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蓝关喋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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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满途荆棘代清除

法本却淡淡一笑道:“好教两位施主得知,贫僧师兄弟同时也奉有代施主清除阻截之人的命令。”

方志宇“哼”了一声道:“怪不得这一段行程中平安无事,原来是两位大师代为清除了。”

法元笑了笑道:“真要谈清除,凭贫僧师兄弟两人的力量,恐怕连‘事倍功半’的成果,也谈不到。”

少林本院中,藏经阁与罗汉堂的主持僧,其地位与功力仅次于掌门人,凭这人的身份,居然还说出上述的话来,也可以想见这一段路程中,想拦截方志宇、冷天佑二人的黑道人物,是如何的厉害棘手了。

方志宇笑道:“大师太谦了!事实上除了通过黄牛铺后曾遇阴山门下阻扰之外,一直到这儿,在下二人,可并没遇到甚么麻烦。”

法本淡笑道:“那是仰仗盟主德威,以金龙令加上贫僧的三寸不烂之舌,予以劝走的。”

方志宇道:“不论如何,两位大师的这一份情义,在下伯侄两人是敬领了。”

法元接道:“好说好说,贫僧等愧不敢当!”一顿话锋,侧身让路接道:“两位施主先请!”

方志宇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只好有僭了。”扭头向冷天佑道:“天佑,你走前头!”

冷天佑心知这位方伯伯已对任何人都不敢过于相信,为防这两个老和尚心怀叵测,在后面突施暗算,才特别要自己走在前头。

当下他恭应一声,挺胸昂首,当先走去,其余一俗二僧也鱼贯相随而行。

方志宇边走边扭头问道:“大师,贵派掌门法聪大师是否也已到达?”

法本答道:“是的,掌门师兄已于午前到达蓝关。”

方志宇接问道:“其余的七大门派掌门人呢?”

法元抢着答道:“都已先后到达。”

冷天佑扭头接问道:“大师,除了本届武林盟主,和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之外还有些甚么人?”

法元道:“还有‘劳山狂道’、‘洞庭渔叟’、‘落拓书生’、‘江南四杰’、‘苗疆三妖’。总之,黑白两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已到齐,为数总在三百人以上。”

方志宇接问道:“不知那武林盟主带了多少随从?”

法本接道:“总有二十多位。”

方志宇微微一哂道:“漪欤盛哉!真是群贤毕至,冠盖云集,方志宇于临死之前见到如此多朋友,也足以自豪了!”

法本一整神色道:“方施主,贫僧有几句冒昧的话,不知可不可以请问?”

方志宇笑道:“荒山险路,本来是枯燥得很,多谈谈,也可解除部份寂聊,大师有话请尽管问,不论如何冒昧,方志宇决不介意就是。”

法本略一沉吟道:“方施主,那冷长虹大侠果然是……是……”

他觉得以下的话实在不好问下去,尤其是冷长虹的儿子冷天佑走在一起,所以,他“是”了半天,却没法接下去。

方志宇自然明白对方想问些甚么,当下只好自做主张地点头答道:“是的,冷长虹大侠委实是在下所杀。”

法本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冷天佑,以真气传音道:“这位小施主也已经知道了?”

方志宇也传音答道:“他已经知道,而且是今晚才知道。”

法本讶问道:“他已知道施主你是他的杀父仇火,居然还同施主走在一起?”

方志宇苦笑道:“大师觉得这情形太反常了,是么?”

法本点点头道:“不错,事实上,令人觉得太反常情的,还不止这一点。”

方志宇含笑扬声道:“大师觉得还有那些地方反常了?”

法本沉思着答道:“譬如:方施主在杀死冷长虹大侠之后,为何还要题字让道上人知道杀人的凶手是你?”

方志宇笑道:“大师,江湖上杀人后题名表示身份的人太多了,大师何对我方志宇的这种行为认为反常呢?”

法本接道:“因为施主与冷大侠之间,不但是名震武林的大侠,而且是亲如手足的盟兄弟——哦!对了,两位施主之间,究竟为了何事,而致同室操戈?”

方志宇轻叹一声道:“大师,此事一言难尽,好在明天中午,就可真相大白了,大师且请忍耐一下吧!”

法本点头苦笑道:“好,好,忍字本来就是出家人的看家本领。”

方志宇接问道:“大师觉得还有些甚么反常的地方?”

法本神色一整道:“武枨中凶杀事件虽多,但在杀死对方之后,而将对方的儿子抚育成人,这也是极少见的事。”

方志宇凄凉地一笑道:“好教大师得知,方志宇不但将冷大侠的儿子抚育成人,而且也将一身武功倾囊相授,目前,我这位侄儿,不但身兼‘中州双侠’两家之长,同时也因来此之前,方志宇已以本身真力助长他二十年的面壁之功,所以,我这位侄儿的身手,已名符其实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大师,这些你会觉得更反常吧?”

法本霜眉紧蹙地道:“不但反常,而且简直是不可思议。”

方志宇道:“但如果一旦说穿了,也就平常得很。”

一顿话锋,才轻轻一叹道:“大师,这问题,也请等待明天正午一并解答。”

法本无奈地点了点头,法元接口问道:“那么,方施主柬邀天下群雄,于明午齐集,为的又是哪桩事?”

方志宇道:“当然是为了我方志宇要对杀死冷大侠一事做一个合理的交代。”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最近这十几年来,冷大侠的生前友好,为了向我方志宇索还这一笔血债,已不知费了多少心机,可是他们一直毫无所获。”话锋再顿,惨然一笑道:“如今,冷大侠的遗孤业已成人,而且有了一身颇为不俗的武功,方志宇心愿已了,还能不向关怀我多年的朋友们交代一番么!”

法元沉思着接道:“方施主,请恕贫僧直言,方施主这话,可能还有不尽不实之处。”

方志宇笑道:“大师佛门弟子,当明白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的真谛,好在只等明午,一切即可大白于天下,届时,两位大师所目睹将是最正常,也最详尽,最实在的,血泪写成的故事。”

法元轻轻叹道:“方施主,贫僧有一句肺腑之言,要提醒你。”

方志宇正容道:“在下恭聆。”

法元沉思着接道:“在已到达蓝关的三百多位武林同道中,据贫僧暗地观察,绝大多数对方施主成见甚深,敌意也极浓,而比较持客观态度的只有本届武林盟主和武当、少林两派。而武林盟主所率不过二十多人,武当、少林两派更是连掌门人算上也仅仅六位,届时,如方施主所公布的真相不能令人满意,在众怒难平之情况下,区区三十来个持客观态度的人,恐怕没法收弹压之效,方施主武功再高,也将……”

法元一叹住口,当然,他那未说出的话意,任谁都可想像出来了。

方志宇正容接道:“多谢大师提示!此情方志宇当永铭心底。”

一顿话锋,又惨然一笑道:“方志宇罪孽深重,早该一死以谢盟弟夫妇之英灵,只以心愿未了,才苟活到今天。大师,明天方志宇并没打算活着走下蓝关之企图,所以,对于个人生死,早已置诸度外。不过,我却不能不为我这位侄儿的安全,多做一点安排。”

法元不由讶问道:“难道方施主获悉有人将不利于冷小施主?”

方志宇点点头道:“不错。”

法元蹙眉接道:“可是,据贫僧暗中观察,似乎并无此种迹象……”

方志宇截口接道:“大师,这就是阴谋的可怕之处。”

法本插口道:“方施主能否先行透露一点?”

方志宇道:“大师请多原谅!目前实在不便说,因为敌人毒如蛇蝎,狡如狐狸,如果在下先行透露,两位大师难免会于神态间露出破绽,那后果极可能使在下十几年的苦心孤诣,尽付东流。”

法元正容说道:“既有如此严重后果,贫僧自不便强求。”

法本接问道:“方施主心目中的敌人既然如此厉害,那么,方施主事先是否也有部署?”

方志宇道:“不错,在下已事先有所部署,不过,为免百密一疏,以致影响我这位世侄的安全,届时,还得烦请两位大师暗中与贵掌门和武当派的人,对我这位世侄多加维护。”

法元接口道:“这个,贫僧等义不容辞。”

方志宇道:“那么,方志宇先行谢过了!”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少林、武当两派,一向执八大门派中牛耳,辅助武林盟主,主持江湖正义,可说是有口皆碑,方志宇更是钦佩已久……”

法本截口笑道:“方施主何必如此客套起来?”

方志宇也笑道:“明天,我希望少林与武当两派为我的世侄多加维护,岂可不於事先拍拍马屁!”

道貌岸然的法元大师,也不禁为之莞尔一笑。

方志宇神色一整道:“还有一点,敬请两位大师费神。”

法本接道:“方施主请吩咐。”

方志宇道:“不敢,大师太客气了!”又正容接道:“两位大师与贵掌门及武当教密谈时,最好是于闲谈中间以真气传音说出,庶几才不致被暗中的敌人察出痕迹。”

法元、法本同时点首道:“贫僧记下了……”

这三位,边走边谈,尽管山径崎岖,路上冰雪滑不留足,又加上冷冽而强劲的山风,但却并没影响他们谈话的兴致。

这时,东方天际已现出一片鱼肚白色,而距目的地蓝关,也仅约四五里路程了。

方志宇边走边精目四周搜视,只见山径旁约二丈远处的峭壁,有一个小型天然石洞,当下驻步走向最前面的冷天佑唤道:“天佑,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