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文和单姑婆也不由惊得愣了!邬丽珠却哼了一声,突然刹住脚步,望着许格非愤声道:“原来你果真得到了那本后半部秘籍?!幸我命大,否则,我邬丽珠早被老魔给掐死了。”
了字出口,突然展开轻功,如飞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顿时慌了,闪身将邬丽珠挡住,同时急声道:“邬姑娘,请听在下的解释!”
邬丽珠却连连愤声尖叫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说话之间,娇躯连闪,继续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身体一闪,再度将邬丽珠挡住,同时怒吼命令道:“站住听我解释!”
邬丽珠被吼得浑身哆嗦,急忙刹住身势,先是一呆,接着也怒吼道:“你凶什么?你的嗓门大是不是?”
许格非自觉失态,不由失声一笑道:“你不听我的解释嘛!”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你要解释什么?”
许格非只得正色道:“我们现在先不淡是否有这么—本秘籍,我问你,假设我真的有老魔所说的秘籍,你认为我该不该让老魔拿去?”
邬丽珠毫不迟疑的说:“当然不能让他拿去!”
许格非立即赞声说:“这就是了,那么你又何必生气?”
邬丽珠听得一愣,不由倔强的说:“可是他要杀我呀?!”
许格非肯定的说:“他绝对不敢杀你!”
邬丽珠哼了一声,愤声道:“难怪了姊姊生气,你说话就是太武断了,跟着你在一起,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许格非立即一笑道:“你放心,跟我在一起,小命永远丢不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正色道:“真的?那我可就跟定你了……”
话未说完,娇靥突然通红,不由气得一跺小剑靴,自我遮羞的嗔声道:“哎呀?简直把我气糊涂了!”
已经和单姑婆跟上来的丁倩文,只得一笑说:“许弟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候把人家气个半死,有时又叫人乐不可支!”
邬丽珠依然羞红满面,含情脉脉的斜了许格非一眼,忍笑嗔声说:“跟这种人在一起最讨厌了!”
许格非一笑道:“好在我在此地也呆不了几天……”
邬丽珠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你要去哪里?”
单姑婆老经世故,她早巳看出来,邬丽珠不但已动真情,爱上了许格非,而许格非也有些被邬丽珠的爽朗、活泼、健美、艳丽吸引住了。是以,这时一听,不得不装愉快的说:“我家少主人明后天找到了苇姑娘,立即赶返许家庄举行婚礼大典!”
邬丽珠听得娇躯一战,面色立变,不自觉的脱口急声问:“就跟她一个?”
说罢,特的看了丁倩文一眼。
丁倩文被看得娇靥一红,心坎儿里同时升起一丝忧伤和哀怨。
她是女孩子,当然已看出邬丽珠的心情,为了避免邬丽珠越陷越深,只得颔首道:“是的,只苇妹妹一个人,别人没有资格。”
邬丽珠一听,不自觉的愤怒大声说:“为什么?”
单姑婆见许格非默默的低下了头,心中十分后悔,知道她操之过急,不该在此时此地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但是,丁倩文却继续黯然道:“这是许伯母李女侠临终时的遗命?任何人无法变更的……”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极端愤怒的嘶叫道:“太不公平,太霸道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似如惊鸿,直向佛庵方向飞驰去。
这一次许格非非但没有拦阻,甚至站在原地没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单姑婆十分痛心不安的说:“我老婆子的这张嘴巴也太快了!”
这时,许格非才抬起头来,吁了口气说:“本来就是这样的,有什么该说不该说?我们也回去吧!”
话声甫落,十数丈外突然传来了尘师太的震声惊音问:“珠儿?珠儿……”
许格非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了尘师太?!”
三人对了一个惊异眼神,飞身向前扑去。
接着是了尘师太迷惑震惊的声音问:“珠儿,珠儿,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飞身前进的许格非等人,已循声看到了前面雪地上的了尘师太,她正转身望着佛庵方向发呆!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邬丽珠身形未停,理也没理了尘师太,迳自奔回佛庵去了。
了尘师太想是听到了衣袂风声,立即紧蹙着眉头,一脸迷惑的转首望过来,直到许格非三人到达近前,老师太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许格非首先刹住身势,有些惭愧的说:“是晚辈说错了一句话!”
了尘师太立即一整脸色,含有警告和安慰的口气说:“珠儿这孩子自小没有了爹娘,所以养成了爽朗开放,缺少女孩子的修养,凡事敢说敢做,但不是放荡……”
许格非赶紧欠身含笑道:“晚辈知道,她很好!”
了尘师太继续严肃的说:“在她没有遇到你以前,她常拿你做她对付白俊峰的挡箭牌,她对别人也说,你是她的表哥,你是她的未婚夫婿,但她在心底下从来没把这件事认真过……”
许格非只得礼貌的说:“是的。晚辈知道!”
了尘师太立即问:“你知道什么?”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神情尴尬,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了尘师太则继续说:“自从你来了这几个时辰,我看她的情况却大不同从前了,你们方才争吵,可就是为了这件事?”
许格非急忙道:“不是,我们没有吵!”
了尘师太立即道:“方才我听到有人吼,那声音好像就是你们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嗯?”
单姑婆忙歉声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话刚开口,目光移向单姑婆的了尘师太,立即发现了单姑婆的左肩有血,而且衣内凸起,显然包扎过的。
于是,神色一惊,立即举手一指问:“你的肩上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以惊异的目光去看丁倩文,因而再度吃了一惊,继续急声问:“啊,丁姑娘,还有你?!”
丁倩文和单姑婆立即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两人都中了箭伤!”
了尘师太,不由震惊的埋怨道:“珠儿这孩子总是粗心大意,她应该在去紫芝峪前提醒你们三人……”
许格非急忙代邬丽珠辩护说:“邬姑娘已经警告过我们三人了……”
了尘师太不由关切的问:“那为什么还中了箭?”
许格非见问,只好把前去紫芝峪的经过说了一遍。
了尘师太听罢,不由感叹一声道:“这一定不是白素贞那孩子出的主意……”
许格非不觉的说:“老师太也不要太相信像貌了……”
了尘师太听得神色一惊,立即迷惑的问:“你小小年纪怎的有这种看法?”
许格非不便说出司徒华貌如仙子,心胜蛇蝎的事,只得强自一笑道:“老师太应该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句活……”
了尘师太立即道:“那与此有些不同,人的面貌端正,心地总坏不到那里去,这也是贫尼数十年的亲身经历。”
丁倩文和单姑婆的箭伤,由于方才的一段飞驰,已开始有点作痛,因而赶紧改变话题,和声问:“老师太,可是由佛庵中闻声赶出来?”
了尘师太见问,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噢,我想起来了,你们前去紫芝峪之后,我也顺便去了一趟就近的慧莲庵找青莲……”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可是替晚辈打听消息?”
了尘师太,微一颔首道:“不错……”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那位青莲师太,怎么说?”
了尘师太道:“很令你失望,只有明天再去问普航庵的净明师太了!”
单姑婆只得催促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庵休息吧!”
了尘师太一听,顿时想起了单姑婆和丁倩文的伤势,因而关切的说:“本来我的佛庵不准男人留宿的,好在许少侠不同一般人士,为了明日觅人方便,你们三人今夜就宿在庵中的斋室内吧!”
说罢,当先转身向前走去。
许格非三人立即跟在身后。
前进中,了尘师太,突然叹了口气道:“佛门弟子,总以上体天德为本,感化恶人向善为辅,但是,如今放走了玄令老怪师徒,的确令贫尼为武林未来的安危担心!”
许格非也凝重的说:“听说他们已赴天山一带邀清高手,晚辈认为,不出数月,玄令老怪必然卷土重来!”
了尘师太叹了口气道:“贫尼也只好带着珠儿另觅安栖之所了。”
许格非听了,心中自然觉得惭愧难过,因为,当时他如果继续飞扑,仍可以追及玄令老怪将对方杀了。
但是,慈悲为怀的了尘师太,偏偏急声喝止,因而使老怪逃脱了。
如今,了尘师太对她仁慈的放走了玄令老怪而为自己留下祸害,显然有些后悔了!默默继续前进数步,了尘师太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你方才说甘公彪三天之后要代屠龙老魔转达消息的事,你应该重视这件事,至少也应该先将甘公彪制服!”
许格非只得道:“晚辈气甘公彪以此要挟,过份狡猾,加之丁世姊和单姑婆俱负箭伤,实在没有那份耐心说服他!”
了尘师太不由关切的问:“你没有想出来,屠龙老魔要转达给你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许格非剑眉微蹙,尚未开口,丁倩文已抢先忧虑的说:“我怕是有关苇妹妹的事!”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不由意外的问:“你怎的会有这个想法?”
丁倩文有些胆怯的说:“我是根据屠龙老魔说.如果他告诉了你那桩消息,你前去东北总分舵比谁都去得急!”
了尘师太则继续说:“屠龙老魔交代甘公彪三天后再告诉你的那件重要消息,也就是他找到苇姑娘后的处置……”
许格非不由悄然大悟的说:“不错,如果现在就让甘公彪告诉晚辈,不但晚辈有了防范,前去加速寻找,也很可能双方在某一个佛庵前撞上。老魔当然知道,下次再遇到了晚辈,他便很少有活命的机会了!”
丁倩文一听,不由焦急的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马上去寻找!”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蹙眉看了一眼夜空,忧虑的说:“风雪虽已停了,但夜深已近三更,怎好前去相扰?再说二位身带剑伤,尚未吃饭,饥渴疲惫,再加上箭伤痛楚,人终究不是铁打的呀!”
单姑婆则焦急的说:“那也不能眼看着苇姑娘被屠龙老魔劫走呀!”
了尘师太凝重的说:“实在说,我除了普舵庵和慧莲庵外,其他的佛庵我都没去过,倒是珠儿那丫头,整天像匹无缰的野马……”
许格非一听,立即道:“我去找她……”
了尘师太立即道:“可是你已经把她气哭啦!”
许格非极有把握的说:“如果晚辈向她陪个不是,我想她一定会陪我前去!”
了尘师太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你就回去试试吧!”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说话之时已到了佛庵前。
了尘师太立即登阶走至檐前,举手在门上拍了两下。
不一会儿已有了小沙尼奔来的声音。
了尘师太再吆喝了一声,门立即打开了。
小沙尼一开门,先看了许格非三人一眼,立即焦急的说:“小姐在房里哭得好厉害!”
了尘师太嗯了一声,立即大刺刺的说:“去喊她来吃饭,告诉她,许少侠还有事求她,算她赢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丁倩文和单姑婆却默默的对看了一眼。
随着了尘师太进入了斋室,桌上早已摆好了斋饭,四筷四碗,显然也有邬丽珠的一份。
了尘师太先在一旁的大椅上坐下,肃手一指饭桌道:“你们三位先吃罢!”
话声甫落,小沙尼已急急的奔了进来!了尘师太立即问:“怎么样啦?”
小沙尼有些怯怯的先看了一眼许格非,这才说:“小姐说,求地就该亲自去请她,难道还要她自己过来被使唤不成?”
了尘师太立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太任性,太任性,太不像话!”
说罢,立即又望着许格非,无可奈何的说:“算了吧,等到明天再说吧!”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听,不由焦急的说:“等到明天恐怕已经太迟了!”
许格非倏然起身,毅然道:“好,我亲自去请她!”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小沙尼一见,早已转身奔了出去,急急在前引路,唯恐许格非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邬丽珠。
许格非跟着小沙尼,越过佛殿前的院子,直向对面的两间厢房走去。
看看到达右间的厢房门前,小沙尼突然闪动着一双乌溜大眼睛站住了。
许格非见房里没有亮灯,不由也站住身形,沉声问:“她在哪里?”
小沙尼向着厢房门一努嘴道:“她正在房里哭!”
许格非立即生气的说:“哭为什么没有声音?”
小沙尼也不客气的说:“她有没有哭,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嘛!”
许格非更加生气的说:“她不点灯我怎么进去?”
小沙尼出点子道:“你不会站在门口叫地点灯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举步登阶走到了门口。
门是开着的,立即放缓声音道:“邬姑娘……”
内室方向立即传来邬丽珠的声音问:“什么事?”
听声音的确有几分沙哑,倒真的像哭了一阵子。许格非觉得事情紧急,的确需要邬丽珠的帮助,只得和声道:“请你过去吃饭……”
邬丽珠立即嗔声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许格非一听,一股怒火再度冲上来,同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想想尧庭苇的处境,不得不多多忍耐,因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也就在他叹气的同时.房内突然响起一声愉快的娇笑!许格非终于叹气低下了头,闻声扑头一看,发现邬丽珠已悄悄的由内室走出来。
邬丽珠立即得意的笑着说:“还是扭不过我吧?!”
许格非见邬丽珠说话时,天真无邪,完全一副稚态,胸间的一股闷气顿时消失了,于是一笑道:“老师太说的,算你赢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愉快的走出来,并含着娇笑,低声问:“方才为什么不说话啦?”
许格非已渐渐摸清了女孩子的心理,只得故装屈服的笑着说:“斗不过你嘛!”
邬丽珠一听,实在高兴极了,不由快意的格格笑了!但是,对面斋房的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的眉头却皱在一起了。
许格非和邬丽珠一进斋房门,了尘师太,立即沉声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整天疯疯癫癫的过日子!”
邬丽珠听罢,依然满面欢笑,毫不在意的拉长声韵应了个是。
丁倩文和单姑婆觉得这时正求着邬丽珠,一见许格非和邬丽珠愉快的走进来,立即起身含笑道:“快来吃些东西吧!”
邬丽珠一面肃手示意丁倩文两人坐,一面笑着说:“看见了饭才想起了饿!”
了尘师太不由白了邬丽珠一眼,忍笑沉声道:“你的胃里早就伸出手来了,你道姑姑不知道,傻丫头!”
邬丽珠愉快的耸耸肩,许格非和丁倩文也都笑了。
但单姑婆看得出,许格非是真的笑,丁倩文是礼貌而勉强的笑!了尘师太,一俟许格非三人吃了几口饭,立即望着邬丽珠,凝重的说:“许少伙饭后要到每一座佛庵附近巡察巡察……”
邬丽珠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说:“好呀,由我带道,绝对不会跑冤枉路!”
了尘师太一看,立即耐着性子,沉声道:“稳重,稳重,不能让别人仍以为你还是个孩子!”
说话之间,特的向邬丽珠递了个眼神,看了许格非一眼。
邬丽珠一看,顿时会意,芳心不但怦怦的跳,心里更感到后悔。
因为,她希望许格非把她肴成一个已经成熟的少女,如果把她仍看成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她再怎么活泼可爱,许格非也不会放在心里。
单姑婆却趁机故意赞声说:“邬姑娘小巧玲珑,天真可爱,的确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邬丽珠一听,顿时大怒,但她已惊觉到今后应该稳重,因而强捺着上冲的怒火,望着单姑婆分期道:“单姑婆,我已不是个小女孩了呢,再有两三个月我就十八岁了,不信,我站起来比你还高呢!”
单姑婆一听,觉得邬丽珠实在烂漫的可爱.因而笑着说:“邬姑娘.你还没听我老婆子说完你就火了,我是说,你看起来是个小女孩,实际上却是位大姑娘了!”
邬丽珠一听,不由高兴的失声笑了,同时笑声道:“真的呀?那我冤枉你了!”
了尘师太趁机教训道:“知道吧?这就是姑姑教你稳重的道理,听话要等人家说完了再插嘴!”
邬丽珠一听,立即温顺的点了点头。
了尘师太继续叮嘱说:“丁姑娘和单姑婆都身负箭伤,不能施展功夫,由我在庵里照顾,你陪着许少侠到各处走走,但记住,要站在远处观看,千万不可近前偷窥!”
邬丽珠默默的听着,不时会意的点点头。
许格非觉得他也有份,因而也恭谨的颔首应着是。
了尘师太继续说:“万一碰上了屠龙老魔,一切由许少侠应付,你千万不要逞强!”
邬丽珠一面听,一面颔首应着是,看来真的变成个大姑娘。
把活说完,大家也吃饱了。
许格非虽然担心尧庭苇的安危,但他知道屠龙老魔也是在暗暗察访寻找。
这时既然吃饱了,当然应该马上前去,于是,立即起身道:“我们现在该去了吧?”
邬丽珠见许格非望着她问话,立即起身愉快的应了声好。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也急忙由位子上站起来。
了尘师太,则起身警告道:“恒山山区内,卧虎藏龙,仍有不少深藏不露的高人,凡事以忍耐为上,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许格非连声应是,邬丽珠则有迫不及待,恨不得一步迈出佛庵大门的神情!丁倩文神色平静,内含哀怨,她总觉得天下美丽多情的少女这么多,实在是无法一一防范的。
一出佛庵大门,邬丽珠一指正北,低声道:“前面那座峰角下就有一座佛庵!”
说罢起步,立即展开身法向前驰去。
许格非立即起步飞驰,两人并肩向正北那座高峰前驰去。
双双飞驰中,许格非的目光不时巡视着远近林前,岭腰和鞍部。由于大雪初晴,夜空已露小星,雪光的反映,景物尚算清晰。
但是,邬丽珠对这些似乎并不太注意,她反而含着微笑,不时愉快的回头看一眼许格非。
假设丁倩文和单姑婆也跟着前来,必然看出邬丽珠不但兴奋难抑,而且心坎里充满了甜蜜。
邬丽珠每次转头,发现许格非的目光总是看向别处,心里当然不快,因而她多么希望许格非笑眯眯的看她一眼!是以,当她再次发现许格非看向别处时,再也忍不住问:“你都在看什么?”
许格非依然望着别处,漫不经心的说:“我在注意老魔的行踪!”
邬丽珠立即不高兴的说:“他不会在附近活动的!”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望着邬丽珠,问:“你怎的知道?”
说话间,这才发现邬丽珠高嘟着小嘴,显然在生气。
邬丽珠道:“因为老魔知道你住在我姑姑的佛庵里!”
许格非觉得这说法不太合理,正待说什么,突然发现左前方的半岭树林中,有数间殿影现出。是以,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看,那里也有一座庙宇!”
邬丽珠则冷冷的说:“那就是我姑姑已去过的慧莲庵!”
许格非一听,不由噢了一声,但却失意的说:“不知老师太是怎么问的?”
邬丽珠立即冷冷的道:“如果你们不过我姑姑,明天你自己再去问嘛!”
许格非一听,顿感不妙,但又不知道邬丽珠为何生气,如果照这样情形发展下去,今夜必然是一无所获。
他转首凝望着邬丽珠,侧面看来发现她的琼鼻很挺,小嘴红润高嘟,的确像一颗熟透的樱桃。
尤其使许格非注意的是她两道黛眉下的一双明媚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实在迷人!正打量问,邬丽珠突然转首向她望来。
许格非神色一惊,的确吓了一跳!邬丽珠立即冷冰冰的问:“你看什么?”
许格非见问,不自觉的一笑道:“你生气的时候很美!”
话声甫落,邬丽珠突然噗哧笑了!接着忍笑嗔声道:“胡说八道,谁生气了嘛!”
许格非一听,反而愣了,不由迷惑的问:“你真的没生气?”
许格非一想对呀,生气还会笑吗?
但在乍然间他却不知道,如果他不赞她美,她会笑吗?
正待说什么,邬丽珠已举手一指前面,含笑提醒道:“前面就是了,不要讲话了!”
许格非一惊,急忙转头,举步一看,发现百十丈外峰角下的茂林中,果然有数座飞檐殿脊逸出,因而道:“这座佛庵好大呀!”
邬丽珠立即愉快的说:“里面的主持尼姑很年轻,看来只有二十三四岁,很有一套化缘本领,这座竹水庵还不到几年的工夫,便由一座小佛堂增建到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大佛庵!”
许格非早巳看清了竹水庵的范围和规模,觉是邬丽珠并没有夸大,三进大殿,六座侧殿,香堂佛阁,七级浮图,这么宏伟的浩大工程,当然需要不少银子。
—想到银子,他不自觉的问:“这位年轻的师太会武功吗?”
邬丽珠道:“不清楚,还没有听说她会武功,也没有发生过有人前来闹事!”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你以为她们的银子是盗来的?”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邬丽珠立即哼了一声道:“那你问她会不会武功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道:“我是说,这么大的佛庵当然有不少的尼姑,以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师太主持这么大的一座佛庵,如果没有惊人的武功,内部很难安然无事……”
话未说完,蓦闻邬丽珠脱口低声道:“快看,那座佛阁上的灯亮了!”
许格非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佛庵,当然也看到了。
那座佛阁非常富丽,四面广窗,画栋雕梁,位在第二进与第三进间的大殿侧后方,看来很有些象巨商富贾家的千金小姐们的闺房。
正在打量间,突然一暗,那点灯光又灭了。
许格非并未在意,因为他断定那是住在佛阁上的尼姑,在睡梦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特的亮一下灯看一看。
但是,邬丽珠却惊异的说:“这不像是灯,可能是火折子!”
话声甫落,前面一亮,佛阁上的火光又亮了。
许格非一见,不自觉的刹住了身势,因为他们也正好到达庵外不远的一处高地上,对庵中的形势,大都能看得清楚。
由于那座富丽佛阁上的灯光再度亮了,许格非才开始觉、得事有蹊跷!邬丽珠立即凑过来,得意的低声问:“可是觉得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佛阁上的灯光又灭了!许格非一看,立即同意的嗯了一声!
邬丽珠不由提议道:“我闪进去看一看好不好?”
许格非毫不迟疑的摇头道:“不要,别忘了我们是出来找苇妹妹的!”
邬丽珠一听,心坎里突然升起一股妒火,顿时忘了身在何处,不由脱口怒声道:“苇妹妹?苇妹妹,你心眼里只有你的苇妹妹……”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一个嗓音清脆的少女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能不惊传数里?
许格非一听,惊得急忙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嘘了一声。
但是,也就在邬丽珠大发娇嗔,怒声滴滴的同时,佛阁上的灯光,第三次又亮了。
想是由于听到邬丽珠的娇嗔声,灯光不像前两次那么久,仅仅一闪而已。
邬丽珠当然看到了,因而也急忙停止了娇嗔,自己心里也深感后悔。
本来他们是可以进庵去看一看的.也许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如今,经地这么一吼,声闻千里,对方已有了警惕。当然也就格外谨慎注意。
看看许格非仍无可奈何的望着她,并没有生气,只得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又惹你生气了!”
许格非无可奈何的一摊双手道:“我没有生气,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邬丽珠一听,心坎里突然升起—阵甜意,如果不是少女的矜持,她几乎要投进许格非的怀里说—声你真好!许格非见邬丽珠望着他神情发呆,眼射异彩,心里也有一股被吸引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属于他的苇妹妹,而且,他已没有资格再爱任何少女。
于是,不由亲切轻柔的说:“我们再到别的佛庵看一看吧?!”
邬丽珠一直没有再说话,这时见问,也只是本能的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向东北方向走去。
许格非见她心情沉重,也才便催她施展轻功,只得默默的依着她的娇躯向前走。
两人低着头,踏着厚厚的积雪,发出了清晰的沙沙声音。
前进十多丈.两人都有些觉得距离既远时间也长。
邬丽珠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一张樱口!但是,她的突然止步,却正好撞进也正在想着心事的许格非的怀里!她没有闪躲,许格非也没有动,她仰着粉脸张着樱口,什么也没说,许格非静静的和她的目光互望着,也没有什么动作。
久久,邬丽珠才幽怨的问:“我能够真的喊你表哥吗?”
许格非什么也没说,仅凝重黯然的摇了摇头。
邬丽珠立即伤感的问:“为什么?”
许格非才说:“因为你的表哥就是你的未婚夫婿!”
邬丽珠立即焦急的说:“可是人人都知道我的表哥就是你呀?!”
许格非却黯然道:“我已没有资格了!”
邬丽珠立即不平的问:“为什么?”
许格非黯然道:“单姑婆和丁世姊不是已告诉你了吗?”
邬丽珠由于内心的义愤不平和对自己幸福的关切,因而不自觉的问:“这么说,连那位贤淑文静,一直侍候你身边的丁姑娘也没有希望嫁给你了?”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点点头。
邬丽珠一听,顿时大怒,她几乎再度怒声大吼!但是,她终于压抑着愤懑和不平,愤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叹了口气,黯然道:“说来话长,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岂知,邬丽珠竟倔强的说:“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的说:“可是我们还要去每座佛庵去察看呀?!”
邬丽珠立即愤声道:“你看,我现在还有心情陪你去吗?”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更加焦急的说:“你这不是诚心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邬丽珠依然嗔声道:“你不告诉我,我不会甘心情愿的陪着你去找!”
许格非叹了口气.焦急的说:“你不会知道苇妹妹如果被屠龙老魔劫走的后果是多么严重,我不但被亲友视为不义.也会被骂为不孝!”
邬丽珠一听,不由哦了一声,也愣了。
接着,她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噢,有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关切的问:“你有了什么?”
邬丽珠不答,举手一指竹水庵北侧的高峰道:“喏,你看到了没有?!”
许格非急忙转头.茫然问:“看到了什么?”
邬丽珠正色道:“峰半腰那座突出的石崖!”
许格非一看,这才发现峰腰上果然有一座很奇特的突出石崖,由于它突出在棱角上,倒有些像悬在半空的鸟巢。
许格非看罢,立即迷惑的问:“那座突崖怎样?”
邬丽珠却解释说:“屠龙老魔不是也不知道苇姑娘住在那个佛庵里吗……”
许格非不敢肯定,因而没有表示。
邬丽珠则继续说:“既然他不知道,他当然和我们一样也要到每一个佛庵去找,我们两人可以到那座突崖上去……”
许格非立即不解的问:“到那座突崖上作什么?!”
邬丽珠正色道:“当然是监视老魔呀,我们居高临下,只要看到下面一有动静,我们就可以立刻下手。”
许格非觉得有点道理,但却不解的问:“你是说,所有的佛庵在上面都能看得见?”
邬丽珠道:“只有莲花庵看不见。我以为满山遍地的白雪,只要老魔一行动,我们一定会马上发现也。”
许格非一听,立即同意的说:“好,坐在高处四下观看,发现老魔的机会总比在地下找的机会多。”
邬丽珠见许格非同意了,立即愉快的当先向前驰去。
许格非—面跟进一面问:“那上面能不能容人?”
邬丽珠一笑道:“那上面宽敞的很呢,站十个八个的人绝对无问题。”
许格非立即惊异的问:“那上面你去过?”
邬丽珠一笑道:“那里是我经常练轻功的地方,你说我去过没去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驰至近前。
邬丽珠毫不迟疑,一长身形,腾空而上。
许格非见突崖悬空,虽然仅有十数丈,但形势却极为险恶?轻功不俊的人,未必敢尝试升上。
这时一见邬丽珠腾身而起,迳向灾崖上升去,立即衫袖一挥,也紧跟着飘身而上。
一到达突崖上,许格非立即发现上面宽敞,而且头上尚有大树遮盖,整个崖面上,仅东北边缘上有一些积雪。
唯一令许格非感到奇特的,就是左右两边和最内侧的均有一块可供人坐的光滑方石。
由于北面的石上已有了积雪,邬丽珠立即爽朗的含笑一指南面的方石说:“坐下来同样的可以看到每一座佛庵的全貌!”
许格非见方石仅有两尺长,坐一个人有余,坐两个人就挤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总应有个回避。
他认为,虽然午后他曾因心痛一头栽进邬丽珠的怀里,那时的情形特殊,也可说是身不由己的事。
如今,心志健全,头脑清醒,如再双双的挤坐在一起,就有些越礼不该了。
心念及此,自然的肃手一指青石,道:“你先坐,我看一下!”
说罢,向前一步,立即游目察看崖下。
邬丽珠自然不会先坐,也急忙趋前,和许格非并肩一同下看。
只见崖下一片银白,远峰近岭,尽是白雪,下面的竹水庵,更是一日了然。
再看附近林中和远处的半山间,果然有几处殿脊和寺院。
打量间,蓦闻身边的邬丽珠,轻声说:“你看,我们居高临下,远可眺,近可瞻,下面一片雪白,任何人在下面活动,都逃不过我们两个人的眼睛!”
许格非也很满意,立即回头望着邬丽珠,含笑赞声道:“好,你想的这一招再好没有了!”
邬丽珠被赞得甜甜一笑,玉手一指青石,道:“那就坐下来谈吧!”
说罢,纤腰一扭,当先坐了下去,并用手拍着身边的余地,继续说:“坐呀!”
许格非一看,神情迟疑,两道剑眉立起蹙在了一起,他既不便峻拒,又不便坐,只得迷惑的问:“你叫我谈什么呀?”
邬丽珠一愣道:“当然是你和那位苇姑娘之间的种种经过呀?!”
许格非立即为难的说:“说来话长,就是讲一个时辰也讲不完……”
邬丽珠趁机道:“就是嘛,所以才叫你坐下来讲嘛!”
许格非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邬丽珠见许格非一直不肯坐下来,不由有些生气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许格非为难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两人光谈往事了,万一老魔在下面活动,那一定会错过发现他的机会……”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断然道:“绝对不会,他一出现我就会看到!”
许格非见邬丽珠说得这么有把握,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邬丽珠则白了他一眼,继续生气的说:“如果你怕我身上有瘟疫,你就站着讲好了!”
许格非一听,赶紧歉然一笑道:“你完全会错了我的意思……”
邬丽珠立即道:“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就坐下来呀?!”
说此一顿,特的又哼了一声,道:“亏你还称得上是侠义儿女,既迂腐又拘泥……”
许格非立即分辩道:“话不能这么说,一切总不能越乎礼嘛!”
邬丽珠一听,不由气得绯红着娇靥嗔声问:“我们在这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越乎礼?”
许格非也不由愁眉苦脸的说:“可是……可是……”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可是什么?”
许格非一看,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好,我坐下来说!”
邬丽珠一听,暗自心喜,但她却故意绷着小脸不高兴的说:“随你的便,爱坐就坐,不爱坐就站着说!”
许格非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轻巧的坐在邬丽珠的身边,不解的问:“由什么地方讲起呢?”
邬丽珠见许格非坐下来,明媚的面庞上不但有了光彩,也有了笑意。
这时见问,立即含笑道:“当然由你们第一次见面那时说起!”
许格非一想到他和尧庭苇的第一次见面,便不由黯然垂首叹了口气!邬丽珠一看,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丝难过。
她并不知道许格非为什么黯然叹气,只是因为她爱许格非,看了心上人难过,自己跟着升起了一丝感伤之意。
许格非先平抑了一下悲痛心情,这才把父母和他逃难包头,中途遭尧恨天派人截击,父死之后,又被尧恨天骗进西北山区,由于马惊车翻,母受重伤。他也跌进激流湍急的山溪中。
说至此处,许格非不得不再度平抑一下悲愤情绪,才继续说出尧庭苇冒死救他上岸以及服侍母亲直到伤重仙逝和母亲遗嘱的内容等等。
邬丽珠听罢,一双明亮大眼睛内也和许格非一样噙满了泪水!她不由黯然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段凄凉感人的悲惨经过,就是铁石人听了也会伤心落泪,可是,许伯母的这份遗嘱,将来恐怕要制造出更多更悲惨的凄凉伤心人!”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脱口急声问:“你指的是丁倩文?”
邬丽珠别具用心的说:“恐怕不止她一个!”
许格非不自觉的黯然道:“魏小莹已经离开了,她……”
邬丽珠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呼道:“什么?还有一个魏小莹?”
许格非噢了一声,急忙道:“没什么,她已经和申忠一赶往际云关救她母亲去了!”
邬丽珠突然生气的说:“谁管她去救谁,我是说,你为什么就没想到我?!”
许格非浑身一震,脱口惊呼道:“你?”
邬丽珠委屈的道:“是呀!人人都知道你是我表哥?我们起小就订了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许格非只得愁眉苦脸的说:“那本是你说着玩儿骗人的吗!”
邬丽珠却倔强的说:“现在已成了真的了嘛!”
许格非不由一愣道:“你……”
邬丽珠立即正色嗔声道:“我怎样?告诉你,我就不同与其他女孩子,扭扭捏捏?羞羞答答,有什么活藏在心里不敢说,我不一样,我喜欢谁我爱淮,我就乖乖的跟着他过一辈子……”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的说:“这样是自找苦吃……”
邬丽珠立即哼了一声,嗔声道:“我才不白找苦吃呢.我喜欢你就跟定你了。从今天起.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谁也不能把我们分离……”
许格非听了既感动又惊惶,不由黯然道:“邬姑娘……”
邬丽珠立即驳斥道:“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呼我表妹,不应该再称呼我邬姑娘了!”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的说:“可是我们并不是真的表兄妹,这样称呼会惹人笑话的!”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谁会笑话我们,难道别人都知道你许格非家中有几位姑姨表婶和多少位表姐表妹不成?”
许格非自觉说不过邬丽珠,不由慨然摇头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不会成功的……”
邬丽珠立即道:“你放心,我就是不成功也不会像我姑姑那样去当尼姑……”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不自觉的说:“怎么?你要自杀?”
邬丽珠立即慢条斯理的问:“你看我是那么傻的人吗?”说此一顿,突然又沉靥沉声道:“告诉你,我还有许多美好的日子未过呢,我才不自杀呢!”
许格非不自觉的迷惑问:“那你准备是……”
邬丽珠立即沉声道:“如果我不能达到愿望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在你的宅院外面建一座能够看清你一举一动的高楼,我就天天坐在楼上看着你……”
你字方自出口,目光突然一亮,急忙一指崖下,脱口急声道:“快看,有人!”
许格非已被邬丽珠的痴情感动得思维进入了幻境。好似看到了邬丽珠真的在他许家庄的宅院外自己盖了一座耸人半空的高楼,正凭栏痴痴的向着他们宅院里看。
这时一听邬丽珠急呼下面有人,悚然一惊,急定心神,也本能的急忙向崖下看去。
但是,他只看到一道身影,已越过了竹水庵的墙头,迳向那座丽阁前纵去。也就在他低头察看的刹那间,邬丽珠已继续急声催促道:“快,我们快下去,那一定是老魔!”
许格非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已看清了,那是一个男子,却不是老魔。
深更半夜里,一个单身的男子,进入了佛门静地的尼姑庵,无可置疑的,绝非好人,当然也不会做出好事来。
但是,他不能对一个纯真的少女邬丽珠说出来,是以,宽慰的轻声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一个人下去瞧瞧……”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不高兴的说:“我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上面!”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屠龙老魔,你都应该留在这上面……”
邬丽珠不由嗔声问:“为什么?”
许格非道:“如果是他,你去了反而不好……”
邬丽珠一听,更加生气的说:“何以见得?”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今天午后的教训还不够你警惕的?”
邬丽珠一听,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继续问:“如果那人不是屠龙老魔呢?”
许格非正色道:“那正是我要你待在上边的原因,你可以继续监视别处!”
邬丽珠一听,只得点点头,但却关切的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去呢?你知道,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
许格非略微沉吟,他觉得不管是与不是老魔?邬丽珠都不宜下去,因而道:“你最好不要下去!”
邬丽珠这时已有些片刻都离不开许格非了,因而倔强的说:“不,下面有动静我就下去!”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你如果不希望将来在我家外面盖问高楼整天看我,你就听我的话待在上面!”
面字出口,闪身而下,就像一团半空飘下的柳絮般,不疾不徐的飘然而下。
竹水庵本来就紧临峰角而建,许格非到达峰下,距离庵侧墙已经不远。
他身形不停,直飞庵内,迳向那座曾经亮过三次灯的丽阁上纵去。
一登上丽阁的雕栏,便听到一个女子,嗲声娇气的骂道:“干啥这么猴急?猴急不早一些来?”
一个男子谄声焦急的说:“求求你,我的女菩萨,快救救我吧!”
女子嗲声娇嗔道:“你不说出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就别想要我顺着你!”
男子似乎真的急了,不由惶急的说:“我的女菩萨,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位武林老前辈,要我连夜给他弄一辆密篷马车,他要运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更加摒息贴在窗前听,因为他太敏感了,他担心屠龙老魔已经找到了尧庭苇,正待找车运出山区。
果然,阁内的女子也关切的问;“运人?运什么人?”
这一问,也正是许格非心里急需要知道的。
只听那男子有些生气的急声道:“你管他运什么人去?”
女子正经的说:“咦?如果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敲他一票,弄他百把两银子也是好的呀!”
那男子立即警告道:“你少打这个歪主意吧,那老儿的武功高得很呢,他的袖子轻轻一挥,一块石头就碎了……”
话未说完,蓦闻女子哎呀一声,接着生气的嗔声道:“不会轻一点,你把我的带子都扯断了!”
接着又关切的问:“你说,方才我打灯号的时候你还没来?”
男子似乎已无心回答,但又不能不应付,只得简扼不耐的说:“我不是说了嘛,我那时候正被那个老前辈缠住了……”
那女子却不由焦急的道:“可是那时庵外却正有一男一女在争吵,看情形我打的灯号可能被他们看到了!”
男子有些急促的说:“管他看到投看到,谁不知道我金面三郎跟你仰心有一手?”
那女子却嗔声骂道:“去你娘的,谁跟你有一手……”
手字出口,突然惊异生气的问:“怎么?完啦?这么快就完啦?”
自称金面三郎的男子,既不好意思又抱歉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为那位老前辈找车,耽搁了正经事,咱们两个都得送命……”
被称为仰心的女子,显然就是这座竹水庵中的尼姑,只听她倔强的哼了一声,嗔声道:“谁跟着你送命?要死你去死……”
金面三郎一听,不由焦急的正色道:“我告诉你哟,那位老前辈早就清楚我们两人间的事,如果我不能给他弄到篷车,他连你一块杀了,而且先把你杀了作为对我的惩罚!”
仰心吃惊的噢了一声,道:“他真的知道?”
金面三郎道:“我骗你干啥?你想,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我会舍得离开你吗?”
仰心也认真的说:“哦!你快去吧,明天晚上再来!”
金面三郎突然道:“噢,我忘了告诉你,他明天也要我押着篷车到关外去……”
仰心立即难舍的说:“那得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金面三郎立即体贴的说:“你放心,我的活菩萨,只要一到了地头,我会马上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仰心立即幽幽的叮嘱说:“你可要早一天回来呀!”
金面三郎轻佻的一笑道:“你想,我会不急着把我的小心肝早一刻搂在我的怀里吗?嘻嘻!”
话声甫落,门闩轻响,呀的一声,通天落地的花格窗门应声开了!许格非卓然立在廊下栏角前,他没有打进阁内的原因,是因为金面三郎就要出来了,而且,他也不屑看到对方两人的恶形丑态。
金面三郎穿着一身金黄劲衣,徒手未携兵刃,浑身干瘦,三角眼,扫帚眉,干黄的面皮,一望便知是个酒色之徒。
被称为仰心的女尼,头戴白狐红缎塔形帽,身穿同质红缎白毛宽大锦袍,柳眉大眼,皮白肉细,竟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子。
金面三郎一见许格非,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脚步,顿时愣在当地。
紧跟身后的仰心,却花容大变,险些脱口惊呼,但她却迅即以手将口掩住。
许格非首先冷冷的问:“你方才说的那位武林老前辈,现在何处?”
金面三郎急忙一定心神,不答反而笑了,同时,镇定的说:“朋友……”
许格非立即怒斥道:“谁是你的朋友,快说出那位武林前辈现在什么地方?”
金面三郎面色一变,但旋即放缓声音,郑重的说:“你阁下可是那位老前辈特的派来逼问在下口风的那一位?”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禁有些莫明其妙,因而也愈加肯定金面三郎说的那位武林老前辈,就是屠龙老魔。
因为屠龙老魔阴狠奸诈,他为了预防金面三郎泄露秘密,很可能故意先叮嘱金面三郎小心。
是以,心中一气,不由剔眉怒声道:“我告诉你,我是找那个老魔的仇人,你赶快告诉我他现在何处……”
仰心女尼一见许格非怒声发话,顿时慌了,深怕惊醒庵中尼姑,不由一推金面三郎,焦急的说:“三郎,快告诉他,快告诉他吧……”
话未说完,金面三郎已断然道:“不,告诉他我们两人都没命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哼,你不把实情告诉我,你们两人今天才真的死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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