,却不能说永不分离,那将来怎么办呢?”
他自悲身世不明,父亲的仇耻未报,而后奋发图强的日子正长,岂可深陷情爱泥潭中,迟早要与凝蓝分离的,以凝蓝的痴情,要分离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哩!
到山脚下,解英冈才赶上刘泰。刘泰道:“老弟,帮我把皮帐打开。”
解英冈抬头一望天色道。“前辈,目前距刮风还有一段时间,咱们何不后退躲过这风头!”
刘泰大喜道:“老弟,你怕了么?”
解英冈道:“晚辈的确有点怕,此风正从阿尔泰山刮来,还是避着点好。”
刘泰道:“你别听我女儿煽动的话,老实讲,此时再避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地扎帐预防。再说,咱们学武的人怕什么严寒,咬着牙关渡过去吧!”
解英冈想想有理,就与刘泰打开皮帐。
凝蓝赶来无可奈何,她也不劝爹爹回转了。心想大不了受一番活罪,倒不致有性命之险,便也帮忙搭帐。
皮帐搭好,只见大好的天气,此一刻变的乌云满布,风渐渐大了,耳旁呼呼风声,躲在帐中亦清晰可闻。
三人分坐蓬帐三面,中升堆旺火,他们身被重裘,热火一薰烤温暖异常,哪有一丝传言中所说的可怕。
风声越来越大,霍地“轰”“轰”大响,刘泰脸色变的苍白道:“赶快运功!”蓦见那堆火突然自动熄灭,解英冈看的暗暗吃惊,心忖:“盛人突灭,想来定是天气斗然变的严寒无比了。”
这一念头才过,刺骨的寒气透过重裘如干万支小针向体内各处直钻。
幸亏内功运至十二重天的地步,刺冷的感觉只在皮肤上尚不至袭进身体内。
要是凡人无绝顶内功抵御,这一刻就冻僵了。
解英冈这时体验到刘泰所说“风雪忽至时,数十步之间,人畜即僵仆”!心付:“那要数十步的时间,适才大响必是大风卷来的万古冰雪,冰雪声才至立即严寒无比!”
他心中思想一闪即过,绝不敢将内家真气放松丝毫,运至十二分充塞全身各大要害以御严寒。
轰轰如雷的风雪声,没有一点止歇的征象,挟在风雪中大如斗的碎石打在皮帐上“彭”
“彭”作响,就似千军万马攻击时的战鼓声。
战鼓声越响越密也就显示风雪越来越大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时间一刻刻过去,却没带走那骇人的风雪声。
凝蓝渐渐焦急。暗付这是有生以来所见最大并且持续最久的雪风,不由替爹爹担心。心想:“自己年轻人都感到受不了。爹爹老了,气血渐衰,如何能够长此抵受下去!”
此时她颇懊悔末将师父秘制的御寒药物带在身边,要是爹爹有个三长两短,一辈子无法忏悔的了。
凝蓝担心她爹爹,解英冈何尝不也在担心刘泰,然则他自身难保,害怕稍一略忽寒气进入体内,侥幸的话,也得残废,不敢生出相助刘泰的心意。
终于风雪渐止,解英冈吃力的睁开眼睛,只觉随着眼皮的翻动,掉下一层薄薄的冰块。
等看清重裘外凝固一层亮晶晶的冰层时,暗暗吃惊不已,心忖:“风再刮下去,不被冻毙也将被凝结深厚的冰层闷死了。”
抬头向刘泰看去,不也跟自己一样,头脸身上尽是一层薄薄的冰块,再向凝蓝看去,却不见她在原处。
这倒奇了,难道她毫无关系,风雪停止即出去探看么!
解英同张开被冰层封闭的嘴唇,喊道:“前辈,前辈……”
他不见刘泰应理,心中一急,暗忖:“莫非他已冻毙!”
一念及此,慌的爬起,才像木偶一般翻倒。
当下默运玄功,一声大叱,震碎身上凝固的冰层,霍地跳起,身子挺腰大伸。这一伸腰,铿锵声不绝,就似古时大将一抖战袍,抱上的铁片相击时所发出的声音。
解英冈震落身上碎冰,懒洋洋的走到刘泰身前。
凝蓝突道:“我在这里。”
解英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凝蓝何时出去了,不正坐在那里,但她坐在刘泰的身体之后,她身体纤小全被刘泰遮住,故教解英冈没有看到。
解英冈见她皮裘已脱,一只手掌抵在刘泰背后。
顿时知道凝蓝以本身真元助他父亲。
不一刻,刘泰如被沐浴,身上所结的冰层化成流水淌下,冰层化完。
刘泰睁开服,软弱一叹道:“到底老了,若无蓝儿相助,再无余力震落身上冰层站起。”
望望解英冈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行,你能自己站起,内家功夫颇为不错了。”解英冈摇头道:“我和凝蓝比差的太远!”
刘泰“唉”的一声说道:“今天倘若是我一人独在此帐中,虽是躲过风雪,不能站起,亦将力衰死去!”
凝蓝低泣道:“爹,蓝儿不好,害爹受苦!”
刘泰道:“不要哭,过去的算了,快扶起爹。”
凝蓝缓缓起身,扶起刘泰。
刘泰一阵摇晃才站稳身体,苦喜道:“我现在是再无一丝余力,倘遇敌人,只有束手就缚!”
解英冈心忖:“我还不是一样,全身软弱无力!”
原是他们全力抵御严寒,等于与高手互较内功一般,时间一长,内力自然消耗大半,非数日调养不可复原。
解英冈衷心佩服道:“凝蓝,我本不信你的武功胜过令尊,今日一看,唯你安然无恙,尚有余力相助令尊,仅内功一道大胜中原武林一流高手。”
凝蓝谦逊道:“你也不差呀!”
解英冈摇头苦笑道:“我!我现在连只狼,也打不过啊。”
凝蓝忽地脸色一变。刘泰见状,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不对?”
凝蓝声音微微颤栗道:“有人了……”
解英冈好生奇怪,心忖:“有人了不正好相助咱们,凝蓝为何怕的声音发抖?”他奇怪凝蓝的态度,也奇怪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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