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九宫堡举堡上下的忙碌,红日逐渐西下,酉时终于到了。
耸入半空的“摘星□”前的广院上空,已搭起一座十数丈见方的广大素棚。
广院的正中地面上,巨型石板已经运走,地上现出一个宽约丈五,长有三丈的料倾深坑!围在深坑的正、左、右三面,均有一座九桌搭成的高台,上面分别坐满了身穿法衣,手持法器,朗朗诵经的僧、道、尼。
高台上插□了各色各式的灵幡,桌面上摆满了各种不同姿势的木偶神像,和一些制钱,灵米以及麦馍。深坑逐向内倾,愈向厅愈深斜,在斜阶的尽头,则是一座锚钉大铁门。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在铁门的正中,横置一张上铺淡黄桌巾,供有银烛和祭品的长形供桌,但却围了一刀鲜红的桌围。
因为老堡主认为,爱子归宗,拜胆生母遗容,而且率领著八位如花似玉的儿媳妇,这是一件大喜事。而且,老堡主郑重叮嘱,不可著素服,不得放声悲哭。
因为,他要把年关已届,娶媳在即的喜气,带进爱妻“璇玑玉女”的坟墓里,他深信爱妻因此感到欣慰。这时酉时已到,广院中已肃然立满了外堡各院的老少眷属。
近百堡丁,拱围三面,每人手中高举一盏大纱灯,光明如昼,整个广院中,除了叮叮的法器声和朗朗的诵经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双兄弟和陈振铎肃立在斜陷进口以左,宁道通、赛扁鹊、林婆婆以及芮定安和小李广锺清肃立在右。
江老堡主手抚银髯,神情凝重,镇定的立在古墓入口的供桌一侧,欣慰的望著恭立抗前的爱子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一群小儿女。
江天涛懦巾蓝衫,神色黯然,双手捧著香烟袅袅的小巧王鼎,凝目望著斜阶尽头的供桌,静候前进祭礼。在他的身前,是小翠花、小水仙、小梅、小玉、小芬、小婉、小曼和林鬟八个侍女恭谨的手持著毫光闪射的蓝缎绣衣。
在江天涛的身后,恭立著一律著云长裙的富丽英、雪丹凤、冷萍、汪燕玲,以及皇甫香朱彩鸾邓丽珠和彩虹龙女。
她们虽然俱已薰衣沐浴,换上环佩齐全的云裳长裙但她们的云裳色彩,依然如前艳丽。
富丽英著乳黄、雪丹凤著绢素,汪燕玲著鹅黄,萧湘珍著翠碧,冷萍著湖水绿,皇甫香著银锻,朱彩鸾著鲜朱,邓丽珠著猩红,真是个个美如娇花似仙女。
但是,在她们艳美绝色,雍容娟丽的娇庞上,却充满了肃敬孺慕之情。
因为,她们即将进入古墓瞻仰的,非但是她们已去世的婆母,也是昔年名满天下,驰誉武林的前辈女侠“璇玑玉女”。
就在这时,突然梵铃法器齐响,诵经之声突变悠扬!
紧接著,三座高台上的僧、道、尼,各持法器纷纷站起,依序走下台来。
恭立进口左侧的马云山,一俟三班僧、道、尼,在左右前三面列队站好,立即苍劲而肃穆的朗声高呼:“恭祭……”呼声甫落,小翠花和小水仙等八个俏丽侍女,立即缓步前进,江天涛和富丽英八女,也随后跟进。
到达供桌近前,小翠花八人立即绕至桌后,即将“绣衣”斜斜高举起来。
因为,这件“绣衣”是“璇玑玉女”亲手一针一针缝制而成,因而,它也代表著“璇玑玉女”。
马云山一俟小翠花等人将绣衣摆好,江天涛和富丽英等八人在桌前立定,立即悠扬而肃穆,朗声高呼:“跪……”神情悲痛,星目旋泪的江天涛,闻声双膝同屈,“咚”的一声跪在雪白的毛毯富丽英、雪丹凤等人,也闻声盈盈下拜,双膝跪了下去。
这时三班僧、道、尼的法器同时停止,□三位住持单独诵经。
三位住持诵完一段,接著数十僧道齐声朗诵,法器大动!
马云山立即悠扬高呼“尚飨……”呼声甫落,换了一身新衣的林婆婆,立即走至双手捧鼎的江天涛身前,双手将小王鼎接过来。接著,将小王鼎恭谨的放至桌上,立即退回原处。
马云山再度以肃穆的声请,悠扬高呼:“叩首……”江天涛闻声伏身叩首,星目饱蕴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肃立供桌一例的江老堡主,也不禁虎目湿润。
马云山一连三呼“叩首”完毕,接著再呼“起立”。
恭立左右的金剑英和谢感恩,急步走至江天涛身后,将江天涛扶起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则随著江天涛同时立起来。
马云山再度朗声高呼:“晋祭……”呼声甫落,富丽英等八人,立即趋前将绣衣由小翠花等八个侍女手中接过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在前,雪丹凤、皇甫香、萧湘珍和冷萍四女居中,朱彩鸾和邓丽珠在后。
八女平展绣衣,当先向前走去。
江天涛依然捧著小巧王鼎,恭谨的跟著绣衣走。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则簇拥著老堡主走在最后。
进入铁门三丈,又是一道深入斜阶,由于天已黑暗,在斜阶尽头横嵌的三颗雪白大宝石,显得特别明亮。
一进第二层深道,便有丝丝冷风吹出来,愈显得深处阴森悚然!
来至尽头三颗大宝石下,是一道高大的圆形洞门,门内即是那道环绕古墓外面的宽大隧道。
江天涛举目一看,隧道石壁上,迎面便是一座鲜红大铁门,但门楣上却嵌著三颗蓝宝石。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看也不看红门一眼,迳自向前走去。
隧道中光线暗淡,愈走愈黑,仅藉门楣上嵌著的明珠宝石的闪烁毫光前进。
但是,时间一久,加之每人俱是目力精锐的高手,隧道内的形势,已经清晰可见平抬“绣衣”的富丽英和汪燕玲等人,来至“巽”门,当先停止,在黑漆的门楣上,果然嵌著一颗拳大红宝石。
富丽英按照绣衣上的银片,在门侧第五块方石上,运劲掌上,徐徐向内推进,立有一阵沉重的轧轧响声。
紧接著,两扇漆黑大铁门,缓慢的向后开启。
“巽门”一开,立有一股冷焰扑出……立在门外的马云山等人,在心理上事先没有准备,俱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运功抵抗。
江天涛捧著小王鼎,凝目向内一看,左右两壁共有六门,正中尽头仅有一门,但门楣上的宝石色彩,却无一门相同。
打量间,富丽英等人已走进门内,而且,迳向右壁嵌有缘宝石的小门内走去。
江天涛紧紧跟在绣衣之后,这才发觉绣衣的两只白绫袖口,不停的摆动,足见由深处扑出来的冷焰是如何的强劲。
时左时右,曲转前进,通过数门,十分顺利。
进入最后一个小门时,转首向右一看,众人的目光同时一亮,耀眼生花。
只见前面数丈处,一座嵌满了明珠圆门,在一圈黄色宝石的映照下,宛如一轮初升皓月,十分壮丽。
富丽英走至门前,立即和其余七位姊妹将绣衣挂起来。
江天涛一见,悲伤的心情顿时激动,他知道圆门一开,他就可以看到为生他而丧生的母亲。
富丽英八人将绣衣挂好,立即退至江天涛身后。
“齐鲁二侠”金氏兄弟,立即躬身前进,双双走至门前,双掌并贴在门上,恭谨的各推一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江天涛运功聚神,凝目向内一看,在他痛泪簌簌的模糊视线中,仅看到一丈处,在一蓬红光照射下,停著一口巨型外椁。
巨型外椁的前面,有张玉桌,外椁停置在一方高有尺许的平台上。
江天涛打量间,老堡主已率领著马云山、邓正恫等人进入门内。
只见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兄弟四人在左,金头鳌、谢感恩、芮定安、陈振铎四位老人在右,同时登上平台,恭谨的面对巨椁而立。
小李广则帮著林婆婆,将祭篮内的银烛、美点摆好,并将银烛燃著。
银烛一亮,门内形势,立即清晰可见,江天涛这时才发现门内竟是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坟墓。
立在玉桌一侧的江老堡主,虎目湿润,转身望著江天涛等人,镇定的道:“涛儿,你们进来!”江天涛见老父虎目湿润,银髯无风自动,可见他是如何强抑内心的悲痛和激动。
这时一听呼唤,立即忍不住泪如泉涌,捧著香烟袅袅的小王鼎躬身走进门内。
江天涛等人进入门内,立即屈膝跪在桌前。
林婆婆双手接过小王鼎,恭谨的放在桌上,两支银烛的中央。
老堡主一俟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依序跪好,立即面向巨椁,微垂皓首,默念有顷,似是忏悔,又似是祷告。
接著,抬头望著马云山等人,镇定的道:“请启椁!”马云山等人一听,同时俯腰,双手握住椁底下的雕花洞孔。
江天涛神情激动,内心悲痛,星目一瞬不瞬的望著马云山八人的举动。
由于他的抬头,这时才看清圆冢内,除了正中圆顶上嵌有一颗圆盘大小的红宝石外,再没有任何照明之物。但经过银烛火光的照耀,愈显得光华夺目,耀眼生花了。
就在这时,江老英雄深沉有力的低喝一声:“起……”起字方自出口,马云山和金头鳌宁道通等人,已同时徐徐直身,将巨型外椁极平稳极缓慢的抬起来……江天涛神情激动,泪如泉涌,他瞪大了星目注视著抬起的外椁。
随著外椁的逐渐高升,平台上竟现出两具并置排列的贴金铜棺,但是,仅右边的棺头上,有一个斗大的银质“□”字。
江天涛乍然间,无法理解得开,椁内为何并列放置著两具铜棺?继而一想,恍然大悟,有银质“□”字的铜棺内,必然就是母亲“璇玑玉女”而另一具必是空棺,为老父江浩海预置的……心念末□,马云山八人已将外椁放在棺后地上,同时,老堡主沉痛的指著嵌有“□”字的铜棺道:“涛儿,这就是你苦命的母亲!”江天涛原就强抑满腔的悲痛,这时再听老父加上“苦命”两字,顿时心如刀割,不由悲嚎一声“母亲”飞步向铜棺扑去。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见此情形,俱都大吃一惊,同时低□惊呼:“少堡主不可!
惊呼声中,距离最近的马云山和金剑英,立即闪身将江天涛抱住,仅差一步,末扑在棺上。
江天涛悲痛难抑,放声大哭,在马云山和金剑英的搀扶下,缓缓跪在地上。
这时,老堡主早已走至棺后,目注棺内爱妻,已是老泪滂沱,神情如呆,任由泪珠由两颊经过银髯,滚落地上。
富丽英和冷萍、雪丹凤等人,俯身叩首,珠泪簌簌,神色十分悲戚,只有汪燕玲,悲痛欲绝,大放悲声。
林婆婆蹲在汪燕玲的身侧搀扶著她,唯恐她悲痛晕绝。
当然,老经世故的林婆婆和马云山等人,自是知道汪燕玲在哀伤姑母之中,尚有满腹的委屈倾吐!
江天涛在齐鲁大侠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以惊动老夫人为由的劝告下,始没有再挣扎前扑!
但,他却仍跪行数步,抱住棺头大哭。
马云山等人虽然个个神色戚然,但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江天涛的悲痛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立在棺后的老堡主,戚然沉声道:“涛儿,你们都过来,见见你们安详西归的母亲!”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一听,只得强自止住哭声,纷纷由地上立起来。
由于江天涛跪身在棺头前,他第一个挺身而起,迫不及待的俯首向棺内看去。
只见在晶莹透明的水晶棺盖下,仰面躺著一个看来年□二十八九岁的娟美清丽少妇,面目,衣著,一一清晰可见。
江天涛俯首下看的位置,恰是清丽少妇的上身和面部,这年纪几乎比冷萍大不了多少,较之恩师“海棠仙子”尤要年轻!
乍然间,他的确有些愣了,他双手扶著棺盖,目光一直望著棺内,对恭谨立在他左右同样注视著棺内的富丽英和雪丹凤等人,视若无□!
江天涛举袖拭乾了星目中残余泪水,细看棺内的娟丽少妇,也就是他的生母“璇玑玉女”。
只见娟丽少妇的高挽秀发上,束著两串明珠,插著一枘翡翠头凤,双耳的下面,不知为何各别放著一颗核桃大的鲜红明珠,闪闪生辉。
在微蹙的黛眉下,合闭著一双修长凤目,琼鼻、樱口、鹅蛋形的娇靥宛如一块没有一丝瑕疵的寒玉。
罗衫、长裙,全身绢素,外单一件水紫色的无袖长褥,腰束鲜紫丝带,项有金环,襟缀玉佩。
左右袖口,□露出洁如象牙般的纤纤十指,在掌心和足下,同样的各有一个红色大明珠。
由于棺内有六颗红珠,圆冢顶上又嵌有盘大的红宝石,棺内的娟丽少妇,在红色的毫光映照下,宛如熟睡的美人。
江天涛在娟丽少妇的眉间,已看出自己的影子,虽然泪下如雨,但他仍忍不住抬头去望一眼虎目噙泪的父亲。因为,在他的想像中,他的母亲似乎不应该比恩师海棠仙子还要年轻。
江老堡主似是洞烛了爱子的心事,立即沉重的点点头,痛心的说:“涛儿,她就是你去世的母亲,那年她恰是三十三岁!”江天涛强抑著悲痛,抽搐著点点头,并用衣袖拭去棺盖上的泪水,再度端详自己的母亲。
齐鲁大侠金剑英也在旁提示道:“少堡主不要忘了老夫人昔年在武林中,被天下侠士英豪尊誉为“玉女”,少堡主今年已经十九岁,如果老夫人健在的话,高龄已是五十二岁了!”江天涛连连颔首,痛心的应是,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而哭。
仍在哭泣的汪燕玲,立即面向老堡主哭声道:“姑母留给姑父的遗嘱,是放在右袖的下面!”如此一说,江天涛立即放下双手,停止了悲哭。
老堡主和马云山,以及富丽英、雪丹凤等人的目光,也一齐集中在“璇玑玉女”的右衣袖下。
众人凝目看时,右手的衣袖下,果然露出一角雪白的信封。
马云山等人一见,立即以询问的目光望著老堡主,似乎在问,现在是否还有启棺取遗嘱的必要!
老堡主为了让举堡上下信服,并建立爱子的自尊与信心,于毅然道:“棺内有卧龙珠六颗,功能祛湿防腐、除霉、驱毒,但必须净身素女方可探手棺内取出遗属!”说此一项,故意注目林婆婆,特别郑重肃容问:“林婆婆,你可懂“净身”两字?”立在阶下的林婆婆岂能不知素女是指完璧少女,净身是指没有“月事”?于是急忙恭声回答道:“回禀老堡主,老妇晓得!”林婆婆知道“净身”含意,富丽英等人自是也知,她们当然也明白老堡主不便问她们八个儿媳妇。
是以,林婆婆的话甫落,冰雪聪明的雪丹凤,立即绯红著娇靥,恭声道:“凤儿愿取婆母袖下的遗嘱!”老堡主欣慰的点点头“亲切的叮嘱说:“请到棺尾,徐徐前推棺盖!”雪丹凤恭声应是,恭谨的走至棺尾,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立即纷纷退至台下,躬身而立。
江天涛和汪燕玲,双双跪在棺前,两人分别抱住棺头,富丽英和冷萍等人,则伏跪在棺侧,双手扶住棺座。雪丹凤一俟江天涛等人跪定,首先盈盈下拜,叩首立起,立即默运功力,两手平贴棺尾,以四指平贴棺壁,姆指徐徐前推棺盖。
最初,棺盖紊丝不动,但随著雪丹凤的真力逐渐递增,棺盖也随著活笋双槽向前徐徐滑动。
棺尾一开,立即有一阵佛家专用的檀香气息弥漫在整个冢内。
棺盖推进两尺,雪丹凤迅即停止,她恭谨的走至棺侧,立即跪立台上,将春葱似的右手探进棺内。
这时,每个人的心情是紧张的,俱都目不转睛的望著雪丹凤探进棺内的右手。
雪丹凤的右手一入棺内,便立即感到手背上的毫毛蜷缩,皮肤紧缩,冷如针刺骨,肌肉隐隐作痛。
但是,她的神情是镇定的,而她的心中非但没有恐惧,而且有一丝暖意!
她目光由棺盖上透视下去,右手轻巧的移至婆母“璇玑玉女”的右手下,以中食两指挟住信封,缓缓将信封取出棺外!
众人见雪丹凤顺利将遗嘱取出来,无不暗赞她的镇定心细。
江天涛立即起身,双手推动盖头,缓缓将棺盖恢复。
于是,俯首再看棺内,心头一震,立即滚下两行痛泪!
因为,就这极短暂的启棺时间,在“璇玑玉女”寒玉般的娟丽面庞上,已有了了一丝细微水珠!
老堡主由雪丹凤手中接过遗嘱,也关切的看了一眼棺内爱妻的面容,他对棺内的些许水气,似是并不在意。因为,不出片刻,那些水气,便会被棺内的卧龙珠吸去。
老堡主细看遗嘱的信封,竟是以绡绢褶成,里面则是一方丝质素绢。
于是,抽出一看,立即面向江天涛等人,肃容沉声宣声:“吾儿天涛,双眉有痣,左似米稻,右如圆珠,容貌肖我,体健如夫,防患未然,留此遗嘱。”读罢,即将丝绢交给马云山,同时黯然吩咐道:“将此遗嘱,供于厅内,以便举堡上下过目。”马云山双手接过,恭声应是,折叠之际,发现在遗嘱的下角,尚写著“璇玑绝笔”四字。
老堡主见爱子江天涛和汪燕玲以及彩虹龙女等人,仍垂首望著棺内流泪,立即慈祥的宽声道:“明年你母忌辰及清明之日,仍要前来祭祀,不必尽在此时留恋不去。”江天涛等人一听,含泪下跪,俯身叩首。
江老堡主又目注棺内,镇定而亲切的道:“君妹,由于你的防患未然,涛儿得免流离失所,江门得免断绝香烟,此恩此德,愚兄不欲赘言,本月二十八日,除夕之前,为涛儿九人大喜吉时,望你能早日尘凡,共享娶媳之欢!”说说之际,虎目湿润,但却笑容满面。
接著,行礼覆椁,众人方始退出墓来。
腊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九宫堡……举堡上下,人如穿梭,到处洋溢著欢笑,每一个人都在愉快的忙碌因为,明天不但是少堡主江天涛的大喜之日,而且,后天便是大年除夕了。
是以,不但要为少堡主的大礼作周详的布置,还要准备欢渡新年。
马云山最辛苦,也最忙碌,邓正桐最高兴,督促堡丁们建彩牌搭彩□,布置巨厅,也最起劲!内堡最热闹,忙坏了林婆婆!她不但要负责将内堡整刷得焕然一新,还要不时跑到八位少夫人的阁楼上,问问需要什么。
九宫堡的侍女仆妇原就有数十人之多,这时再突然增添了九十名警卫少女,真是楼上阁下,院角檐角,都是那些俏丽的侍女和勤快的仆妇在走动著。
加上小芬、小曼、小悔、小婉,以及分配给邓丽珠的林鬟等人,呼仆妇唤侍女,伺候八位少夫人,是以,整个内堡中,真是莺声燕语,倩影闪动,到处弥漫著脂粉香气。
林婆婆事多责任重,她担任的正是以前“毒娘子”的职务。
这时她已忙得热汗淋淋,疾走如飞,登楼去见少夫人,她已无暇奔楼梯,索性飞身施展轻功!尤其飞登“四象楼”,她必须使出浑身内劲,几天来的忙碌,她已能上下自如轻而易举了!
她时常自我解嘲的对八位少夫人说,少堡主举行过了婚礼,我老婆子的轻功也练到了炉火纯青。
人人忙碌,到处欢笑,只有江天涛,反而孤单寂寞了。
因为八位娇妻,鄱在自己的新房内整理布置,而金剑英等人又各有职司,十分忙碌,老父高兴,终日在宾馆内陪著“玉扇秀士”品茶、弈棋,谈论往事。
江天涛走下怡然阁,兀立院中,无所是事,仰首看看偏西的红日,距离给恩师请安的时刻尚早。
就在这时,后堡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吆喝。
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飞上怡然阁
只见后堡墙上,十数名堡丁,正立在堞垛间,向著堡外叱喝挥手。
江天涛看得十分迷惑,看情形不像是发生重大事情,由于闲暇无事,索性去看个究竟。
到达后堡墙上,堡丁们纷纷举手指著堡外花园,欢声道:“少堡主您看!”
江天涛剑眉微蹙,定眼一看,只见景色绮丽的花园假山百上,正坐著一个搔首挠痒,金毛金睛的金狒巯。
这突来的变故,真是给江天涛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不由高声欢呼:“老饕,老饕!”
欢呼声中,早已纵身墙外,疾泻而下,飞身纵过护堡河!金狒狒老饕,一见江天涛,一声咕呜,翻身滚下假山,直向江天涛扑来!
到达近前,江天涛仲手握住了老饕的前爪,不停的摇著道:“老饕你好?”
金狒狒老饕,虽不十分精灵,但已通达人性,这时又蹦又跳,摇著尾巴唔呜乱叫,似是也表示向江天涛问好。
江天涛握著老饕的前爪,对这个金睛金毛的金狒狒,有著大多的感激,假设没有它的三颗朱仙果,他今天决没有如此浑厚的功力。
老饕一阵咕呜乱叫,拉著江天涛转身就跑。
江天涛知道老饕到此,“金狒盲尼”必然也来了。
于是展闶轻功和老饕并肩跑。
前进中,仰首一看峰顶,这时才发现峰崖上悬著一盏红灯。
这是江天涛交代给幻娘的规定记号,峰上有事悬一盏红灯,急事悬两盏,夜晚则在灯内燃烛。
但不知为何后堡墙上的堡丁没有去告与他知?来至峰下,老饕飞身而上,攀野藤、拉树枝,奇快神速,那份经灵矫捷,决非人类所能比拟。
江天涛功力大增,决非初去梵净山时,上升之快,金狒狒已难跟上,但他却减低上升速度,和老饕不即不离。
到达峰崖上,粉荷一人正坐在红灯下的一块圆石上发呆,这时一见江天涛和金狒拂,立即笑嘻嘻的站起来,恭声呼了声:“少堡主!”
江天涛立即谦和的问:“粉荷,仙子和无忧师太可在□府内?”
粉荷恭恭应是说:“正在净室,刚令小婢悬上红灯!”
江天涛一听,这才明白为何堡墙上的堡丁,没去通知他峰崖上已悬上红灯。
于是,拉著老饕,直向深处奔去。
粉荷看在眼内,不由感慨的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位英□俊逸的少堡主,为何对盲尼的金狒狒那么亲热。
江天涛每次到达海棠洞府,便有一种又是孩子的感觉,尤其拉著金狒狒。
一进洞门。便立即欢声嚷著道:“师父,可是无忧老前辈来了?”
说话之间,已望见恩师“海棠仙子”和一袭黑僧衣,头戴黑僧帽的“盲尼”正在净室蒲团上盘坐。
盲尼一听江天涛的声音。首先慈祥的呵呵笑著道:“涛儿这孩子已是驰名天下的一堡之主了,怎的举止仍像个小孩子……”
海棠仙子慈爱的望著手拉金狒狒跑进来的爱徒,正侍说什么,江天涛已到了近前,立即跪在地上愉快的欢声道:“涛儿给老前辈与师父叩头!”
说罢叩首,金狒狒早已跳到盲尼的身后。
盲尼颔首还礼,一俟江天涛坐在右侧蒲团上,立即慈祥的笑著问:“你鸾妹妹为何没有来?”
江天涛委屈的道:“涛儿已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肓尼以为两小闹气,脸色顿时一沉。
海棠仙子素知盲尼溺爱护犊,对朱彩鸾尤为纵容,这时一见盲尼的脸色,知道她误以为爱徒受了委屈。
于是急忙望著江天涛,笑著问:“为什么涛儿?”
江天涛依然不高兴的道:“谁知道她们八个人整天躲在房里忙什么,楼都不下来一步,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们……”
话末说完,海棠仙子和盲尼都愉快的笑了!
这时,娉婷婀娜的幻娘,已为江天涛送来了一杯特制清凉松子茶。
盲尼此刻知道她误会了,首先慈祥的笑著道:“涛儿,别心急,明天你们就可朝夕相聚,形影不离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忍笑道:“那时你可别忘形得意,她们姊妹八个果真要给你一些苦头吃,可也真够你受的!”
话末说完,她和海棠仙子都笑了。
江天涛被说得俊脸一红,急忙改变话题,恭声问:“前辈为何末带石头哥来?”
盲尼依然笑著道:“他留在梵净山守洞府!”
江天涛一听,不由迷惑的问:“石头哥没有再回大洪山?”
盲尼含笑道:“他傻里傻气的离不开我,早将山寨交给三位坛生了,要他们自耕自□,分区开垦,也好自给自足。”
说此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正色道:“涛儿,听傻石头说,你在“龙首大会”
上,曾施展绝传多年的“弹指神功”?”
江天涛一听,立即肃容颔首,恭声应了个是。
盲尼继续肃容道:“听你师父方才说,你这项绝学得自“铃目叟”?”
江天涛再度颔首应是,立即将与“彩虹龙女”在内方山坠落陷阱,发现“铃目叟”修真洞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盲尼听完,肃容颔首问:“涛儿,你可知“铃目叟”老前辈的师门和来历?”
江天涛茫然摇摇头,道:“晚辈曾问过家父和师父,俱都不太清楚,因而断定“铃目叟”老前辈,必是上两代的老前辈人物!”
盲尼缓慢的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也问过上代遁迹世外的冉师伯,才知你遇到的“铃目叟”是谁!”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惊异的问:“老前辈尚有一位师怕在世?”
盲尼傲然点点头道:“不错,他隐迹终南,与世隔绝,算来已有百岁高龄了。”
江天涛一听“终南”,顿时想起前来寻事的游一中,因而心中一动,不由迷惑的问:“那位游一中前辈可是拜在那位老前辈的座前为徒?”
盲尼瞎眼一翻,立即不屑的沉声道:“哼,他也配?是我拜谒冉帅伯深入终南途中与他遇然相逢,是我一片好心,反为你们招来了不快事情!江天涛见恩师焕然的面容上,笑意突然消失,心中非常后悔,赶紧改变话题问:“不知那位冉老前辈,怎的知道“铃目叟”老前辈的来历?
肓尼正色说:“他当然知晓,因为“铃目叟”就是他突然失踪的师父,我的师祖!”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震惊得脱口急声道:“竟有这等事?”
盲尼瞎眼平视,似是在回忆往事,沉念有顷,才缓缓的道:“据先师对我说,本门有一项失传绝□,那就是“一指弹”,至于“龙虎斗”,我想是师祖以后参研而成的玄奥功夫。
当我听傻石头对我报告了龙首大会上的情形,我即怀疑你找到了本门失传的武功秘笈。
后来张石头说,他问过鸾儿,你曾在内方山筵席上,问马云山等人可知昔年有个以“铃目叟”
为绰号的老辈人物,因而愈令我怀疑这个“铃目叟”,就是我昔年突然失踪的师祖。
我带著张石头赶至终南冉师伯处一问,他根据师祖的容貌一推断,立即肯定是师祖无疑……”
江天涛一听,不由迟疑的问:“晚辈是否应该将贵门“一指弹”口诀告知老前辈?”
盲尼立即正色肯定的道:“不,绝对不可,这种玄奥绝高的神技,绝不可轻易传人,即使你的八位娇妻,何况我这个喜怒无常,任性嗜杀的老尼婆,尤为不可!”
江天涛听得甚是感动,连连钦服的点头应是,他确没想到“金狒盲尼”,不但识大体而且也格外认识她自己。
盲尼继续肃容道:“根据冉师伯的判断,师祖隐迹在内方山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走火入魔。
无法返回师门。其二是觉得本门下两代弟子中,无一是品性高超,堪予□技之人。”
说至此处的盲尼,神色十分黯然,但并无怨忿之色。
恰在这时,青莲已来请三人至前室进餐。
三人起身,这才发觉“老饕”不知何时已出洞觅食去了。
肓尼和海棠仙子在前,江天涛则□随在后,经过雪丹凤的石室时,盲尼突然关切的问:“凤儿何时搬上来?”
海棠仙子愉快的道:“她今天绝早才被玲姑娘请去,要在堡中渡过新年和元宵十五,才回来住!”
江天涛趁机溜进雪姊姊的室内一看,只见室内,一色藕荷色彩,丝丝兰香,令他恋恋不愿离去。
这间石室,他有七八年未曾迈进一步了,而今以后,他却要与冰肌玉肤,超尘脱俗的雪姊姊,在这间石室共同起居了。
想到人生的幸福甜蜜和旖旎处,他不禁哑然失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幻娘的恭谨声音道:“无忧师大和仙子请少堡主前去进餐。”
江天涛闻声悚然一惊,顿时满面通红,奔出室门,急步向餐室走去。
吃罢斋饭,已是起更时分了。
由于明天是江天涛的大喜之日,海棠仙子和盲尼,即命江天涛回堡休息。
第二天……
丽日蓝空,无云无风,幕阜山区,由朝至暮,山道上前往九宫堡给江老堡主贺喜的人群,络绎不绝。
九宫堡内,悬灯结彩,喜筵大开,到处人影幢幢,个个笑口常开,一片贺喜之声。但是,这些贺客均是山区内的樵夫、猎户以及依山种田的佃农,绝无武林中的英豪人物。
是以,个个一脸淳厚,俱都衣著朴实,笑是真诚的笑,吃是放开胃口的吃。
随著丽日西移吉辰申时将至,摘星楼前的广院中,巨厅内,早已挤满了外堡两院中的男女老幼眷属。
整个巨厅内,灯光明亮,金碧辉煌,内厅铺满了红毯,外厅整齐地坐著观礼的客人。
正中横置一张巨大香案,龙凤花烛,汉王香炉,案后一幅巨大喜幛,中缀四个大金字…
鸾凤和鸣。
江老堡主满面红光,一脸祥笑,他和神情欢愉的玉扇秀士皇甫阳、邓正桐三人早已在厅上等候吉辰。
最令江老堡主感动的是,久已谢绝与外界交往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竟破例前来参加爱徒的结婚大礼。
雍容高华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被老堡主请至最高宾位上。
马云山、宁道通等人,依序肃立左右,由齐鲁大侠金剑英担任赞礼人。
由于吉辰末到,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便是数百观礼客人的议论人物。
数百道惊异的目光望著雍容华贵,隐隐有仙风气质的海棠仙子,没有人相信她就是九宫堡的大恩人,少堡主的授业恩师。
贺客们听说她的雅号是海棠仙子,无不暗赞当之无愧。
因为她的容颜之美,的确胜过艳丽的秋海棠,她的天生丽质,尤胜神话传说中的美丽仙子。
对盲尼的赞誉是气势慑人,望而生威,兼而透著神秘。
因为人人都知道她是瞎子,但她却能穿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威震江湖和武林,恶人望而逃逸。
就在众人嗡嗡议论之际,齐鲁大侠已朗声高呼:“吉时已到,大礼开始!”
话声甫落,乐队奏乐,鞭炮齐鸣,数百观礼客人欢声雷动。
在欢声掌声和喜乐声中,左右厅门外缓步走进两队花童纱女。
江天涛披□戴花,锦簇吉服,剑眉微轩,朗目似星,冠王般的俊面上,展笑绯红,愈显得他英挺俊美。
八位新娘,俱都戴凤冠,穿霞帔,系环缀玉,彩毫闪闪珠光瑞气,每人头上都罩有一方红中。
在金剑英唱礼高呼下,九位新人,先拜天地,再拜祖先,继向尊长一一行礼,最后,夫妇交拜,婚礼完成。
由于八位新人俱都红中遮面,观礼的贺客,俱都看不见新人娇美面目,即使是江天涛,也不知对面交拜的八位娇妻,谁是谁!婚礼完成,本该将新人送入洞房,但唱礼的金大侠,却突然高唱:“隆谢师恩!”
呼声甫落,满厅宾客,顿时一静。
海棠仙子虽然感到惊异,但她依然含笑端坐,纹丝不动。
金狒盲尼满面祥笑,连连称许地点著头。
江老堡主、皇甫阳,以及邓正桐三人,早已含笑由椅上立起来。
江天涛居中而立,首先将八位娇妻的红巾取下来放在小翠花双手托著的红漆盘。
这时,他才看清立在他左边的是富乔丽、汪燕玲、彩虹龙女和朱彩鸾,立在他右侧是冷萍、雪丹凤、皇甫香和邓丽珠,细看之下,个个娇靥如花,俱都飞满红霞。
就在他将八女红巾取下的同时,也穿著一身红衣的段玉悔,已捧著一个红绒覆盖的方盘,恭谨地走到江天涛的身前。
江天涛接过方盘,即和富乔丽等人,面向海棠仙于,躬身肃立,富高丽和冷萍同时掀开红绒,盘上竟是毫光闪闪,折叠整齐的绣衣。
海棠仙子绽笑颔首,自然的由最高宾位上站起来。
江老堡主拱手感激地说:“小犬天涛,恩蒙抚育长大,教养成人,如今娶妻成家,承继江门,皆女侠一人之赐,谨将拙荆生前亲制绣衣敬赠女侠,倘望念涛儿一片真诚,哂纳是幸。”
段玉悔立即将绣衣方盘接过来,恭谨地捧至海棠仙子面前。
海棠仙子虽然颔首绽笑,十分镇定,但她的心灵深处,却有无比的欣慰和激动。
她首先向江老堡主颔首谦谢,接著由方盘中将绣衣取起来,立即穿在身上。
满厅数百宾客一见,俱都被感动得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海棠仙子穿上绣衣,被衣上的珠光宝气映照得真是肤如凝脂,貌若娇花,直疑是千员万确的人间仙子。
江天涛和富乔丽等人俯身叩首,恭呼师父。
礼毕筵开,奏乐鸣炮,九位新人居中一桌,海棠仙子和金佛盲尼并肩上坐,老堡主、皇甫阳两侧恭陪。
数百贺客,兴高采烈,猜拳行令,畅饮乾杯,纷纷向九位新人敬酒。
欢乐畅饮,不知时刻飞逝,不觉已是三更,但是满厅贺客,兴致仍浓,大有不醉不休之势。
就在这时,齐鲁大侠金剑英起身朗声高呼道:“诸位,大家欢送新人入新房。”
话声甫落,欢声雷动。
江天涛和富乔丽等人,同时起身,辞过海棠仙子和老堡主诸位尊长,在花童纱女的引导下,在贺客的欢声中离开巨厅。
小梅、小曼和小翠花等人,俱都提著纱灯在厅侧恭候,各别将自己服侍的少夫人引走。
江天涛一看这情形,顿时愣了,如花美丽的娇妻都走了,围著他的只是一群花童和纱女。
就在这时,来了足智多谋的林婆婆。
林婆婆一看这情形,也不禁一愣,但她却立时呵呵笑了。
江天涛苦笑一笑,摇摇头道:“我的智多星,给我指条明路吧!”
林婆婆立即呵呵笑著道:“我的少堡主,你认为该陪谁,就跟著谁去。”
江天涛一听,恍然大悟,转身向金缕楼走去。
到达悬灯结彩的金缕别院,幸好汪燕玲尚未登楼。
汪燕玲一见江天涛急步跟来,芳心自是欢喜,但她却转身走下阶来,郑重婉转地说:“涛哥哥,英姊姊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应该先到她楼上去。”
江天涛一想,深觉有理,歉然道声晚安,转身又同青云阁奔去。
到达灯火辉煌的青云阁,富乔丽恰好走进楼门。
富乔丽一见江天涛急步走来,立即含笑迎出门外,同时深情真挚地道:“涛弟弟,玲妹乃婆母指腹为婚,你今夜应该陪玲妹妹。”
江天涛立即含笑亲切地说:“不瞒姊姊说,是玲妹要小弟前来陪你。”
富高丽一听,雍容的娇靥顿时一红,明眸一转,立即正色道:“如果以尊序论,萍姊姊是大姊姊,你应该到她房里去。”
江天涛一想,也对,只得拱手道声晚安再向聚宝阁奔去。
到达灯火如昼的聚宝阁,冷萍早已登阁dd门了。
江天涛举手正待叩门,等在门内的冷萍,似是早已知道江天涛会来似的,就在门内谦和地正色道:“涛弟弟,不是姊姊故意刁难不让你登阍,你应该想到雪妹妹十多年对你的辛苦照顾。”
话末说完,江天涛心中立时升起一阵愧疚,忙不迭地连声应道:“小弟遵命,这就是去看雪姊姊。”
说罢下阶,又急急奔向芝兰阁。
到达芝兰阁,虽然阁上廊下,彩绸飘拂宫灯明亮,但整座芝兰阁却是静悄悄。
江天涛知道小杜鹃已被玲妹妹派来服侍雪姊姊,立即望著阁上,呼声说:“小杜鹃,快来开门。”
话声甫落,阁上结满彩绸的雕栏后,已现出一个一身淡紫新衣的俏丽侍女,正是小杜鹃。
只见神色故作紧张的小杜鹃,走至栏杆前,俯首望著阁下的江天涛,压低声音道:“小夫人今天太累了,她已经安歇,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她。”
江天涛一听,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立即蹙在了一起,他知道累了只不过是拒绝他登阁的借口而已,同时,他也恍然似有所悟,今夜任何一位娇妻的新房也别想进去。
于是,抬头一看夜空,发现皇甫香的四象飞桥义阴楼就在芳兰阁的东南十数丈处,而且最高一层的五楼上,灯火辉煌,人影摇晃,小芬她们仍在忙碌走动。
但是。他感慨地摇摇头,索性向怡然阁走去。怡然阁虽然也结彩悬灯,但是,阁上却冷寂清静,两个小书童,恐怕早已至阁下就寝。
江天涛无精打采的进入室内,懒懒地倒在床上,听著内堡仆妇女的欢筵嬉笑,和摘星楼方向传来的猜拳行令和高呼乾杯声。
但他总不能在新婚之夜,一个人冷清清地呆在怡然阁上。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面现惊喜,倏然由床上跃下来,急步奔向绒幕前,双掌用劲一堆,壁门应手而开,沿著石阶飞奔而下,他要由地道中前去会他的表妹汪燕玲。
但是,一出地道小铁门,顿时愣了,只见十数丈外右湾的地道石壁上赫然悬著一盏明亮纱灯。
江天涛心中既惊又迷惑,原来向左转,这时只得折身向右,急步前进中,发现那盏纱灯,竟是悬在一个小铁门上,而小铁门的中央,则端正的贴著一张红纸,上有金字,似是春联。
江天涛看得非常迷惑,飞身扑至近前一看,真是又惊又喜,只见红纸上,赫然写著芳兰阁三个金粉大字。
他惊喜之下,再不迟疑,取下纱灯,推开小门,沿阶向上奔去。
根据石阶打扫得清爽乾净,他断定这个巧妙的安排,必是好心的表妹汪燕玲的杰作无疑。
到达百阶尽头,壁门同样的开著,悄悄拉开绒帏,立有一丝淡雅而温馨的幽香扑出来,令他的心坎里,立即升起一丝绮念,蜜意。
觑目向内一看,只见姿丽如仙的雪姊姊,正坐在高燃著龙凤花烛的妆台前卸下了珍珠钗环,室内已没有了小杜鹃。
江天涛心中大喜,轻呼一声姊姊,飞身扑了过去。
秀发披肩的雪丹凤闻声大吃一惊,倏然转身一看,不由脱口轻呼:“啊,涛弟弟!啊方自出口,娇躯已被涛弟弟抱起,鲜红欲滴的樱口,已印上了涛弟弟的朱唇。
(全书完,请续看《金斗万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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