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悟通”又转向一个蓬头垢面,獐头鼠脑,手持打狗棒的瘦削老化子询问,那老花子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是他们丐帮的人。
“悟通”和尚一看,顿时大怒,但仍强捺着性子,向着瘦小老人微一躬身,沉声问:“请问老当家的,你是何人请来的公证人?”
瘦小老人被问得一愣,接着大眼一瞪,怒喝道:“你这混帐王八羔子,我老人家不是你秃驴派人请来的吗?”
说着,已在怀中取出一张大红帖子,迎空一晃,道:“喏!这不是你‘飞龙寺’的帖子是鬼的帖子?”
群豪一听,立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似乎闹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悟通”看得面色一变,顿感不妙,因为他认得那张大红帖子,正是他亲笔写给那位公证人的!
半个时辰之前,突然传来那位公证人途中出了事情,要他“悟通”另请高明的消息,看来一定与这个猴子样的瘦小老人有关连。
已经脱掉锦袍准备出场的铁庄主,一看“悟通”和尚的神情,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故意举手一指,怒骂道:“好个大胆的大眼贼,老夫现在才想起来,那夜潜入老夫后宅偷东西的就是你……”
话未说完,瘦小老人已一板正经的大声道:“不错,那天夜里我老人家是去了你家的后宅子,因为你的小老婆和男管家正在你床上耍把戏,我老人家什么也没有拿……”
如此一说,全场立时暴出一声春雷似的哈哈大笑,声震山野,历久不歇!
铁庄主本想趁机将瘦小老人轰走,没想到反而当众被他羞辱,只气得老脸铁青,浑身直抖,大吼一声,顺手拿起自已的座椅,呼的一声,遥向小平台上的瘦小老人砸去。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纷纷高呼小心!
尤其靠近小平台的英豪们,你推他挤,闪东避西,焦急的唯恐砸自己。
岂知,瘦小老人说完话,却兀自向着谷中群豪比手划脚打哑谜,似乎在说,铁老头的小老婆偷汉子被他撞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群豪“小心”出口的同时,“哗啦”一声大响,一张亮漆大椅子,不偏不斜的正巧砸在瘦小老人的头顶上。
顿时,横木四溅,板块横飞,一张亮漆大椅子,立时砸得粉碎!
满谷英豪一见,不少人发出尖呼惊啊,有的人甚至吓得缩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再看神情一愣的瘦小老人,呼的一声站在椅子上,举手指着那个也愣了的铁庄主,大骂道:“你这龟孙老王八,你骂俺‘大眼贼’俺不恼,你用椅子砸俺脑袋可不应该,须知俺的脑袋也是肉长的呢!”
话声甫落,全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悟通”等人一看瘦小老人被大椅砸中后,不但毫发无损,还呼的站在椅子上大骂,俱都大吃一惊,知道对方必然身具奇功,就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底细,如何才能和他攀上交情关系!
把话骂完的瘦小老人却望着铁庄主,嘿哼一声继续道:“你砸俺一椅子,俺也赏你一拳头!”
头字出口,就高高的站在大椅上,也未见他如何拉架子作势,右手拳一握,呼的一声捣向了铁庄主。
群豪一见,刚刚歇落的大笑再度掀起来,因为瘦小老人的样子实在滑稽透了。
岂知,就在瘦小老人拳头捣出的同时,左边平台上“咚”的一响,铁庄主闷哼一声,上身向后一仰,蹬蹬蹬,猛向身后退去!
“悟通”等人和台下的群豪一样,俱都认为瘦小老人在耍噱头,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时见铁庄主闷哼一声,身形猛退,俱都大吃一惊,纷纷呼喝惊呼,急忙伸手相扶,坐在后面的高手们,更是赶紧推住铁庄主的后背。
“哇!”的一声,一道血箭迳由铁庄主的口中喷出,身体也跟着倒了下去!
“悟通”等人一看,顿时愣了,台下满谷的英豪,也戛然没有了笑声,俱都以惊异震骇的目光望着仍站在椅子上的瘦小老人。
这时,全场的人才知道,立在椅子上看来像猴子的瘦小老人,原来是位身怀绝学的怪杰异人。
白玉仑当然已看出来,“蟠龙客”施展的是“百步神拳”,由小平台至左边平台,最多七八丈距离,换算步子,也不过三十几步,但能一拳将铁庄主打得吐血,功力也算相当惊人了!
就在他心念间,一拳捣出,仍未收回拳头的瘦小老人,竟向着台下英豪,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奉劝英挺潇洒的小伙子,千万别欺负人家苦命的丫头哟?你小子真把人家狠心甩掉了,我老人家也会给你一拳头哟?”
说着,尚把紧握的拳头摇晃了两下。
满谷英豪一听,不少人愣了,显然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白玉仑的俊面却红了,而且也觉得有些凄然难过,浑身不对劲儿!
因为“蟠龙客”警告的小伙子,正是他白玉仑,而指的那位苦命丫头,当然就是“丹凤”俞娴……“一朵红”。
其实,他和白玉仑之间,将来如果走上悲剧命运,他“蟠龙客”应该负全责,如果不是他怂恿,他白玉仑绝对不会去看“一朵红”!
他白玉仑能和“一朵红”结合,那要看他白玉仑将来寻找小师妹的结果,至于“蟠龙客”的警告,他一笑置之,并没放在心上。
就在他心念间,瘦小老人已望着“悟通”等人,大声问:“嗨!我老人家现在可以当你们双方的公证人了吧?”
“悟通”一听,不由看了一眼蜷卧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铁庄主,只得沉声道:“在本寺恭请的方外异人尚未赶到前,你可以暂时代理,他来了你就得马上下去……”
瘦小老人哈哈一笑,颔道赞声道:“好!可以,只要你请的方外异人还能来,这个位置还是他的!”
说此一顿,又有些讽讥又有几分暗示的说:“不过,你秃头很会见风转舵,如果能想通了,才称得上是位识时务的俊杰呀!”
言下之意,很明显的暗示“悟通”,最好打消了比武的念头。
瘦小老人见“悟通”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又望着右边平台上的“了因”师太,继续问:“‘了因’,你看俺当你们双方的公证人还可以吗?”
“了因师太虽然也不认得息隐多年的‘蟠龙客’,但听他直呼她的法号而毫无一丝谦虚之意,断定他是一位多年前的武林老前辈。”
是以,双手合什,先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一切悉听前辈裁决!”
瘦小老人颔首“唔”了一声,并赞了声好,随即道:“现在时间已经拖延的很久了,要打你们就开始吧!”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正色道:“不过要记住哟!只准一个打一个,两个打一双,若是仗着人多势众,恃众凌寡,到了后来索性打群架,嘿嘿哼!我老人家的‘百步神拳’可就马上叫他的脑袋开花!”
说罢,又举起他那只有骨头没有肉的拳头一挥,朗声道:“开始啦!不想活的就先出场吧!”
群豪一听开始了,精神俱都一振,立即掀起一阵热烈掌声和欢呼!
“悟通”一看,立即向着站在左台角上,一个手提降魔杵的大和尚,挥了一个出场手势。
手提降魔杵的高大和尚,先向“悟通”躬身行了个礼,接着大喝一声,飞身而起,迳向中央大擂台上纵去。
群豪见提降魔杵的和尚身躯那么肥大,居然也有这么俊的轻功,俱都忍不住高声喝了个“好!”。
提杵和尚一纵落在擂台中央,立即向着公证席上的瘦小老人行了个礼,并洪声要求道:“贫僧‘静凡’,指名挑战‘了因’师太,特请公证人俯允!”
瘦小老人一听,立即一指右边平台,道:“好!那你就叫她过来吧!”
话声甫落,右边平台上的蓝衣中年妇人,已回身向着两个花衣背剑少女中的一个说了两句话。
只见那个年龄较长的花衣少女,恭声应了个是,接着目注提杵和尚,娇叱道:“姑娘我来会你!”
娇叱声中,飞身纵起,凌空越过数丈空间,直向大擂台的中央落去。
满谷英豪一见,又是一阵热烈喝彩声!
这位花衣少女,生得端庄秀丽,看来十八九岁年纪。
只见她纵落在中央大擂台上,立即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寒光电闪,背后的宝剑已应声撤出鞘外。
提杵和尚“静凡”一见,立即一指花衣少女,洪声道:“快报出你的名字来,须知咱家的杵下不死无名之鬼……”
花衣少女娇哼一声,嗔声道:“你胜了姑娘手中剑,姑娘自会告诉你!”
公证席上的瘦小老人立即赞声道:“对!他一杵砸死你,告诉了他也没用,你一剑杀了他,他自会到阎王老爷那儿去查……”
台下群豪一听,又是一阵阵哈哈哄笑!
但是,提杵和尚“静凡”却顿时大怒,怒吼一声,飞身前扑,手中数十斤重的降魔杵,一式“泰山压顶”,照准花衣少女的当头,呼的一声砸下去。
花衣少女横剑卓立,一等“静凡”的招式用老,娇躯一旋,手中剑一式“彩凤展翅”,迳削“静凡”的手腕。
浑猛高大的“静凡”,臂力过人,他竟在铁杵招式用老的一刹那,大吼一声,疾演“古树盘根”,数十斤重的降魔杵,转身横扫,呼的一声扫向了花衣少女的小腿和双膝。
由于花衣少女已经旋身跨步,而且长剑正在上挑,群豪无不看得大惊失色,脱口惊啊,知道花衣少女非受伤不可。
岂知,就在满谷英豪在惊,不少人发出惊啊的一刹那,花衣少女竟猛的回身反转,降魔杵的一声扫过,毫发之差没有击在她的腿上。
花衣少女就在大杵扫过的同时,一声娇叱,寒光电闪,上挑的宝剑倏然一旋,幻起一道耀眼匹练,剑式劲由上挑而变成了下切!
只听“嗤”的一声裂帛轻响,剑尖过处,迳由“静凡”的肩背,直划到腰间。
群豪一见,彩声如雷,欢声震天!
但是,剑尖过处,仅划破了“静凡”的背后衣布,丝毫没有伤及他的皮肤。
“静凡”虽然神色一惊,但他佯装不知,依然怒吼一声,猛然回身,手中降魔杵倏然举起,继续向花衣和女砸去。
群豪一见,彩声立止,顿时响起一片意外啊声!
因为,花衣少女一剑得手,自认已经胜了这一场,因而已开始舒出浊气,准备横剑而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刹那,瘦小老人已脱口大喝道:“住手!”
大喝声中,右手拳已闪电般捣出。
也就在他的右拳捣出的同时,挥杵下砸的“静凡”突然闷哼了一声,大铁杵猛的向右斜去。
想是击在大铁杵上的拳风力道太大了,“咚!”的一声大响,杵尖已贴在擂台上,而“静凡”的高大身体,也被劲力带动的猛然一个旋身,急步前冲,蹬蹬蹬声中,直向台边踉跄奔去。
台下群豪一见,又是一片尖呼声叫,道:“快拿棒站稳啊……”
“赶快施千斤坠呀……”
“不能再向前冲啦……”
你呼,他叫,声如春雷,更增加了紧张气氛!
左边平台上所有坐着的人,也都张口惊啊,轰的一声跳立起来。
所幸“静凡”急施千斤坠,才勉强拿棒站稳,但也只剩了一尺不到的距离就要栽下台去。
“悟通”一看,宽心不少,虽然知道“静凡”理屈,但仍望着瘦小老人,怒声抗议道:“你身为公证人,必须立身公正,只能评论胜负,排解纷解,怎可偏袒‘慈航庵’而偷袭本寺弟子……”
瘦小老人未待他话完已怒声道:“一派狗屁胡言,谁说我老人家偏袒谁来?俺一拳捣开你徒弟的大杵,正是我老人家执法公正!”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胖脸苍白,仍愣在台上发呆的“静凡”,继续怒声道:“喏!你秃头看,他的衣服已被剑尖划破了一大块,难道非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才算输吗?”
如此一嚷叫,台下的近万英豪才发现,“静凡”的背后僧衣,由肩到腰间,已被剑尖划破了一道两尺多长的裂缝!
武林规矩,江湖认定,比武过招,点到为止,衣服都被划破了,哪里还有再斗的资格?
但是,满谷英豪都看,“静凡”身材高大,皮坚肉厚,显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
“悟通”看了“静凡”的僧衣露出了背肉,只得又转首望着台角一个手持方便铲的高大和尚,挥臂怒声道:“静海!你去!”
被称为“静海”的高大和尚,相貌威猛,身体更见壮硕,铜铃眼,狮子鼻,虎头燕额,较之“静凡”更狰狞慑人,一望而知不是中原人氏。
只见“静海”一躬身,洪钟般应喏了一声,手提方便铲,一等台上的“静凡”给回来,立即腾身而起,直向中央大擂台上纵去。
“静海”一到台上,立即横铲在手,仅瘦小老人微一躬身,接着横目瞪着花衣横剑少女,怒吼道:“你给佛爷小心了!”
了字出口,跨步旋身,手中铁铲杖,一式“横扫千军”,呼的一声扫向了花衣少女。
花衣少女早已有备,娇叱声中,点足后退,手中剑同时拨向“静海”的铲头。
岂知,“静海”扫出的一铲,突然就在花衣少女的身前停止,大吼一声,两腕一挺,寒光耀眼的大铲头,迳削花衣少女的小腹。
群豪一见,面色大变,又是一片尖叫和惊呼。
但是,就在群豪惊叫出口的同时,台上的花衣少女早已翻身吸腹,铲头就在她的腹前数寸之处削过,当真是惊险万分,令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花衣少女就在铲头削过的同时,一声娇叱,长剑闪电挥出,迳向“静海”的手腕斩去。
只听“卜”的一声如击败革,花衣少女的剑也顺着“静海”的左臂向上削,直到对方的肩头脖颈下,衣袖和前襟均被划破,掉落在台面上。
但是,一铲划空的“静海”竟一声厉吼,神情如狂,手中铲杆猛向花衣少女扫去!
惊急间,脱口惊呼,只有仰向后倒一途,铲杆就在她的身后打过。
公证席上的瘦小老人,早已连声怒喝道:“住手!住手!”
台下近万观看热闹的各路英豪,也纷纷惊异的怒声呼喝。
虽然瘦小老人大喝住手,台下近万英豪齐声怒喝,但是,一铲杆把花衣少女扳倒的“静海”却充耳不闻,依然竖起铁铲来,猛划在台面上翻滚闪避的花衣少女。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呼喝叫骂声更烈了。
瘦小老人一看,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既然不听俺公证人的话,俺就一拳捣死你!”
你字出口,紧握的右拳业已呼声后捣出。
只见神情如狂的“静海”身形猛的一晃,同时闷哼一声,蹬蹬蹬,一个高大身体,直向身后台边退去。
群豪一见,立即停止了怒吼,又发出了一片惊啊!
花衣少女哪敢怠慢,趁机挺身跃走,足尖一点,飞身纵回了右边平台上。
“静海”身形摇晃,马步不稳,紧急间,猛将手中的铁铲铲向台面,才算刹住身势,但也惊得面色如纸,冷汗立现!
左边平台上的“悟通”和尚,只气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抖,却不知如何对付这个猴子似的瘦小老人。
但是,那个獐头鼠脑的老花子却突然起身怒斥道:“你三番两次帮着对方打我们这边的人,你这算哪门子的公证人?”
瘦小老人一听,立即望着老花子,沉声问:“你是什么人,给我老人家报上名来!”
老花子理直气壮的大声道:“老花子候三,当今丐帮的总察,接掌丐帮的第一继承人,除了本帮帮主外,普天下的大小花子,都是我的徒子徒孙!”
台下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
丐帮势力遍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各大雄豪世家,对于穷家帮,无不忌惮三分,老花子候三敢于如此对瘦小老人怒声指摘,显然就有这种自恃心理。
岂知,瘦小老人竟站在椅子上一指自己的破旧黑袍道:“今天真巧了,你看到了没有?我老人家身上穿的这件黑袍,就是百年前俺师兄‘铁面神丐’咽气的时候脱给俺的,算算辈份,你这个猪生狗养的老王八蛋,应该是俺的曾孙重孙或玄孙什么的……”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时暴起了阵声震山野,直上夜空的轰然大笑!
当然,也有不少人惊于瘦小老人的大胆无忌,居然敢戏耍丐帮帮主的第一继承人,也证他是大有来历的人。
老花子倏三早已气得浑身直抖,老脸一肝一阵红一阵,想想这要是传回丐帮总舵,声望必然大大受损,不由颤指一指瘦小老人,横目厉声道:“你胆敢公然侮辱丐帮长老,可恶至极,你给我小心了,本长老回至总舵,马上通告天下各代门人弟子,今后你休想再有江湖上行走一步……”
台下近万英豪一听,又是一片惊啊和议论声,自然也有不少人为黑袍瘦小老人的安危担起心来。
岂知,瘦小老人竟勃然大怒,道:“好个混帐龟孙王八羔子,我老人家已经表明了身份,你这个龟孙子居然仍敢辱骂我老人家,现在俺就判你个欺师蔑祖,辱骂尊长,当场处死的罪!”
罪字出口,倏的举起他那污渍斑斑的皮包骨的拳头。
恶丐候三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闪身躲在身旁一个中年妇人的身后。
中年妇人吓得浑身一颤,面色大变,畏畏缩缩,顿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
瘦小老人只得咬牙切齿,恨声喝了声“好”,道:“现在你虽然逃过一死,但回到总舵,你受的活罪更厉害!”
说罢,似乎满肚子怒火没处泄,瞪着仍呆在台上的“静海”,一挥拳头怒喝道:“还不赶快滚回去,呆在那儿等死吗?”
“静海”哪敢怠慢,急忙提起铁铲杖,飞身纵回了左边平台。
也就在“静海”纵回去的同时,右边平台上一身紫绒劲衣短氅的袁玉琼,竟一声中吭的飞身纵上了大擂台!
白玉仑看得目光一亮,心头突然压了块铅,他闹不懂,袁玉琼何以要自动飞上大擂台?
也就在他心头一沉,极感迷惑的同时,袁玉琼已向着瘦小老人恭谨的行了一礼。
一看袁玉琼向瘦小老人行礼,立时想起袁玉琼曾自称瘦小老人是她的师叔祖“三寸丁”老前辈的事。
这时见瘦小老人“蟠龙客”仅微微颔首还礼,神色眼间没有任何异样表情,才深信袁玉琼和瘦小老人根本没有任何渊源关系!
当然,根据瘦小老人的表情,显然也不知道袁玉琼就是谎说他是她师叔祖的那个紫衣少女。
心念间,一身紫绒劲衣的袁玉琼已向着“悟通”,冷冷的淡然道:“小女子袁玉琼,很想向大法师请教几招傲世杖法!”
“悟通”见对方小小女子,居然胆敢主动向他挑战,一张大胖脸顿时胀得通红。
尤其,他手下两个武功最高,均具有一身横练功夫的“静凡”和“静海”都先后败下阵来,如果自己不出场,就必须请前来助拳的高手登台!
正感为难,蓦闻身后一个兴奋声音,朗声道:“大师且莫派人,晚辈愿去会这位袁姑娘!”
“悟通”一听大喜,转首一看,见是一个身穿粉红亮缎英雄衫,腰系金丝英雄锦,身上绣满了鲜红大牡丹花的黄瘦青年,正由后排圆凳上兴奋的走过来。
是以,赶紧单掌竖什,微躬上身谦声道:“由古少侠接下这一场,必然获得连胜!”
姓古的粉衣青年傲然一笑,微一颔首,身形腾空而起,越过近五丈宽的空间,直落大擂台的中央,距离袁玉琼身前,最多四五丈距离。
由姓古的青年离开他坐着的圆凳,直到他飞身落在擂台上,他那双色迷迷的昏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袁玉琼的甜甜娇美面容。
他双足一踏实台面,立即笑嘻嘻的双拳一抱道:“袁姑娘!在下世居妙峰山……”
话刚开口,袁玉琼已不耐烦的说:“少拉关系卖字号,在这种场合用不着费口舌!”
姓古的粉衣青年毫不生气,依然有些轻浮的笑着说:“至少姑娘人应该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吧?”
袁玉琼尚未开口,瘦小老人已笑着说:“她就是知道了你姓啥叫啥又有什么用?她一脚把你踢下台去,叭嗒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抱着你的尸体喊着你的名字哭……”
话未说完,静了许久的满谷英豪,立时发出了一阵哄笑!
“悟通”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你身为公证人,蓄意挑拨,暗示结果……”
瘦小老人立即挥手大声道:“好了好了,我老人家不说了,开打开打……”
袁玉琼立即望着姓古的粉衣青年,沉声问:“你是比拳掌还是比兵器?”
古姓粉衣青年立即轻佻的说:“我心里对你只有喜爱,没有仇恨,何必比兵器?”
他的话声甫落,袁玉琼二句话没说,娇叱一声“小心了”,急步两步,玉掌双出,一扇古姓青年的面门,一劈古姓青年的肩头。
古姓青年满脸嘻笑,肇身扭腰,两手各以三指一绕,一手贴袁玉琼的肘节,一手捏拿袁玉琼的脉门!
袁玉琼冷冷一笑,不退反进,一式“野马分鬃”,双掌疾分,立即将古姓青年的两臂格开!
正等飞起一腿同古姓青年的小腹,岂知,古姓青年上身一缩,双臂一侧,两只手掌竟倏忽摸向了袁玉琼的酥胸和小腹。
袁玉琼大吃一惊,脱口娇叱,正待提起的右腿,只得点足后退!
姓古的青年似乎早已料到袁玉琼会疾退,上身一挺,右手疾探,五支爪子依然抓向了袁玉琼的高挺玉乳!
群豪一见,有的怒喝,竟也有人怪声叫好!
白玉仑看得当然有气,但他远立斜坡上,鞭长莫及,而且,想援手也没有上台资格。
就在群豪怒喝叫好的同时,台上已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结果!
只见娇靥绯红,脱口怒叱,愤然睁大了一对眯眯眼的袁玉琼,纤腰猛的一扭,娇躯一个侧卧,右腿闪电般向上踢出!
只听“蓬”的一响,接着是古姓青年的凄厉惨叫,袁玉琼奋力飞起的一腿,正巧踢在古姓青年的前胸上。
随着那声“蓬”响,他的身体竟被喝飞了两丈多高,挟着他的凄厉惨叫,直向台下坠去。
台下群豪一见,个个大惊失色,认为可能会砸到的人,纷纷闪开了!
因为,擂台已经有六丈高了,再加上被袁玉琼又踢飞了近两丈,这么高的距离直跌下去,没有哪一个人有能力将他接住。’左边平台上的“悟通”等人,虽然个个惶急的嘶声呼喝,依然眼看着古姓青年,“叭嗒”一声跌在一方怪石上,脑浆四溅,顿时气绝!
全场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坠尸的地点!
蓦然一声厉吼响自左边平台上。
群豪一惊,纷纷抬头,只见一个手提雪亮大戒刀的矮胖和尚,业已腾空而起,正向着大擂上落去。
手持大戒刀的矮胖和尚,双脚尚未立稳,业已厉声大喝道:“贱婢纳命来!”
厉喝声中,高举着大戒刀,宛如出柙的猛虎般,飞身扑向了袁玉琼!
袁玉琼柳眉飞剔,怒哼一声,右腕一翻,寒光电闪,一个扭腰旋身,宝剑已反臂削秃矮胖和尚的肩颈之间。
矮胖和尚神情如狂,根本不管袁玉琼宝剑正削向他的脑袋,厉吼一声,连人带刀砍向了袁玉琼。
袁玉琼可不愿和他同归于尽,但手中剑又不敢硬碰矮胖和尚的沉重大戒刀,紧急间,只得仰面后倒,大戒刀就在她的身上,随着矮胖和尚的身体,呼的一声同时扫了过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说稍纵即逝,反应灵敏的袁玉琼,就在身体倒在台上的同时,疾演“喜鹊登枝”,右腿猛的向上蹬出。
又是“蓬”的一声,接着是矮胖和尚的闷哼,袁玉琼的小丝靴正巧蹬在矮胖和尚的心窝上,因而更增加了矮胖和尚的前冲劲力。
是以,一个矮胖身躯,就像被踢中的皮球,直飞而起。
泌辣机警的袁玉琼恨透了“飞龙寺”的这些酒肉和尚,就在矮胖和尚的身躯飞过她的头上时,手中剑向上一举,立时响起矮胖和尚杀猪般的凄厉惨嗥!
只见矮胖和尚的冲飞的身躯,挟着他的惨叫和坠出的肝肠胃,直向台下坠去。
由于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了,也就是群豪抬头刚看清了矮胖和尚飞上大擂台,仅仅一眨眼的工夫,他已挟着惨嗥血雨坠向了另一面的台下。
当然,台下“叭嗒”一声,同样的跌了个脑浆迸裂,全场一片惊啊!
左边平台上的“悟通”等人,个个站在位置前,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连交手的动作还没看清楚,人已经坠下台去,一命呜呼了!
“悟通”等人一看袁玉琼拭血渍,才知道袁玉琼已将矮胖和尚开膛剖腹!
白玉仑虽然觉得袁玉琼两次都是“险中取胜”,但对她的反应灵敏和矫健身手,仍十分佩服。
就在这时,左边平台下突然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声!
白玉仑急忙转首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黄衫,腰悬宝剑,极像了读书儒士的中年人,正缓步走向了“悟通”身前。
“悟通”正在那里愁眉苦脸,一看黄衫中年儒士走过来,精神一振,目光倏的一亮,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急忙凄笑,连连哈腰急声道:“好好好,大剑客如能出场,本寺必然胜券在握,这一场擂台比武,咱们是赢定了,多谢,多谢……”
但是,那位黄衫中年儒士,神色自若,哂然微笑,对“悟通”和尚的连连躬身行礼,仅略微颔首而已,看也没看,理出没理,迳自缓步走向了台前。
台下群豪一见,都认为黄衫中年儒士好大的架子,太傲慢,太无礼了!
但是,大家看到中年儒士,穿黄衫,佩金剑,发髻上也束了条黄丝带,生得修眉、细目、挺鼻、薄唇,除了神色深沉,有几分傲气外,的确像位读书人。
尤其,蓄了一绺寸长的小胡子,更显得他气度不俗,仪态超群,不是个平凡人物。
只见黄衫中年儒士,一到台前边缘,左手微一抚剑,右手衫袖一拂,身形立时纵起,而且,几乎是平行向擂台上纵去。
到达大擂台上,飘然落下,声息毫无,气定神闲,一看轻功身法,即知是个用剑高手。
群豪一见,立即高声喝了个“好!”。
白玉仑一直默默观察,这时一见黄衫中年儒士飞落擂台上的轻灵身法,心中一惊,暗自替袁玉琼担起心来。
因为,他根据黄衫中年儒士的精湛轻功判断,剑术必然也不俗,只怕袁玉琼不是他的对手,这也可根据她两次交手的惊险看出来。
正在为袁玉琼担心,发现黄衫中年儒士已向着聚精会神,望着他的瘦小老人,拱揖谦声道:“天山‘美兰英都’参见公证人,并请俯允本人向这位袁姑娘讨教几招中原绝学剑法!”
瘦小老人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淡然道:“听你自报天山什么什么的,想必是打从西边来的?”
黄衫中年儒士“美兰英都”,淡然颔首道:“正是!”
瘦小老人微一颔首,继续问:“听‘飞龙寺’的秃头‘悟通’称呼你大剑客?”
“美兰英都”依旧淡然道:“那是别人的赞誉,本人从未自居!”
瘦小老人突然提高一些声音,毫不客气的说:“好小子,你的嘴巴里头说‘不敢自居’,其实你已不吭不哈的默认你是‘大剑客’了!”
说此一顿,斜瞄着“美兰英都”,啧啧两声摇着头继续道:“以你西域名派天山的‘大剑客’之尊,也跑到这个小洼里来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争胜负、比高低,就算你把她打败了,你那张脸上又增了多少光彩呢?”
“美兰英都”被说得满面通红,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左边平台上的“悟通”等人,早已纷纷大怒,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指着瘦小老人怒吼道:“你身为公证人,处事不公正,不但过分偏袒‘慈航庵’,还暗中出拳,并威吓本寺弟子,如今又游说‘美兰英都’大剑客,损人自尊,夺人斗志,你这算是公证人应有的态度吗?……”
瘦小老人深觉事态严重,他心里非常清楚,“慈航庵”的所有人,包括“了因”师太在内,没有哪一个是“美兰英都”的敌手!
为了阻止“美兰英都”出手,不得不厚着脸皮分辩道:“你们都是狗屁胡说,俱是强词夺理,我老人家因为他是从西域天山来,是位贵客,再说,也为了他小子的‘大剑客’清誉着想……”
话未说完,横剑傲立的袁玉琼已怒声呵斥道:“好了好了,你们真正噜嗦,这有什么好争的?他不是希望见识一下中原的剑术吗?姑娘我还正有意会会他这个西域天山‘大剑客’呢……”
话未说完,台下近万英豪已为她这份豪气胆识暴起一阵如雷烈彩!
白玉仑看得却焦急万分,暗自埋怨“了因”师太等人,为什么不把袁玉琼及时唤回去。
竟让她在台上逞能?!
心念间,却听瘦小老人无可奈何的笑着说:“好好好,我老人家就让你丫头见识见识,不然,你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什么叫初生之犊!”
袁玉琼一向眼高于顶,听了这番话非但没有提高警惕,反而白了瘦小老人一眼,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瘦小老人呲牙一笑,无奈的摇头,道:“小姑娘、大剑客,你们可以开始啦!”
话声甫落,袁玉琼已有些迫不及待的斥声问:“你为什么还不撤剑?”
“美兰英都”傲然一笑道:“你不是正有意会一会我吗?索性让你见识见识……”
袁玉琼误以为“美兰英都”要以一双肉掌对她的利剑,顿时大怒,不由横目剔眉怒叱道:“休要卖狂,看剑!”
剑字出口,飞身前扑,一式“雪打梨花”,剑尖绽出无数银花,迳刺“美兰英都”的全身上中下。
“美兰英都”果然不愧是西域著名的剑客,直到袁玉琼飞身前扑,剑综合银花,他才沉喝一声,错步肇身,剑光一闪,立时“沙”的一声裂帛轻响,一块紫绒布,应声飘落在擂台上。
袁玉琼一声惊呼,飞身疾退,低头一看,不但肩后的短剑氅削掉了一块,连肩头上的衣布处被划破了一条裂缝,而且有一丝鲜血渗出来!
一看渗出了血丝,顿时大怒,猛的抬起头来,怒目瞪着“美兰英都”,怒斥道:“仅姑娘我的肩头渗出了血,就足以证明你的剑术火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里字出口,飞身疾扑,一式“彩凤三点头”再向“美兰英都”刺去!
“美兰英都”被斥得面孔通红,接着又变得铁青,显然已被袁玉琼的言语激怒!
是以,虽然右边平台上的“了因”师太连声呼“袁姑娘请回来”,瘦小老人也大声阻止“住手”,但他依然冷哼一声,略微一侧身形,手中剑闪电般挑出。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应声溅起数点火星,随着袁玉琼的“唔”声,一道寒光,直射夜空,长剑已被“美兰英都”挑上半空!
袁玉琼一咬贝齿,同时怒哼,足尖一点,身形也随着被挑飞的宝剑腾空而起!
就在半空中,伸手握住了剑柄!
群豪一见,立即暴起了连声震山野,震耳欲聋的如雷彩声!
也就在彩声暴起的同时,袁玉琼的身形已疾泻而下!
但是,群豪一见,彩声立止,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哎呀!
因为,袁玉琼的落脚点已到了擂台的边缘以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袁玉琼的身躯在经过台边下坠的同时,她的左手一搭擂台巨木边缘,一声娇叱,身形应声上窜,双脚立即踏在台边上。
全场一静,没有任何人发出彩声,想必是吓得提到腔口的心还没下去,或是惊出的灵魂还没回到体内。
但是,袁玉琼却瞪着“美兰英都”,厉吼道:“美兰英都,你不要神气,中原用剑高手,有如过江之鲗,‘大剑客’的美誉还轮不到你!”
你字出口,倏然转身,飞身向台边的平台上纵去。
“美兰英都”似乎也自觉并不光彩,只得沉声道:“本人此番东来,就是要向中原用剑高手讨教,并非前来为‘飞龙寺’助拳……”
瘦小老人听得精神一振,脱口急声道:“好哇!要想以武会友是不是?那还有什么问题,回头我老人家给你找一个对手,保你满意!”
***(有缺)
只见“美兰英都”身形一旋闪开了,同时沉声道:“尚未互通姓名,怎好就此动手?”
绛衣青年显然是个火爆性子,加之动了真怒,又自恃剑术不俗,自然不愿停下身来再报姓名。
这时一见宝剑刺空,身形不停,接着一式“拨草寻蛇”,再向“美兰英都”的双膝斩去,同时怒声道:“你胜了小爷的手中剑,再告诉你也不迟!”
“美兰英都”一听,面孔顿时一红,只得旋身跨步,振臂挥剑迎出。
白玉仑早在绛衣青年一出剑时就看出他不是“美兰英都”的对手,加之这时杜天婵就站他的背后,觉得浑身都是芒刺,再也无心继续看下去。
虽然不想看下去,却又不敢移动位置或溜走,那样不但逼得杜天婵撕破少女的尊严持向他纠缠,很可能立时动手向他报复!
尤其,右边平台上还有一个袁玉琼,一旦发现他和杜天婵在人群中发生纠纷,必然马上赶过来加入刁难,那时再想走就更不容易了!
由于有了这一顾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他虽然仰面注视着擂台上,目光也本能的看着绛衣青年和“美兰英都”交手,但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杜天婵,而又不惊动平台上的袁玉琼。
不过,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仍暗自庆幸“丹凤”俞娴……“一朵红”没有追来!
因为,“一朵红”追来了可就没有杜天婵这么简单……点点头,笑一笑就应付过去了!
由于内心的紧张,自觉愧对“一朵红”,一双星目又不自觉的巡视在满谷英豪之中,只要看到一点红影,心中便不由得一惊!
就在这时,全场英豪突然发出一阵呼喝嘘声和叫骂!
白玉仑闻声急忙看向台上,只见“美兰英都”的一柄剑,寒光闪闪,剑花乱颤,就像长江大河般,一招接着一招,一剑连着一剑,连绵不绝,已完全将绛衣青年的身形罩住了。
再看绛衣青年,左封右格,步步后退,已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美兰英都”却不立即一剑将绛衣青年击败,偏偏左一剑,右一剑,逼得绛衣青年不停的腾跳闪躲,尽在台上乱转。
瘦小老人不知何时已两手紧握着大椅扶手,端坐在椅子上。
只见他神情愤懑,目光如电,坐在那儿只咬牙!
显然,他身为公证人,既不能喝止,又不能亲自下场,更不能再给“美兰英都”一拳,只好坐在那儿急得干瞪眼!
白玉仑见“美兰英都”不顾台下群豪的嘘声叫骂,依然在那里戏耍绛衣青年让对方难堪,不由气得哼了一声!
他这一声不满轻哼不大紧,身后立即响起杜天婵的轻柔甜蜜娇声道:“玉仑哥!你上去会会他……”
这声“玉仑哥”,不啻在白玉仑的耳根子打了个霹雳,只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几乎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紧接着,一双要命的纤纤玉手,散发着如兰似麝的温馨芬芳已到了他的颈下,并听杜天婵继续轻柔的说:“来!你的披风小妹替你拿着……”
白玉仑只觉得天旋地转,字字如雷,尤其那声“小妹”,只震得他业已不知道东南西北,肩背一凉,银缎羚毛大披风已被杜天婵解开领带拿了去。
他哪里还敢再和杜天婵站在一起,震耳一声大喝道:“休要欺人,在下前来会你!”
大喝声中,身形业已凌空而起,就在立身的原地,直向大擂台飞去。
由于白玉仑的喝声震耳,全场顿时一静!
台上的“美兰英都”和绛衣青年,也闻声纵开,停止了打斗。
当满谷近万英豪们看到白玉仑飞向擂台去援救绛衣青年时,立即发出一阵声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欢呼!
也就在群豪欢呼的同时,白玉仑的身形似乎已经力竭,突然向下疾坠。
但是,距离大擂台的前台边缘,至少还有一丈五尺以上的距离。
群豪一见,彩声戛然停止,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惊啊声!
因为,白玉仑气竭力尽,台下满布怪岩石笋,跌下去准死无疑。
岂知,就在群豪惊啊出口的同时,白玉仑突然双臂一振,两袖猛的向下一拂,腰身一挺,下坠的身形就像穿云的燕子,呼的一声又向上空升去。
紧接着,一连几个“云里翻身”,直翻到擂台前缘,而他下落的双足,也恰好踏在擂台的边缘上。
可是,他的身形刚要站稳,又好似乏力没有站稳,身体呼的一声又向身后的台下倒去。
群豪一见,又是一片尖叫惊啊!
只见白玉仑双臂一抖,身形又立直了上去,接着又一连摇晃了两三次,才真的稳住身形向台中央走去。
这一连串的惊险动作,把全场近万英豪的心,个个提到了腔口,尖叫惊啊之声,此起彼落,直到此刻,才突然暴起子阵恍如山崩地裂的疯狂欢呼裂彩,震耳欲聋,久久不歇!
白玉仑这一施展绝技,不但左边平台上的“悟通”等人个个傻了,就是“了因”师太这边的几位男女高手,以及公证席上的瘦小老人,也都愣了!
那个绛衣青年看了白玉仑的身手,这才恍然警觉到,自己的武功剑术实在差得太远了。
是以,就趁群豪欢呼,所有人的目光俱都注视在白玉仑身上的时候,提剑纵下擂台去。
“美兰英都”看了白玉仑如此奇玄的轻功提纵术,当然也暗自心惊,自叹弗如。
因而,断定这位英挺如子都,俊美似潘安的银装青年,想必就是瘦小老人方才说的那位中原用剑第一高手“大剑客”了。
一想到中原用剑高手“大剑客”,这才发现白平仑的身上跟本没有佩宝剑!
正感迷惑不解,白玉仑已身着瘦小老人深揖躬身道:“晚辈参见前辈!”
瘦小老人当然知道白玉仑在这种场合不会将真实姓名报出来的,因而大刺刺的颔道“唔”了一声,道:“好!你来得正好,我老人家就暂时给你一个‘二剑客’的头衔吧!”
“美兰英都”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公证人,这位少侠难道还不是您方才说的那位‘大剑客’吗?”
瘦小老人立即无可奈何的两手的摊道:“天底下就一个‘大剑客’已经被你捷足先登啦,哪里还有他小子的份儿?”
如此一说,台下近万英豪,俱都快意的哈哈笑了。
“美兰英都”被说得面孔通红,立即转身望着白玉仑,叩剑拱手,沉声问:“敢问少侠,尊姓台甫,仙乡何处……”
白玉仑未待“美兰英都”说完,已拱手歉声道:“非常抱歉,在下处境困难,实难奉告,尚请美兰大侠海涵!”
“美兰英都”不便强求,但却沉颜沉声道:“既然不愿见告,那就请你快些撤剑吧!”
白玉仑淡然一笑道:“在下行走江湖,向来不携兵器……”
“美兰英都”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厉声道:“难道你要以一双肉掌对在下的利剑不成?”
白玉仑淡然一笑,正待说什么,右边平台上突然响起一声清脆少女的声音,怒声道:“我的剑借你!”
群豪闻声一看,竟是方才和“美兰英都”交手,被削掉一块短剑氅的紫绒劲衣少女袁玉琼!
白玉仑早已听出是袁玉琼的声音,既然她要自动借剑,而自己又的确需要一把剑,只得含笑转过身去。
只见一身紫绒劲衣的袁玉扯开胸前的百宝绳将剑取下来,就立在原处,连同剑鞘“嗖”的一声掷过来。
满谷英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高声喝好,当然有不少人已另有含意的变了声调,惹得不少人哄然笑了!
袁玉琼虽然娇靥凝霜,一脸的怒容,但听了这怪声怪调的叫好,香腮也不由红了,同时低头抿嘴儿一笑!
白玉仑“叭”的一声将剑接住,并向着袁玉琼微微欠身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虽然声音不大,满谷英豪却均能听到,白玉仑功力之深厚,可想而知了!
白玉仑直腰回身之际,同时默动真力,“卡登”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剑身已撤出鞘外。
剑身一出鞘外,嗡然有声,寒芒暴经,台下英豪无不看的两眼眩花,纷纷惊啊道:“是一把神剑!”
“美兰英都”也看得神情一呆,面色大变,忘了这把剑就是袁玉琼方才使用过的那把剑,不由怒声道:“少侠名器在手,当然胜券在握……”
白玉仑一听,立即纳回真气,剑身上的寒芒冷电立敛,依然是一柄普通精钢剑,只是到了白玉仑的手里,又自不同了!
“美兰英都”神色一惊,也有几分尴尬,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的用剑高手了!
白玉仑叩剑拱手含笑道:“‘美兰英都’,请赐招!”
“美兰英都”这时哪里还敢托大,除了仍保持一份镇定外,脸上那付哂然傲气,早巳一丝也没有了。
为了抢制先机,不致落败的太快,只得振剑大喝道:“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唰唰唰,挥剑之间,一连攻出三个剑式,只见如林剑影中,绽出了千百朵耀眼银花,分刺白玉仑的上中下。
白玉仑无心久战,尤其袁玉琼在右边的平台上,而杜天婵就在台下。
这时见“美兰英都”一出手就是煞招,只得大喝道:“阁下小心了!”
了字出口,跨步斜进,身形一个神妙疾肇,出手如电,银虹疾闪.剑尖已到了“美兰英都”的面门前。
“美兰英都”只觉两眼一花,冷焰已经扑面,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点足飞身疾退!
白玉仑哪肯再给“美兰英都”机会?一个巧妙点步欺身,剑势不变,挺胸紧跟。
“美兰英都”一见,大惊失色,只得点足再退。
台上近万英豪本能的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美兰英都”一听,顿时警觉这是擂台!
惊急间,只得疾旋千斤,硬是将后退的步子刹住下。
但是,那片如影附形的的耀眼剑光,依然点在他的颚下咽喉前,而他的身后,仅余数寸之差,就是擂台的边缘。
“美兰英都”本能的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白玉仑的敌手,但绝没想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这么难堪!
他仍记得刚才交手的紫衣少女说的话……以你的剑术火候,被誉为天下第一“大剑客”,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玉仑早已展笑颔首,退步离开,并“沙”的一声将剑身收入剑鞘内。
满谷英豪,早已发出了惊天动地,势如惊雷的彩声和欢呼!
显然,他们都觉得胸中出尽了方才受辱的憋闷之气,因为“美兰英都”太狂傲,太不懂礼貌,太小觑中原了!
也就在满谷英豪疯狂欢呼,如痴如醉之际,台下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愤怒的娇叱道:“别在那里神气,姑娘我来会你!”
满谷英豪一听,欢呼之声戛然停止,纷纷循声向娇叱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道红影,宛如一朵红云般,迳由人群中飞上了擂台!
群豪定睛一看,立时掀起一片惊啊!
因为,那道飞上擂台的红影,竟是一位绝色艳丽,貌如仙子的红劲衣,短剑氅的背剑女子!
群豪震惊的原因是,那位银衣俊美青年,剑术是何等惊人?出手一招就击败了西域大剑客“美兰英都”。
而这位红衣艳丽少女,居然还敢上台向银衣青年挑战,那她的剑法之高,武功之强,岂不天下无敌了吗?
再看那位银衣像美青年,当真的神情不安,手足无措,站在那儿傻了!
满谷近万英豪哪里知道,飞上擂台上红衣艳丽少女,正是伤心欲绝,含愤追来的“丹凤”俞娴……“一朵红”呢!
瘦小老人一见,知道必须尽快把这一对冤家支开现场。
是以,急忙起身一指“一朵红”,嗨嗨两声,大声道:“怎么回事?你这丫头是干啥的呀?……”
话刚开口,“一朵红”已毫不客气的怒斥道:“姑娘我的事,不要你管!”
群豪听得一愣,不少人哗然大呼“好厉害呀!”
瘦小老人却佯装生气的一拍大椅持手,怒喝道:“既然不愿让俺管,那你们两就赶快跑开。”
说到“跑”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白玉仑一看是“一朵红”,早已傻啦,只顾在心里叫苦不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这时一听瘦小老人不说滚开却说“跑”开,目光一亮,恍然想起,望着快步奔过来的“一朵红”,大声道:“好咱们到山上去打!”
说话之间,脚下可没闲着,快步向边奔去,为了阻止“一朵红”追及,顺手将袁玉琼的宝剑丢给了“一朵红”,飞身给下擂台去。
“一朵红”早已看到袁玉琼借剑时的羞郝神情,以及群豪们变声调的叫好声,心里更是又妒又气。
这时见白玉仑故意把宝剑丢给了她,又引起她心中的醋意,自然也忘了这是白玉仑的缓兵脱身之计。
是以,“叭”的一声愤然将剑接住,怒哼了一声,转身去找右边平台上的袁玉琼。
瘦小老人当然知道“一朵红”要干什么,急忙大声道:“快追吧!再不追心上人跑远啦……”
话未说完,对面斜坡上突然响起一个少女凄呼声音道:“玉仑哥!等等我!”
“一朵红”听得大吃一惊,循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绒衣,背插长剑,一手尚拿着白玉仑披风的少女,正踏着谷中怪石或观众的头顶,直向西南如飞追去。
凝目一看,“啊!”了一声,她已看清了黑衣背剑女子,正是那夜穿着睡衣撞进白玉仑怀里的杜天婵。
“一朵红”原本要警告袁玉琼几句,要她今后少打白玉仑的主意,一看杜天婵已先她追了去,哪还敢迟疑,将剑丢在擂台上,飞身纵下擂台,直向西南追去。
瘦小老人一见,立即有些得意的哈哈笑了!
台下近万英豪,业已知道了“一朵红”和那个剑术惊人的银衣青年的关系,同时,根据另一个黑衣少女的称呼,也知道了那个银衣俊美青年叫“玉仑”,只是还不知道他姓张姓杨,还是姓李。
也就在满谷英豪议论纷纭之际,蓦见右边平台上的袁玉琼,飞身纵上了大擂台,捡起自己的宝剑,也纵下擂台向西南追去。
正在得意的瘦小老人看得一愣,恍然脱口急声道:“丫头,丫头,你不能去!”
但是,纤影一闪,袁玉琼已消失在西南半巅上的黑暗里!
白玉仑听了瘦小老人的暗示离开了擂台,心中暗暗欢喜,这时又听瘦小老人催促“一朵红”赶快追来,心里当然有气。
现在唯一之计,就是由谷南崖,转正东,赶回大发镇客栈去拉马,连夜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正待向谷南崖,蓦然传来杜天婵的慌张凄呼“玉仑哥,等等我”的呼叫声。
白玉仑转首一看,发现杜天婵拿着他的银缎羚毛大披风,正向谷南奔去。
一看这情形,他哪敢再去谷南崖?去了正好被杜天婵截住。
想到自己的大披风,绝对不能再要了,好在没几天过新年了,一立人,气温便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
心念间,回头再看,发现“一朵红”正疾如飘般向这边追来。
白玉仑深知“一朵红”的轻功精湛,在这一方面并不输他白玉仑多少。
是以,猛的一个踅身,疾身巅上,决心由正南巅脊上向北绕回去。
刚一转身向西,蓦见正北一道快速纤影,正如星飞丸射般向着这面驰来。
凝目一看,又是一惊,来人竟是手提宝剑的袁玉琼。
白玉仑想也没想,回身再奔正南,而且尽展轻功,疾如脱弦之箭。
他现在已下定决定,必须尽快摆脱“一朵红”三人,反正客栈里已定好了房间,马匹也有人照顾,就是明天凌晨回去,也不怕没有睡觉的地方!
决心已定,直奔正南,身法越驰越快,越奔越疾,只见前面和左右,俱是山岭枯树和乱石,似乎已进入深处山区!
一阵飞驰,至少已驰出十多里地,蓦见前面枯林中有几座残破房子,因为,老远就看到正中大厅已没有了房顶。
白玉仑凝神一听,身后已听不到追来的衣袂破风声,因而决定先到破房子处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赶回客栈去。
抬头看看夜空星辰,已近二更时分,山区中显得格外寂静。
再低头时,已到了一道半倒的院墙前,足尖一点,越墙而入,院中俱是断瓦残砖,再一个起身,已纵落在正中大房子的后门廊阶上。
也就在他双足踏在廊阶上的同时,左右两边突然有人欢声大喝道:“六爷六爷,那小子果然回来了!”
白玉仑吃一惊,心想这般时候,这座山区中的破宅内,怎的还会有人?心念间,旋步回身,发现左右两边还有两排较完整的东西厢房,正有二十几名劲衣大汉,纷纷由两厢内奔出来。
这二十几名大汉,一式铁劲衣,每人手中都有挺有一根红樱长枪。
一看这些大汉双手挺枪,白玉仑恍然想起,怀柔县城西有座“傲世堡”,堡主是“金枪”饶世德,全堡以红樱长枪为主要兵器。
正在惊异打量,见是一个身穿铁灰亮缎劲衣的青少年,腰系巴掌宽的英雄锦,体格十分健壮,生得方面大耳,面孔黝黑,狮子鼻,四方口,眼如铜铃,两道浓眉,斜飞入鬓,正挺着宽宽胸脯大步前进,看他年纪,最多不会超过十七八岁。
铁灰劲衣青少年,撇着大嘴,打量着白玉仑,越过十数端枪大汉之间,冷哼一声,以憨厚的声音,沉声道:“有人说‘得益不可再往’,你占了俺姐姐的便宜,居然还敢回来,嘿嘿哼,没想到碰见了六爷俺……”
说话之间已傲然站在台阶下,挺着胸脯,背负着双手,神气自得的望着白玉仑,似乎在说,合该你小子倒霉!
白玉仑一听“占了俺姐姐的便宜”,原本不愉快的心情,顿时变成了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