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上,阴森森的声音,如风一样,刮向林风、朱月香、齐天南、林佳。这声音,预示一个强敌的到来,一个青袍老者站在了他们面前。面色很冷,有青气罩着似的。林风心头巨震: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玄老祖李纯义!
他冷冷地问:“我们青城派何时冒犯你九玄老祖?”
李纯义毫无表情地说:“用不着冒犯,该死就活不了。”
林风“哼”了一声,说:“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纯义冷笑道:“一点也不难,对付你们,费不了什么手脚。”
齐天南和林佳两人齐出长剑,严阵以待。林风,朱月香也做好对敌的准备。李纯义哈哈大笑:“螳臂挡车,何用之有?”
林佳和齐天南各用神功。左手聚起“千驼红掌”,右手长剑一招“点苍金星”,合击李纯义。两人齐攻,这声势相当可观。可李纯义太厉害了,与林佳、齐天南的师傅点苍仙徐奋功在伯仲之间,他们自然不行了。李纯义身子一斜,飘闪躲过两人的剑气,食指—弹,使出了他的绝学“北极大合冰玄指”,一道银亮的劲气射向齐天南的期门穴。这一招太突然、来势太快,齐天南实难闪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风长剑一抖,半会半不会地使出了从怪剑客手中得回的那剑招“气冲九重”。一道青沉沉的劲气和剑形成一体,点向李纯义的命门大穴。林风这一招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出,李纯义不可小瞧,急忙收回功指,点射在林风的剑上,林风顿觉被一股水柱击得拿捏不住,剑飞出手,射出有十几丈开外,这使林风惊骇欲绝:半辈子从没让人把剑击飞,今天恐怕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他略一迟疑之际,李纯义又弹出一指,林风想躲,可来了及了,正被击中右大腿的风市穴。顿时他忽感周身的热气从风市穴向外冒,片刻之间,他的身体就成了僵尸,被活活冻死了。
朱月香还没有觉察到不妙,李纯义又下杀手了。朱月香一个不慎,被他点中印堂穴,瞬间,也成了一个冰人立在那里,两目闪着冰一样的光,仿佛是太阳照的。这一生死巨变使林佳失去了理智。一个飞身前冲,又一招“点苍金星”刺向李纯义前胸。李纯义向左一闪,随手点弹,齐天南不失时机地也是一招“点苍金星”刺向李纯义肋部,李纯义一个飞跃,升在空中,连弹两指,两股劲气射向他们的百会穴。齐天南长剑抖动,连划几个圈才化了李纯义的指气,林佳只有极力斜射。
李纯义接连几招,没有冻死他俩,心中大怒,刚要大动干戈。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九玄老友,放过他们吧,何必一定要杀尽灭绝呢?”
九玄老祖一抬头,见一个高大的黑衣邋遢道士,两鬓已经斑白了,双目晶莹,如月光水色。李纯义哈哈笑道:“原来是张道兄,华山一别,数十年已过。你可好啊?”
张三丰道:“终日云为伴,腹中育龙虎,如此而已。”
齐天南、林佳见面前的道士,就是武当派鼻祖张三丰,不由现出崇敬的目光,连杀师之仇也暂切放下了。
李纯义道:“我可比不上道兄,还为俗务所累,这不,面前的两个小娃儿,就是圣上要击杀的反逆之人。皇上一再请我出山,推不脱呀。”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世事亦如云,凡心不比风。老友可要注意杜水,免得碰上,使一生修行毁于一旦。”
李纯义大惊,问:“传言是真吗?”
张三丰道:“绝无戏言。他的一个小徒弟龙小青跟他亦不过学了三天剑,就把金花婆婆胡云杀了。我有悔呀,不该托她照顾一下相请之情。”
李纯义道:“道兄也敌不过吗?”
张三丰道:“太上老祖也不是对手呢!”
李纯义有点呆了:真有那么厉害吗?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如何有那么大神通呢?他虽仍不信,可神色庄重多了,自己夸下海口,说要擒住杜水,岂可因张三丰的几句话就被吓迟了呢?你害怕,我不怕。他不是神,我一样有办法对付。他笑道:“多谢道兄提醒。”
张三丰微微点头,说:“走吧?”
李纯义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暂时放弃杀他俩的行动。
林佳见父母双亡,放声大哭。齐天南也泪水不断,止不住内心的哀伤。天空中是流动不语的白云,身旁是无情的草木,一阵风吹来,他倍觉凄凉。什么美好的向往呀,什么动人的歌声,没有什么再能打动林佳的心。她的目光迟顿,红润的双颊变得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任风吹拂她,乱了青丝。
齐天南在一旁挖好坑,把林风,朱月香放进去。然后填土。
人是多么地易去呀!片刻之前,师傅、师母还是充满活力,亲切慈爱,眼下一切都离得那么遥远。他们消失了,到了无穷远的地方去了。齐天南这才知道,世上只有生命的速度是无限的,是凄惨的,什么也不比它快,什么也不比它更让人消沉颓废。他立在坟旁,象雕刻的石人,静立无语。
林佳跪在地上,仿佛成了远古的化石。一切变了,变成了不愿记忆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那些平日看熟看惯的东西,此刻全都丑陋无比,令人生厌:我们如此熟识,你们为何不帮我们一把呢?任那无情的黑手,毁去这里美好的一切,难着你们以为这是应该的吗?不管他们的心里涂满了多少变态的色彩,他们仍明白,那只黑手并没有消失,它还会随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无情的,又是可恨的。虽然自己神功大成,可魔亦有法,自己还是不能快意恩仇。难道天地间真的没有更高的人,谁能让我们具有更大的神通呢?若是能报此仇,负出什么代价都行。
林佳一变往日的温情缠绵,变成了一个铁女人。她的双目中闪动着玄铁一样的寒亮,要射透三山五岳,要洞悉万物的奥妙。她甩掉了等死的念头和黑暗的情绪:我不能沉溺在空想中等待别人扼死,我要去握紧自己生命的缆绳。她两眼远眺前方,在思虑下一步的行动。齐天南也深感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风仪,自己既保护不了爱侣,连自己的生命也岌岌可危,就象水中的一根小草棒,随时都可能被水冲走,这怎么行呢?上苍造人,把铁血注入了脉管,就是让它横流天涯海角,展示它的光彩的。把骨骼当做脊梁,是让重负不能压垮自己的。不屈不挠,要象一把剑充满冷寒的光芒,自己绝不能是一块肉,而应是一块钢,一块巍巍的巨石,摒弃所有的柔弱。即使明天就死,他们的精神完全站起来了,死也要死得悲壮、宏烈,要让正气冲满乾坤。
两人在山上又呆了—会,磕头行大礼,祷告爹娘在九泉之下安息,才含泪离去,下了山,齐天南说:“目前,李纯义不可能再来,可还有许多别的高手,我们还是易容而行的好。”
林佳也觉有理。两人便在水边易容。这样一来,形象大变。齐天南成了名不见经传的土小子,灰头灰脑。林佳成了圆脸乌黑的丑丫头。两入水边照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才放心而去。
奔驰了一阵,在一条大道上,见走着几个江湖汉子。他们停下身形,慢慢走在这些人后面。这时,听见前面的人说:“宫家山庄、于家村毁得太可惜了,特别是那两个小美人,已经练成了莲花神功,也遭毒手,这太让人可怜了。造化弄人。上苍既然有意让宝供给有福人享用,又为何不护着他们活下去呢?那些宝物不又是从此失落了吗?鬼沼圣姑常无娇运气真好,人家用生命换回的东西,被她轻而易举得去。有福之人不忙啊!”另一个人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你焉知她不会落个同样的下场?”又一个人说:“那怎么可能呢?常无娇是一代圣姑,身手绝高,再修习了莲花神功,世上还有谁是她的对手呢?”“不对不对。
宫水莲、于然的神功也够惊世骇俗的了,不是也在众人的围困中丧生?
你一个人的功,怎么可抵人家数十人的功力呢?”“是啊,一旦你有宝物,众人都嫉妒你,恨不得占为已有,聚在一起是多么可怕的力量!你纵有盖世神功,也无济于事呀!还是没有宝物的好。”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片刻又无声音了。
这使林佳、齐天南骇破心魄。莲花神功都练成了,还抵不住他们人多势众,那世上还有什么功夫可练呢?这些巨魔太可怕了,也太可恨了。若是自己被几十个绝代高手相围,那不同样没有生还之理吗!他们的情绪大受影响。可父母的死铁了他们的心,纵然再受刺激,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主张。
这时,那些人又议论起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说:“以后可要小心了,江湖中又出了一个煞星,功力之高,不可思议,连九天三老、长白双狼都被他杀了。天魔八怪中的七怪齐毒,被他一掌击出一丈多远,瞬间成了—堆白骨。这样的身手,恐怕连张张三丰、光明佛也不如吧?不过,依我看,他的功夫虽高,可也给唐家惹来了灾难。他无缘无故杀了几十人,手之毒,心之狠,天下罕有,那些被杀之人的朋友,能放过他一家吗?”一个细瘦的汉子说:
“唐家没有这样的高手呀?我去过唐家,他家的每个人我都认识。若真有那么厉害的高手,江湖上该有传闻呀?”粗壮的汉子说:“这不有了传闻啦,不晚呀!”一个矮小老者问:
“你听谁说九天三老和长白双狼已死?”那粗壮汉子说:“我是无意中听天山三圣说的。他们见了尸体后推测,说是唐家小子所为,天魔七怪恨极了他。”细瘦汉子说:“有牛毛针吗?”粗壮汉子说:“有,每个死人,身上皆—根。”细瘦汉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肯定是唐青山的儿子唐化力,这小子是有点阴冷,好坏无常,暗器手法实在玄妙,可他的功力没有你们说得那么高。”壮汉说:“也许所传不实,可我没添油加醋。”矮小老者说:
“那我要斗他一斗。”粗壮的汉子笑道:“你鬼门刀刘五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你还没有动手,就上了鬼门关了。”刘五嘿嘿笑道:“那不一定,这要看运气了。若是天时许可,地利又占,人和独得,我还想刀劈杜水露露脸呢!”众人一阵大笑:“好勇气!”
齐天南,林佳听到这里,心下暗叹,怎么江湖世风日下呀!这人哪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呢?
全是以武论理,强者为是。齐天南把步子放下来停在路边,一拉林佳说:“我们如紧跟他们,这些人定会挑起事端,我们纵然不怕,还是以无事为好。”林佳也觉这些人狂横无羁,不可以常理度之,只好站下来。
前边的人早已注意到了他们,本想找个地方戏弄他们一番,见他们停下,只好叫道:
“丑妞,过来玩,鬼门刀刘五看上你了,给他做个小妾吧?”
林佳把脸转向一边,没有理。那群人见丑妞不理,也觉无趣,只好放弃戏弄他们的想法,拐向西去。要是林佳不易容,一场争斗定免不了。虽然这群江湖无赖不是他们的对手,极易打发,然而谁能保证,一旦动起手来,不会惊动恰巧路过这里的凶顽巨魔呢?虽然这样设想未免牵强,却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待那群人远去,林佳才说:“我们先到哪儿去呢,”齐天南说:“我们不如先进入江湖人常聚的地方,探听消息,也许能很快找到你哥哥的。”林佳说:“找他无用。不如先找师兄杜水,龙小青跟他学了三天剑,就杀了金花胡去,我们眼他学一个月,还对付不了李纯义吗?我自信要比龙小青学得好而快,因为我们的功力深厚。这一点,龙小青难以比拟。”齐天南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想,以自己的身手称雄江湖虽还不行,可也是极少见的高手了,怎好向杜水学武功呢?再说,十年相处,自己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他能教自己什么好东西呢?即使跟他学了,也未必管用,一切还是要靠自己。他真奇怪,林佳变得真快,以往的一切在她眼里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对杜水十分地相信了。林佳却认为杜水一直挺爱她,全是自己对不住他,没有接受他的爱,可这步并没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恨过自己。十年相处,他杜水难道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再说,我是女的,他记仇有何用呢?以传说中他的武功,若真想占有我,我也逃不过呀?可见,他是个好人。他会很高兴我去求他,因为这说明他对了,或者是我终于向他低头了,他怎能不高兴呢?对我来说,虚名又有何用?若是再不明白此中的道理,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她的主意打定,是不改的。齐天南也只好随着。她,虽然觉得这样挺难看,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进了一个江湖人常去的饭店,在那里一边慢慢吃,一边仔细听人们闲谈。可听了好一会。也没听到有人说到杜水,两人的饭都快吃了啦,只好再买一些,吃得更慢,几乎是吃一口,盯扫十眼。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外面走进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白衣男子百花王丁方成,另一个是他们恨之入骨的青衫客双面判官吕明伦。这两人进了饭店,往一个无人的桌边一坐,店小二满脸带笑跑过来,问要什么酒菜。百花王丁方成点了菜、要了酒,一双色眼不住地在饭店里扫来扫去。失望得很,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眼的。吕明伦和他是一丘之貉,两眼也不住乱瞅。
他认不出林佳,林佳却认识他。两人均无什么意外收获,吕明伦笑道:“丁兄,龙小青真有那么美?”
丁方成说:“那妙处难说。不过,江湖传闻她的身手大有长进,恐怕我们不易得手了。”
吕明伦说:“这个容易。岂不闻‘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只要我们往他们的食物里投毒能中,还不是尽情地摆布她吗?”丁方成道:“她身边有个姓吴的小子,十分厉害,不知我们能否治得住他?”吕明伦说:“这个没问题。我们也是偷袭他,准可成功。只是他们在什么地方呢?”丁方成说:“他们就在这一带,说不定很快会露面的,我们只要耐心即可。”吕明伦说:“丁兄的‘百花采阴功’练得如何了?”丁方成笑道:“总算成功了,待我抓住龙小青,你看大展身手。”吕明伦哈哈大笑。
店小二把酒菜送上来,丁方成和吕明沦这才停止言谈。
过了一会,丁方成突然问:“吕者弟,江湖传言,说龙小青要屠灭天下各大门派,这是真的吗?吕明伦不答反问:“你看呢?”丁方成说:“这十有八九是他妈的胡说,和传说杜水要谋反、自称神龙下界一样,连一点真实的东西都没有。不然何以不见杜水的手下人兴风作浪呢?”吕明伦说道:“丁兄不愧是在官场混过的人。朝廷确是有预谋的,不过是谁主使的,我也不清楚。无非是皇帝老儿要多杀—些江湖正义之士,要不他们的江山坐不稳。”丁方成不满地骂道:“朱棣是个满嘴仁义道德的禽兽。他夺了侄儿的皇位,硬说是神授皇权,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若不是他兵破南京,我还不是正做着建文帝的官吗?”吕明伦道:
“人生事,实难料,得之喜,失不忧,这才是玩家呢!天下的东西,江山没刻着谁的名,又没长翅膀往谁怀里飞,谁得到是谁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神授’云云,一派胡说八道。”
丁方成大喜,说:“吕老弟见解精辟,比那些圣人夫子们可强多了。”吕明伦连声朗笑说:
“不是他们傻,而是出言有顾忌,弄不好一家人全完蛋。可我们就不同了,放言狂歌,岂奈我何?”两人一阵开怀畅笑。
林佳心中不由担心起龙小青来。眼前这两个坏种若是暗中使毒,龙小青怕是不易防呢?
这当儿,又从外面陆续进来三个人,正是唐寸功师徒,一副狼狈相。林佳又想笑,又想哭,这真是黄天厚土不养人,连他们也成了这般模样!
青城一老唐寸功一脸青灰,阴冷无比。黄元、丁成玉也丧气透顶,打不起精神。丁方成一见唐寸功哈哈笑起来,说:“青城一老也不风光了,昔日的勇武也不见了,真是天道变了。”唐寸功一听就来气:“小子,你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没有那么便宜。”他两眼一翻,阴冷的目光盯着丁方成,愤愤地说:“小子,你也要找老夫的晦气?”丁方成并不恼怒,仍是笑嘻嘻地说:“不小了,人到五十万事休。现在还没有混出个名堂来。不过,也不要紧,我要到你这年龄,还有二十多年呢,我还是大有前途的。可你们青城派四大家五个老东西,已去其二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或者是你的兄弟唐寸元一家了。”
这句话份量异乎寻常地重,唐寸功的心被寒气扑了一下,周身猛一哆嗦。四大家中,他们唐家可算是盛名不衰,他们兄弟二人和其他三家的主人,合称江湖五老,互相之间,常有来往,关系一向不错。转眼之间,于家、宫家全家覆没,这对他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他为此动了真情,差点流下泪来。他也风闻一个唐家的小子手段之毒,无与伦比。
他听后,心惊肉跳,这肯定是力儿了,他虽不喜欢唐化力,可他是唐家的后代。这小于的聪明,他还是挺欣赏的。这下可好了,一场灾难,终于要降到唐家的头上了。他仿佛预感到这一场大火会把武林中的大部精英焚毁,四大家从此而灭。
可悲啊!他僧厌地看着丁方成幸祸乐祸的狂笑。人生到此告方休,万事手中溜,我岂能贪这无光无彩的阳寿,容忍这小子欺咒?他把神功提聚而起,要一分生死。许多天来,他一直没有喘过一口顺溜气,到处受挫,这恨全发在丁方成身上了。纵然一死也要斗,快归黄泉,免得后人笑我阿斗。唐寸功虽然定了决死的念头,但他并不露声色,这才是大丈夫行为也。
人说唐化力笑谈之间布杀机,动手情不留,难道不如力儿能争春秋!但他有一种气势,这气势说明此时已杀机横生了。
丁方成不想在此动手,所以想以自己的沉稳谈笑,免除—场争斗。可青城一老正看中了这一点,他把提聚的功力一放,好象是放弃了争斗,实则是新的开始。丁方成刚一松懈,唐寸功就使出了绝学青元功的“掌分阴阳”一招,脚走侧门,滑步过去,一掌劈下。这可以说是突然发难,速度又快,委实不易防备,百花王丁方成想不到唐寸功如此老奸巨猾,躲,只有挨打的份,慌忙中使出百花功的“单手举鼎”
一招迎上去。那怎么成呢?唐寸功精气神三元合一,力道是何等惊人。丁方成的急忙应敌之招,自然不能扭转乾坤。
“啪”地一声,丁方成从椅子上摔出去一丈远,跌落在地,看样子吃亏不小。
这下,唐寸功解了不少恨。这一交手,可以说是智慧和武学的双重角逐。丁方成吃亏在消极的防御上。按说,他比唐寸功不弱,精神又好,打起来不会吃亏。怎奈天不假道,偏偏让他吃了亏!
丁方成恼怒万分,身子一旋,如花儿飞升而起,他的双眼都几乎瞪裂,泼口大骂:“唐寸功,你个王八蛋,敢找老子的麻烦!我让你活不成。”骂归骂,可他就是不敢动手。
右手接了一招,没断也骨折了,不然额头上不会渗出细白的冷汗。唐寸功反而沉住了气,嘿嘿一笑道:“龟儿子,看谁要谁的命。”“呼”地又是一掌,拍向丁方成的额头。这次丁方成乖了,一个急转身,如花儿飞旋,左手并指点向唐寸功的太阳穴,大有要点透的狠劲。
唐寸功功夫老到,掌法烂熟于心,力顺心畅,动起轻功,一式“青线扶风”飘然斜摆,长剑“唰”地出了手。这又是极快地一招。丁方成急忙“叠花三变”向后射去,虽然躲过,也出了一身汗,心怦怦跳个不停。他恨极了:奶奶的,一个不慎,成了这局面!右手臂疼痛难忍,他真想一刀把它削去。他两眼要喷出火来。
吕明伦坐在一旁,静观无语,直到这时他才说:“唐前辈,你乃有道高人,何必动怒呢?
我的朋友说话不慎得罪了您,请谅解。”这几乎让丁方成暴吼如雷,但他见吕明伦不住向他使眼色,不明其意,便等待他的下文。谁知,吕明伦并没说什么,拉了他一把说:“走吧,青城一老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名头,不是我们所能惹得起的。”丁方成大骂:“奶奶熊,我百花王难道还会怕唐寸功?”话虽如此,他还是走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台阶,骂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出了饭店,丁方成愤愤地说:“老子想不到会败给一个穷途末路的老混蛋,这太说不过去!”吕明伦笑道:“这有什么呢?胜败是兵家常事,要紧地是克服他。你不是刚才还赞同暗箭难防的法子吗?我们就要做一支暗箭射向他的心脏,让他气死,恨死,不更有趣吗?”
丁方成不满地说:“你就是为了这个主意,才拉我出来的?”吕明伦摇头道:“斗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没有发观在我们的身旁有两个高手吗?”丁方成道:“屁高手!我看你是吓怕了。”
吕明伦哈哈笑道:“这就是你不行的地方了,那两个人的身手我是清楚的。他们易了容,可那小妞的剑并没有变,被我认出来了,这可是朵又芳香又刺人的玫瑰花。”丁方成哭笑不得,只好说:“待会看清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晚上动手如何?”吕明伦心中不悦。你小子的仇,干么非扯上我,我要去对付那小妞呢?但他又不好一口回绝。突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笑道:“丁兄,那三个人是很容易摆平的,只是那两个易了容的不易惹。不如这样:我们分兵两路,你去收拾唐寸功三人,我去擒拿他的徒孙女,如何?”丁方成眼亮了一下,马上说:“你是说那个小妞是林佳吗?”吕明伦笑道:“你还不算太傻,这正是上次从我网中漏走的鱼。
这次,我定让她成为我的怀中物。”丁方成说:“你不能—个人独吞,给咱也分杯羹?”
“行,行。”吕明伦笑说。
两个人打定鬼主意,闪身躲进隐蔽处。
唐寸功总算有了笑脸。这口气在胸中盘结了不少天啦。
打了这个王八羔子,活该!他笑着坐下,叫店小二上菜。
齐天南、林佳见师祖与丁方成动手,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心里暗自着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露出真相的。他们怕被纠缠,也不想就此告诉他们爹妈已死的消息,只想尽快离开,和他们在一起,她总觉有止不住的泪要流。
唐寸功胜了,笑容爬上他灰暗的脸,有了生气,这使他们两人很高兴。但丁方成被吕明伦拉出去,又使他们警觉起来。吕明伦是个极难缠的人物,他为何要离去呢?是他发观了我们的真面目,还是有什么诡计呢?他不是最信奉暗中下手的人吗?吕明伦定然没安好心。他还会卷土重来的,下次进犯,定会比头一次残酷。这么说,师祖面临灾难。怎么相救呢?这时,齐天南一拉林佳,向一个小巷飞奔而去。
唐寸功在饭店里吃了些酒菜,兴奋过去了,也开始思忖起这件事来。想了一会子,觉得自己做得不错,没有什么漏洞。看来,自己还没有老,这杆旗还不是那么容易拔的。他有些飘飘然了。
吃过饭,唐寸功满足地“哼”了一声,和两个弟子走了出来,在街上溜了一圈,进了一家客栈。几天来唐寸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进入四川的老唐家圣庄。——我别了几年的家乡也许会是欣笑的相会,也许是一场恶战,那就难以预料了。不能放过今天这个休息的机会。丁成玉、黄元也外分疲倦,躺下就不想起来。两个人连衣服没脱,就进入梦乡。
夜色浓浓,月亮被乌云遮住,风儿也开始从地皮上爬起,凉凉的,吹进客房,唐寸功此时沉沉睡去。可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这人就是丁方成。他脸上挂着复仇的狞笑,思索着恶毒的主意,过了片刻,他认为机会来了,就纵身到了客房前,用一个小管子往唐寸功师徒屋里一吹,一团紫黑色的雾气扑进去,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唐寸功做梦也想不到,他栽跟头也是这样容易,一下子就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境。丁方成嘿嘿一笑,用内劲透骨功,把门栓震断,走了进去。他到唐寸功的身边,点了他的几处大穴,又同样点了黄元、丁成玉的穴道。然后,他把他们三人从昏迷中解醒。
三人被药物所迷,时间甚短,所以,一点即醒。可是,他们突然发觉自己被点了穴道,吓破了胆,心都凉透了。连唐寸功这样的老江湖客,也没有了主意。大意失荆州啊!这次也许是末日到了。他们动不了,也不能说话,只有躺在那里,看丁方成神气了。唐寸功后悔极了,这次上当也许是一生中的唯一的一次,也许是最后的一次了。他痉挛的肌肉随着他的绝望平静下来,他想此刻变做一块木石,永远飘离这充满争斗的世界。
丁方成阴恶笑道:“唐寸功,你个老混蛋,敢偷袭老子,现在知道了吧,论偷袭,老子是祖宗。该知道厉害了吧?”唐寸功想大骂,怒斥。因哑穴被点,苦于说不出话。
丁方成得意地笑道:“唐寸功,老子让你尝尝‘百花指’的滋味。”
唐寸功心中狂怒:这个万恶的杂种,竟用这歹恶的手法待我?罢罢罢!我到此处已是休,岂能受他折辱!牙一咬,自断心脉而死。丁方成一指点在他身上,没有反应,才发觉唐寸功怒目而死。丁方成怒发冲冠,好个老杂毛,便宜你了。
他转身奔向黄元、丁成玉,连连点了两指。顿时,他们就觉身内有一种力量向四处扩张,要涨破皮肉,开成千朵百瓣一般,痛苦难当。两个人不能动,又不愿这么死去。只有苦熬。
哪知丁方成心里还想着林佳,不愿被吕明伦一人独吞了,“啪啪”两掌,击在他们两人的头上,顿时,这两人死于非命。
丁方成杀了唐寸功师徒,出了气,纵身奔向西边的另一家客店。然而,这里的一切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他已然得手,也以为吕明伦顺利地占有了林佳。然而事实大大出乎他沟意料。
齐天南和林佳怕他们两个搞鬼,出了饭店,入小巷,到了离吕明伦和丁方成商议奸计的不远处,听他们谈什么,可惜他们去晚了一点,只听到两人说朴佳如何迷人,谁也不能独吞。
齐天南、林佳离开他们两个,故意住在另一家客店里,有心让他们发现。可林佳和齐天南忘记了唐寸功的危险,也料不到两个恶人会各行其事。所以,只顾全力以赴等待吕明伦他们两人。
林佳和齐天南各住一间小房,中间一墙隔开,他们俩装作睡了,实则瞪起机灵的双眼,一丝一毫睡意也没有。忽然地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立即做好准备。吕明伦也是先向屋子里喷了一团雾,见齐天南动了一下,就无动静了,心中大喜。他又向林佳房中喷出一团迷药雾气。少倾,他就震门进去,轻轻来到林佳床前,伸手点她穴道。谁知,他手刚到中途,林佳也一指点向他的气海穴。这突然吓坏了吕明伦。他极力后退,可齐天南堵住了去路,一招“点苍金星”刺向他。吕明伦虽称双面判官,轻功极妙,可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三魂越天外,七魂找不着。再拼命左斜射,已经晚了。齐天南的长剑从他的右肋穿体而过。他大叫一声,血如泉涌。这一招虽没致命,可他失去了逃掉的可能。吕明伦虽然恨极,可见他们双目喷出仇恨之火地走向他,也吓呆了。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他忍住剧痛,在屋角苦思诡计。
齐天南忽儿灵机一闪:不妙!说不定他们是两路分而袭之的。他再也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又一招“点苍金星”出手,吕明伦吓得通体透凉,再也躲不开了,闷“哼”一声,被齐天南刺中要害,极不甘心地死在那里,从此,一个梦也做不成了。
店里住的人,惊吓中都慌忙而起,齐天南、林佳趁众人还没有发现他们,展身出了客房,奔向东边的唐寸功住处,真是冤家路窄,正和丁方成碰在半路上。丁方成一怔,齐天南顿觉不妙!大喝道:“丁方成,哪里走?看剑!”又是一招“点苍金星”出手。百花王的神功虽不弱,可敌不住齐天南的这一绝招,急闪不及,“噗”地一声,小腹部被剑刺透。丁方成惨叫一声,摔在地上,目露怨毒之光。
齐天南身形一晃,上前点了他的哑穴,把他提出镇外,解开他的穴道,问:“你把我师祖如何了?”丁方成恨道:“老子把他宰了。”话一出口,又觉说错了,为何不骗他们一下呢?忙又道:“少侠,唐前辈武功高深,我怎是他的对手,你别在意,我说了句玩话。”
林佳道:“你以为我们那么好骗?做梦!今夜,让你知道我林佳的厉害。”说完,一指点向他。丁方成见此生已了,再难活下去,也不愿被折磨而死,连一句话也没有骂出,慌忙自绝而死。
多么带有讽刺意味的人生!刚才唐寸功在他手下自绝而死,现在,他又在林佳手下,慌慌忙忙地上演了这一幕,这一切,谁又能料到呢?
齐天南和林佳又展身奔向唐寸功住的客房,见到的只能是发凉的尸体了。两人悲从中来,泪水不止。可他们又怕惊动了别人,只好无声抽泣。一棋错,全盘输,自己若是再考虑周全点,也许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两人都这么想。可是生命这东西,是谁也无法补救的。上苍造人之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只狡诈地一笑,在人的头顶百会穴点了一下,不知何意。人类一直没有破解开这一谜,生命就只能这么一次啦。
两人把师徒三个人的尸体背出镇外,在一个山岗上,和青城山遥遥相对的地方,埋葬了他们。这时,也不再怕被什么人听见,放声痛哭。多么令人不解的人生,是谁主宰着生命呢?
两个人哭后,默默无语,坐在黑暗的山岗上,无思无想地看着天上寂寞的星星。去了,灭了,青城派的根基没有了,唯有三片树叶,还不知落在何方。
黎明来临了,东方的天际,被涂上绚丽的立体的颜色,在太阳的烈火中热切地放射出万道光芒。轰轰隆隆,仿佛向人间滚来十万辆战车。齐天南、林佳睁眼瞧着,他们从没有发观过早晨的太阳、霞光,是那样地慈祥,充满爱意和母性的温存。他们似乎能分清太阳的眼神和睫毛,听到它的呼吸仿佛均匀而有力的,它伸出无与伦比的裸臂,慈祥地说:“孩子,这就是生活,不要气馁,我多姿的朝霞,应是你新生的热血。”
两人都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呀,活着是不易的,人都要死,只是早迟不同。我们可不能这么没有任何结果的死了,那样,就太对不起自己啦。他们在山上吐故纳新,修习了一阵子,思索了一会,又回身向师祖、师叔拜了几拜,联袂下山而去。
他们身动如箭,轻飘若云,翻山越岭。两个时辰后,二人到了一座山前,山上有一庵,正是“三妙庵”。林佳身子一阵激动,两眼都有些红了。齐天南觉得奇怪。林佳说:“师姑不是在‘三妙庵’为尼吗?我们何不去看看她呢?”齐天南甚觉有理。青城无人了,这时也感师姑亲了。
他们上了山,在“三妙庵”前等了一会,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林佳才敲响门,可仍无回声。突然,一股血腥味刮来,顿使两人周身凉麻。不妙,庵里出事了!两人推门进去,到了后面,见到的是僵冷的尸体,仿佛刚从冰洞挖出来的一般。两人心魂大丧,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使人体都变了形?他们进了庵堂,见三个尼姑坐在屋内,似乎是死前克服许多难处坐成这个样子的,每个人的脸色惨自如纸,胸前的衣服被从嘴里喷出的血染得鲜红。嘴角的血迹没有干,样子凄厉可怖,让人哀绝。中间的是妙灵道姑,西边的正是他们的师姑齐月乔。齐天南、林佳认出她,又是一阵悲哭。
这时,齐月乔忽地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他俩,睑上忽地有了一丝笑容。齐天南、林佳大喜,忙叫道:“师姑,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齐月乔声音极低地说;“天狼神功孔玄,南儿,佳儿,你们不要生姑姑的气,杜水是没有错的,当初,我是中了黄河三鬼的尤大的毒,丧失了理智,才委身于他的。我们虽然万不得已,可也坏了师门规矩。我只有悔过了。”
齐天南说:“师姑,你别这么说,世上之人谁没有错呢?”
齐月乔摇摇头说:“你们别宽我的心了,我活不了啦,你们不要把我的死告诉别人。还有,孔玄的‘玄伤雷”厉害无比,你们遇上他,要倍加小心。”她从怀中慢慢取出几页纸,颤声说,“这是杜水写给我的神功心法,我—直没细心看,近几天,我才发现有点门道,还没有认真去练,就遭了毒手,你们拿去吧。”
齐天南接过,扫了一眼,说:“师姑,你没有问题的,我们帮你运功疗伤。”
此时,齐天乔已经油干灯枯,闭上了双目。
两人哀不自胜,泪水不干。青城派的人可算快死绝了。
不知林师兄如何?若是我们再闭上眼睛,青城派可算是水中的鹅卵石,——四面光了。
两人坐在一旁又是长久地呆着,怎么这么没运气呢?天下的好事都让谁碰上了呢?无聊中,齐天南翻开了杜水写的几页书,但一时看不下去,他认为上面写的完全是胡说八道。林佳和他的心情不同,接过来细细看下去,但也没觉出有什么道理。有些话似是而非,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也怪,人们为何都说杜水厉害呢?这其中的道理真不易明白。杜水写这几页书时,虽然费尽心机,但若没有极其高超的悟透能力,是别想弄明白此中道行的。何况,林佳和齐天南都有先入为主的缺憾:你以前笨起来分不清白天黑夜,你写的这东西行呢,还是胡吹乱诌?这种心理或多或少地阻碍了他们的悟性。两人看不出什么名堂,气极一扔,几页纸随风而去。
这真如一盆凉水浇到林佳和齐天南的头上:真不知是世人狂了、疯了?还是自己笨了?
那样的剑术也算剑术吗?若那也算剑术,我一天可创十套!
两人不知要不要去寻杜水。齐天南一语不发,林佳也只有暗拽衣角。忽地,一个十分奇异的念头在林佳心中升起:我就不信,不找你杜水,我林佳报不成仇,天下有的是路,我何比要非找你不行呢?我又不是傻瓜蛋,就不能自己去报仇吗?对呀,我就该是这么个人,谁也不求,求自己!多么奇特的变化!两天前,她一心想让社水传她神功,这又忽地认为那是极其可笑的想法,有失自己的面子。一时之间,她看到了一个成为巨大的她,正向渺小的她微笑,两个她都一纵身,合二为一了。她忽地笑起来。齐天南不解地看着她,林佳说:“南哥哥,我们快把师姑和这些尼姑埋了。我有一个妙计要跟你说。”齐天南道:“什么妙计?”
林佳一挥手,笑道:“停会儿告诉你。”
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她的心胸豁然大开,脸颊飞上红霞,青春的朝气又回到她的身上。
齐天南见她—甩几天来的郁闷不欢之气,笑逐颜开,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可他想急于知道“妙计”,便一道和她在山前的一个幽静处,掘了一个大坑,把死去的尼姑们平放进去,埋了。齐天南又在旁边专挖了一个坑,放进他们的师姑齐月乔。埋好后,齐天南用“指功”在新立的一块石碑上,刻出几行字,写上了墓中人的姓名又在一旁摘了许多花,插在坟上。完了,齐天南、林佳一齐向齐月乔的墓碑拜下去。坟虽无情,人却有意,一拜之后,齐天南又催促道:“快说吧?”
林佳说:“你想自己去报仇吗?”“想。”林佳道:“你很爱我,是吗?”“是的。很爱,胜过爱我的眼睛。”
林佳笑道:“那就行了。你还记得南疆双帝吗?”“记得,这和我们报仇有什么关系?”
林佳道:“计就出在此处。他们不是要我嫁给他们的小主人吗?我决定答应他。”“什么?”这使齐天南差点跳起,吼道:“你疯了吗?”
林佳道:“你听我说完,再发火不迟。他们的那个主人叫什么“开天仙祖”邱一人,多么厉害呀?我们何不利用他们和九玄老祖李纯义斗呢?”
齐天南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你不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吗?”
林佳说:“这是我们的智慧,让他们按我们的意愿行事,难道还不行吗?”
齐天南的心似乎被火烧了一般痛苦,他的双眉几乎都要立起来,双目发红,手也有些抖。
林佳慢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南哥哥,我们这是做戏,又不当真,报完了仇,我们一走了之,不是很好吗?”齐天南冷冷地道:“人家是憨子?你就不想一想,一旦弄假成真,我们想逃也逃不了。”林佳说:“那怎么会呢?逃走,我还是有把握的。”
齐天南道:“说起来什么都易,做起来难比登天。吕明伦打我们的主意,他想到自己死了吗?可实际上呢?人世间的事,处处难料,我们还是不要玩火自焚。”
林佳不悦地说:“你怎么这么胆小,只顾自己,不想别人!那心中的‘侠’字哪?”
齐天南的后脊上,仿佛被人火辣辣地抽了一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佳妹,我们就这么办吧。不过,要想周全,免得露了马脚。”
林佳笑道:“这个你放心吧,我自有道理。”
齐天南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他仿佛被压在一座山下,又似乎在太阳的边缘,受着酷热的煎熬。他的心,变成许多乱了头绪的线,斩不断,理还乱。他想哭,想叫,可又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默默地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林佳爱怜地看了他一会,说:“你不要难过,我永远是你的人。我现在就把一切献给你吧?”齐天南一惊,忙说:“佳妹,你就这么定了?”
林佳点点头,意志坚决。齐天南一把搂她入怀,压在身下。这里,他们在为神圣的使命,进行一次奇特的宣誓。
世间的一切,似乎受着神秘力量的支配,进行着人们难以预料的、哭笑不得的变化。有些人发奋、拼命要做些什么,可还没有行动,他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所向往的一切,自然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有些人,机遇恰巧,他没想得到什么,可奇迹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立时成了幸运。
儿。这一切,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命运吧?谁知道呢?反正,人们就在这样说不太清,又弄不明白的环境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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