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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另一个山谷里,也就是连着云霄宫后面的西北方向,有一大群赤膊干活的人。

这些人个个皮包骨头,面无人色。正在做一些工程的扫尾工作。

杨土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仔细地观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这些人实在太苦了。看看他们个个长发披肩,眉毛胡子都难以分清。杨土陷入深深的悲苦之中。

突然,从南方飘来一丝青影,毫无声息,如同一块布褂一样。

杨土屏气凝神,仔细观看,见来的是一位老者。

杨土像似见过,猛然间,他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到村子里买他们来这儿的老头吗?杨土猜得不错,这青衣老者正是邓四。

邓四来到一个身着黄衣的看管面前说道:“这里的事怎么样了?”

那黄衣人说:“明天就可完工。”

“这是云霄宫的秘密洞府,绝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这些人嘛,让他们和洞一样永远成为秘密。”

黄衣人甚是恭敬,“卑职明白。什么时候动手?”

“一完工,就全毒死他们。用化骨丹将尸体毁掉,不留任何痕迹!”

“是。”

黄衣人答应一声便飞逝而去。

邓四略一站,就向南方飘然而去。

杨土听了他们的谈话,心惊得似脱缰的烈马,“腾腾”狂跳。

这老家伙真狠毒!杨土不知如何是好?他又蹲了一会,把手中的剑放下,走到一块大石头面前。

这石头少说也有几百斤,杨土看看,双手弯下腰一使劲,那大石头被轻而易举地搬起来。

杨土随手放下,又推了一下旁边的一块巨石,竟然也被推动。

杨土信心倍增,心想,“这些小子肯定没我力气大,遇上他们也没啥了不起。”

杨土刚要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猛然看见那群人中有一个很眼熟的人?也许是由于这人受苦太重,头发已经灰白,泥垢、汗道布满了脸,大改昔日形象。

杨土心骇了:这不是爹吗?多么像啊!想不到十几年已过,父子竟难以相认!不知娘现在怎么样了?杨土一时间泪如雨下,完全忘记了自身的处境。

他压抑住满腔的愤怒,猛然向人群窜去。

杨土跑到那人面前,竟不知怎么好?那人用呆滞的目光瞅了杨土一眼,又茫然地转过头去。

杨土的心猛然象被用尖刀剜了一下,痛苦地问:“你姓什么?”

那人不答话。

杨土浑身都在抖: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像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杨土又凑近点问:“你不姓杨?”

那人终于开口:“我姓杨。”

这声音沙哑干涩,听起来那么苍凉遥远。

杨土又追问:“是小鸡庄的?”

那人又点点头。

“你有个叫杨土的儿子吗?”

那人突然抖了一下,眼睛里闪动着渴望的火焰,激地动问:“你知道杨土呀?告诉他别到这儿来。好啊,我的儿子还活着!”

杨土一阵心酸,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楚。

“爹,我就是杨土啊。”

那人怔住了。

“孩子,你干吗来这儿呀?”说完,干枯的眼里挤出几滴泪水。

杨土的出现,惊动了这群干活的人,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杨土。

“孩子,你快跑吧!不然来不及了。”

杨土眼里闪动着仇恨坚定的光芒,“不,我要救你们出去!”

他向人群一招手,高声喊:“喂!你们都过来,我告诉你们,他们说明天一完工,就把你们毒死,用什么化骨丹消灭干净!”话音一落,人群里顿时发出绝望的哀嚎。那撕心欲裂的嚎声震荡着干渴的山野。

杨土大声叫道:“别哭了,赶快逃吧!”

“我们逃不了哇!他们比鬼都精。”

“怕什么,我救你们,快说从哪条路走!”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后面有条小路通外面,但有人把守。”

杨土手里也满把汗,但他还是大声说:“别害怕!我收拾他们,走!”

“小子,别做春秋梦啦!你还没有长那双爪子。”这声音仿佛被两座大山挤压了千年,尖细、刺耳、冷峻,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声音吓得瘫了。

杨土心里也看些发怵:“这是他妈的什么声音,如此难听。”但他知道怕就等于死。

杨土用眼向四周一扫,见在通向后山的小路上站着八个黄衣人,两个青衣人,个个立马横刀,杀气腾腾。刚才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

杨土见青衣人非常倨傲,两眼的目光让人心寒发晕。杨土也觉得这人不简单。

身旁的一个黄衣人对那青衣人说:“大爷和二爷在一边看着,让小的把这个狗小子拿来。”

青衣人没有说话,向杨土道:“你手中的剑是哪里来的?”

杨土满脸微笑道:“老子把那几个臭娘们打败,拾的。”

青衣老人脸色微微一变,厉声道:“小子,凭你也配说这种话?今天让你知道冒犯云霄宫所要付出的代价。”一挥手,刚水的那个黄衣人像只鸡一样扑向杨土。

杨土有了点对敌的经验,再加上自己力气大,对方又没有兵刃,故而未把黄衣人放在心上。

黄衣人身法虽快,但杨土身具神通,虽然不会使用,总也能沾点边。

杨土的目光虽不炯炯有神,却也敏锐异常。

他对黄衣人的起式行动看得十分明了,心想:这么慢是吓人的?管他哪!杨士不知,正因他看得极其清晰才觉得慢,在别人眼里可不慢。

等黄衣人伸手向他抓来,杨土自然地朝他肋下一剑。

但见剑光一闪,一声惨嚎,黄衣人竟然被斜劈为两截。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包括杨土也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小子连那些女的还不如?”

他哪里知道,黄衣人比起冰娘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要差多少倍呢?杨土如此容易地杀了黄衣人,自然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下。

青衣人也惊讶无比:这小子竟如此容易地杀了手下人,倒真不可小觑。

后边的人群喜悲双有,个个瞪着眼,连呼吸都忘记了。

杨土的父亲又害怕又激动,眼睛直盯着杨土双腿,膝关节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青衣人瞪着杨土,双目射出两道摄人的光华,恶狠狠地说:“小子,老夫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只见他双手一抖,伸出铁黑的手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青衣人练过毒沙掌一类的武功。

可杨土不是明眼人,身后的劳工更不是。所以没有人注意他那毒掌。

青衣人双掌一错,一前一后,一阴一阳,掌心陡然生出一层晶泽的黑光,瞬间化作漫舞的蝙蝠向杨土飞去。

在一般武林人士眼里,很难看出青衣人是如何动掌的。这正是毒心掌的奥妙之处。

他正是利用你无法分辨之机而击准你的要害,要你不知怎么死的。高明武林人士自然也有破法,但必须避开他的掌影。

青衣人见杨土并没有避开掌影,心里暗喜。

他哪里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正有不避掌影而克制你的法子。

等所有幻影全部飞落到杨土身上,杨土又是一招极其优美的海底捞月,长剑向上一挥,顿时剑光掌影尽敛,青衣人被杨土从裆部劈成两截,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一命归西了。

另一青衣人吓得心胆俱裂:这小子来头不小,杀人如舞剑的美妙,看不出一点凶狠恶毒。

他心中虽怒,但不敢吱声。向身边黄衣人一点头,那黄衣人飞奔南方而去。

杨士一愣神,随即向青衣人劈出一剑。

青衣人没想到杨土来得这么快,但见剑气森芒而至,慌乱中反手一掌,随身想闪,哪还来得及,一声惨叫,被杨土斜肩劈为两截。

杨土连连得手,登时豪气万丈,大声喝道:“你们再不闪开,休怪老子无情了。”

那些黄衣人并不让路,各自持剑围上来,严阵以待。

杨土气愤异常,无师自通地一声长啸:这啸声恢宏悠长,直上云天。黄衣人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杨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长剑一挥,一道霹雳凝华由剑而生,似乎要把周围的空气分为两半。

几个黄衣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哼了几声了账了。

其他黄衣人纷纷四散,各自逃命去了。

杨土一挥手, “快走!”这群疲乏的劳工从惊恐中回过神采,疯狂般地向后山小路奔去。

杨土也和父亲一起,拥挤在几百名劳工中间。

刚奔出山谷不到二里多路,迎面一条河拦住去路,河面虽不很宽,水却不浅,河水幽暗,激拍而下。

这里竟然没有桥,真他妈的怪!小路两边是峭立的石壁,如果石壁上有人,后面追兵再来,这不是关门打狗吗?小路上拥挤的劳工六神无主。杨土也有点心神意乱。

“这可怎么办,怎么能没有路呢?那他们上哪儿去了?”杨土正在思虑,小路上如流星般追来一伙人。

劳工们恐惧地挤向河边。劳工们急红了眼,便“噗咚噗咚”的跳下河去。一哄各自逃命,谁也顾不得谁,石壁上的黄衣人不时用大石砸下,不少劳工丧生。

杨土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后面的那伙人一眨眼到了面前,杨土只好迎了上去。

来的这几十个人老少不一。但看得出个个精明强悍,非同一般。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云霄宫的护法:孟江夫妇。

身边两个青衣青年,丰神俊逸,端是有些不凡,另外两个黑衣老者,像两团影子,闪闪绰绰,眼睛的光芒使人不寒而栗。

这两个黑衣老者以轻功见长,江湖人称“追魂双仙”。人也亦正亦邪,捉摸不定。但他们的功力确使人胆战心惊。

身边还有两个青衣老者,一个是邓四,杨土认得他;一个是钟三,还有刚才被杨士杀死的两个人,四人并称云霄宫巡宫四爷。

剩下的是不同门派的好手,也有几个黄衣人。

孟江夫妇可谓天设地造的一双,孟龙身材高大,圆头巨目,须发根根如戟,黝黑的皮肤上纵起几个肉结,不下钟馗临世。时时让人感到惊心畏缩。

江巧巧却是另一副形象:身材中等,皮肤红润,虽然是老人但没有老态。相反,她的骨节似乎有一种无形夺人的悍气,眼睛连眨,似寒星闪烁。

杨土连连得手,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对这些人已没有多少畏惧,迎着众人仗剑而立。

江巧巧连声怪笑:“老夫子,看这小子的模样,并不像江湖中传说的那几个青年高手。”

孟龙哈哈大笑:“定是老大他们大意轻敌,才会让这小子得手。”

当他的目光看到杨土手中的剑,不由吃了一惊:“这不是玄冰剑,怎么会落在这小子手上?”

江巧巧脸色也为之一变,问道:“小子,你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跟云霄宫作对?”

杨土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却反问道:“作对又怎样?”

江巧巧一字一句道:“凌迟处死。”

杨土哈哈冷笑:“老家伙,你准有这本事,冲老子来吧,咱不怕!”

孟龙一伙见杨土说话如此无礼,个个杀气冲顶。

钟三上前一步:“孟江两位前辈,让我收拾这小子,两位老哥魂灵不远,让我替他们报仇雪恨。”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把似剑似刀的怪兵刃,凝神提气,猛然向杨土头顶劈去,看起势有如刀劈华山。谁知中途变的轻飘如云,让人捉摸不透。

杨土仍是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心想:“这老小子并不怎么高明,这叫什么?”

杨土只觉得面前一寒,又是极自然无滞地斜挑一剑,这一剑之巧妙,只有当事者才能知道。但当知道不妙时,却为时已晚,又一声惨叫,钟三已被挑死。

杨土手一扬把尸体抛出老远,钟三手中的怪兵刃飞出老远直直地插在地上。

杨土又是那样轻松的得手,连追魂双仙也尤为震动,这震动并不是杨土有多么高的武功。而是他们竟然没有看出杨土是怎样下手的。

孟江夫妇也感到这个小子是个极难对付的强敌。在他们的记忆中,还不曾遇过这样的人。这伙人个个都自命不凡,但见杨土那样冷蔑的样子都也心中发颤。

钟三的武功他们是知道的,怎么就这样简单地死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手上呢?尤其是邓四,只见他双眼喷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杨土。但他为人却极是谨慎,他知道钟三的身手虽比自己略差,但若他们两人交手,分出胜负,也得一百招以后。

可钟三在人家手里竟难接一个招面,他岂敢贸然行事?他又不好退却,心中急得直颤。

孟龙身为护法,只好出声了:“小子,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杨土最恨别人轻视他,如果孟龙说小朋友公子之类的话,也许杨土会回答他的问题。

但孟龙又不是软蛋,刚才凶神恶煞一般,现在,见杨土一剑杀死钟三,称呼就客气起来,他怎么也说不出。

杨土却昂然说:“老混蛋你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吧。”

孟龙这下气得眼冒金星,谁知一答话,竟然骑虎难下,只好心一横,抽出金龙鞭来。这鞭细而且长,金光闪动,鞭头仿佛刻着一条金龙。孟龙一抖金鞭,那一鞭竟然笔直一般。

江巧巧在一旁也有点胆寒,她一生中杀人无数,从没有过此刻的心情。但她又有几分侥幸,钟三毕竟不能和老头子相比。

孟龙上前一步,金鞭飒飒作响,左手把绝亡功提到十层,一声爆鸣,化作一团金影扑向杨土。这金影有点让人炫目,实在太快了。金鞭射向杨土双目,左掌击向杨土头顶。

孟龙的这招鞭里加掌是他毕生武功之精华,又是虚实相生,进可攻、退可守。但他身到中途,见杨土仍然站立不动,从什么角度也看不出他是何势,是何用心。只好用虚化实,着实向杨土进击。

杨土斜身一闪,拦腰一剑。这一剑看得出是他愤怒出手,杀气顿生。

当孟龙感到不妙时,实则晚之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