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缓缓地驰动着,轮声辘辘,蹄声得得!
这是辆单套马车,高坐在车辕上,是个很白净、很清秀的青衣少年,他白净得近乎苍白。
他左手握缰,右手却没有握鞭,似乎他没有什么心事,一任马车缓缓前驰。
身后的车帘,遮得密密的,一点缝隙也没有,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人,还是装着不能露面的贵重财物。
红日低垂,霞光满天,青衫少年的脸上、身上,还有马车上、牲口身上,都染上了一片血红。
青衫少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两眼直直前望,跟蜡石像似的。
忽然,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儿,掀开车帘的,是只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手。
青衫少年似乎脑后长了眼,他马上察觉了。只听他说道:“怎么,想跑么?”
车里响起一个冰冷女子话声:“你在外头舒服,可知道车里有多闷、多热?我只不过是透透气,风凉风凉,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说得对,只有跟你在一块才能有杀你的机会。”
青衫少年道:“打出来到现在,我一直背对着你!”
车中女子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我要等你找到你爹,证实我的话不错,看过你满脸的痛苦表情之后再找机会杀你,而且我要杀你绝不从背后下手。”
青衫少年倏然一笑道:“你的心好狠啊!”
车中女子道:“狠一点不要紧,我认为总比卑鄙、下流、没有人性好,对你这种人应该是越狠越好!”
青衫少年道:“毕竟,你还承认我是个人。”
车中女子道:“不!你是个衣冠禽兽。”
青衫少年道:“禽也好,兽也好,情不是孽,爱也总是不是罪!”
车中女子道:“你用的手段……”
青衫少年道:“我这个人一向不择手段。”
车中女子掀车帘的手忽然扬了起来。青衫少年道:“刀就在我的身后。”
车中女子的手又收了回去,只听她冷冰冰地道:“休想让我便宜你,天都快黑了,到了没有。”
青衫少年道:“还早,今晚恐怕要在车上过夜了。”
车十女子道:“我没办法睡车里,你趁早给我赶一阵。”
青衫少年道:“路还远,累坏了牲口,你就得下来走了,你愿意这身装束下来走么?反正又不是什么急事,何妨慢慢走。”
车中女子咬牙道:“我恨死你了。”
青衫少年笑道:“不要紧,你恨吧!有恨才会有爱,没有爱哪来的恨?”
“飕”地一声,车中女子掩上了车帘。
青衫少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又恢复了适才那种没有表情的脸色。
夜幕低垂,黑暗来临。时间随着车轮后溜,没多大工夫已届初更。
今夜是个有月亮的夜晚,夜色并不大黑,远山近树都可以看得见。
夜色中,前面出现黑忽忽地十堆,看得出,那是座庙,不算小的庙,坐落在离道路十来丈远的一片草地上。青衫少年拉偏马头驰了过去。
只听车中女子道:“你要干什么?”
青衫少年没答理,千来丈距离转眼已到,他停下了马车道:“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儿过夜了:”车篷砰然一声掀开来了,车里探出个乌云蓬松的螓首,一张吹弹可破的美艳娇靥。
她一脸寒霜,高扬着眉梢儿道:“这种鬼地方?”
青衫少年跳下车道:“你不愿意可以睡车上。”
他伸左手抓起车辕上一把带鞘长刀挂在腰间,转身就往黑忽忽的庙里走,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那美艳姑娘冷笑道:“去呀!你也知道害怕么?”
这句话刚说完,庙门口出现六条黑影,六个手提长剑的黑衣人,前二、后四,前面两个一出来,目光便盯上了美艳姑娘那张娇靥上。
左边一个忽然咧着嘴儿笑了笑道:“车是并不怎么样,但人儿可是少见的,是谁有这么好的艳福。”
美艳姑娘脸色一变,但旋即便堆上了一脸的笑容,娇声笑道:“就在你们眼前,你们看不见么?”
说话那黑衣人一怔,目现异彩笑道:“姑娘有意思。”
他迈步要动,右边那黑衣人伸手拦住了他,冲青衫少年呶呶嘴笑道:“没看见么,人家腰里挂着杀人的玩艺儿。”
左边那个黑衣人“哈”地一笑道:“是怪吓人的,我避着他走!”
他迈了步,却是笔直地,走向青衫少年。
庙门距离青衫少年站处没多远,两步就到了。
那黑衣人一咧嘴笑道:“小子,我跟你的女人亲热亲热去,可别拔刀啊!”
青衫少年听了他的话,没有拔出刀儿,的确没看见他拔刀儿,连车里的美艳姑娘也没看见。
而那黑衣人却突然两眼一瞪,不笑了,从额头到下巴出现了一条红线,红线在动,不是红线,是血渍。
就在看见血渍的时候,黑衣人的一颗头颅一分为二,身子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美艳姑娘的睑色变了。后头四个黑衣人却没看见似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前头那个黑衣人看直了眼,旋即脸色大变,疾退了一大步,大声喝道:“剁他,联手剁他!”
那四名黑衣人长剑出鞘,跨步,欺身,闪电袭到,四道匹练般的寒光立即罩住了青衫少年。
只听青衫少年冷冷一笑,四道匹练寒光突然收敛,四把长剑缓缓地垂了下去,四个身子倒了地,成为八段,血污遍地。青衫少年左手里多了一把刀。
“左手刀法!”那黑衣人失声尖叫,转身就往庙里扑。
但他没能迈出一步,原握在青衫少年手里的那把刀,如今已插在他背上,从后心直贯前心。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美艳姑娘抬手捂住了脸。
青衫少年缓缓地转过了身,冷冷说道:“告诉我,你是高兴还是失望?”
美艳姑娘捂着脸叫道:“悔恨天,你好狠!”
悔恨天道:“杀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黄君娇躯震动,一双王手突然垂了下来,娇榕发自地说道:“杀他们的是我?”
悔恨天道:“你自己明白。”转身往庙里行去。
当他走到庙门口,拔起了他那把刀子进了庙门。
悔恨天刚到大殿门口,黄君跟进来追上了他,厉声叫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悔恨天停步回身,利刃般目光落在黄君脸上,道:“我爱你,你别再恨我。”
黄君机伶一颤,娇靥上的厉色消失了,目光也变柔和了,抬手递过一物,道:“你能不能认出这是什么?”
那是块五、六寸见方的黑色小牌子,牌子上头刻着一个鬼头,鬼头的下面是刻着一只手和一只脚。
悔恨天脸色一变,道:“这是哪儿来的?”
黄君道:“门口那个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这是……悔恨天缓缓地道:““残缺邙”!”
黄君一怔叫道:““残缺门”?你怎么知道?”
悔恨天道:“我怎么不知道。”
黄君猛然想起悔恨天学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道:“你承认你学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了?”
悔恨天道:“对你,我不会隐瞒什么。”
黄君道:“这么说,你也是“残缺门”的人?”
悔恨天冷冷地道:“算是,可也不能算是!”
黄君道:“你这话……”
悔恨天道:“我学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可是我跟“残缺门”毫无关系存在。”
黄君道:“不管你算不算“残缺门”的人”他既认出了你的“左手刀法”,就不该跑,是不是?”
悔恨天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
黄君道:“想想江山的话,你就明白了。”
悔恨天道:“我没有不相信江山的话,我也知道我越来越想杀人,而且出手就不想留活口,这样下去终有天我会毁了我自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是为了报仇,我要报仇。”
黄君没有说话。悔恨天两眼闪现异采,道:“你为我硓心了,是不是?”
黄君缓缓地道:“我巴不得你早一天毁了自己。”
悔恨天道:“是真心话么?”
黄君道:“为什么不是,我这一辈子全毁在你手里,我恨死你了。”
悔恨天道:“那也只好由你,反正不管你怎么恨我,我仍旧爱你就是了。”
一想忽又按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要真想让我死,眼前就有个机会。”
黄君目光一凝,道:“什么机会,快告诉我。”
悔恨天道:“我一举杀了六个“残缺门”的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残缺门”的消息一向灵通,咱们要是留在这儿不走,用不着一个时辰,他们一定会找到这儿来的。”
黄君道:“你学了他们“残缺门”的“左手刀法”,他们不会是你的对手的,是不?”
悔恨天道:“你是怕他们杀不到我,还是怕他们杀了我?”
黄君道:“我巴不得他们现在来。”
悔恨天道:“那你尽可放心,虽然我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在武林中已是罕匹,但他们“残缺门”另有克制“左手刀法”的武功,而且双拳难抵四手,好汉不敌人多,他们找到这儿来,我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
黄君道:“那好极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吧!”
悔恨天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转身往正殿付去。
黄君突然伸手一栏,道:“慢着!你明明知道留在这儿会有杀身之险,为什么送要留在这儿?”
悔恨天停了步,但并没有转头回来,道:“称你的心,如你的意,不好么?”
黄君冷笑一声,道:“你打算称我的心,如我的意,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动手?”
悔恨天转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抬手把刀递向黄君。
黄君为之一怔,抬手把刀夺了过来,冷然道:“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悔恨天两眼直直地望着她,一眨不眨,道:“不,你要是真这么恨我,永远也不会有所改变,那表示我永远也不能得到你,尽管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你的人,但我要的是你的心,在没有得到你的心之前,我不会碰你一根指头,既然我永远没办法得到你的心,我活下去有什么意思,毁了你一辈子,也是我的错,我应该死在你的手里。”
黄君道:“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所听到最顺心的话。”
铮然一声,黄君把刀拔了出来。悔恨天这把刀跟一般的刀不同,比一般的刀略长些,锋刃比一般的刀更薄,薄得像纸一样,而且光芒惨白森冷,让人觉得它不用砍进或刺进人的身体里,就能夺去人的魄!
黄君望着这把刀,一双美目之中突然闪荡起一种怕人的异样光采,她抬眼望向悔恨天,缓缓举起了掌中刀。
悔恨天一动不动,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两眼凝望着黄君。
黄君已经把刀抬起,那锐利的刀尖正对着悔恨天的心窝。
这时,她突然说道:“你不躲么?”
悔恨天道:“不躲,我愿意死在你手里,为什么要躲?”
黄君道:“你不怕么?”
悔恨天道:“我自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以来,杀过不少的人,但都不及我毁了你一辈子来得残酷,我罪有应得,有什么好怕的。”
黄君道:“你不想再为你的家人报仇了?”
悔恨天道:“当然想,可是我想通了,我的家人是被人杀死的,他们已经死了,说起来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痛苦,而我害了你一餥子,你的身受远比死来得难受,所以找认为应该先让你报仇雪恨。”
黄君一双美目中的异采忽然大盛,但却不像刚才那么怕人了,只听她说道:“把你的眼闭起来。”
悔恨天怔了一怔,道:“让我把眼闭起来,为什么?”
黄君冷冷地道:“不为什么,让你闭跟你就闭眼!”
悔恨天道:“好吧,我听你的。”旋即闭上了两眼。
黄君一双美目凝望着悔恨天的脸,悔恨天那张睑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突然,黄君一咬牙,挺腕就刺。
但,当那把锐利的锋尖接触到悔恨天胸前衣衫那一刹那间,她那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突然起了一阵颤抖,紧接着那把刀停在那儿不动了。
只听悔恨天道:“你为什么不动了,再往前送半尺就够了。”
黄君银牙再咬,又要挺腕,但那把刀却没能往前推进一分,反倒缓缓垂了下悔恨天睁开了眼,他没有说话,目光代替了言语。
黄君避开了他那双目光,道:“我不忍杀你,你的身世太可怜。”
悔恨天突然两眼暴睁,厉声说道:“我不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黄君没料到他突然会这样,鷘异地望着他没说话。
悔恨天突然敛去煞威缓缓说道:“你要知道,你比我还可怜!”
黄君道:“你既然明知道会害了我,为什么还……”
悔恨天沉声说道:“我爱你,爱不是罪过,我的本意是好的,受了我父亲的影响,我原以为可以轻易得到你的心,哪知道你……”
他两眼冷电暴闪,突然伸手抱起黄君闪身掠进了漆黑的正殿里。
黄君急道:“怎么……”
悔恨天低声喝道:“别说话,有人来了。”这句话刚说完,一条黄影,如飞射落在正殿前院子里,落地又起,便要扑向正殿。
六、七条黑影随后射落,立即围住了那条黄影。影敛人现,那条黄影是个很白净的年轻黄衫客,那大、七条黑影却是清一色的黑衣人,装束打扮跟庙门口那几个一样,每人手里也都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
只见黄衫客一耸双手说道:“诸位这是何苦,我跟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诸位干什么穷追不舍?”
只听他对面那名黑衣人冰冷说道:“姓柳的,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伤你的性命,只不过想借你办一件事罢了,只要你肯乖乖的跟我们走……”
黄衫客道:“跟诸位走那是一句话,我本来就在外头今东明西、走南闯北地跑惯了,只是我想先知道一下,诸位究竟要借我做什么事?”
那黑衣人道:“现在不必问,到了地头你就知道了。”
黄衫客道:“诸位这是何必,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
那黑衣人冰冷道:“少废话了,愿不愿跟我们走,你且说一句。”
黄衫客没即时回答,沉吟了一下方道:“听诸位的口,我要是不跟诸位圭,诸位就要取我的性命,可是?”
那黑衣人冷然点头,道:“不错。”
黄衫客一耸双肩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个人,说不得我只好跟诸位走了,只是我怕有人不答应。”
那黑衣人震声道:“谁不答应……”
另一名黑衣人突然冷然道:“你可别跟我们要花枪……”
黄衫客忙摆手说道:“我可绝不是跟诸位要花枪,一对七,我哪儿敢,不知道诸位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门口那几具尸体跟那辆马车。”
他对面那黑衣人两眼寒芒一闪,道:“看见了,怎么样?”
黄衫客道:“看那几具尸体的装束打扮,可知他们跟诸位是一条路上的,几个大男人不会以马车代步,那就表示那辆马车是别人的,看门口的情形,很显然的,诸位那几个同伴,是伤在坐马车的人手里,马车既还在,要是我没有料到,马车的主人,纵不在这座庙里,恐怕离这座庙也不会太远,他既然伤了诸位的同伴,那就表示他也是诸位的对头,那么他要是发现了诸位的意图,诸位以为他会议诸位带我走么?”
此人好心智,这番话是真具相当的阻吓力,那黑衣人一听这话,立即神情震动转眼四干望夫。
在这情形下最忌疏分神,黄衫客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名黑衣人扑了过去。他身法极快,一闪使到了那名黑衣人面前,探掌便抓那黑衣人的右“肩井”!
奈何那名黑衣人不是一般庸手,更何况他还有同伴,他身旁一名黑衣人冷喝声中抖剑直刺黄衫客前胸要害。
黄衫客吃亏在两手空空,血肉之躯自不敢轻碰百炼精钢,他出左手曲指弹向剑身同时滑步侧身,尽管他抓势没变,但此刻那名黑衣人已然惊觉,就趁他滑步侧身,手上稍缓的一刹那间,仰身倒射退向后去,避开了这一抓。
另五名黑衣人,同时发动攻势,立把黄衫客罩进六把长剑所组成的森寒光网之下。
当然,一时半刻儿黄衫客或许不会伤在这几长剑下,但他绝不是这七名黑衣人的敌手,要是的话他就不会在前头跑,让七名黑衣人在后头追了。
悔恨天跟黄君隐身在漆黑的正殿里静观至此,悔恨天突然低声说道:““残缺门”害了我,这笔帐我不能不算,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助那人一臂之力。”
黄君这才发觉她一个身于紧紧地倚在悔恨天怀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异样感觉,她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她却能清楚地觉出,那厌恶的成份已大为减少了。
她心神不由为之一震,就在她心神震动的当儿,悔恨天已离开她行了出去。
悔恨天在殿门口停步,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冷冷地喝道:“住手!”
这一声声音不大,但内含冷肃的煞威,而且简直就像从冰窟里传出来的,比那舌绽春雷的霹雳般大喝,更具慑人之感。
七名黑衣人,连同那位黄衫客,都身躯一震马上停了手。
旋听黄衫客笑道:“怎么样,诸位,我没有料错吧!马车的主人,是不是就在这儿的呢!”
奈名黑衣人森冷目光直逼悔恨天,道:“门外那辆马车是你的?”
悔恨天冷然点头道:“不错。”
那名黑衣人道:“这么说门口那几个人也是你杀的?”
悔恨天道:“也不错,我正嫌少,没想到你们又给我送来了。”
那名黑衣人厉笑一声,腾身电扑高高石阶上的悔恨天。
悔恨天一动没动,容得那黑衣人掌中长剑似匹练般卷土石阶,他掌中刀方始扬起,只见刀光一闪,血雨横飞,那黑衣人来势快,去势也快,来的时候是一个,去的时候变成两个,疾射撞向院里,吓得院子里七个人慌忙躲闪,那两团黑影砰然声中落了地,溅得到处是血,一个人拦腰成了两截,肚肠外流,惨不忍睹。
黄衫客直了眼。六名黑衣人五名脸色木然,只一名脸色大变,那脸色大变的那名,突扬声厉喝了一声:“杀!”
五名脸色木然的黑衣人动了。他五个人刚动,一团懔人寒光从石阶上电射而下,绕院一匝停住,悔恨天脸色煞白,眉宇间尽是冷肃之气,抱刀站在院中。
五名脸色木然的黑衣人,连同脸色大变那一名,一个连一同倒下,着地身子变为两截了。
黄衫客面色本自,现在一张脸白净得更加不带一丝儿血色,他双眼发直,口半张,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
悔恨天没看他一眼,一把刀缓缓垂下,转身缓步行向正殿。
黄衫客如大梦初醒,他定过了神,忙道:“兄台请等等!”
悔恨天停步回身,两道森冷目光直逼过去。
黄衫客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连忙陪上一脸心惊胆战的强笑,一扬拇指道:“兄台好高绝的身手,好高绝的刀法,应当天下第一刀而无愧。”
悔恨天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黄衫客忙答应雨声,一拱手道:“兄台援手大恩,小弟……”
悔恨天冷然截口,道:“我不是帮你,我跟他们有仇。”
黄衫客一连应了三声“是”,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告辞。”
使他转身要走,忽听一个甜美的话声从身后传了过来:“等一等。”
黄衫客一怔回身,他两眼猛地一亮,飞闪异采。
黄君正从正殿里袅袅衍了出来,千了石阶来到悔恨天身边,说道:“可是长安柳公子当面。”
黄衫客又是一怔,道:“正是柳不凡,姑娘认得我?”
黄君道:“名满天下的“武林六公子”之一,我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有些儿孤陋寡闻了。”
柳不凡道:“恕柳不凡眼拙,姑娘是……”
黄君道:“柳公子不必问我是谁,也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问柳公子,这些人要借柳公子办件什么事?”
柳不凡迟疑了一下,窘迫地一笑道:“说来惭愧,柳不凡在武林中也小有薄名,可是碰上了那七个家伙却只有逃跑的份儿,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但是据我看来不外是绑票。”
黄君道:“是有点儿像,不过他们要的恐怕不是钱?”
柳不凡讶然道:“芳驾的意思,是说……”
黄君浅浅一笑道:“聪明如柳公子者,怎会不懂我的话。”
柳不凡呆了一呆,旋即脸色一变道:“难不成他们要我那个家?”
黄君道:“柳公子不愧聪明。”
柳不凡道:“他们的心倒是不小啊!芳驾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黄君微微一点头道:“知道,说出来柳公子也一定觉得不会陌生,“残缺门”,柳公子知道么?”
“残缺门?”柳不凡两眼一睁,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原来他们是“残缺门”的人,“残缺门”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么?”
黄君道:“可是曾几何时,他们化明为暗,又在武林中出现了。”
柳不凡口齿启动,要说话,可是就在要说的时候他的目光触及悔恨天捉刀的左手,他脸色陡然一变,忙道:“原来他们又在武林中出现了,这件事不能不让天下武林知道一下,要是柳不凡没有料错,他们的目标绝不止“长安柳家”,我得赶快让各派有个准备,事急燃眉,不敢耽搁,援手之恩,容图再报,告辞。”他一拱手,便飞身一闪腾射而去,消失在夜空之中。
悔恨天冷冷地说道:“他倒是个难得的热心人啊!”
黄君冷声道:“你以为他是个热心人么?”
悔恨天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没有好感。”
黄君道:“你的眼光不差,“武林六公子”中属他最阴、最狡猾。”
悔恨天目光一凝道:“我觉得很奇怪。”
黄君道:“你奇怪什么?”
悔恨天道:“你有机会把我劫掳你的事情告诉他,他虽然救不了你,但他可以通知“双凤门”,或者告诉江山……”
黄君道:“我要是把你劫掳我的事告诉了他,你会让他活着离开这儿么?那我不等于没说么……”
悔恨天道:“这不是理由,他既是“武林六公子”之一,我绝无法一刀取他性命,他有机会逃跑……”
黄君道:“你不会追他么?”
悔恨天道:“我顾他就顾不了你,我追他的时候你可以逃跑:”黄君道:“我为什么要逃跑,你说的,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有机会杀你。”
悔恨天道:“可是是你放弃了轻而易举的取我性命的机会!”
黄君道:“我不会杀一个毫不还手的人,也永远不会杀一个毫不还手的人。”话落,她转身就要往正殿走。
悔恨天把刀往右臂下一夹,伸手拉住了她,两眼直射异采逼视着她。
黄君道:“你要怎么样?”
悔恨天道:“你明白。”
黄君突然双手掩脸,低下头去失声痛哭!
悔恨天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我知道我比不上江山,我知道你觉得受委屈,可是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我甚至能为你死,这一点江山末必能比得上我……”
黄君突然住了声,道:“这儿到处都是血腥味儿,我不愿在这儿过夜,咱们还是走吧!”
悔恨天脸上忽然泛起一阵激动神色,道:“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扶着黄君往外行去,可是刚走出去一步,他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黄君转过脸道:“怎么了?”
悔恨天道:“门外有人,听见咱们往外刚离去。”
黄君呆了一呆,道:“门外有人?你是说他一直躲在门外?”
悔恨天道:“不错,他可能已经听见咱们的谈话了。”
黄君笑道:“现在有人为我传话了。”
悔恨天道:“不错。”
黄君道:“我等着了,看看是江山先找到了咱们,还是“双凤门”先找到了咱们。”她迈步往外行去。
悔恨天没说话,他脸色木然冷漠,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出了庙门,两个人抬眼四干观望,夜色空荡寂静,几十女内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什么迹象也没有。
悔恨天上了马车,黄君随后登车,然后他生上车辕,把刀往身后一放,左手拉起缰绳,抖缰赶动了马车。
马车驰上大路,在夜色中缓缓向前驰动,悔恨天和黄君都没有说话,只有鞯骁轮声跟得得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传出老远。
片刻之后悔恨天觉得缰绳的左掌有点儿热辣辣的,起初他没在意,可是后来他发觉这种热辣辣的感觉居然会扩大,而且会蔓延。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这种热辣辣的感觉竟到手腕,甚至有顺手臂上窜之势。
他知道不对劲了。他停住了马车,转过身去道:“你到车辕来帮我个忙。”
黄君不知怎么回事,投在意,钻出车篷到了车辕。
悔恨天把左手伸向了她,道:“从肘部下手,闭住我的血脉。”
黄君一怔,道:“怎么了?这是干什么?”
悔恨天道:“恐怕我受了暗算中了毒。”
黄君一惊叫道:“怎么?你……”
悔恨天道:“快!”
黄君不敢再问,伸出水葾般玉指,正对悔恨天肘部“曲她”、“小海”、“少海”、“曲泽”、“尺泽”五处点去,立即封闭了悔恨天左小臂的血脉。
这时,她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
悔恨天道:“我先觉得手掌心有点儿热辣辣的感觉,我没在意,以为是刚才两次搏杀握刀所致,哪知没一会儿工夫,这阵热辣辣的感觉竟然到了手腕,而且还有沿血脉上窜之势,逼我才觉出不对……”
黄君惊呼一声,道:“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
悔恨天道:“不知道,事实上我没摸过什么旁的东西……”
黄君脸色忽然一变,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会不会是刚才躲在门外的那个人……”
悔恨天两眼猛睁,说道:“对,只是,咱们出来的时候竟没了人,我也没有摸什么东西……”
黄君道:“你怎么没摸什么东西,缰绳不是么?”
悔恨天一怔,想伸手去抓缰绳,可是他左手不能动,他这才想起左小臂血脉已闭,这只左手暂时是等于废了。
黄君早他一步拿起他的刀挑起了缰绳,只凝目一看,两个人都看见了,缰绳上悔恨天手握处,还有些残余的白色粉末,不细心看绝看不出来。
悔恨天道:“这就是了。”
黄君道:“这是谁……”
只听一阵笑声遥遥传了过来,悔恨天脸色一变要往起站。
黄君伸手按住了他,低声说道:“别动,等他过来,你暂时不能动了,还有我呢?”这句话刚完,夜色中,十几丈外一条黄影,缓缓地向马车扑了过来。
黄君一怔,脱口道:“柳不凡,会是他……”
悔恨天勃然大怒,两眼寒芒暴射,道:“好个卑鄙的小人!”
那黄影来势看似缓慢,其实并不慢,只这两句话工夫已到了车前,停在了丈余外,不是柳不凡是谁。
只见他满脸诡然地望着两人道:“怎么回事儿,二位怎么在这儿停下,这儿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
悔恨天目中冷芒直逼过去,他恨不得抓起他的刀窜过去一刀劈了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黄君冰冷地道:“柳不凡,缰绳上下毒可是你?”
柳不凡笑哈哈地点头道:“不错,是我。”
黄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不凡道:“哎哟!姑娘怎么问起我什么意思来了,我这为的是姑娘你啊!”
黄君冷冷地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不凡道:“我听见姑娘跟他的谈话了,姑娘懂了么?”
黄君忽然笑了笑,笑得有点冷,道:“我明白了,你知道是他劫掳了我,想救我,是不是?”
柳不凡拍了一下手道:“对,对极了,就是这样,姑娘能懂我的意思,也不枉我这冒了杀身之险的一番苦心了!”
黄君道:“看来,你是忘了,他救过你。”
柳不凡笑了一笑,道:“他哪里是救我,他跟那些人有仇,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姑娘难道没听见?”
黄君冷冷地道:“我听见了,只是你这条命却是因他杀了那些人才保的,这你总不能否认。”
柳不凡点头道:“我这的确不能否认,只是姑娘恐怕不知道,那些人我并没放在眼里,凭他们几个下九流的角色也伤不了我,我只是不愿意动手杀他们,不愿让自己这双手染上血腥罢了,尽管这位代我杀了他们,我多少欠这位这点情,可是我不能为这个心软,要是为这个心软,我就救不了姑娘了,是不?”
黄君微微点头道:“说得很好听,你的确没有说错,也一点不错,你确是个十分的阴险卑鄙小人。”
柳不凡笑了一笑,道:“姑娘,我这完全是为了你,你怎么”黄君脸色一整,冷冷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被他劫掳的不错,我也一直想找机会杀他,可是,我不愿用这种手法杀他,找吏不愿欠你这种卑鄙阴险小人的情。”这几句话骂得不算轻了。
可是柳不凡听着却笑了,道:“弄了半天我这番苦心还是白费的了,只是姑娘,事到如今由不得你,姑娘你可以试着打听打听问一问,凡是我柳不凡看上的,得不到手绝不会甘休。”
黄君冷冷她笑道:“柳不凡,这才是你害他的真正目的吧!”
“不错。”柳不凡哈哈笑道:“既然把脸抓破了,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姑娘,这小子有什縻好的呢,一个少只手的残废人;而我柳不凡当世“武林六公子”之一,要人有人,要财有财,你……”
悔恨天霍地自车辕上站起,两眼的杀机暴射,冷叱道:“解开我的穴道,解开我的穴道,把刀给我……”
柳不凡连忙道:“不能啊!姑娘,你要是解了他的穴,让他妄动了真气,除非他连左手也不想要了,要不然,他这条命……”
悔恨天冷冷地道:“听见了没有,解开我的穴道,我拚着这仅有的一只手不要,也要劈了这匹夫。”
黄君跟没听见似的,望着柳不凡道:“柳不凡,他是已残废了,他劫掳了我,我也恨他,可是现在拿你跟他一比,你还不如他,我宁可跟他在一起。在我眼里,他是个人,而你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卑鄙阴险,却连禽兽都不如!”
柳不凡双肩微耸一摊手道:“看来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姑娘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柳不凡别无所长,就是不怕骂,其实姑娘现在骂我,一旦配了我……”
黄君冷喝道:“你作梦,闭上你那张狗嘴。”
柳不凡目光一凝,寒光外射,说道:“姑娘,看你是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干这种大不智的糊涂事,他才是“残缺门”的人,我看见他那只没了手的右胳膊,才悟出他用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别说他现在中了我下的毒,非我独门解药不能,就永远成为废人一个,就是没中我的毒,将来,他也会毁了他自己,姑娘你绮年玉貌,难道想为他守寡不成?”
悔恨天厉声大吼,说道:“解开我的穴道。”
黄君没理他,望着柳不凡要说话,悔恨天突然大喝一声,腾身欲起。
黄君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冷冷地道:“你以为这样才是英雄?”
悔恨天脸色煞白,神态怕人,道:“我不能让他……”
黄君冷冷地道:“让他怎么?善保有用之身,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阴险卑鄙的小人,又何妨让他得意一时!”
悔恨天没说话,杀机暴射约两眼逼视着柳不凡,也没再动。
只听柳不凡笑了笑,道:“这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有道是:“能伸能屈是是条龙,能伸不屈是条虫”,别看你阁下刚才在那座破庙里好威风,好煞气,如今,你却抵不过我一个手指头,还是知机识趣点儿吧!”
悔恨天两眼都红了,一字一字缓缓地说道:“柳不凡,只要你让我再碰上……”
“怎么会?”柳不凡阴笑道:“非我独门解药如何能解你手上的毒,就算下回再让你碰上,你也莫奈我何,何况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黄君道:“既是他没有下次了,你还等什么?”
柳不凡笑道:“姑娘,别把柳不凡当二岁孩童,我知道你是朵带刺的花儿,可是你这朵带刺的花儿不见得刺得了我!”
黄君道:“你有这自信那是最好不过,我就在这车辕上,你过来吧!”
柳不凡没动,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你不想让他这仅有的一只手永远不能动吧!要知道,他的仇人不少,一旦让人家找上了他,有手不能动,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黄君心头一震,道:“我自然不想让他这仅有的一只手永远不能动……”
“这就是嘛!”柳不凡道:“姑娘该为他着想,任人宰割的事不好受,那也一定相当惨,咱们打个商量,姑娘跟我走,我给他解药……”
黄君道:“可以。”她挪身就要动。
“慢着!”柳不凡抬手一栏,笑道:“刚说别把我当二岁孩童,怎么又把我当二岁孩童了,姑娘:柳不凡不是傻于,别跟我来这一套,虽说你这朵花的刺末必能扎了我,可是我不能不防万一,我得先把你这朵花的刺儿先除了……”
他抬手一抖,一点白光飞了过来,恰好落在车辕之上,那是一个只有几寸高的小白瓷瓶。他按着说道:“那个小瓷瓶里头有一颗柳家特制的药丸,吃了这一颗药丸之后除了不能提聚真气、不能跟人动手之外,别的都踉常人一样,你只要把这颗药丸吞下,我马上就给解药。”
黄君道:“想必你那解药不能马上袪除他中的毒。”
柳不凡道:“那当然,他服下我的解药得半个时辰之后才能把毒袪除尽净,要是能马上解毒,我岂不等于塞把刀在他手里。”
黄君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怎么信得过你?”
柳不凡道:“姑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
黄君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给他解药,现在你所以不敢动他,那是因为还有我在,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对手。但一旦被你所乘,焉知你不会动他!”
柳不凡皱眉道:“姑娘想得大多了,柳不凡岂是那种人?”
黄君冷冷地道:“事实上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阴险小人。”
柳不凡阴阴她笑道:“姑娘别忘了,他的手……”
“我知道!”黄君道:“死在谁的手里都比死在你的手里来得好,更何况死在你手里还要赔上一个我,这太不划算。”
柳不几双肩陡扬,道:“既是这样,说不得我只有冒扎手之险试试了。”举步逼了过来。
黄君道:“你早就该这样了。”
柳不凡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在我没出手之前,你还有机会三思。”
黄君道:“我已经三思了!”
忽然压低了话声道:“你千万别动,让他来近。”
悔恨天一双含蕴杀机的目光逼视着柳不凡,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似的。
柳不凡走得很慢,可是丈余距离没有多远,就这两句话工夫他已然逼近车前五尺之内,他突然停了步,望着黄君道:“姑娘怎么还不动,真沉得住气啊!”
黄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事关重大,一击不中不能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我要等你来近些,好一举擒住你,逼你交出解药。”
柳不凡仰头大笑,笑声中,他右衣袖忽然动了一下。
只听黄君一声冷叱:“卑鄙阴险的东西,我早防着你了。”她扬皓腕,抖玉手,一点银光向着柳不几雷射而去。这点银光速度太快,而且袭的是咽喉要害。
柳不凡右衣袖方动,那点银光已电射袭到。他大吃一惊,没顾得再动衣袖,头一偏,那点银光擦脸而过,“噗”地一声正中耳垂,耳垂没了,马上见了血。
柳不凡刚觉得一疼,倏觉脑后又起破风之声,他心胆欲裂,一矮身,倒地滚翻,横里窜出一丈,抬眼再看,那点银光正往马车方向倒飞。
他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种带着极细的线、细得让人看不见的线控制的厉害玩意。
他两眼望着那点银光,眼角余光却瞥见黄君腾身欲起,他魂飞魄散,同着马车方向抖手打出一蓬乌芒,然后向着反方向飞身疾遁。
事实上,柳不凡并没有看错。黄君是腾身欲起,而且在他抖手打出一蓬乌芒之前的一刹那已然腾离车辕,但那一蓬乌芒显然是淬过毒的暗器将她拦住了,而且使得她不得不一把拉住悔恨天,双双腾离车辕,倒纵躲避。
当然,这蓬乌芒是很轻易地避开了,但柳不凡已跑得没了影儿,而且那四套车牲口也一声悲嘶死在那蓬淬过毒的暗器之下。
黄君气得一跺脚咬牙狠声道:“那个狡猾诡诈的东西!”
悔恨天吸了一口气道:“不要气了,山不转路转,江湖道上总会碰上他的。”
黄君霍地转过脸夹道:“你懂什么,你的手……”倏地住口不言。
悔恨天道:“只要能赢得你的关心,我就是再把这仅有的只手废了,也是很值得的呀!”
黄君冷冷地道:“你别会错意了,我所关心的只是你这只手,这只能将你自己毁了的手。”
悔恨天笑了一笑,道:“现在这只手不能毁我自己了,但却能使我毫无抗拒地死在别人手里……”
黄君道:“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你,我也不会杀你,我说过,我要看着你找到你父亲证实了我的话之后那种痛苦,我要看着你自己毁了自己,所以找不但不会杀你,反而会想尽办法解你所中的毒。”
悔恨天微微摇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黄君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为什么?”
悔恨天道:“只因我不打算让你再跟我一起了。”
黄君为之一怔,道:“你这是”悔恨天道:“柳不凡说得不错,我的仇人不少,行走江湖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我不能连累你”黄君道:“你胡说,你不能”悔恨天缓缓地说道:
“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可是,我不能不离开你,你要原谅,你多保重。”他突然腾身飞射而出。
黄君怔了一怔,伸手一把没抓住,她娇呼一声飞身追了去,一路追,一路呼叫,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