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节外生枝”,倒是令得陈石星感觉有点为难了。
要知金刀寨主派沈匡、周复二人作为他的使者,前来京师与密谋起来的群雄联络之时,并不知道陈石星也有参加的。当然不会有亲笔的函件交给陈石星。沈周二人也没想到会有这许多纠纷,为防意外只托陈石星口述,避免见之笔墨,料想王元振不会不信,却哪知会有今日之事。
陈石星正感为难之际,葛南威忽地站了起来,说道:“我有凭据!”说罢,拿出他的玉箫,一按箫管,“呜”的一吹,吹出一颗蜡丸,剥开蜡丸,拿出一张薄如蝉翼,上面写满蝇头小字的纸条,交给王元振。
“这是林大哥托我代表‘八仙’给王寨主祝寿所写的信,信中也有提到陈石星代表金刀寨主的事情,请王寨主一看就知道了。”
葛南威说道。
原来葛南威是迟陈石星两天动身的,“八仙”之首的林逸士老成持重,计虑周详,想到兹事体大,还是由他亲笔证明的好。故而写了这封密函,说明“八仙”同意了金刀寨主的主张,同时也证明了陈石星是金刀寨主代表的身份。
林逸士的笔迹许多人认识,看过这封信,对陈石星的身份无人怀疑。
王元振道:“陈少侠转达的是金刀寨主的意思,既然大家对他的说话已没怀疑,那么对金刀寨主的主张是否还有异议?”韩劲宏首先说道:“金刀寨主是我最佩服的人,他说应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房豪跟着说道:“本来我是不服气的,但经过陈少侠不厌其烦的为我讲解,利害极为分明,我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大草包了。何况目前不宜‘造反’,这是金刀寨主的主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群豪纷纷表示唯金刀寨主马首是瞻,东海龙王带来的那班人虽然不愿就此罢休,但也不敢和众人作对,只好暂不作声。
王元振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么今天的讨论似乎可以结束了。多谢各位光临,如今就让我稍尽地主之谊,请各位喝杯水酒。”
淳于通忽地又站起来道:“且慢!”
王元振道:“不知淳于先生有何指教?”
淳于通道:“我们是专诚来给王老寨主祝寿的,这杯寿酒当然是要叨扰的。不过大家也难得有这机会聚在一起,刚才大家曾谈及的一件大事也还没解决呢!”
王元振一皱眉头,说道:“还有什么大事未曾解决?”
淳于通缓缓说道:“金刀寨主的主张是目前不宜和官军大干,这个我本来不尽同意的,不过既然多数人都是这样主张,我也愿意附和众议……”房豪性情最急,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大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幸亏他的脸皮够厚,装作听不见,继续说道:“单大侠,陈少侠,你们都曾说过,咱们应该同心合力,拧成一股,对吧?”
陈石星道:“不错,但这是为了大家合力,才能抵御外敌的入侵。”
淳于通说道:“抵御外敌入侵,这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无须说了吧。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大家团结一致的好,对吧?”这是一个原则问题,陈石星虽然讨厌淳于通的为人,也只能点一点头,说道:“不错。”
淳于通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千百人同心,其利海深。那么我正式提议,咱们应该推举一位武林盟主!”此言一出,不但东海龙王那班手下轰然道:“好!”就是王元振的手下,也有不少人附和。
太湖三十六家寨主之一的史锵站起来说道:“淳于先生说得有理,各路英雄豪杰难得有这机会同聚一堂,咱们是该推举一位武林盟主。”
另一位寨主夏一成也道:“不错,有了武林盟主,以后咱们步调一致,不论是抵御外敌或对抗官军,都好办事。”大多数人都是赞成有武林盟主的,虽然有若干人觉得这可能是东海龙王的阴谋之一,也不便反对了。
淳于通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么咱们就开始推选哟。兄弟不揣冒昧,先提出一位天下闻名的英雄,想必大家都会同意他做武林盟主的。”
群雄以为他提出的人选必定是“东海龙王”司空阔,哪知他却说道:“我心目中的武林盟主,就是此地的主人,太湖三十六家总头领的王元振王老寨主!”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众人不觉都是愕了一愕,方始拍掌叫好。
淳于通继续说道:“王老寨主的武功高强,那是不须说了。而且他身居三十六家总头领的身份,可说是既得地利,又得人和。德高望重,武林盟主理该非他莫属!”
这番话表面听来是对王元振大捧特捧,但仔细一想,却是不无弦外之音。那是因为王元振目前所处的地位才推举他的,亦即俗语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意思。
王元振怫然说道:“我早说过,我做了六十岁的生日之后,已是决定金盆洗手,闭门封刀的了。莫说我戴不起淳于先生给的铁高帽,就是戴得起,我也决不会当这武林盟主的!”
淳于通正是要他这样回答,便即说道:“既然王老寨主执意不肯出任艰巨,那我也是无法勉强的。但群龙不可无首,我推举司空舵主做咱们的盟主。”
史锵首先附和,说道:“对呀,东海龙王纵横四海,威震天下,声望武功,足可与金刀寨主分庭抗礼。且又正当盛年,必然能够带领咱们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王老寨主既然执意让贤,盟主一席,自当非他莫属!”史锵是王元振属下三十六家寨主中颇有地位的一个,他竟然首先附和,倒是颇出人意料之外。
但经他这么一说,东海龙王那一班人固然更加得意洋洋,轰然道好,就是本来是王元振这一边的人,也有许多人抱着“不得已而思其次”的心情,随声附和了。
东洞庭山寨主余迪民是王元振的左右手,横了史锵一眼,心里想道:“这小子和夏一成今日处处为东海龙王说话,如此吃里扒外,看来很可能早已受了收买了。”但推举盟主乃是众人同意的事情,余迪民对史、夏二人的态度虽怀不满,甚至有所怀疑,却也不便就此指责史锵的不是。正当他想要推举另一个人的时候,东海龙王已是站了起来,微笑说道:“多谢各位爱戴,但我新从海外回来,可不敢当此重任。王老寨主既然执意让贤,那我推举一柱擎天雷震岳大侠。”
余迪民忙道:“是啊,雷大侠德高望重,威名早已远播大江南北。年前莲花峰一会,与会的天下群豪,无不深表敬佩。我拥护雷大侠做咱们的盟主。”
夏一成却站起来说道:“雷大侠我也是佩服的,不过他不如司空舵主有一班弟兄,和江南水路的各处豪杰各个帮会,关系也似乎较浅,依我之见,不如请雷大侠担任副盟主较为适当!”
另一个人说话更不客气,他是东海龙王的副手“大力神”南宫鼎,竟然“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雷震岳的这点威名,比起我们的司空舵主,恐怕还差得远吧!”
东海龙王喝道:“不可对雷大侠无礼!”表面斥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则实喜之。
余迪民怒道:“南宫鼎,你敢小觑我们的武林领袖,不知你是有何所图?”弦外之音,矛头已是指向东海龙王。
南宫鼎粗声粗气的说道:“余迪民你看不过眼,过了今日,你我不妨较量较量!”余迪民道:“较量就较量,我还怕你不成?”王元振皱了皱眉头,说道:“先莫争吵,还是说正经事吧!”
房豪喃喃说道:“不像话,不像话!”虽没指名道姓,但谁也知道他说的是南宫鼎。
雷震岳站了起来,摆一摆手,说道:“夏寨主说得不错,客不僭主,我初到江南,人地生疏,盟主也好,副盟主也好,我都是不敢担当的。”
东海龙王假意叹息:“唉,王老寨主不肯担当,雷大侠也不敢担当,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余迪民朗声说道:“且慢!”东海龙王缓缓说道:“余寨主有何指教?”
余迪民说道:“还未曾到你‘勉为其难’的时候,我推举铁掌金刀单拔群单大侠担当盟主,请大家公决。”
王元振道:“对!我并非反对司空舵主,不过单大侠是金刀寨主的好朋友,要是他肯担当江南的武林盟主,南北联成一气,似乎更为适当一些。”
淳于通跟着就站起来,捋一捋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然、当然,单大侠我也是十分敬佩的。不过正因为他是金刀寨主的好朋友,要是他做了江南的武林盟主,或许有人会说闲话,把咱们江南的武林人士,当作听命于金刀寨主的附属。不错,金刀寨主是大家景仰的人物,但要有这样的闲话,却也未免稍损咱们的面子。”
单拔群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本来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淳于先生毋庸替我顾虑。不过我却想推举一位少年英雄担当江南的武林盟主!”
淳于通已经猜到几分,故意问道:“是哪一位少年英雄?”
单拔群缓缓说道:“陈石星少侠。他是一代武学宗师张丹枫的关门弟子,堪称后起之秀第一人。月前他和云瑚女侠大闹禁宫,折服君皇,天下英雄,无不夸赞!武林盟主的职务,正宜由这样少年有为的英雄担当!”
陈石星大吃一惊,说道:“单大侠你和我开玩笑了,小侄年轻识浅,盟主重任,何以敢当!”
房豪大声道:“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长百岁。陈少侠有勇有谋,从他和云女侠大闹禁宫一事,已是可以略见一斑。刚才的一番高论,更足证明他见识过人。由他担当武林盟主,房某第一个心服!”
陈石星连连摆手,“房寨主,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无论如何,这个武林盟主,我是不敢当的。”
房豪继续道:“有什么不敢当?依我之见,你做盟主,云女侠做副盟主,最好不过!”
云瑚笑道:“房寨主,你开玩笑,可别扯上我。”
房豪说道:“我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你和陈少侠双剑合璧,天下闻名,正该做一对搭挡。”
云瑚面上一红,不言语了。
王元振道:“单大侠说得对,武林盟主的职务,正宜由年少有为的英雄担当。陈少侠,你是大家都佩服的少年英雄……”
南宫鼎愤然打断他的话,说道:“王寨主,你还没有问过我呢,你怎知道我也是佩服他的?”
王元振微笑说道:“贵舵主司空先生刚才亲口说过佩服他,大家都听见的。你也曾表明唯贵舵主马首是瞻的,对么?因此恕我冒昧,未曾先问过你,就把你包括在内了。”
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南宫鼎想不到王元振有此一招,登时说不出话。
淳于通连忙替他分辩,说道:“陈少侠是后起之秀中顶尖儿的人物,这点大家都是承认的。不过也正如陈少侠自己所说,做武林盟主似乎还稍嫌年轻一些。应该由早已成名,经验丰富,威望素著,威震天下的人物担当较好一些。司空舵主所言,那是对后辈的鼓励,并非说他就可以做武林盟主。”
葛南威缓缓说道:“淳于先生,你好像说漏一件。”
淳于通道:“哦,我说漏了什么,倒要请葛七侠指教。”
葛南威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做武林盟主的人,除了武艺高强、交游广阔、经验丰富、威震天下等等之外,最要紧的还是一个侠字。倘若有了这个侠字,其他各样条件,就是差一点,我看也没多大关系。”
房豪拍掌叫好,大声说道:“葛七侠这番话说得有理,最紧要的是个侠字。陈少侠虽然年轻,却足可以当得这个侠字。我拥护他做武林盟主!”
南宫鼎怒道:“你是说我们的舵主够不上这个侠字么?”
房豪冷冷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对贵舵主所知无多,他是怎么样行侠仗义,请恕我孤陋寡闻,并未知晓。”
淳于通连忙说道:“大家且莫争吵,请让我说句公道的话。”
房豪冷笑道:“哦,你也有公道的话么?”
淳于通以退为进,缓缓说道:“房寨主,你好像对我成见颇深。你要是不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好了。”
南宫鼎嚷道:“不让人家说话,那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房豪亢声说道:“我几时说过不让他说话?但我不能相信他的说话,你也不能硬迫我相信。好、好,淳于通,你要说就说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又是这两句他用惯了的口头禅,把淳于通气得面色焦黄。
南宫鼎道:“淳于先生不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说吧。”房豪几乎又要与南宫鼎争吵起来,韩劲宏将他按下,悄悄说道:“大局为重,暂且莫作口舌之争。”
淳于通好在脸皮够厚,气过之后,立即像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葛七侠是说得不错,担当武林盟主的人,‘侠’字当然是最重要的,不过怎么样才算‘侠’,也是各有各的看法不同。而且有的人干了侠义之事,不愿张扬,以致少人知道,那也是常有之事。总而言之,凭一个‘侠’字来推选武林盟主,恐怕也很难得到定准,更易引起纷争。因此,我看还是沿用江湖上的老规矩为宜!”
南宫鼎大声说道:“对,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谁要是不服我们的舵主做盟主的,尽管出来较量较量!武功的强弱,这是一眼就可以看得明白的!”
南宫鼎此言一出,东海龙王这边的人,再加上一些无可无不可,抱着“看热闹”心理的人,都在纷纷拍掌叫好。站在单拔群和王元振这边的人,却是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应付了。
王元振说道:“既然有许多朋友,认为侠字标准难定,那么比武定盟,也不失为一个方法。不过,最好是点到即止,莫伤和气。”
原来王元振老于世故,他这样说,也是曾经过一番考虑的。要知陈石星虽然这一年来声名鹊起,但和东海龙王比较起来,究竟还是相差远甚。倘若任由众人选择,说不定还是赞成东海龙王做盟主的人更多(那些不请自来的三川五岳人物,可以断定,差不多都是东海龙王的人),比武定盟,虽然一样难操胜券,毕竟还可以搏它一搏。东海龙王这边的人一样恐惧他们的头领也不能当选,比武的话,他们则是认为极有把握的。一听王元振也赞同了,不禁都是大喜如狂,纷纷叫道:“对,比武定盟,最好不过!有哪个不服司空先生做盟主的,请出来吧。不必司空先生动手,我就可以和他较量较量!”按照“比武定盟”的规矩,拥护某一个人做盟主的人,是有权为他所拥护的人和对方的拥护者较量的。
陈石星道:“我年轻识浅,德薄能浅,其实本来就不敢担当什么武林盟主……”
王元振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把他按下来,和他轻声说道:“你要是不做,那不等于拱手把武林盟主让给了东海龙王吗?你愿意他做武林盟主?”
陈石星听得他这么说,只好不言语了。
但东海龙王的武功,谁也知道是当今天下顶尖儿的人物,南宫鼎催促不服东海龙王做盟主的人出来比武,谁又有这个胆量呢?
静默片刻,房豪见没人出来,他忍耐不住,便走出去道:“司空舵主,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强,但我还是不自量力,想请你指教几招!”他上前挑战,明知必败,不过是想表示不服东海龙王的大有人在。
东海龙王双眼朝天,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眼角也不瞧他。南宫鼎哈哈笑道:“房寨主,你今天说的话,只有这一句,说得对,你的确是不自量力,凭你怎么配和我们的舵主过招,还是让我招呼招呼你吧!”
房豪大怒,两人登时就打起来。
房豪精于铁砂掌功夫,走的也是刚猛家数,两人拳来脚往,一照面就强弓硬马乒乒乓乓的大打起来。
双掌相交,只听得“蓬”的一声,房豪退了两步,南宫鼎只是身形一晃,看来是南宫鼎气力较大。南宫鼎占得上风,哈哈大笑,连环步往前一冲,飞腿便踢。房豪左掌一个“伏地斩虎”,使出了铁砂掌功夫。南宫鼎也真悍猛,明知他的铁砂掌厉害,依然寸步不让,右腿一收,左腿又起,连环飞脚,凶猛非常,看得王元振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大家点到即止,莫伤和气!”
南宫鼎刚刚看出对方一个破绽,哪肯依言,用了个“穿掌”,猛插敌手空门,哪知,这一下反攻,己方空门亦已尽露。房豪蓦然翻身一扫,喝声“着!”双掌迅发,左掌是分筋错骨手法,右掌是铁砂掌功夫。
本来南宫鼎是能避其一,不能避其二的,若然拼死反击,充其量是两败俱伤。但在这样情形之下,他的伤必然比房豪重得多。
房豪正待施展杀手,忽地想起王元振“点到即止”的吩咐,铁砂掌就没击下,只想用分筋错骨手法,令他不能动弹,便算赢了。哪知一念慈悲,顿时给了南宫鼎反败为胜的机会。原来南宫鼎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分筋错骨手法用的是指力,触及他的身体好像碰着石头,单凭指力,可是不能令他筋骨麻软。南宫鼎左臂一圈,“喀嚓”一声,反而把房豪的臂骨折断了。
这一下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由得都是“啊呀”的叫了起来。
东海龙王也装作惶恐的神气,站了起来,把一个小小的瓷瓶抛出去给南宫鼎接住,喝斥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误伤了房寨主,快把这续断膏给房寨主敷上吧。”表面是斥骂南宫鼎,其实是想借施药的小惠,叫王元振这边的人不便发作。
王元振这边的东洞庭山寨主余迪民冷笑一声,抢在南宫鼎前头,把房豪扶了起来。
“不必你们假慈悲,续筋驳骨,我们也会,”他一面替房豪驳好断骨,一面冷笑说道,“说好了是点到即止,房寨主不愿伤你,你反而下此辣手,是何道理?”
南宫鼎恼羞成怒,喝道:“双方比武,力强者胜,力弱者败。余迪民,你说房豪让我,我说还是我对他手下留情了呢。否则我早已一掌把他打倒了。嘿、嘿,余寨主,你不服气,那你也不妨和我较量较量!”余迪民冷冷说道:“不错,我正要和你较量!”
南宫鼎喝道:“好,我可不和你讲究什么点到即止的规矩,是死是生,各安天命!”呼的一拳就捣出去。王元振想要说话,已来不及。余迪民随着拳风一冲,闪过一边。南宫鼎腾身跃起,双掌齐发,左掌击他的天灵盖,右掌抓他的琵琶骨,余迪民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只见他衣袂飘飘,又闪开了。和余迪民相熟的朋友叫道:“余寨主,快还招呀!他要你的性命的,你和他客气作甚?”
单拔群松了口气,对王元振低声说道:“巧能降力,余寨主不会输给他的。这厮如此横蛮,让他受点教训也好。”王元振本想重申“点到即止”的协议,但他因房豪受了重伤,不禁也是心中有气,听单拔群这么一说,就不言语了。
说话之间,南宫鼎第三招又已发出,脚踏“洪门”(正面对着敌人),一拳横击,向余迪民肋下撞去。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横身打虎”,拳势悍猛绝伦,但却是给余迪民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余迪民喝道:“好,你先打了一场,我让回你三招,不算占你便宜了。还招!”只见他取出一把折扇,迎着拳风一晃,倏地张开,使的竟是刀剑路子,削南宫鼎的手指。
他这把扇子外表乌漆光亮,乃是一种罕见的外门兵刃,名为折铁扇,不但扇骨是精钢所制,而且扇骨上梢两边闪闪发光,很像磨利的刀片。淳于通赞了一个“好”字,说道:“素闻余寨主的铁扇打穴功夫,乃是武林一绝,这把折铁扇还可以当作五行剑使,招数奇幻,变化莫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令我大饱眼福了。”这番说话,表面听来,是对余迪民的称赞,其实却是把这把折铁扇的功能告诉南宫鼎,提醒他的。
哪知已是迟了。余迪民卖个破绽,趁南宫鼎欺身猛扑之际,以迅捷无伦的手法,立即点了他的肩井穴。跟着就用分筋错骨手法,把南宫鼎的十只手指,全都折断,外加一条左臂脱了臼。俗语说十指连心,十只指头一齐折断,南宫鼎哪里还能禁受得起?一声惨号,登时晕了过去。
余迪民冷冷说道:“对不住,南宫鼎要取我的性命,我逼不得已才伤了他,司空舵主,请你莫怪。”
房豪刚刚续上断骨,裹好了伤,乐得哈哈笑道:“这真是现世报,余大哥,多谢你替小弟出了一口冤气!”当下双方都把受伤的人送入后堂,“比武定盟”继续进行。
接着几场,互有胜负,但总计还是陈石星这边多胜一场。
东海龙王正自踌躇下一场人选,忽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走了出来。这个人虽然不是东海龙王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但却想道:“让他出去胡闹一番也好。”原来这个油头粉面的少年,名叫柳摇风,他的父亲柳树庄是一位剑术大名家,一生潜心剑术,很少理会江湖之事。
他的儿子柳摇风就不同了,是江湖上著名的“浪子”,性喜拈花惹草,据说有几件采花案子也是他干的,不过由于没有捉到采花贼,他坚决抵赖,还未能证实是他。
柳摇风并非东海龙王的手下,不过由于间接关系,给东海龙王这边的人拉他来凑热闹,严格来说,还不能算是东海龙王的“自己人”的。东海龙王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为自己助阵。
但也正因他不是“自己人”,东海龙王乐得让他来为自己走一走“过场”。他的剑术已尽得乃父所传,而且他好歹也算得武学名家之后,东海龙王心想对方有身份的武林前辈,多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即使要惩戒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出手。
只要第一流高手不下场,他胜回一场的希望就极大了。
柳摇风走了出来,对陈石星和云瑚说道:“久仰陈少侠剑术高明,在下不才,也曾学过二十年剑术,见猎心喜……”他话未说完,葛南威就径斥他道:“凭你也配和陈少侠过招,莫污了他的宝剑!”
柳摇风仗着父亲的声望,虽然交不上侠义道的朋友,但所到之处,也不乏有人巴结他,加上他本身剑术也算得高明,养成了他一副自高自大的脾气。但此际他被葛南威斥责,倒是并不动怒,反而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的话还未说完,葛七侠,请你稍安毋躁。
“你说的对,陈少侠是盟主候选人的身份,故此,我虽然本来想要向他领教,也是自知不宜在此刻和他过招的。不过我见猎心喜,难得有这机会,陈少侠不肯赐招,我也不能如入宝山空手回的。”
说至此处,目光已是专注云瑚,说道:“云女侠和陈少侠双剑合璧,名闻天下,剑术当然也是精妙之极的了。我不揣冒昧,不知云女侠可肯给我指点几招么?”原来他正是因为垂涎云瑚的美色,色令智昏,才出场的。他并非为了替东海龙王助阵,而是想一显本领希望借着“不打不成相识”,获得云瑚的芳心。比武定盟,本来没有指名索战的规矩,但若有一方指名索战,那也很少有人愿意自失面子避战的。
云瑚柳眉一竖,正想站起来,却有另一个人抢在她的面前,站出来了。
这个人也是妙龄女子,是“八仙”中名列最后的八妹杜素素。杜素素冷冷说道:“你要找人较量剑术,我也是见猎心喜,就陪你走几招吧!”
柳摇风侧目斜睨,见杜素素长得也是十分美貌,不禁心花怒放,嬉皮笑脸的便即说道:“多蒙杜女侠青睐,肯予亲手赐招,在下正是求之不得。”王振元恐怕杜素素不知道他的来历,故意问柳摇风道:“柳兄,你用的这把剑是令尊那把天龙宝剑吧?”天龙剑是武林中有名的宝剑之一,柳摇风的父亲柳树庄之所以成为一位剑术大名家,虽然本身的剑术造诣确属不凡,但得力于这把宝剑亦不少。柳摇风笑道:“不错。但比武定盟,并不限定用什么兵刃的吧?”
云瑚说道:“杜姐姐,你用我这把剑。”她用的剑,是张丹枫赠给她的青冥宝剑,剑质是更在柳摇风那把天龙剑之上的。杜素素道:“不必。我用张大侠的宝剑赢了他,他也不会心服。”
柳摇风哈哈笑道:“你们放心,我和杜女侠切磋武功,只是点到即止,她用宝剑也好,不用宝剑也好,我都不会恃着兵刃之利,占她的便宜的。”
杜素素唰的就亮出剑来。喝道:“废话少说,我的剑上可没长着眼睛!”柳摇风仍然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继续说道:“杜女侠,你尽管施展吧,俗语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伤在你的剑下,死也心甘!”
他虽然知道杜素素名列“八仙”,剑术自非泛泛。但想杜素素年纪比他更轻,又是女流之辈,气力先自输了给他,何况杜素素不肯借用宝剑,兵刃上又是他占了便宜,这一战他自认是十拿九稳,可操胜券的。
杜素素哪听得进他的轻薄言语?一声冷笑,喝道:“好,我正是要你这句话,看剑!”
剑光闪处,一招“龙女穿针”,唰的便直奔柳摇风左肩刺来。这一招虚中套实,实中套虚,正是她所练的“越女剑法”中的精华所在。
柳摇风这才知道厉害,吓得说了一声:“好快!”身形却是动也不动,容她剑尖堪堪刺到,看看沾衣之际,这才右腕倏翻,一招“金鹏展翅”,疾挥出去。
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场中不乏剑术高手,虽然鄙薄柳摇风的为人,看到他这招“连消带打”的剑术,禁不住也有人喝起彩来。
不过他这一招虽然是上乘剑法,却也是占了宝剑的便宜的。“金鹏展翅”乃是横架对方兵刃,他的剑较长,杜素素的剑按常理而论,很难避免和他碰上。
这刹那间,众人不禁都是为杜素素捏了一把冷汗。要知柳摇风用的天龙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杜素素用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若然碰上,焉能保全?兵刃断了,那不认输也得认输了。
哪知瞬息之间,形势立变,杜素素的应招可并不如对手所料,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只听得杜素素一声冷笑:“宝剑虽利,能奈我何?”冷笑声中,只见她身形滴溜溜一转,快得令人连看也看不清楚。说时迟那时快,她的三尺青锋早已圈了回来,一招“春云乍展”,又奔柳摇风刺去。而且剑尖所指,竟是柳摇风意料不到的方位。
柳摇风也真不愧是武学名家之子,已得乃父真传,剑术上确有非凡的造诣。在这主客之势骤然逆转之际,居然不慌不忙,霍的一个“凤点头”,长剑已是横截回来,成了“横架金梁”的招数,恰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杜素素的剑势。拿捏时候,妙到毫巅。眼看杜素素的青钢剑又要给他碰上了。他快,杜素素也快,招数也越出越奇,众人眼中,只见她衣袂飘飘,好像随着剑风直晃出去。柳摇风的“横架金梁”非但没有碰着她的兵刃,而且接着的连环三劈,连她的衣角都没沾着。
杜素素略一晃肩,衣袂轻扬,俨如蜻蜓点水,彩蝶穿花,剑起处,“玉女投梭”,“金鸡夺粟”,一招两式,截腰斩肋,柳摇风攻势落空,空有宝剑之利,反而给她逼得连退了几步。这几下子兔起鹘落,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忽听得杜素素喝道:“撒剑!”剑光闪处,柳摇风一声惨叫,不但宝剑给她打落,人亦倒在地上。王元振大吃一惊,叫道:“杜女侠,手下留情,别、别——”他本是想请杜素素别伤柳摇风性命的,但看到柳摇风已经倒在地上,底下的话自是说不下去了。
王元振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要知柳摇风虽然行为不端,但他父亲毕竟是个颇有声望的武学名家,而且和王元振也有点交情的。在王元振的生辰,杀了他的独生爱子,他如何肯与王元振干休?
杜素素似乎知道了王元振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王老寨主不用担忧,这厮还活着呢!”说罢举脚一踢,把柳摇风踢得翻了个身,面部朝天。柳摇风“哎哟”一声叫出声来。众人这才看得清楚,只见他满面血污,那张本来是算得相当俊秀的脸庞上,已是横七竖八的划开了无数道伤痕。不用说这是给杜素素用快剑所伤的了。她在一招之内,便能在柳摇风的脸上划开了这许多剑痕,众人连看都看不清楚,剑法之快,当真是足以惊世骇俗。侠义道中的人,心里无不大呼痛快,东海龙王这边的人,则是相顾失色了。
杜素素踢了柳摇风一脚,冷冷说道:“你不是说过死在我手里,死也甘心的么?以你的行为而论,论理我也应当杀你,但看在王老寨主的份上,今天是他的寿辰,在喜庆的日子,不宜杀人,姑且饶你,你还不滚回去,要在这里赖死么?”柳摇风也真顽强,重伤之余,痛醒过来,挣扎一下,以肘支地,居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颤声道:“杜素素,你,你好狠!我、我、我记下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我……”说至此处,已是有气没力,但谁也知道,他要说的,定是要誓必报仇的意思。
杜素素冷笑道:“很好,你要报仇,随时可以找我。”东海龙王这边,有两个人把柳摇风扶了回去。
东海龙王站出来了。他这一站出来,登时引起全场注目!
杜素素冷冷说道:“司空舵主是要替这姓柳的报仇么?”
东海龙王淡淡道:“拳头刀剑,没长眼睛,他技不如人,怎能怪得杜女侠,比武定盟,死伤各安天命,也谈不上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杜女侠,请你退下去吧!司空阔纵然怎样不济,也还不屑以大欺小的!”
杜素素也知道自己的本领和他差得太远,他这番话倒也算不得傲气凌人,便道:“好,既然司空舵主不是要找我作对手,那就请恕我说错话了。”于是收剑退下。
王元振道:“司空舵主,你意欲如何?”
东海龙王木然毫无表情,转过身来,面向着陈石星和云瑚二人说道:“这次大家赞同推举一个武林盟主,本来是想有一个人领头,大家好同心合力的。不料搞出这个比武定盟,比了几场,每一场都有人血溅尘埃,岂非大违原意。不知陈少侠可有同感?”
陈石星道:“不错。那么应当如何了结,请司空舵主赐示。”
东海龙王缓缓说道:“依我之见,不如就由咱们比最后一场吧,谁胜谁败,谁死谁伤,那也不过一场而决,可以减少流血。”
淳于通首先鼓掌附和,说道:“不错,双方都有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个比下去,何时方能了结?由两位盟主人选作一决斗,这是快刀斩乱麻的办法,最好不过!”
王元振说道:“司空舵主,你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人物,陈少侠虽然亦已名闻天下,但出道不过两年……”
东海龙王哈哈一笑,说道:“我的话未说完呢。老寨主之言有理,我知道陈少侠武功高强,但说起来他总还是我的晚辈,我不能让天下英雄说我以大欺小!”说到此,故意一顿。
群豪不觉甚为诧异,向陈石星挑战的是他,如今说不愿“以大欺小”的又是他,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东海龙王缓缓的说道:“陈少侠和云女侠双剑合璧。这样,大概可以免除以大欺小的罪名了吧?”
淳于通忽地问道:“陈少侠和云女侠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这句话是韩兄说的吧!”韩劲宏是个直性子,不假思索,便道:“江湖上许多朋友都是这么说的,怎么样?”
淳于通打了个哈哈,说道:“没怎么样,我只是庆幸今天得以大饱眼福罢了。嘿、嘿,这句话是真是假,待会儿自有分晓,如今姑置不论。但江湖上既然有此种说法,他们双剑合璧来斗司空舵主,自然不能再说是司空舵主以大压小,占他们的便宜了。对么?”
众人这才听得明白,原来他是兜着一个圈子,来帮东海龙王说话的。弦外之音,其实还是指陈云这方占了便宜。
陈石星双眉一轩,正想发话,却给单拔群按了下来,说道:“淳于先生言之有理,这样比试,谁也不能说是占了谁的便宜。他们二人虽然是联手对敌,但他们的年纪加起来都还不及司空舵主大。依我看,是应该算得公平的了。”
陈石星本来的意思是不想占这个“便宜”的,但转念一想,此际不是争闲气的时候,于是也就不言语了。
云瑚却道:“我们双剑合璧的规矩,是对方一个人,我们两个人上,对方十个人,也是我们两个人上。倘若淳于先生觉得是我们占了便宜,那么淳于先生也不妨和司空舵主并肩子上!”她伶牙俐齿,可是不肯在口头上吃亏。
淳于通嬉皮笑脸的道:“云女侠,你可别扯上我。”
东海龙王面色一沉,说道:“闲话少说。既然大家同意这样比试公平,那么咱们就此一场而决。但我可得有言在先——”
淳于通连忙又拍马屁:“对,对,不论比试结果如何,还是把话先说清楚的好。”
东海龙王缓缓说道:“这场比武,倘若是我侥幸胜了,两位怎样?”
陈石星道:“那当然是任你处置!”
东海龙王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难为两位的意思。”
东海龙王这一问,正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单拔群忍不住站起来朗声说道:“既然是一场而决,司空舵主若然胜了他们,比武定盟当然便即结束。从此,你司空舵主就是我们的盟主了!”
陈石星道:“我们若是输了,任凭司空舵主处置——”淳于通又插话道:“司空舵主刚刚说过,无意难为你们。”
陈石星不理睬他,继续说道:“如今我再声明,我们若是输了,即使司空舵主不处置我们,我们也愿自废武功。但我们决不奉他作为盟主。”
淳于通皱眉道:“这不是节外生枝么?”
陈石星道:“我们宁愿自废武功也不奉他作盟主,这只是我们的事情,与大家无涉!”
东海龙王只想当上武林盟主,也不在乎多他们两人作为属下,他们若肯自废武功,那正是求之不得。便即笑道:“其实也无须如此严重,不过,人各有志,陈少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任由他了。”
陈石星道:“但倘若是我们侥幸胜了,你又如何?”东海龙王哈哈大笑道:“我若输了,自是无颜立足江湖。陈少侠,你划出道儿,我也照办就是!”
如此一来,变成不仅是盟主之争,而且是哪方失败,哪方就得自废武功了!
王元振暗暗吃惊,把眼睛望着单拔群,原来他也是和许多人一样,害怕陈云二人的双剑合璧也仍然斗不过东海龙王。单拔群知道他的心思,对他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虽不说话,但王元振从他的眼神之中,亦已看得出来,他对陈云二人的双剑合璧是满怀信心的。王元振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陈石星和云瑚已在场中站定,亮剑出鞘。他们的剑是张丹枫夫妻当年所用的鸳鸯宝剑,剑一出鞘,光华夺目。希望他们得胜的人,不觉都是精神大振。
东海龙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把我的兵器拿来。”
众人十居其九都是只知东海龙王的武功深不可测,却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兵器,这一下登时引起全场注目,要看他用什么兵器来对付陈云二人这双名闻天下的宝剑。
只见四条大汉,抬出一对黑漆光亮,似戟非戟,似钺非钺,上半截似矛头,下半截似护手的兵器出来。有识货的人知道,这是一种名叫“万字夺”的外门兵刃,是江湖上极为罕见的一种兵刃,性能可克刀剑。
王元振心道:“万字夺虽然可克刀剑,但张丹枫夫妻留下的宝剑,料它也克制不了。”
这对万字夺虽有七尺长,却也不过普通练子枪粗细,用两个魁梧大汉来抬一支,而且还显出非常吃力的模样,这却令到许多人不能不大为诧异了。难道这双万字夺真有那么沉重?韩劲宏看不过眼,在一旁冷言冷语:“装模作样,想吓唬谁?”
他刚刚说了这句话,那四个汉子就把这双万字夺向东海龙王抛过去。
也不知他们是否听见韩劲宏说的那句话,有一支夺从韩劲宏的面前飞过。
韩劲宏忍不住拔出他的厚背斫山刀一格,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飞溅,韩劲宏大刀脱手,人也倒在地上。
众人连忙将他扶起,只见他口角流血,幸好还没内伤。他那厚背斫山刀则已断为两截。
那支万字夺碰断他的大刀,仍然向前飞去。和另外一支,同时飞到主人面前。东海龙王接下双“夺”,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韩劲宏是以气力大出名的,他的厚背斫山刀重达六十四斤,不料竟是不堪一支万字夺的一击。是以他虽然伤得不重,群豪却是不能不大大吃惊了。
正是:
休夸玄铁堪称霸,且看双剑斗龙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