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随即转身走向内室。
蓝世玉见媛姑姑走进内室,立即握住崔小倩的玉手,悲悲切切,依依不舍的说:“姐姐不要难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崔小倩微微点头,泪流满面颤声说:“弟弟,姐姐会永远等你……”
蓝世玉举起衣袖,深情的为倩姐姐拭了拭眼泪,然后双双走进内室。
只见媛姑姑已将后窗悄悄打开,正机警的观察窗外。
蓝世玉来至窗前,举目一看,天空繁星万千,村子里一片黑暗,边看边低声轻呼道:“姑姑。”
“芙蓉仙子”转首悄声说:“玉儿,快走吧!”
蓝世玉望着媛姑姑,星目闪泪,朱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芙蓉仙子”戚然一笑,佯装愉快的低声说:“玉儿,趁此刻无人,快些走吧,祝你一路福星。”
边说边慈爱的拍了拍蓝世玉的肩头,凤目中也忍不往涌上泪水。
蓝世玉深深点头,又看了一眼倩姐姐,立即手按窗台,飘身穿出窗外,身形落地,脚尖一点,随之腾空而起,直落竹篱之外。
略微一看左右,藉着散立村树,快闪疾进,鹭行鹤伏,直向七、八丈外的一片野地矮树中奔去。
来至近前,立即隐身在一株枝叶茂盛的矮树后。
转身一看,只见媛姑姑和倩姐姐已将后窗掩住,但他仍可看到窗缝之间闪烁着四道机警不安的焦急目光。
他再度四下里看了看,才举起手来向着媛姑姑的后窗挥了挥,始转身疾奔而去。
就在他转身疾奔的同时,前面第三棵矮树下面,赫然蹲着一个人影。
蓝世玉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一声暴喝,举掌飞身扑了过去。
扑至近前一看,立刻惊呆了,原来那人竟然是被点了穴道的胡丽珠。
只见胡丽珠睡态安祥,鼻息均匀,显然是被人点了“睡穴”。
蓝世玉并未想将胡丽珠救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便立即舒掌为她解穴。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衣快破风声,迳自传来。
蓝世玉心中一惊,忙举目一看,前面村树之间,闪电奔来两道人影,正是媛姑姑和倩姐姐,心知她们必已听到那声大喝。
心念未毕。
“芙蓉仙子”和崔小倩神情惶急,粉面苍白,已飞身来至近前。
两人一见蓝世玉怀中的胡丽珠,面色再度一变,脱口一声惊啊!
“芙蓉仙子”不由焦急的责备他道:“玉儿,你怎么可以将她击毙哪!”
蓝世玉立即分辩说:“姑姑,她是被别人点了‘睡穴’,斜倚在此地!”
“芙蓉仙子”已发觉情形有异,伸手从蓝世玉怀中将胡丽珠接过来,舒掌一连拍了三下儿,让她依然熟睡如故。
蓝世玉低声说:“姑姑,她是被别人用特殊手点了睡穴。”
“关蓉仙子”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举目四下里略一打量,悄声催促他说:“玉儿,快走,这里由我应付,如果有人拦劫你,切忌久缠。”
蓝世玉机警的看了看附近,低声说:“姑姑,玉儿走了!”
边说边神色惶急的向姐姐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这才转身向前奔去。
蓝世玉功聚双掌,脚下一加劲儿,几个起落已到了村外。
他已无心去想胡丽珠离奇被人点倒的事,一心想尽快离开湖滨。
他出了村子,认准方向,如飞狂奔而去。
蓝世玉直奔西北,穿林过岗,片刻已离开湖滨七八里地。
由于久未遇人拦劫,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再登上一座高岗,已隐约看见通向德安的大道了。
就在这时。
一声粗犷大笑,逞由正北黑暗处划空传来。
蓝世玉心中一惊,立即隐身在一棵大树后,循声看去,只见正北一两里外的暗处,极似是一片村林,那声粗犷笑声,正是由那里发出。
片刻
就听一声怒极暴喝:“姓熊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独臂熊’庞得冲一再相让,并不是怕你,须知奇珍异宝,唯有德者居之,有什么本事你尽管去,本人决不打你的歪主意!”
蓝世玉一听,断定方才发笑的人必是“独腿铁拐”魏北璋,只是猜不透两人为何纠缠不休。
思忖之间。
林中又传来魏北璋粗犷的声音道:“你不要在老夫面前耍花枪,咱们是冤家路窄,今晚你不要将那东西拿出来,就别想活着回你的大洪山!”
蓝世玉这才明白,原来“独臂熊”的巢穴在大洪山。
接着又有一声厉喝传来:“姓熊的,老子和你拼了,你也休想再回你的白河寨!”
蓦地
响起一阵呼呼的兵刃破风声。
蓝世玉知道两人业已激烈的打了起来,于是心中一动,如飞奔下高岗,直向正北黑暗处驰去。
再向前进,蓝世玉忽然发现前面松林,正是自己居住多年的王陵。
再凝神一听,林内风息声静,打斗戛然停了。
蓝世玉暗呼不好,立刻隐身在一堆碎石后面,他断定“独腿铁拐”和“独臂熊”。很可能已经听到他飞驰带起的衣袂破风声。
果然不错,前面王陵松林中已飞纵出两条人影,四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向这边田野间望来。
蓝世玉赶紧低下头去,心中一急,万分后悔,这才想起媛姑姑临别时的一再叮嘱。
再抬头一探,不由惊得浑身一颤,只见“独腿铁拐”和“独臂熊”一个横拐,一个持锤,正向他藏身之处搜索过来。
蓝世玉这时除了暗恨自己莽撞不知厉害之外,只有等他们俩过来了。
跑已不可能,打又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看来只有拚了。
就在这时。
蓦地一声慑人冷笑,迳由王陵方向划空而至。
“独臂熊”和“独腿铁拐”吃惊的喝道:“什么人?”
林内一片寂静,毫无反应。
“独腿铁拐”破口大骂道:“见不得人的东西,鬼鬼祟祟……”
骂声未完。
林中已闪电飞出两点黑影,挟着破风锐啸,直奔“独腿铁拐”面门。
由于速度奇快,两人已无法躲避。
就叭叭两响,轻烟飞扬,两个黑点已分别打在“独腿铁拐”和“独臂熊”的额头上了。
两人被打得一愣,同时哎哟一声,伸手一摸,黄土一撮,打来的暗器竟是两个黄土小块。
“独腿铁拐”和“独臂熊”顿时大怒,一声暴喝,飞身扑向林内。
蓝世玉一看,心中暗忖道:“此时不走,难道在此等死不成!”
思忖之间
倏然跃起,转身直奔西北。
就在蓝世玉腾身而起的时候,松林中忽然暴起两声恐怖刺耳的悠长惊叫。
蓝世玉一听,不由浑身颤栗,头也不回,宛如一道轻烟,直向前面大道上驰去。
他在想“独腿铁拐”和“独臂熊”铁的是遇到了极端凶残的魔头,由他们两那一声极端恐怖的惊叫声中,可以了解他们两对那个人的畏惧。
心念之间。
业已奔上大道,回头一看似乎没有人追来。
蓝世玉心中不停的暗呼万幸,没想到极端危险中,居然来了一个不知名,也未见面的救星,虽然没有人追来,但是他却不敢将脚步放慢下来。
星转斗移,残月初升,不觉已是三更时分。
远处黑影中,已隐约现出一座大城池,数点红灯,高悬半空,给迎着寒冷夜风狂驰的蓝世玉,带来一线光明。
他知道前面就是德安县城的箭楼,因而精神不由一振。
由于日间睡眠已足,这时精力仍极充沛,尤其自服了“独耳豺人”胡镇山的黑色药丸之后,功力不但较前倍增,而且从未感到疲惫,为什么?目前他仍不得而知。
心念之间,已至德安城前,由于尚无倦意,决定继续前进,于是绕城而过,直奔向瑞昌。
夜阑人静,暗淡的残月,朦朦胧胧,蓝世玉飞奔在宽阔的大官道上,脚底下带起丝丝扬尘。
又一个更次过去了,也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远处农村上已响起了鸡蹄,夜风寒削,四野更黑暗了。
蓝世玉知道天将拂晓,但仍看不到瑞昌城影子。
这时,饥渴疲惫,一齐向蓝世玉袭来,额角上已渗出一丝汗水。
忽然一丝淡异香,迳由喉腔升起!
同时
舌下、内腮,生出丝丝津津香液。
蓝世玉心中一惊,立刻将身形慢了下来,这丝发自本身的异香,恰如他在古墓中服下胡镇山黑色药丸之后,调息醒来残留在口腔内的那丝异香一样。
他觉得必须调息一番再走,于是游目一看,就在路左六七文处的一排小树后面盘膝坐了下来。
那丝异香愈来愈浓,片刻,饥渴全消,那一丝倦意也减轻了不少。
这时,他已无心去想为什么,但是他深信,这绝对不是胡镇山那颗黑色药丸的功效。
蓝世玉闭上星目,运气行功,丹田中立即升起一股祥和的热流,瞬间传布周身,饥、渴、疲倦,完全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犬吠,蓝世玉睁眼一看,晓星明亮,东方发白,远处农村已隐约可见。
蓝世玉突然跃起,顿觉身轻气爽,精力充沛,与调息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心中大喜,轻一纵身,双脚已落,在官道中间,他不由惊呆了。
六七丈远的距离,一跃即到,这在调息之前,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正惊喜交加,加之体力充沛,便一直向前如飞驰去。
不久
天已大亮,官道上也有了行人,瑞昌城的巍峨箭楼就在眼前。
蓝世玉走进南关大街,太阳刚刚升起,商旅行人多已离店启程,他即选了一家大客栈走了进去。
店伙酒保见蓝世玉绝早进店,必是昨夜通霄赶路的武林人物。
但一看蓝世玉的年龄,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居然胆敢深夜赶路,愈加相信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少年侠士。
店伙不敢怠慢,纷纷迎了过来,满面笑容,恭声招呼道:“小爷,后面花厅雅座,清静舒适,设备华丽,包爷满意。”
蓝世玉心想身上仅有一些碎银,不须如此浪费。
因而
剑眉一紧,望着几个店伙说道:“我仅略事休息,饭后就要赶路。”
边说边用手一指就近一间单人房,说:“就这一间吧!”
店伙恭声应是,即将蓝世玉引进室内。
蓝世玉游目一看,室内仅一桌两凳和一张木床,陈设虽然简单,被褥还算清洁,接着要了一些普通饭菜。
几个店伙相互看了一眼,纷纷退了出去,暗赞蓝世玉出身豪富人家,但却有纯朴美德,不但毫无一丝傲态,而且神色至为谦和。
蓝世玉饭后,倒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想起倩姐姐和媛姑姑。
从这次相聚,他知道倩姐姐是喜欢他的,此番前去华山,如果学成绝技,手刃亲仇,他愿意永远和媛姑姑她们住在一起。
由胡镇山夫妇的目中,知道媛姑姑原来是昔年的女侠“芙蓉仙子”,根据昨天的谈话,他发现媛姑姑和父亲铁定有一段不平凡的关系。
片刻
他又想到被人点了睡穴的胡丽珠,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认为媛姑姑和倩姐姐一定会善待她?
很快他又想到“独腿铁拐”和“独臂熊”那两声刺耳惊叫,不知道是否他们临死前的惨嚎,如果他们两已经死了,自己将无法追问他们怎么会知道父亲隐居在古墓?
还有天明前口腔内忽然生津,异香阵阵,和功力再增的奇迹,亦令他非常迷惑,他断定那天在古墓中有了奇遇。
最后又想到“独醒子”,由于媛姑姑的训诲,他已不再认定“独醒子”就是杀父的仇人,但是他对“独醒子”仍极怀疑。
他一想到“独醒子”,便恨不得立刻飞上华山。
于是,翻身坐起,闭目调息,微一运气,真气滚滚流动,片刻已调息了一个周天。睁眼一看,时辰已过,立即结账,匆匆上路,直奔大治县,中午时分已进入黔境。
蓝世玉遵照嫒姑姑的叮嘱,早行夜宿,一心赶路,走天门,奔镇关,经壳城,过郧西,直达陕西境内的龙驹。
一个月下来,蓝世玉增了不少见识和阅历,身心较之在苇林堡更为成熟,再也没有人当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父仇,脑际常常浮现出文静绝美的倩姐姐,和雍容高雅的媛姑姑的影子。
他一直感激那位不知名的黄袍老人,他不但没攫走“大罗佛门贝叶真经”,反而告诉自己如何学习佛门旷古绝学门径。
有时他也会想到胡丽珠,那仅是由于她曾给自己解毒丹,而对她的一份感激。
他也很感激红衣少女徐彩霞,只有一想到憨厚的小铁牛时,内心不禁有些愧意。
这一天他渡过了汉水,雄伟巍峨的西岳华山,已遥遥在望了。
远远看去,只见重峰叠嶂,云山相连,浓郁点点,白雪片片,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壮观雄伟,不愧是中原名山。
蓝世玉望着峰岭起伏,绵延无际的山势,内心无限感慨,有兴奋,也有怅然。更有生死未卜的疑虑。
他初来华山,因为地理不熟,便在距山麓不足十里的小镇上住了下来。
他坐在一家小酒楼上,凭窗远眺,望着高耸入云的群峰发呆,他不知道那一座高峰是玉女峰,应该由那个山口进入才顺利。
酒保见蓝世玉丰神俊逸,气宇不凡,虽然面前摆了一壶好酒,但却杯不沾唇。
于是,他走过去含笑问道:“爷,酒已冷了吧,可要小的再去温一温?”
蓝世玉心中不由一动,谦和的一笑,立即摇了摇头,接着一指对面群峰,以游山玩水的口吻说:“请问华山诸峰、以哪一峰最高最秀丽?”
酒保见蓝世玉问的是华山地理,精神不由一振,举手一指绵延山势,如数家珍的说道:“华岳山峰,难分轩轻,正中最高者为莲花峰,东面是仙人峰,落雁峰位居正南,峰上有白帝庙。杨公亭、落雁池、竹仞碑,还有著名的……”
蓝世玉见酒保没有谈及玉女峰、不由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怎么,华山仅这三峰有名吗?”
酒保立即正色说:“不,多得很,如云台峰、公主峰、朝阳峰、玉女峰……”
蓝世玉星目一亮,立即插嘴说:“玉女峰……”
酒保不等蓝世玉说完,立即滔滔不绝的说:“玉女峰挺拔峻秀,白云悠悠,苍松翠竹,花石泉流,峰势婀娜多姿,恰似屹立半空的窈窕玉女……”
蓝世玉见酒保说的口沫横飞,脸上发红,不禁有些替他难受,于是抢着说:“请你指一指玉女峰是哪个峰顶行吗?”
酒保见问,立即为难的摇了摇头,满面堆笑的说:“爷,非常抱歉,玉女峰被落雁峰挡住了,在此地看不到。”
边说边举目望着直插云霄的落雁峰,伸手一指说。
“爷如果想去玉女峰,可由峡谷口入山,至第七座朝阳峰,直奔落雁峰,就可以看到玉女峰了。”
蓝世玉顺着酒保的手指向前看去,但见浓荫郁郁,自云弥漫,两峰之间,看似相接,其实不知相隔多远。
于是,蓝世玉剑眉一蹙,又问:“你可曾去过玉女峰?”
酒保脸一红,立即摇头堆笑说:“小的凡夫俗子,没有那份高雅志趣,再说由此地到达玉女峰,足足要走两天的山路,山中多虎豹,怪蟒毒蛇啄眼雕,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曾把命赔了。”
蓝世玉听酒保说的厉害,不由笑了,略一点头,酒保躬身去了。
这一番谈话,对他受益颇多,照酒保说,普通人两天可达,如果自己施展轻功,明晨起程,午夜申时即可到达。
第二天天将拂晓。
蓝世玉已离开了小镇,直奔通向华山南麓的大道。
这时晨空如洗,残月晓星,原野间吹拂着阵阵凉风,散发着清新爽然的气息,令人精神为之一畅。
举目前看,晨雾弥漫,华山诸峰仅能隐约可见。
蓝世玉一阵飞驰,太阳尚未爬起,业已到达华山南麓。
山下劲风较强,气温骤低,大道绕山蜿蜒伸去。
蓝世玉辨别了一下儿酒保所指的朝阳峰,奔上绕山大道,直向山口驰去。
一进入山区,但见云雾缭绕,插天巨木,萝藤纠结,与自己想像的迥然不同。
他认准方向继续前驰,飞纵飘掠,如隼似鹰,一阵飞驰,已越过数道崎岖横岭,渐渐深入群峰之中。
虽然野花奇草遍地,到处异鸟争鸣,但山势奇险,却令人怵目惊心。
于是打开干粮包,胡乱吃了一些东西,继续向前疾奔。
果然,越过几个峰头悬崖,落雁峰愈来愈近,因而精神一振,身形骤然加快,酉时不到,便登上了朝阳峰。
立稳身形,游目一看,苍松古柏,翠竹巨树……
远看,峰岭如林,云海无边,俯视,深涧绝壑,云雾弥漫,不知何处尚传来隆隆的水声。
蓝世玉看得心中高兴,不由喊了一声!
顿时,声震山野,谷峰回应,久久不绝。
蓝世玉高兴极了,处此深山,虽然觉得自己过份渺小,但心神舒畅,令人感到胸襟开朗无边,於是,情不自禁的昂首一声长啸
啸声响澈全山,直上霄汉,万峰共鸣,嗡声如雷,似乎无尽无欲……
啊,太痛快了,腹中无限郁闷、气愤、焦急,尽情一泄,心胸顿时一畅。
他虽然闭口不啸了,但那声回绕谷峰的余音,仍扬响着,但听来似乎已经很远了……
蓦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迳由身後传来。
蓝世玉心中一惊,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灰衣长裤少年,正由松林内,惶惶驰来。灰衣少年,虎眉朗目,白面朱唇,背后斜插一柄长剑,黄丝剑柄,黄丝穗,不停的飞舞飘扬。
蓝世主见灰衣少年,满面怒容,直奔自己而来,知道是来查询那声长啸的。
果然,灰衣少年来至近前,立即刹住冲势,朗目精光湛湛,上下打量了蓝世玉一眼,似乎强仰心头怒火,沉声道:“你可是初来此地?”
蓝世玉见灰衣少年神态高傲,语意毫不友善,心中不禁有气,但仍点了点头,回答说:“不错,正是初来此地!”
灰衣少年,依然沉声问:“你到此何事,为何在此长啸?可曾问过各寺观的僧道?”
蓝世玉见灰衣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居然傲态十足,追问来意之中且含责备口吻,因而也傲然摇摇头,淡淡的说:“我不是来烧香拜佛,不需要进寺进庙!”
灰衣少年一听,强自捺着的怒火,顿时爆发起来,於是浓眉一竖,怒声喝问:“你岂不知入山问俗,探悉禁忌吗?”
蓝世玉见灰衣少年,声言厉色,立即冷冷一笑,说:“在下只知登山游玩,不懂这些!”
灰衣少年一听,顿时大怒,厉喝一声:“闭嘴,小小年纪,冷言冷语,不给你一点厉害,谅你不知悔改!”
说话间,飞身前扑,单掌一举,一招力劈华山,势挟劲风,直劈蓝世玉的天灵。
蓝世玉知道深山绝谷,多隐能人异士,这时见灰衣少年举掌劈来,在未知虚实之前,不敢硬挤,於是脚尖一点,横飘两丈。
灰衣少年一声冷笑,身形一闪,紧跟追去
蓝世玉身形尚未立稳,灰衣少年已经扑至,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右掌猛力劈出,一道掌风,直奔灰衣少年的前胸。
灰衣少年,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轰的一声,烟尘滚滚,砂石横飞,蓝世玉的掌风,立时击在地上。
蓝世玉一见,心知不妙,惊得突然转身
就在他突然转身的同时,後腰脊椎穴,已被灰衣少年点了一指。
蓝世玉视如未觉,大喝一声,右掌再度推出
灰衣少年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一声嗥叫,双掌赶紧护住前胸,奋力疾迎。
蓬的一响,闷哼一声,一阵沉重的退步声中,灰衣少年和蓝世玉两人的身形踉踉跄跄的分开了。
蓝世玉一连退后五步,灰衣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瞪,都呆了。
灰衣少年张口喘息,他不知道这个身穿华衣的大孩子练了一身什么功夫,点了麻穴居然不倒?
蓝世玉右臂酸麻,隐隐作痛,他知道灰衣少年,必是隐居在此峰上的什么高人的徒弟。
灰衣少年的身法不但轻灵诡异,而且功力远超过自己,少年在点中了穴道后,自信对方必倒的情形下,惊恐间骤然出掌相接,尚能将自己震返五步,灰衣少年的功力可想而知。
心念间,灰衣少年已由地上立起,浓眉一扬,疾翻右腕,呛唧一声龙吟,背後长剑已撤出鞘外。
蓝世玉确没有想到高吭一啸,竟然惹来了麻烦,这时见灰衣少年翻腕撤剑,不由看了看漫天彩霞的西天。
他自知身法可能不如对方少年轻灵,但在兵刃上也许不至落败,只是夕阳已残,尚不知玉女峰在何处,这确令他非常焦急。
这时,灰衣少年飞眉立眼,嘴含冷笑,已横剑逼来,同时,沉声问:“怎样,想跑吗?”
蓝世玉急火变成大怒,立即怒声说:"你不要欺人太甚,华山乃天下人之华山,并非你自己享有之地,像你这等毫无礼数之人,确属少见,在下并无逃走之意,只是天色已晚,怕误了在下的正事,既然你欲在兵刃上见高低,在下也正要试试你的剑术究竟有何惊人之处。”
说罢,右手即探腰内,顺势一抖,金华闪烁,光芒四射,在夕阳照耀下,刚柔锥已提在蓝世玉的手中,宛如一条柔活金蛇。
灰衣少年看得一愣,顿时停身止步,朗目望着蓝世玉手中的精金刚柔锥,神色茫然,立即沉声不解的问:“你用的这是什么奇怪兵器?”
蓝世玉冷冷一笑,正待回答,松林中再度奔来一人,身法之快,较灰衣少年来时尤高一倍。
灰衣少年转首一看,立即大声说:“邱师兄,方才发啸的就是他!”
说着,举手指着蓝世玉。
蓝世玉举目一看,只见来人三十余岁,面色泛黄,骨廋如柴,双目精光闪射,神态异常冷漠,同样穿着一身灰衣。
中年灰衣人来至近前,面部毫无表情的打量了蓝世玉一眼,冷冷的问“你为何在此任意发啸且不听劝阻?”
说着,竟大步向蓝世玉面前走去。
灰衣少年大吃一惊,立即大声阻止道:“邱师兄不要接近他,他练有怪异功夫,点中穴道,居然不倒!”
中年灰衣人听得一楞,脱口“噢”了一声,顿时停下步来,一双精光闪射的电目,惊异的望著蓝世玉。
蓝世玉以为少年的师兄来了就好办了,谁知,这位师兄更不讲理,不由轻哼一声,不屑的说:“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中年灰衣人,似乎根本没听蓝世玉说些什么,于是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又“奥”了一声说:“我倒有些不信!”
信字出口,身形猛扑,右手戟指点向蓝世玉的藏血穴。
他暴喝一声:“不信你就试试!”
暴喝声中,金锥一式暴虎甩尾,刷声挥出,快如电掣,竟以索鞭手法,直向中年灰衣人的腰间扫去。
中年灰衣人,自持年长技高,怎会把蓝世玉放在心上,一声冷笑,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蓝世玉已见过灰衣少年的这种诡异身法,知中年人已至背后,身形未动,招式立变,金锥急演威震八方。
一阵尖锐啸声,光芒四射,金华大盛,千百闪闪锥影,顿时将蓝世玉的周身护住。
中年灰衣人似未料到蓝世玉变招如此神奇,刚刚点出的右手,险些被金锥扫中,惊的尖叫一声,暴退八尺。
蓝世玉杀机已起,岂肯放中年人退走,大喝一声,功贯锥身,金锥顿时笔直,一式金蛇吐信挺腕刺出,招发似剑。
中年灰衣人身形尚未立稳,蓝世玉金锥已经刺到,惊得再度一声嗥叫……
蓝世玉星目冷电一闪,身形未停,继续前扑,手中金锥连演三式,呼呼啸声中,金华闪闪,耀眼夺目,直若狂风骤雨,威势猛不可挡。
中年灰衣人左闪右躲,怪叫连声,被蓝世玉逼的手忙脚乱,慌张后退。
灰衣少年一看,完全惊呆了,竟忘了出手解危。
就在这时,蓦然响起一声大喝:“快些住手”
声若洪钟,震人耳鼓,蓝世玉闻声停下手来。
转首一看,只见两丈以外,卓然立着一个灰发灰须,僧俗不分的灰布长衫人。
灰布长衫人,修眉秀目,薄唇挺鼻,眉宇间仍有着当年那付洒脱英气。
人影闪处,中年灰衣人和少年,双双纵至灰布长衫人近前,满面羞惭,同时躬身,恭谨的低声呼了声“师父”。
蓝世玉一听,心说:有这样恃技逞能的徒弟,师父定也是个心胸狭窄的狂傲之辈,因而,立在那里,效不为礼。
灰在长衫人满面愠色的看了两个徒弟一眼,沉声说:“退下去!”
中年人和少年人恭谨应是!连声唯唯,立即退至师父身後,两人的脸上,再找不到一丝傲态。
灰布长衫人,手抚灰须,谦和的望着蓝世玉,含笑问:“小侠手持精金刚柔锥,莫非是蓝大侠的後人吗?”
蓝世玉见谈及父亲,立即面色一齐,赶紧抱拳恭声说:“蓝康泰正是家父,敢问前辈称呼,何以认得家父所用的兵刃?”
灰布长衫人仰面哈哈一笑,朗声说:“令尊蓝康泰,侠名满天下,刚柔金锥独步武林,九颗银弹百发百中,老朽万平选曾与令尊有一面之缘,怎能不识他的成名兵刃?”
蓝世玉一听与父相识,立即肃容躬身说:“原来是万老前辈,晚辈蓝世玉冒昧登峰,有扰老前辈清修,尚望老前辈海涵。”说罢,深深一揖到地。
万平选再度哈哈一笑,感慨的朗声说:“将门虎子,言之不谬,贤契家学渊博,父母神仙侠侣,令堂芙蓉仙子已有多年不见,不知一向可好?”
蓝世玉听得心头一震,顿感迷惑,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家母乃齐鲁女侠王姿华,并非芙蓉仙子媛姑姑,老前辈如此下问,令晚辈万分不解!”
万平选脸上一红,自知失礼,立即歉声说:“老朽年迈,记忆不佳,如非贤契提起,老朽几将王女侠忘怀了。”
说此一顿,似乎有意转变话题,接著不解的问:“贤契此番前来,可是欲游华岳三峰?”
蓝世玉本就觉得媛姑姑和父亲的关系颇不平凡,这时听了万平选的话,愈加疑虑胸间,这时见问,顿时想起前来华山的目的,心中对媛姑姑的疑问,只有改日专程来访时,再向万平选请教,於是恭谦回答说:“晚辈急事欲见独醒子,特由德安县境赶来,因不知玉女峰位居何处,是以在此徘徊。”
话未说完,灰衣少年不由出声笑了。
蓝世玉听得一楞,不由茫然望着灰衣少年。
万平选也忍不住笑了,立即合笑说:“贤契想是初来,这就是玉女峰!”
说罢,举手指着数十丈外的一座峰头。
这时,夕阳已没,晚雾暗淡,暮色笼罩了整个华山,蓝世玉举目一看,玉女峰峻拔挺秀,果然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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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世玉摇头说:“晚辈不知,但听说是在玉女峰下。”
万平选立即正色说:“贤契,不是老朽有意使你扫兴,我师徒三人在此峰居住多年,从未见过独醒子老前辈一面,他老人家隐居在玉女峰下的传说,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蓝世玉一听,不啻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仍相信那位慈祥的黄袍老人决不会骗他,於是漫声说:“晚辈既然来了,决心前去看看,果真找不到,也只好同去了。”
万平选略一沉思说:“好吧,你不妨试试,但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蓝世玉恭声应是,立即感激的说:“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揖,转身跃起,直向峰下泻去。
峰下一片黑暗,七八丈外的景物,已不能见。
蓝世玉停身之处,正是朝阳峰和玉女峰之间的山谷。
只见谷中,风和气暖,奇花争艳,阵阵松涛,潺潺流泉,另是一番景象。
蓝世玉游目一看,附近既无茅舍也无山洞,独醒子自是不会隐居此地,於是,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奔去。
渐渐,松柏密集,翠竹成林,愈前进愈黑暗。
他觉得如此盲人瞎马乱跑一阵,永远无法找到独醒子的居处,因而他想起了黄袍老人对他的叮嘱,决心试一试。
於是,飞身纵上一座大石,气纳丹田,眼望深处,朗声高呼道:“晚辈蓝世玉,不远千里而来,专程拜见独醒子老前辈,如蒙赐见,请即指引路途。”
呼声完毕,凝神静听,双目前视,望着松林,他的呼声只不过是试一试,并未抱着希望。
蓦地
前面百丈开外亮光一闪,现出一盏红灯笼,乍看之下,是那么飘渺遥远。
蓝世玉一见,不由吓了一跳,心中又惊又喜,心想:“莫非‘独醒子’果真仍住在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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