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眼见余树奇发怒举掌,反而星眸一合,幽幽道:“冤家!你杀吧,姐姐决不以半分功力相抗!”
余树奇对这般无耻的女人,真无办法,心想:“我要杀这淫婢,也只像捺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但这岂是大丈夫所为?而且把她劈死,又有何用处?”
他虽不想即将宋敏打死,但又看不惯她那故意做作的荡态,狠狠一掌拍在她肩头,登时把她刚坐起的身躯,打得仰跌地上,“哎呀”一声,泼辣地放声大哭。
余树奇敢情是铁石心肠,对于宋敏的哭,只有愤怒的份儿,脚尖一挑,又将她挑成个滚地葫芦,痛得直嚷,切齿骂道;
“你这泼贱不快点起来,看小爷不活活剥下你的皮来!”
忽然,树林里一声冷笑道:“在荒山密林里,欺负弱女,算得是那一号人物?”
余树奇听那人的口气,应该是正派中人,不觉向声源来处望去,只见一位弱冠年华的劲装少年,长眉俊目,步履轻盈,飘然而出,不由得暗自赞一声:“好俊的人品!”
宋敏本来可以趁余树奇注视那少年的时候,向密林逃遁。但不知她那一门的主意,竟没有那样做,反而高声大嚷:“你们看啊!他要打死人哪!”
余树奇恨她意欲挑拨,喝一声:“淫婢!”立即一脚蹴去。
他这一脚虽不是出尽气力,但在气愤之下,劲道自然十分或孟,“呼”地一声,地面的败叶竟被脚风卷成一条长龙,射向宋敏翻滚的处所。
诚然,宋敏若被这一脚踢中,那怕不飞起丈余,死于非命。但那少年眼见余树奇在他面前伤人,似是恨极,喝一声:“慢着!”一脚由侧面踢出,身子斜飞,右臂一探,疾抓余树奇的肩头。
这一招两式,确是快得可以,余树奇脚下踢出的劲道,被他倒里一脚,立即偏了准头。
但余树奇身惫绝学,若被那少年一抓便着,十年苦练成就的盈虚功岂非白费?他眉头微闪,整个身躯就斜走数尺,叫一声:“尊兄有所不知!”
那少年不待余树奇把话说毕,叱一声:“我虽不知,但已亲眼看到!”接连劈出几掌,把余树奇迫开数丈。
余树奇因见那少年为人不恶,不愿增深误会,才要向他解释,不料对方竟是横蛮无礼,一连进了几掌,再见宋敏站在一旁得意洋洋替对方助战,也就气恼起来,叱道:“尊兄若再不停手,区区便要无礼了!”
那少年朗笑道:“你无礼又能怎的?”分明不把余树奇放在心上,更加重掌力发招,拚力抢攻。
宋敏喜上眉梢,叫一声:“好啊!看你又能怎的?”
余树奇面目一寒,厉喝一声:“住手!”觑定对方的掌形,硬封一掌。
那少年先见打了十几掌,对方衣服都未能沾上,自知遇上劲敌,暗存戒心。但因余树奇始终未曾还击,他无从获知功力如何,这时一见余树奇硬接一掌,也大喝一声,将掌力加到七成以上,企图把对方压倒。
不料双方掌劲一接,“蓬”一声响处,余树奇的掌形被压得向上一扬,那少年已被潜劲压得倒退两步。
宋敏因见少年的人品与余树奇不相上下,余树奇既然对她毫无爱意,何不将爱恋余树奇的情意转移到那少年身上?她见那少年掌风呼呼,余树奇连闪十几步,便以为那少年定能取胜,才敢鼓掌助战。
这时看到余树奇手起一掌,又将那少年震退,心知自己加上去也是百饶,一连叫了几声“打啊!”反而潜移脚步,越退越远。
那少年被余树奇一掌震退,虽暗惊对方雄猛,但又不肯甘心,剑眉一竖,又挺身上前,双臂连挥,一阵接一阵的劲风过处,两侧的树木竟是摇摇欲倒。
余树奇虽觉自己的掌劲稍胜对方,但对方究竟使出多少真力,未能确定,此时见他打得山摇地动,料他已尽力施为,才在心头暗笑道:“你这人多管闲事,我教你在十招里面知道厉害!”
恰好这时那少年一掌推到,余树奇狠狠一拍,竟将那少年拍得倒撞几步,才被一株大树挡在身后,止定身形,立即一拔长剑,叱一声:“这林里太狭,往外间打去!”
余树奇冷笑一声:“怕你不成?”那知目光一栘,即见宋敏一幅衣角飘往树后,立又大喝一声:“往那里走?”一拔身形,跨往那少年的头上。
那少年话声一落,已准备拔步出林,忽听佘树奇大喝,并且拔起身形,向自己头顶冲来,以为他将下煞手,登时动了杀机,也大喝一声,腾身而起,左掌一推,右剑一挥,一片寒光向余树奇头前斩去。
余树奇正在疾纵的时候,蓦见寒光耀眼,猛吸一口真气,去劲立收,身子凭空又拔高三尺,再一翻身,即登树顶。
那少年一剑从余树奇身下划过,眼见对方使出巧妙的身法登上树顶,他虽也暗自惊服,因已发了狠性,也不问利害如何,也顺势纵身上树,叫一声:“小子休走!”
余树奇心知一被宋敏逃脱,便难挟制赤地千里,此时心急到了不得,那肯和他瞎斗?身躯一沉,又落进树林立即向来敏隐身的处所扑去。
但那宋敏武艺虽低,心计却是不浅,她已知被余树奇发觉,他为了掳她去走马换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因此,她趁余树奇翻上树顶的一刹那,转奔回他两人原先厮拚的地方,并即藏身在一丛矮树下。
余树奇怎知她有那样狡猾?扑向她没身的地方竟扑了一个空,那少年又跟着落下,气冲冲道:“你定要侮辱那女人,是何道理?”手起一剑,又疾点胸前。
余树奇猛觉这少年不失为正派中人,错步闪身,避过对方一剑,叫一声:“尊兄误我大事了!”
那少年似是吃了一惊,也就抱剑当胸,说一声:“休得骗我!”
余树奇不由得暗想:“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管闲事,那怕不管出滔天大祸来。”当下也抱拳当胸道:“尊兄可知所双的那贱婢,是何种来历?”
“你又没说,我怎能知道?”那少年不禁轻轻摇头。
“那是当今黑道中高手,玄阴婆婆的门下,又是九头岛宋祥仁,三头凤宋大娘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宋敏,我有个女伴落在玄阴婆婆的手中,好容易把她掳来,要她说出她师婆的去向,以便走马换将,被兄台这样一闹,竟被她趁机逃走,我那女伴难得脱险了!”
那少年听余树奇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双俊目不停地闪动,似在判断这话的真假,沉岭片刻道:“既有这般曲折的内情,当时何不早说?”
余树奇苦笑一声道:“兄台一到,不容分说就动起手来,这话从何处说去!”
那少年似觉自己鲁莽,说一声:“谅她尚未走远,你我分头寻去!”话声一落,立即穿林而走。
余树奇待那少年身形消失,蓦地又是一惊,心想:“这厮怎来得恁般凑巧,早不到,晚不到,偏在我要鞫问那贱婢的时候来到?而且,他与宋敏既不相识,当然说不上有仇有恨,方才已经打抱不平,难道竟因误放淫贱,而自愧于心,立意要帮我将人寻回?”
他想到那少年已知宋敏是玄阴婆婆的门下,忽然要寻宋敏找回一场误救的错,但由那少年的神情看来,似无故意去树此强仇的道理,暗说一声:“不好!别是用一个双重圈套来诓我!”
若果那少年是敌党之一,则不但玄阴婆婆、赤地千里,这伙魔头不会再来这树林,谭妒非也要危险万分,甚至于失贞丧命。
赤地千里离去已久,并没有回头,忽然有位神秘少年出现,宋敏一走,这少年也走,那还不是一种圈套?
余树奇经验再不够,对于这桩岔事,终起了几分怀疑,心头暗“哼”一声,立即循那少年的去向追赶。
要知他所学的盈虚功,施展时只在动念之间,但见他穿林如鸟,眨眼间已走了好几十丈,遥见那劲装少年彳亍而走,而走的又是朝一个方向,并不像有意寻人的样子。
余树奇灵机一动,身子略退,躲进一枝树后,然后藉着树干障蔽,遥遥跟着,不久,到了林缘,余树奇略一犹豫,那少年已如离弦之箭,笔直向前飞奔。
这还不更加明白?但余树奇目的在寻找玄阴婆婆落脚所在,以便问她要回谭妒非,纵便谭妒非已死,也好立即替她报仇,不让仇人道遥法外。
因为一出树林,前面便是一片极大的稻田,这里的禾稻半已收割,没有障蔽身形的地方,乡农已因日落崦嵫,早回村庄,要想鱼目混珠,杂身在人丛里也不可能。
余树奇略一忖度,便一跃登枝,凭着登高望远,但见目力所及之地,尚有袅袅炊烟,炊烟下一座不小的村庄赫然在眼。心想:“你这狗头诓我,还能走往那里去?”他发现那座村庄,再见日色已暮,便认为那少年定然投宿,玄阴婆婆和赤地千里,也定在那村里,说不定再过一会宋敏也要到达那村庄。
他心里暗喜之中,又担心时间一久,谭妒非便要被祸,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看那少年相距村庄不过里许,此时循迹追去,对方也不能发觉。
他想到就做,决未考虑到对方既不能发现他,则他也不能看到对方究竟何往。
他电掣风驰般跑了一程,距离那村落越来越近,最后,连在村庄外打稻谷的广场上有几个玩耍的孩子都已看清,而那少年的身影反已消失。
“不要紧!他一定是进了屋里,那还用说!”余树奇自己忖度,自己安慰,竟忘记他应该减低步速,奋身一纵,直达那几个小童身后。
要知余树奇的轻功,已臻化境,错非遇上武林高手,寻常人但见一缕轻烟过眼而逝,怎样也不能看出是有人横过,何况当前几位是玩耍入神的小童?
但是,他们忽觉得一阵轻风及身而止,即见一位劲装少年站在场中,年纪较幼的小童但觉无限奇怪,张大了眼珠望着,年纪较长的立即联想到“鬼”而惊叫起来拔步飞奔。
经此一来,连累到那些小的也哭爷呼娘,歪歪撞撞跟后奔跑,由得余树奇叫他们不要怕,也无济于事。
靠近广场边缘的几家农舍,一听到小童惊慌叫闹,也有几个大人出门探视。
余树奇这时悟出那些小童为何惊慌,不敢再施轻功,缓步上前,朝一位中年汉子抱拳施礼道:“请问大哥,方才……”
那汉子可就奇怪,不待余树奇把话说毕,一听到“大哥”两字,脸色立即一沉,喝一声:“你这狗头放些什么屁!”
余树奇心想:“奇呀!我并没得罪你,为何开口骂人?”但抛见那些小童尚站在一旁打抖,以为那汉子误会欺负他们的孩子而致发怒,又微一欠身,陪笑道:“区区并未对他们无礼,请大哥……”
那汉子先还睁大眼睛在倾听,这时忽然一掌横掴过来,嘴里还骂着“打死你这畜生!”
这些愚蠢村夫不过有几斤蛮力,余树奇怎会被他打着?一闪身子,避开这扫脸一掌,也就不悦道:“你们讲不讲理?”
那汉子没看到余树奇如何作势,已躲开他一击,神情上也怔了一怔。他身旁另一位汉子却“咦”一声道:“这厮原来学过把式,怪不得他出言不逊,打他!”这一听喝打,五、六名庄稼汉竟蜂拥而上。
那些小童一见打架,立即退往远远,鼓噪助威。
余树奇怒喝一声:“你们打算怎的?”接着又道:“我要问你们庄上有没有一个老太婆,和一个老头子……”
人丛中答覆过来一声冷笑道:“老头子和老太婆多着哩!”其余各人又閧然大笑。
余树奇见对方又再度误解,急得满面通红,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名庄稼汉想是曾学几天把式,一个箭步欺到身侧,起手就是一拳。
这时,余树奇要想不动手都不行,五指一伸,已将打来的拳抓个正着,他抓时并非用力,但在他这样绝顶功劲之下,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劲道入指,已非寻常人所能忍受,以致那人竟痛得叫出声来。
其余的人惊得一怔。余树奇暗笑道:“原来这里人竟是欺软怕硬,这回看你服不服?”立将那汉子一松,喝道:“小爷并不和你等一班见识,方才我追两个老人和一与我差不多大的人,逃来这村里,他们躲藏在那里?”
被余树奇抓住拳头的壮汉,向自己拳背一瞥,发觉起了几道红痕,虽然暗自惊心,却猛喝一声:“不知道!”一个转身,即向屋里奔去。
余树奇不愿与这些无知的村众纠缠,但又不能不探问那少年一行的下落,正待再度低声下气,抱拳作揖的当儿,站在对面一名庄汉忽然似有所见地“咦”了一声。余树奇急回头望去,瞥见在暮色苍茫中,一道红影飞也似地奔入山抝,估计两者相距,当在一里以外。
在这时候,在这地头,居然有穿红衣的武林人物经过,不是宋敏还能有谁?
余树奇一发现那道红影,蓦地想到自己可能是追错了方向,轻呼一声,身子一晃已离群十数丈,像一道淡烟飘逝而去。
但是,在他刚走进那边山坳,村里面即有一条纤影飘落广场。方才走进屋的汉子也由村里狂奔而出,一面狂叫着:“小杂种往那里去了?”
不少村人亲眼看到余树奇一闪而逝,暗自惊骇中,见那吃过亏的壮汉手持标枪呼啸而来。
中有一名比较老成的中年人不禁好笑道:“老三安静一点罢,人家跑起来像风一般,转眼就不知去向,那是你赶得上?”
那汉子被说得脸色微红,急辩道:“有谭妒非姑娘在此怕他怎的?”
原来先出到广场那纤影,正是余树奇苦苦追寻的谭妒非,她当时一招大意,被玄阴婆婆的掌劲压得她倒退丈余,心知对方内力雄厚,久战下去,定难幸免。因即仗着轻功神速,不即不离将玄阴婆婆引往远处,以免自己一走,玄阴婆婆便与赤地千里合击余树奇一人。
她这条妙计果然有效。玄阴婆婆被她逗得心里发火,要追又追不及,不追又难咽下这口闷气,只好咬紧牙龈,穷追到底。
但谭妒非更是玲珑剔透,她与玄阴婆婆追逐了一程,由玄阴婆婆急怒呼叱声中,自知轻功远胜对方。于是,她曲折回旋,将玄阴婆婆引走数十里之后,立即尽毕生功力,如离弦之矢笔直飞射,眨眼间,已逸出百几十丈。
玄阴婆婆这时知道上当,赌起气来,猛可转个方向,迳自走了。
谭妒非回头见强敌不追,心头大乐,拔步奔向原先厮杀的树林,那知未到半途,又见赤地千里一路呼唤着玄阴婆婆的名头,迎面而来。
赤地千里比玄阴婆婆更加难惹,谭妒非怎敢让他发现?好在她曾来过这一带地面,轻车熟路避入村庄,认为赤地千里既已回头找玄阴婆婆,由他那急唤声中,似已吃了小亏,心上人怎还未跟踪而到?
她躲在村子边缘,翘望远方,但那赤地千里身后一二里的地面并无人影,这又使她担心起来。好容易等待赤地千里的身影进山坳里,她立即想再回树林,寻找余树奇,那知身后一声:“谭姑娘!”一位中年妇人已由屋里奔出。
谭妒非认得来人是上一回自己经过的时候,认得的谭嫂子,这位谭嫂子与她十分投缘,但这时又怕被她纠缠到脱身不得,忙道:“我有急事,回头再见!”
谭嫂“哟”一声道:“姑娘家有甚么急事呀?这时天还没有黑,人儿也不会来,我倒有件奇事要告诉你!”
这一带经常有少年男女在夜里约会,谭嫂开头几句说得不算过份,谭妒非听起来也不会脸红。却因她说有奇事,忍不住问起一声:“什么样的奇事?”
谭嫂一指那边山坳道:“最近十天来,那边时常传出奇怪的声音,夜里还有宝光闪闪,但我们村里的人,夜晚不敢去看,白日里去,又看不到有别的东西,你姑娘搬刀弄剑,胆子大,带我去看看也好,要是捡得宝贝回来……”
谭妒非见谭嫂所指的方向,正是赤地千里所去的山坳,再听她说起的异状,料是有能人在那边练剑或印证艺业,忙道:“你发了财迷了,休去那边送命,我也没有这份胆量!”
谭嫂被她说得黄脸变红,但仍握紧她手腕不放,忽然笑起来道:“原来你今天没带剑来,所以胆子小了,你快回去带剑,我一定等着你!”
谭妒非虽觉这妇人财迷心窍,但她自己也暗打主意,定要与余树奇往那山坳探个明白。
点点头道:“好啦!我过两天再来就是!”
她骗得谭嫂放手,正待要走,忽见两条白影由谷里飞出,还以为定有一人是余树奇,那知才一动念,即闻赤地千里高呼一声:“你两人当心,那小子武艺不弱!”
谭妒非由赤地千里这两句话,猜知那谷里定是藏有几个魔头,做一种秘密勾当,才走出来两条白影,定是去找余树奇厮杀。由两人出谷的身法看来,比起余树奇相差甚远,难道教他两人去送死?
谭妒非知道他两人决非余树奇的对手,毋须自己前往帮助。赤地千里既知那两人打不过余树奇,仍然命他前往送死,定有别的意图,可能是要将余树奇引进那谷中,利用机关埋伏,施行暗算。因此,不如就守在村外,待余树奇来到再合力将那两人擒下是为上策。
她打这主意并不算差,但谭嫂见她注视山谷那边,久不作声,又道:“你怎么啦,还不回去带刀剑来?”
“那边有两人出来,还有人呼叫,你难道没有听到?”谭妒非武艺已臻上乘,耳目比常人不知锐敏几倍,见谭嫂催她去取刀剑,忍不住问她一声。
“哟!我的姑娘呀!你尽说鬼话来唬人哩,我谭嫂在新月底下还能够拈针拿线,若果有人出山,我还能看不到啦?”
谭妒非见她不承认自己近视,反而说是鬼话唬人,不禁好笑道:“你不信就罢,过一会就叫你相信!”
她本来要独自藏身在村外,但与谭嫂说话的时候,已惊动了不少村汉,知道上一回那背剑的少女到来,村里人正因那边山谷出现奇事,巴不得有她这样一位“奇人”解释疑团,竟纷纷围拢上来。
村里首富谭球更请她入村暂歇,以便问个详尽。
谭妒非虽然心急如焚,但她等情郎的事,不好当众说明,只好任由各人前呼后拥,走往村里面一座大院落。
那知她正对村人解释那边山谷并非藏宝的当儿,忽见那汉子奔至,说有少年人到广场厮闹。谭妒非心念一动,认为那少年若非余树奇,定是才出谷的两者之一。若果来人是余树奇,固然是个喜相逢,若是出谷的两人,谭妒非也不至于骇怕。当下一展身法,首先奔出,这时一问那少年形貌,果是心上人到来,听说他已奔向那山谷,生怕他不明就里,误涉险地,忙说一声:“你们休要跟来!”一晃身形,笔直奔去。
这是一个狭长的深谷,虽说不上两壁峻峭如削,但也深邃清幽,怪石嶙峋,一泉如泻。
因为夜幕已垂,在泉鸣淙淙中夹有数声猿啸,在茫茫黑夜里,又隐约看到幢幢巨影,不但增加空谷的神秘,且亦令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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