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恶战更为激烈,但他们这边的形势,也更为不利了。本领仅次于“渔夫”林逸士的“樵子”乐隐夫业已受伤,少了一个最得力的帮手;敌方却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长孙兆,而且还有大吉大休两个强手,他们送小王爷上楼,很快就会回来。
弥罗法师双轮交击,哈哈笑道:“渭水渔樵,刚才咱们还未分胜负,有胆的再来与我决个雌雄!”他明知乐隐夫业已受伤,仍然指名向他们挑战。
乐隐夫怒道:“斗就斗,我怕你么?”摇摇晃晃,舞起开山大斧,上前接战。弥罗法师闪开林逸士的鱼竿,双轮齐向乐隐夫推去,当的一声,和开山大斧碰个正着。乐隐夫“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兀是咬紧牙根,不肯退后一步。
林逸士喝道:“欺负受伤的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二弟,听我的话,不要中这秃驴激将之计,让我来对付他!”
弥罗法师哈哈笑道:“好,你是英雄好汉,我和你单打独斗!”
陈云二人连忙奔上,双剑再斗双轮,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宛如繁弦急奏,片刻之间,碰击了数十下。
弥罗法师暗暗吃惊:“这两个小子的剑法怎的越发厉害了?”原来并非陈云二人比前厉害,而是因为弥罗法师在和林逸士两番恶战之后,气力已是差了一些。另一边,长孙兆和林逸士斗在一起。
弥罗法师游目四顾,见己方已是稳操胜券,不过葛南威杜素素和十多个受了伤的叫化子还在拼命力战,高呼酣斗。俗语有云:一夫拼命,万夫莫当。这许多人拼命,瓦剌武士虽然强悍,也是不禁有点胆怯,只能结成方阵,围住他们。弥罗法师眉头一皱,喝道:“你们闪开,让我把这些讨厌的叫化子一个个都杀干净!”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是哪条恶狗胆敢如此乱吠?哼,哼,还有令你们更头痛的老叫化在这里呢!”声到人到,只见一个背着大红葫芦的老叫化首先出现。
跟着这老叫化出现的是一群蜂拥而来的乞丐。原来这老叫化正是丐帮的帮主陆昆仑。他率领第三批丐帮弟子刚刚赶到。留下一小半在外面园子帮池梁、韩芷等人抵御龙府卫士,来宾馆驰援的约有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数量上还是比不上瓦剌武士之多,但这批生力军一到,却是可以扭转危局了。黑夜之中,瓦剌武士也不知敌人来了多少,阵脚不觉大乱。
陆昆仑瞅着弥罗,冷冷说道:“你敢情是自号天下无敌的瓦剌国师了,哼,你要杀叫化子,老叫化就送上门来让你动手,看你有何本领把我杀掉!”
弥罗法师双轮推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来势猛烈之极。陆昆仑也不使用兵器,竟然就凭着一双肉掌对付。
掌风轮影之中,只见陆昆仑身形一晃,弥罗法师却退了一步。他的日月双轮,竟然给陆昆仑的劈空掌力荡开。
陆昆仑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掌!”
弥罗法师也真不弱,瞬息间移步换形,避开正面攻来的掌力,双轮左右一分,夹击陆昆仑两胁,要令他的劈空掌力无法左右兼顾。
哪知陆昆仑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抢着一步,偏锋疾上,反手抓他肩上的琵琶骨。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弥罗法师收回日轮防身,陆昆仑也早已闪开了他的月轮了。
弥罗法师自负平生无敌,不料他的日月双轮竟是奈何不了陆昆仑的一双肉掌,不由得暗暗吃惊:“这老叫化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功力看来还在渭水渔樵之上。我却怎的这样不济了?”
其实两人的武学造诣固然是各有千秋,本身功力,也只是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的。若在平时,弥罗法师有双轮在手,陆昆仑不用兵器,他也应该可以稍占上风。但此际,他已先后和渭水渔樵、陈云二人的双剑合璧恶斗了两场,此消彼长,自是难免稍处下风。
陆昆仑忽地拿下背上大红葫芦,说道:“且待老叫化喝够了酒再和你打!”张开嘴巴,俨似鲸吞虹吸,一下子把盛得满满的一葫芦汾酒全都喝光。
弥罗法师双轮高举,准备迎敌。陆昆仑道:“且慢。”
弥罗法师道:“怎么,你不敢打了?”
陆昆仑笑道:“咱们打了这许久,你滴水尚未沾唇,口渴不渴?”
弥罗法师怔了一怔,喝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要打快来!”
陆昆仑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叫化是想请你喝酒呀!”
弥罗法师怒道:“谁要喝你的酒!”
陆昆仑打了个哈哈,“你不喝也得喝。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说到“罚酒”二字,蓦地大口一张,喷出一股酒浪。弥罗法师只觉眼前白濛濛一片,生怕被敌所算,连忙闭上眼睛,狂舞双轮。
酒花雨点般洒在他的身上,虽然伤不了他,也令他感觉热辣辣的有点隐隐作痛,他怕给弄瞎眼睛,慌忙背转身子,接连退下六七步。
陆昆仑哈哈大笑,说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罚酒滋味如何?嘿嘿,哈哈,你既然不敢和老叫化再打,老叫化只好走啦!”
弥罗法师张开眼睛一瞧,只见身披的大红袈裟,竟然被射穿一个个小洞,好像蜂巢。饶他本领高强,见这情形,也是不禁骇然。
此时陈石星与云瑚双剑合璧,早已把大吉大休杀退,陆昆仑冲入瓦剌武士的方阵,把那些武士打得望风披靡。
弥罗法师惊魂已定,大怒喝道:“老叫化,你用诡计脱身,有胆的回来和我再战!”
陆昆仑笑道:“胜负已决,谁还与你纠缠,有胆的你来追吧!”
云瑚可以闭着眼睛在这园子行走也不会迷路,她带领陈石星避开人多的地方,左一个拐弯,右一个拐弯,不过一会,他们又回到“武陵源”了。
“武陵源”附近倒是静悄悄的看不到有卫士巡逻。原来所有的龙府卫士都已调动去对付“入侵”的敌人了。“武陵源”僻处一角,既没发现敌人,是以本来在附近看守的卫士也都调走了。
陈石星穿过水帘,在洞口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我是陈石星,段大哥,你和戒嗔大师怎么样了?”
没听见段剑平的回答。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没有人。
陈石星吃了一惊,轻声和云瑚说道:“小心点儿,咱们进去看看。”两人拔剑出鞘,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洞里走。
忽地似闻呼吸声息,剑尖上的光芒也隐约照见两个人了。这两个人是盘膝坐在地上的。云瑚说道:“段大哥么?”仍然没见回答,那两个人动也不动。
陈石星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擦燃火石,走近去看。一看之下,方始松了口气。
这两人正是段剑平和戒嗔和尚。他们盘膝坐在地上,双掌相抵,宛似老僧入定,对外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段剑平的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汽,戒嗔和尚的额角也正在沁出一颗颗豆般大小的汗珠,气喘吁吁。
陈石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段剑平正用本身真力,助戒嗔和尚运行真气,推血过宫。淤血一化,戒嗔和尚的伤势当可减轻。此际,他们运功正是到了紧要关头,当然不能回答陈石星了。
陈石星又是欢喜,又是吃惊。欢喜的是他们还活着;吃惊的是段剑平在连番恶斗之后,又替戒嗔和尚治伤,看他这个情形,显然亦已到了精疲力竭的田地。倘若元气耗损过甚,只怕救活了戒嗔和尚,他自身也得大病一场。当下连忙把手掌按在戒嗔和尚的背心,用张丹枫传给他的内功心法,一股真气,透过戒嗔和尚的背心的“风府穴”,替他推血过宫。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妙无比,不过片刻,戒嗔和尚已是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也有一点血色了。
陈石星道:“戒嗔大师性命可保无忧了,段大哥你歇歇吧。”
韩芷知他之能,这才罢手。陈石星继续替戒嗔和尚推血过宫。再一会,戒嗔和尚嚷道:“行了,行了。我已经恢复一点气力了。大伙儿未突围,我要出去!”
段剑平见他焦躁不安,只好说道:“好,我这就背你出去。”
戒嗔和尚拾起拐杖,说道:“别顾我,我自己会走。”他站起身来,正在试试用拐杖是否可以走路。
陈石星忽地轻轻说道:“噤声,好像有人来了,你先躲一躲。”
过了一会,果然听得脚步声走进洞来。
陈段等人不觉吃一惊,说话这个人正是龙府的第一高手令狐雍。
跟着一个人说道:“死了我也要找着她的尸体。”这个人是龙成斌。
云瑚紧握宝剑,躲在暗处,注视着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难得这小贼亲自送上门来!”
云瑚屏息以待,眼看龙成斌就要走到他们藏身之处,不料却被令狐雍忽地将他拉着。
龙成斌愕然问道:“什么事?”
令狐雍笑道:“公子,你猜得不错,是有人躲在这里。只不知是不是你的心上人了?”当下火折一亮,喝道:“是谁躲在这里?还不赶快给我滚出来!”
原来戒嗔和尚受伤之后,呼吸重浊,令狐雍是练有上乘内功的人,听觉要比龙成斌敏锐得多,他一踏进洞口,就发觉了。
段剑平仗剑立在戒嗔身旁,喝道:“令狐雍,你好歹也算得是个成名人物,欺负受伤的人可算不得好汉,我和你到外面去一决雌雄!”
令狐雍朝他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段府小王爷,嘿嘿,你的胆量可真不小,佩服,佩服。但要是我没看差的话,你也受了伤啊!看在你这份胆量,我不愿欺负你,如今我以礼相请,就请你和这位大和尚乖乖的跟我走吧!”
戒嗔和尚骂道:“放你的屁,老子受了伤也要和你拼命!”
令狐雍眉头一皱,说道:“你们如此冥顽不灵,当真要迫我把你们揪出去不成?”
龙成斌亦已看出段剑平是受了伤了,心里想道:“令狐雍要摆什么武林高手的身份,我可无须!”于是说道:“你们如今已是我的俘虏,我可不理会你们是否受伤,你们不肯自己走,我只有把你们揪出去了。”
戒嗔和尚说道:“兔崽子,有胆的,你来吧!”
龙成斌大怒道:“好呀,就算你是一头老虎,也只是病虎,我还怕你不成!”
他刚一举步,令狐雍忽地喝道:“公子小心!”就在这一瞬之间,陈石星和云瑚已是突然出现,双剑一齐指向龙成斌了。
龙成斌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救,救——”可笑他本来是要来找寻云瑚的,此时突然见她在面前出现,竟是吓得话不成声。
令狐雍也真不愧是个老练的高手,猝然遇袭,居然仍是毫不慌乱,应变奇速。龙成斌一个“命”字还未吐出口中,陡然间只觉一股力道向他推来,同时眼前一片漆黑。他已是给令狐雍轻轻推过一边。
令狐雍把手中的火折向云瑚劈面掷去,随即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把她的剑尖弹开。陈石星出剑刺他肩井穴,黑暗中令狐雍听风辨器,一个移形易位,呼的一掌劈出,这一招仍然是劈向云瑚。
双剑合璧,威力极大,不过可惜他们却不习惯于在黑暗中并肩作战,差之毫厘,双剑合璧的威力便要大打折扣,令狐雍用“声东击西”的打法,接连三招,都是猛攻云瑚,牵制陈石星对他的攻势。
双方性命相搏,心中都是有点着慌。令狐雍忽地想起自己还有个帮手在旁,叫道:“公子,你快去呀!”
龙成斌惊魂稍定,不禁重新生起侥幸的念头。他本来有点鬼聪明,此时一听令狐雍叫他快去,登时就懂得了令狐雍的意思。
他当然不敢在陈云二人双剑合璧之下插进一手,但令狐雍形势不妙,料想亦不是叫他逃走;若是叫他逃走,用的应该是“出去”二字。
“对,我怎的忘记了他们有两个业已受了重伤的人!”龙成斌瞿然一省,“我打不过陈石星这小子,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受伤的人,嘿嘿,只要抓着一个,就可以威胁这小子乖乖的听我的话。一出这个山洞,云瑚这丫头也终须落在我的手中。”
山洞里乱石交叠,龙成斌打定主意,便即伏在地上,悄悄的爬过去。他知道戒嗔和尚受伤最重,先去暗算戒嗔。
哪知戒嗔和尚武功虽失,却还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他身经百战,对敌经验可没失去。他故意装作丝毫未觉,待到龙成斌爬近他的身边,这才呼的一拐杖打下去,喝道:“哪里爬来的一条野狗!”
要暗算别人的反而受人暗算,龙成斌猝不及防,这一拐给打个正着。
龙成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大怒喝道:“秃贼,你死到临头,还敢作恶!”拔剑出鞘,一剑就刺下去!
“当”的一声,段剑平伸剑把龙成斌的长剑架开,喝道:“你敢伤害戒嗔和尚,我先要你性命!”
龙成斌试出段剑平气力不如自己,哈哈笑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敢口出狂言?”
话犹未了,段剑平唰的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只听得声如裂帛,龙成斌的衣袖被削去一幅。段剑平也不禁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自己气力不加,这一剑只要向前半寸,就可以刺进他的小腹,龙成斌的武学也有相当造诣,大吃一惊之后,登时想道:“他的气力比刚才还不如,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了。哼,他已是强弩之末,我还怕他什么?”
龙成斌退而复上,“哼”的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以为少爷当真怕你不成,接招!”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势轻灵翔动,竟然大异先前。
段剑平使出浑身本领,方始堪堪化解他这三招攻势,不禁好生诧异:“这小贼的剑法怎的突然高明多了?”
原来龙成斌三年前曾从陈石星之手偷得张丹枫的一张剑谱,虽然后来仍给陈石星夺回,但却已给他偷学了几招了。
段剑平和他斗了一会,见他的上乘剑法,翻来覆去就只是这几招,但苦于气力不加,却是无法破他,不觉心神大乱。
龙成斌得意之极,喝道:“你还不束手就擒!”唰的一剑,指到了段剑平背心的“风府穴”。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剑尖还未沾着段剑平肌肤,后心先自一凉,云瑚的剑尖点着了他的“风府穴”。原来陈石星甘冒奇险独力接招,让她腾出手来。云瑚抓着仇人,冷笑说道:“小贼,如今你也知道害怕了么?”
龙成斌打了个哆嗦,颤声说道:“瑚妹,我家待你不薄,请你念在往日之情……”
云瑚气得柳眉倒竖,喝道:“你不提往日也罢了,再提往日,我一剑把你杀掉!”
龙成斌忙不迭的道:“是,是。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云瑚喝道:“你叫令狐雍给我先滚出去!”龙成斌只好奉命唯谨,说道:“令狐先生,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先出去再说。”
令狐雍与陈石星单打独斗,业已抢得上风,无可奈何,只能罢手,喝道:“你敢伤害我们的公子,谅你们也跑不出这个园子!”
陈石星冷冷说道:“咱们走着瞧吧!”云瑚把龙成斌交给陈石星看管,回转身帮忙段剑平扶起戒嗔和尚。
戒嗔和尚哈哈大笑道:“别怕,别怕,我还死不了的。痛快,痛快,这小贼想抓我做人质,如今却变作了咱们的人质了。”他居然不用扶持,撑着拐杖,就跟着云瑚走出洞去。
令狐雍无计可施,只好赶忙先去禀告主子。
陈石星等人走出山洞,听得厮杀之声震耳欲聋,战况似乎比刚才更激烈了。
云瑚知道段剑平最挂念的是谁,说道:“段大哥,咱们先去找韩姐姐。”但四面八方都在混战,却不知韩芷与池梁是在何方?
满园子的厮杀声中,忽地听得几声嘹亮的箫声,陈石星大喜道:“葛南威在那边,他是去找他的师叔的,韩姑娘是和他的师叔在一起的,咱们过去看看。”
他猜得不错,葛南威果然是用箫声和他的师叔联络的。
就在此时,天空忽地掠过几道蓝色的光芒,陈石星又惊又喜,“一下子有这么多蛇焰箭射出,想必是又有新的朋友杀进来了!”
陈石星在远处尚未看得清楚,葛南威却已看见了他的师叔了。
在连续飞起的蓝色火光之中,他看见了池梁正在和弥罗法师恶斗。韩芷果然是在池梁身旁。
原来弥罗法师率领的一批瓦剌武士,早已与龙文光的手下会合,如今正在分头堵截攻进龙府的敌人,展开了规模更大、也更猛烈的混战。
如此一来,“八仙”这边固然是来了帮手,龙文光这边也是增了强援。
池梁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身形斜窜,横掌如刀,在月轮下面掠过,削弥罗法师的膝盖。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弥罗法师只得把攻出的日轮收了回来。他的武功早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日轮回掠,那么强劲的去势,竟能在瞬息之间立即掉头,就连池梁也都意料不到。只听得“嗤”的一声,池梁的袖子竟给日轮的锯齿撕毁。池梁不退反进,左掌疾劈对方胸膛。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弥罗法师恐怕只凭月轮抵挡不住,逼得收回日轮护身。
弥罗法师虽然占了上风,也是不由得暗暗佩服,“想不到又有一个能够空手抵敌我的双轮的人!那老叫化是丐帮帮主,他有这个本领虽然出乎我的估计,尚自不足为奇,这个老头儿却不知又是什么来历?唉,看来中原的能人果然真是不少!”
双方兔起鹘落,闪电之间交换数招,虽然招招惊险,却还没有碰个正着。不过池梁空手对敌,总是难免吃亏。葛南威见师叔遇险,连忙赶来,把玉箫抛掷过去,叫道:“师叔,我这玉箫是不怕毁坏的,你用它吧。”
池梁也知他这暖玉箫是件宝贝,接过玉箫,精神大振,登时反守为攻。双方有了兵器,变成了旗鼓相当。
池梁叫道:“葛贤侄,我把韩姑娘交给你了,你带她赶快跑吧!”葛南威精明干练,池梁素所深知,危急之时,托他照料韩芷,亦属情理之常,无足为怪。但奇怪的是,他说话的口气,却好像是把韩芷当作他的女儿一样。
韩芷心中一动,但想到池梁是她父亲的好朋友,加上又是当此紧张时刻,也就无心去推敲他的话语了。此时她刚好听得陈石星的一声长啸,大喜说道:“好像是陈大哥来了!”
葛南威竖起耳一听,说道:“不错,是陈大哥的啸声。韩姑娘,快跟我来!”原来陈石星的啸声隐合节拍,韩芷和葛南威都是精通音律的,一听便知。
韩芷已经跑到葛南威身边,葛南威回头一望,“咦”了一声,叫道:“素妹,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来呀!”
杜素素这才如梦初醒,说道:“你多费点精神照料韩姐姐吧,我就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濮阳昆吾却先追到,堵住了葛南威的去路,葛南威的暖玉箫已经给了池梁,手上没有合适的兵器,空手入白刃,如何斗得过名列“瓦剌四大高手”第一位的濮阳昆吾?不过数招,已是频频遇险,有一招若不是缩手得快,手指几乎就要碰上剑锋。
韩芷抖起软鞭助战,但可惜气力不加,也是帮不了葛南威的大忙。
情侣遇险,分外关心。杜素素哪里还有余暇呷醋,连忙奔上,把青钢剑递给葛南威,自己拔出佩刀迎敌。
葛南威有剑在手,精神一振。唰唰唰连环三剑,招招都是指向濮阳昆吾的要害穴道,这才开始能够阻遏敌方攻势。
可是葛南威固然来了帮手,濮阳昆吾也同样的来了帮手。
大吉看了一眼,已知杜韩二女气力不加,本领虽然不错,料想也还不是自己对手。于是吩咐随来的瓦剌武士结成方阵,准备抵挡敌方的援兵。他独自提起禅杖,迈步向前。
葛南威独力支撑,十数招后,不觉又是渐处下风。杜韩二女合战大吉,也是感觉越来越是吃力。
蓝色火焰的蛇焰箭继续不断在园子上空飞起,突然园子的一角,起了更大的熊熊火光。
“不好,强盗放火啦!”
“啊呀,不好!好像是明珠阁那边起火吧!”
四面八方龙府的卫士都吓得叫喊起来了,要知明珠阁正是龙文光刚才所在的地方。
陈石星挟着龙成斌走来了,龙成斌给他挟得哇哇大叫。“岂有此理,陈石星,你怎能对我这样?你可知道,你要是弄死了我,你们也决计不能活命!”
陈石星笑道:“大少爷,你享福享得多了,也该吃点苦头啦!吃点苦头,死不了的!”
濮阳昆吾正自一剑向葛南威分心径刺,剑势极为凌厉。陈石星把龙成斌当作盾牌,朝着他的剑尖一挺,喝道:“有胆的,你替我杀掉龙文光的侄儿!”龙文光没有儿子,他最疼爱这个侄儿,早已是准备让他过继的了。濮阳昆吾连忙把剑收回,已是划破了龙成斌的一片衣裳。
云瑚忽然叫道:“沈大哥,周大哥,你们来了,这可好啦!”
原来这两个汉子,一个名叫沈匡,一个名叫周复。他们是金刀寨主手下地位最高的两个大头目。他们本来是奉金刀寨主之命,赶来京师,意图劝阻渭水渔樵不要大过冒险举事的。可惜来迟一步,只好加入战团。
正当群雄准备大举冲杀出去的时候,外面呐喊之声如雷震耳。石广元举着火把,高声喊道:“你们不要慌乱,御林军已经开来帮我们捉贼了!各自退回原来的防地,分一半人去救火!”
本来出动御林军是要得到皇帝“圣旨”的,但因龙文光官居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圣眷”正隆,而且瓦剌使者在他的家中,御林军统领是知道的,是以一接到消息,便即带领一千名御林军前来帮忙“捉贼”,先行出兵,再行补奏。
不过御林军统领穆士杰却也是个颇为稳重的人,他见园中起火,料想里面的情形必定相当混乱。龙府花园虽大,但把一千名御林军都开进去,只怕也会自相践踏。他深谙用兵之道,在情况未明之前,只能稳重从事。在龙府外面布成阵势,将花园团团围住,只待一有“贼人”出来,便立予射杀。同时下令“招降”。
石广元在假山上高声喝道:“你们听着:御林军已经把园子围得密不通风,你们是决计逃跑不了的。穆统领有令,叫你们放下兵器投降,尚可从轻发落!”
丐帮帮主陆昆仑也跳上另一座假山高声喝道:“放你的屁,你也听着,你们的小主子已经在我手中,不让我们出去,我们一刀先杀了他。大伙儿再和你们拼命,把你们的主子龙文光,和你们主子的贵宾什么瓦剌王爷也都统统杀掉!”
他的内功深厚之极,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声音远远送出去,不但把满园子嘈杂的声音压下去,连刚从明珠阁逃出来的龙文光,在远处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龙文光心惊胆颤,“这班人无法无天,都拼起命来,我的确是难以安枕。”在明珠阁他几乎被云瑚与陈石星刺伤,余悸犹存,于是连忙叫令狐雍出去替他传达主意。
一个做好,一个做歹,令狐雍出来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劝阻双方且慢动手,说道:“有话好好的说,你们想要怎样,我替你们转达龙大人。”
陆昆仑道:“借你们的小主子送我们一程,御林军不能跟来,出了城门,我们自会让他回家。”令狐雍眉头一皱,说道:“要是你们言而无信,我们岂不要吃大亏?”
陆昆仑斥道:“放你们的屁,你当我们像你们做官的人一样,说话不算数么?”
龙成斌生怕叔叔不答应对方条件,自己便有性命之忧,连忙说道:“令孤先生,我知道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请你告诉叔叔,相信他们吧。”
令狐雍说道:“我也相信你们是重承诺的,不过兹事体大,我可不敢自作主张。不如你们派两个人跟我去和龙大人面谈,可以谈得清楚一些。”
陆昆仑和众人商议,楚青云道:“这恐怕是他们的诡计,可得小心,别要上当。”
陆昆仑道:“提防当然是要的,不过依常理而论,龙老贼的侄儿在咱们手中,他也未必敢做得太绝。依我看,恐怕是因有御林军插手,他需要三面会谈也说不定。”
云瑚道:“这小贼是陈大哥和我拿来的,就让我们二人去和他商谈吧。”
陆昆仑知她和龙文光的关系,也知她与陈石星的双剑合璧之能,便答应了。
令狐雍带领他们走入一间房间,只见龙文光和弥罗法师早已在房中等候。
房间很大,布置则很简单,当中只放着一张大桌。
龙文光坐在桌子的一头,弥罗法师和令狐雍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他的背后是一张设有机关的屏风。陈云二人则在他们的布置之下,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这样的布置,显然他是十分害怕陈云二人或会突然行刺,是以虽有两大高手保护,也还放心不下。
云瑚面对仇人,眼中如燃怒火。龙文光碰着她的目光,不禁心头一凛,勉强笑道:“瑚儿,你长得这么大了,你知道我一向是把你当作女儿看待的,请你别要太过与我为难。”
云瑚冷冷说道:“我爹是名闻天下的大侠,我纵然不肖,也不至于认贼作父!不过我今日来此,并非是谈私事,旧恨只能暂且抛开。哼,你若是一定要谈旧事的话,我倒要先杀你的侄儿,再和你算算旧帐了。”
龙文光又是害怕,又是尴尬,只好移转目光,对着陈石星说道:“好,好,咱们只谈公事。听说你是陈琴翁的孙儿,年纪这样轻,胆子倒不小啊!”
陈石星道:“龙大人客气了,说到胆子,我哪里及得上龙大人万一!”
龙文光怔了一怔,不懂他的话中含意,但听得他称呼自己做“龙大人”,又称赞自己胆子大,倒是有点高兴,心想这少年人似乎还懂得一点“礼貌”。哪知陈石星继续说道:“通番卖国,是要受万人唾骂的,龙大人胆敢通番卖国,胆子之大,莫说我不敢妄自比拟,天下恐也是无人能及你龙大人了!”
龙文光满面通红,但怕谈判破裂,可又不便发作,只能咳了一声,说道:“老夫谋国的苦心,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不过,此际并非是口舌之争,你们意欲如何,不妨彼此磋商。”
弥罗法师忽地摇了摇手,说道:“且慢!”跟着叽哩咕噜的和龙文光说了许多话。
原来他是告诉龙文光,那份和约草案已是落在对方手上。
龙文光听得大大吃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令狐雍向他使了个眼色,跟着也用瓦剌话和弥罗法师交谈。云瑚略懂瓦剌话,听得他好像是提起“八仙”的重要人物,以及那份和约已是无法追回。
渭水渔樵既已逃出了龙府,本来想要阻挠龙文光和敌方妥协的弥罗法师也只好暂作罢论了。
陈石星道:“你们商量好没有,我可没工夫久等你们!”
龙文光取得了弥罗法师的同意,说道:“好了,你们划出道儿来吧。”
陈石星重申前议,附带若干执行的细节。
龙文光眉头一皱,说道:“兹事体大,恐怕还得御林军统领穆大人点头才行。”当下传令出去,叫人赶快请御林军统领穆士杰。
穆士杰早已进了龙府,隔室相候,一请便到。此时,他当然也早已知道这次打进龙府的“强盗”是些什么人,这班“强盗”并非他想象的“乌合之众”,个个都是在江湖上负有盛名的豪杰。
不过他对年纪轻轻的陈石星可还不怎样放在眼内。他踏进密室,目光一扫全场,装作不知道陈云二人的身份,说道:“这位小姐是——”
令狐雍道:“这位云女侠是已故状元云重的孙女儿!”
穆士杰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倒真不是外人了。云姑娘,令祖曾经做过御林军统领,说起来可还是我的前辈呢。我和令尊也曾经做过同僚的。”
云瑚道:“家父早已除却乌纱,请恕我不敢高攀。”穆士杰和云瑚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回头望着陈石星道:“这位少年英雄是——”
令狐雍代为回答,说明陈石星此际的身份,并告诉他,陈石星是张丹枫的关门弟子。
穆士杰的傲态这才有点改变,道:“原来这位小哥是张大侠的传人,我倒是失敬了。”说罢伸出手来,与他相握。
陈石星明知他是来考较自己的武功,却也傲然不惧,伸出手去,淡淡说道:“大人太过抬举我了,实不相瞒,我在家师门下,只得一天。”
双掌相握,陈石星只觉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直冲自己的手少阳经脉,不由得心头微凛:“这厮能够做到御林军的统领,果然是有一点真的功夫。”
这一下暗中较量,陈石星固然心头微凛,穆士杰比他还要吃惊。
穆士杰练的是七煞掌的功夫,能以阴劲伤人奇经八脉,威力之强,足以和少林寺的金刚掌、武当派的霹雳掌比肩。
哪知双掌相接,他这样险狠霸道的掌力发了出去,竟然有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
但见陈石星神色自如,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掌力冲击似的。他一试再试,连对方功夫的深浅都试不出——
“这小子年纪轻轻,在张丹枫门下不过一天,怎的内功就练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穆士杰又是吃惊,又是诧异,生怕陈石星运劲反击,自己更加对付不了,只好连忙放开了手,甚是尴尬的说道:“陈兄果然不愧是张大侠的得意高足,佩服,佩服!”其实并非陈石星的内功胜过了这位御林军统领,而是他运用张丹枫所授的内功心法,以一个“卸”字诀,把对方所发的劲力化解于无形。倘若时间稍长的话,陈石星恐怕还是难免吃亏。
陈石星暗暗好笑:“幸亏这厮试不出我的深浅!”当下仍然神色不露,淡淡说道:“多承谬赞,那么咱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了吧?”
穆士杰道:“好,好。我先听听陈少侠划出的道儿。”
陈石星道:“我已经对龙大人说过了,请你问龙大人吧。”
穆士杰最初叫陈石星“小哥”,如今改称“少侠”;龙文光虽然不懂武功,也看得出刚才的比试是穆士杰吃了亏了,他更怕闹翻了对自己不利,于是在把对方的条件告诉穆士杰之后,说道:“下官的意思还是以和为贵,请统领帮这个忙。”
穆士杰沉吟半晌,说道:“龙大人,不是我不肯帮忙,此事恐怕有点不大好办。”
龙文光道:“统领有何为难之处,不妨明白赐示。”穆士杰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冲着你龙大人的面子,才擅自把御林军调来的。这样的情形,等于你做兵部尚书的先斩后奏一般,在我来说,可还是第一次破例。”
龙文光强笑道:“多谢统领厚爱,但大人既有补奏,料想皇上也不会怪责你的。”
穆士杰道:“当然,当然,龙大人是皇上的股肱之臣,皇上当然不会怪我急你之难。但我为难之处也正在此,你想皇上既已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一个‘强盗’也捉不到,我怎生回去向皇上禀告?”
说至此处,回过头来,对陈石星陪笑道:“陈少侠,请莫见怪。我知道你们不是强盗,但对皇上可不能这样说。”
陈石星板起脸道:“不懂!”
穆士杰道:“要是你们愿意让几个人跟我回去交差,事情就比较容易办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对你的朋友必定从轻发落。”
陈石星冷笑道:“原来你是要和我们交换人质!”
穆士杰道:“请别用‘人质’这两个字,我是把你们的人当作朋友的。”
陈石星道:“我们高攀不起,是人质就是人质,不用掩饰!”
穆士杰强笑道:“好吧,你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吧。那么,你的意思怎样?”
陈石星道:“你要交换人质也行,我做你们的人质,跟你回去。随便你杀我也好,把我关在天牢十年八年也好。不过我受到什么待遇,那位龙公子也必须受同样的待遇!”
龙文光吃了一惊,心想:“要是用这个办法,我的侄儿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陈石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冷冷说道:“这叫做公平交易,两不吃亏。你以为我的身价比不上你那宝贝的侄儿么?”
龙文光只好屈服,“陈少侠别开玩笑了,咱们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陈石星道:“怎样‘和’法?”
龙文光咬一咬牙,说道:“就照你原先划出的道儿!”
穆士杰道:“那我怎向皇上交差?”
龙文光道:“由我担当就是!”
“不是我信不过你龙大人,不过我擅自调动御林军,罪名可大可小。”
“统领意欲如何?”
“口说无凭,须得有个笔据。请你写两张字据与我。”
“哦,要两张字据?”
“第一张你要禀明皇上,今晚放走贼人,这是你的主意。”
“第二张呢?”
“现在天色未亮,城门是不能打开的。请你用兼任的九门提督的官衔,签署一张叫守门兵士开城的手令!”
其实他以御林军统领的身份,同样是有权发出这个手令的。他要龙文光签署,不过是想完全推卸责任。
龙文光无可奈何,只好都答应了。
龙文光叫手下磨好墨,铺开了纸,却是搔首踟蹰,迟迟未能下笔。
那张手令易写,但呈给皇帝那张奏折却是难写,那是要他承认放走“贼人”是他的主意的,这可如何措辞?当然是煞费思量了。
陈石星冷冷说道:“龙大人,要是你现在还未拿定主意,我们可要告辞了!”
龙文光忙道:“好,好,我马上就写,就写!”不过他说是“马上”,那蘸满墨汁的狼毫,却还是没有在纸上写出一个字。
穆士杰忽地吹一口气,那张准备书写奏折的玉版纸飞了起来,陈石星只觉微风飒然,那张纸已是朝他扑面飞到。
原来穆士杰刚才没有试出陈石星武功深浅,心里很不服气,是以有意再显自己的本领,震慑对方。他练有“混玄一煞功”,这口气一吹,虽然是一张纸,也能刮脸如刀。纵然伤不了陈石星,也可吓他一跳。
他这一举动,用意还不仅是在于震慑对方而已,更大的作用还在捣乱,拖延龙文光和对方妥协的时间。
但他可没想到对方更有惊人的本领。
就在那张纸向陈石星飞来的一瞬之间,陡然只见白光一闪,那张玉版纸一分为三,三分为六,六分为十二,变成十二张小纸片落在桌子上。而且是同样大小的十二张方块!
原来在这一瞬之间,陈云二人双剑齐挥,已是使了一招三式的绝妙剑法!
这一下吓得身为御林军统领的穆士杰都不禁变了面色!
要知快剑削坚硬的物体不难,轻飘飘的一张纸几乎全不受力,要在一瞬之间,将它削成同样大小的十二片却是难到极点。不但要剑法有精深的造诣,内力的运用要恰到好处,而且还必须是两把“吹毛立断”的宝剑!
弥罗法师和令狐雍见过他们双剑合璧的功夫,还不怎样诧异,穆士杰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剑法,却是不由得大大吃惊了。“这小子的功力如何,我虽然还不知道,但要是他和这丫头联剑来对付我,我可是难敌。”穆士杰吓不了对方,反而给对方吓着了。
陈石星出剑如电,弥罗法师和令狐雍刚刚跳了起来,挡在龙文光身前,剑光已是一闪即灭,陈石星早已纳剑入鞘了。
“龙大人,你不肯用笔,那么今日之事,就恐怕只能用剑了!”陈石星冷冷说道。
龙文光吓得面如土色,暗自思量,要是他们刚才是向自己刺来,只怕虽有弥罗法师和令狐雍在旁保护,也未必能够保护得了自己的平安。此时他哪里还敢犹疑,只好连忙动笔。一急之下,也顾不得润词饰字,终于把极难措辞的奏折也写好了。
穆士杰不敢阻挠,取了那张奏折,便即出去向御林军传令。
陈石星拿了那张手令,道:“龙大人,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准备十匹快马。”大事已定,这些小节,龙文光自是一一依从。
御林军遵守命令,果然没有跟来。他们拿着龙文光的手令,很顺利的就打开了城门。令狐雍跟在他们后面,这是根据协定,准许他来接回他的小主人的。
令狐雍在城门止步,说道:“现在你们该把龙公子交还给我了吧?”
陈石星道:“你急什么,我们说的话当然算数。”把龙成斌揪出来,冷冷说道:“便宜你了,你倘若还要千方百计来谋害我们,下次再给我们碰上,小心你的狗命!”
群豪安全出城,途中说起刚才和敌方谈判之事,人人都在连呼痛快。
正是:
快剑三招寒敌胆,斩开金锁走蛟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