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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痛惩叛徒

他不描还好,越描越黑。

李燕豪忍不住笑了,可是他笑容忽然凝注道:“咱们准备一下,把五老扶进去,有人来了,四个。”

雷老五凝神一听,旋即点头说道:“不错,有人来了,还在二十丈外,我不进去,我要坐在这儿看看来的是哪一路的人物。”

说话间一阵疾劲的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

紧接着一声低低轻啸传入耳中。

雷老五两眼猛地一睁,笑了。

“敢情是自己人,小兄弟,来的是我的要饭孩子们,真亏他们能找到这儿来。”

当即也撮口一声轻啸。

啸声方落,四条人影行空天马般越墙掠进祠堂,一起落在小天井里,是四名健壮年轻的要饭化子,个个打狗棒横胸,英气逼人。

这四个年轻化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但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隐现,一看就知道修为不俗的好手。

他四个一见雷老五高坐在祠堂台阶之上,立即神情一肃,打狗棒下格地,单膝点地,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五老。”

雷老五道:“你们怎么这时候才赶来,若非我的命大,碰见几位高人,你们赶来就正好给我收尸了,起来吧。”

四个年轻化子愿声站起,打狗棒往身前一横,锐利目光立即掠向李燕豪等。

雷老五抬手一指道:“就是这几位高人救了我,见见……”

雷老五一一介绍,四名年轻化子一一恭谨见礼。

雷老五也为李燕豪等介绍了他四个,他四个由左而右是,岳琪,董茂,章必显,池中玉。

雷老五这里话声方落,梁二飞刀那里“哦”地一声道:“原来是穷家帮南派八英中人物,久仰了。”

为首的岳琪年纪最长,看上去也最稳健,一抱拳道:“梁大侠夸奖了。”

雷老五接口说道:“老兄弟委实过于抬举他们了……”

顿了顿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岳琪道:“您走之后,大长老不放心,特命弟子四个随后赶来看看究竟,弟子们到了京里迳奔北总堂一问,龙师兄竟说你没到京里来,弟子们一听就知道不对,立即在四下里展开搜寻,这座祠堂是弟子们所找的最后一处所在,要是在这儿再找不到您,弟子四个就要闯北总堂了。”

雷老五摇头说道:“你四个命比我还大,真叫人替你四个捏一把冷汗,龙武他居然肯放你四个离开北总堂……”

梁二飞刀突然说道:“五老,只怕此中有诈。”

雷老五浓眉一耸,道:“你四个可发现有人跟踪。”

岳琪怔了一怔,道:“弟子俩没发现……”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来了,十几个,身手都不弱。”

雷老五日闪精芒,道:“来吧,老化子没死,恐怕他们要失望了。”

岳琪四个立即掠向台阶,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前两个护住了雷老五,后两个面向祠堂大门,胸横打狗棒准备迎敌。

李燕豪道:“五老想不想见他们,要是不想见他们,请跟这四位退向祠堂里去,让我跟梁二哥对他们说话。”

雷老五道:“不,我要看看他们来的都是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说话间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四条人影掠进祠堂,两前两后一起落在小天井里。

四个化子,前面两个是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化子,黑黑的,干瘦干瘦的,各人手持根黑得发亮的打狗棒,腰间绳结各七个,看样子在北派之中身份不低。

后头两个是两个满脸横肉,目射凶光的健壮中年化子,年纪都在四十左右。

两个老化子想是没想到这座祠堂里还有别人,落地一怔,仔细打量了梁二飞刀等一眼之后,马上恢复了镇定,双双向雷老五一欠身道:“见过五老。”

雷老五淡淡一摆手道:“不敢当,你兄弟来干什么,送我过黄河么?”

左边那双臂特长的干瘦老化子,干咳一声道:“属下兄弟奉帮主之命,特来恭请五老返回北总堂。”

雷老五道:“干什么,是请我吃饭,还是请我喝酒?”

那长臂干瘦老化子道:“这个帮主没交待。”

雷老五哼哼两声道:“我看还是免了吧,去一趟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还敢再回去么?”

那长臂干瘦老化子道:“五老明鉴,帮主是一时失手,其实您也该知道,帮主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哪有弑师的道理……”

雷老五两眼一睁,烕凌外射道:“桑桧,你敢在我面前花言巧语……”

那长臂干瘦老化子桑桧头一低道:“属下不敢,五老别误会,属下等奉命此来,毫无恶意。”

雷老五道:“你们来人十几个,其他的留在祠堂外包围之势,这是什么意思?”

桑桧道:“五老误会了,他们慑于五老之威,不敢进来,再说他们也没资格见帮中长老。”

雷老五道:“这么说你的胆大,你的资格够?”

桑桧道:“这个……”

雷老五冷笑一声道:“这个什么,龙武他是一时失手,既有接我回去之心,为什么不早来,偏偏跟踪在岳琪他四个之后……”

桑桧道:“您明鉴,不这样属下等怎么找着您。”

“放屁。”雷老五两眼一睁,怒喝说道:“这座祠堂在你北派地盘儿之内,岳琪他四个都找得着,你们就找不着,少在这儿给我花言巧语,岳琪给我拿下。”

岳琪跟董茂高应一声,跨步就要逼过去。

桑桧干笑一声道:“五老既然不信,属下兄弟莫可奈何,临来时帮主吩咐,无论是死是活,总得把五老请回去,帮主令谕属下兄弟不敢稍违,说不得只好用强了。”

他抬手往后招,身后两名壮汉中年化子跨步赶前,直迎岳琪跟董茂。

雷老五怒笑一声道:“连你们两个都这么大胆,足见龙武他是什么用心了。”

说话间岳琪、董茂已然跟那两个健壮中年化子接上了手,四根打狗棒一碰之下,岳琪跟董茂双双退了一步,那两个健壮中年化子身躯不过晃了一晃。

显然,论修为,岳琪跟董茂要较这两个健壮中年化子略逊半筹。

梁二飞刀突然一笑说道:“岳、董两位老弟请退,让我领教领教这两位的棒上工夫如何。”

嘴说人不闲,跨一步人已到了岳,董二人身边。

一名健壮中年化子冷冷扫了梁二飞刀一眼道:“你是干什么的。”

“好和气。”梁二飞刀哈哈一笑道:“在下是个江湖无名小卒,想仗着这颗不怕死的胆,伸张伸张人间正义,如此而已。”

那健壮中年化子道:“这是‘穷家帮’的家务事,你阁下不是‘穷家帮’中人,何必淌这池浑水。”

梁二飞刀摇头说道:“我这个人生平无大志,就好管那管不着的闲事,从小就这样,想改,可是始终改不掉……”

脸色一寒,道:“我固然不是‘穷家帮’的人,可是‘穷家帮’北派投靠六扇门,犯武林大忌,龙武弑师犯上,触天下之大不韪,这种事我岂有不管之理。”

只听桑桧干笑说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五老怎么什么事都对别人说,真是,动手吧,连这一位一起请到北总堂去。“

他话声方落,两名健壮中年化子揉身欺进,两根打狗棒挟雷霆万钧之力,一上一下袭向梁二飞刀重穴。

出手快,而且狠,这两名健壮中年化子一身内外工夫均甚见造诣。

梁二飞刀是个大行家,他一见对方二人出棒之势,立即提高了警觉,脚下微退一步,出掌抬腿,分别击向两根打狗棒。

两名健壮中年化子一声冷笑,跨步跟进,招式一变,棒如灵蛇,只见满天棒彩立即把梁二飞刀周身大穴罩住。

雷老五一惊喝道:“孩子们,快……”

一个“快”字甫出口,闷哼倏起,满天棒彩俱敛,两个健壮中年化子拖棒暴退,一个左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一个右腮下留了一条黑痕。

梁二飞刀怀中抱着一柄其薄如纸,犹在颤抖的短刀,挺立不动,神色如冰。

雷老五松了一口气,脱口喝道:“好刀,果然名不虚传。”

梁二飞刀微微一笑道:“五老过奖了,侥幸而已。”

桑桧冰冷一笑,道:“让姓桑的看看你是那方神圣。”鬼魅般闪身扑到了,奇快。

梁二飞刀只觉眼前一花,倏觉劲气逼人,心中不由一惊,振腕出刀,短刀划起一个刀花挥了出去。

只听桑桧冷笑一声:“你这一套在姓桑的面前卖不出去。”

那黑而瘦的右掌五指箕张,闪电般向着刀身抓了过来,他手臂特长,占了便宜,梁二飞刀的短刀够不着他,他手掌一递便已到了梁二飞刀眼前。

梁二飞刀功凝右臂,力达刀尖,冷哼一声,撩刀迎了过去,他不信桑桧的一只肉掌能比他这柄缅钢打成的短刀硬。

他错了,桑桧一只右掌当真比一柄缅钢短刀硬,他轻易地一把抓住了刀身。

梁二飞刀猛觉一股反震之力随刀而上,震得他虎口生疼,几乎把刀不住,他不由大惊,这时候才知道桑桧在掌上练有独特的工夫。

抽刀已是来不及,勿忙间左掌凝功,就要击出去。

岂料桑桧比他快,一只鬼爪般左掌已然斜斜印向他右肋,掌未到劲力就将触身。

眼看他就要伤在桑桧这一掌之下。

忽听桑桧闷哼一声,撒刀踉跄暴退,右手抚左腕,左腕上红肿一块,老高。

梁二飞刀凝目再看,只见李燕豪站在他身边指着桑桧道:“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为求省事,我让你退回去跟你那同伴一起上。”

桑桧满脸惊容,凝望着李燕豪道:“你又是哪一方的神圣?”

李燕豪道:“现在不必问,回去找个‘三青帮’的人问问也就知道了。”

桑桧两眼精芒一闪道:“你姓李?”

李燕豪道:“不错,你已经知道了。”

桑桧狞笑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官家下令缉拿的江洋大盗……”

李燕豪道:“是么?”

桑桧抬手一指道:“这个大概就是那个梁二飞刀。”

梁二飞刀道:“不错,在下就是梁枫。”

桑桧狞笑说道:“这敢情好,官家缉拿的人都落在这儿了,没想到还跟五老是朋友,这真是从何说起,五老这不是给我们帮主脸上增羞么……”

李燕豪跨步而至,抖手一掌掴了过去。

桑桧竟没能躲开,半张脸挨个结实,叭地一声踉跄退了几步,瘦脸上立刻肿起几道指痕。

雷老五大笑说道:“好身手,打得好,小兄弟,替我多打几下,索性连他们的满嘴狗牙都打出来,看他还敢乱咬人不。”

雷老五这句话说得很轻松,桑桧可吓破了胆,幸亏这一掌是打在脸上,若是换掌为指在穴上点一下的话……

想到这儿,桑桧激灵一颤,脚下不由又退了几步。

李燕豪淡然说道:“是联手跟我斗,还是双双跪上雷老五面前领罪,你两个说一句。”

话声方落,桑桧一扬手,一蓬黑雾满天花雨般洒了过来,然后偕同另一个干瘦老化子转身就跑,连那两个健壮中年化子也不要了。

李燕豪冷哼一声道:“鬼域伎俩也在我面前施,没有雷老五的话,谁也别想走。”

他腾身而起,直上半空,那蓬黑雾从他脚下洒过,他则行空天马般掠上墙头,正好截住桑桧跟他那同伴,双手一抖,喝道:“下去。”

两声闷哼,两股鲜血标起老高,桑桧跟他那同伴一个个滚翻栽了下去,砰然挨两声结实的,爬不起来了。

李燕豪跟着落地,抬手一指,冷然说道:“爬过去请罪去,别再等我出手了。”

桑桧跟他那同伴面如死灰,一点脾气也没有,咬牙硬撑着乖乖往石阶爬了过去。

雷老五冷笑说道:“你兄弟刚才的神气那儿去了?‘

人影横空,十几个中年化子越墙掠了进来,李燕豪背向着他们,连扭头都没扭头。

他们进来是进来了,可是都被眼前景象震住,人人手里紧握着打狗棒,却没一个敢动。

桑桧跟他那同伴爬到了石阶下,往地上一爬,连头都没敢抬。

雷老五高坐石阶上,轩了浓眉:“桑桧,你兄弟可知道‘穷家帮’的家法?”

桑桧激灵一颤,道:“五老开恩,属下是奉帮主之命……”

雷老五冷然说道:“别跟我说开恩不开恩,先把家法说给我听听。”

桑桧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属下等知道,罪该乱棒加身,活活打死……”

就在这时候,一名健壮化子悄无声息地扑向李燕豪。

梁二飞刀一眼看见,扬手就要出飞刀。

李燕豪道:“二哥这是糟塌自己的飞刀。”

挥掌往后,一把夺过拦腰而至的打狗棒,反手一扫。正扫在那健壮化子两眼上,那健壮化子大叫一声翻了出去,李燕豪把打狗棒一丢,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可怜那健壮化子已疼昏了过去。

这么一来更没人敢再动了。

雷老五哼哼两声道:“自找苦吃,不知死活,桑桧。”

桑桧忙道:“属下在。”

雷老五道:“我要是按家法行事,把你两个乱棒活活打死在这座祠堂里,你有什么话说?”

桑桧爬在地上颤声说道:“五老开恩,属下等奉帮主之命,身不由己……”

雷老五道:“别这样丢人现眼的可怜像,不知道的还以为‘穷家帮’里个个软骨头呢,你不是说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么,好,我就饶了你们俩,只是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我要每人打你们五十棒,杀杀你们俩的威风煞气以示薄惩,岳琪董茂,给我打。”

岳,董二人毫不客气,恭应一声,抡棒就打。

他两个手下可没留情,整整五十棒也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桑桧二人起先还叫,最后连哼都不哼了,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触目惊心,姑娘们都背过脸去。

五十棒打完,桑桧二人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雷老五抬眼一扫,冷然说道:“过来两个,把他俩抬走。”

两个中年化子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把桑桧二人抬向后去。

雷老五又一挥手道:“走吧,带句话给龙武,限他三天动身过黄河到南总堂领罪去,不然我就到北总堂找他去,两条路任他走。”

众化子如逢大赦,刹时走个干净。

梁二飞刀笑道:“五老这一顿杀威棍,管教他两个几个月不能下地,连躺都不能躺。”

雷老五转眼望向李燕豪,肃容说道:“小兄弟,雷老五仍是那句话,不言谢了。”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梁二哥刚才说得好,龙武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种事谁能坐视,桑氏兄弟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这种人更是可恶,我不能不略示薄惩,只是……”顿了顿道:“这么一来恐怕激发了令高足的凶性了。”

雷老五道:“小兄弟还说什么令高足,我没有这种徒弟,他还能怎么样……”

李燕豪道:“至少他不会听五老的,过黄河到南总堂请罪去,再加上他有官家的势力为靠山,五老最好还是防着点儿,甚至该派人回去这个信儿,防他借官家之力釜底抽薪,暗袭南总堂。”

雷老五脸色凝重地道:“多谢小兄弟明教,南总堂不是那么好犯的。”

李燕豪道:“五老要知道,官家兵马配合京里派出去的宫廷好手,实力已不容忽视,更何况还有熟知南总堂实力的北总堂人物的前导。”

雷老五神情一震道:“小兄弟,我这就派人回去送信。”

岳琪躬身说道:“五老,你还是用飞鸽传书,鸽子要比人快得多。”

雷老五一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岳琪,董茂答应一声要走。

李燕豪道:“小心祠外留有桩卡。”

岳琪道:“多谢李大侠,我二人省得。”偕同董茂转身掠出祠堂。

梁二飞刀道:“五老,我有个浅见在此。”

雷老五道:“老兄弟请说,我洗耳恭听。”

梁二飞刀道:“五老言重了,有道是‘先下手为强’,既然明知道龙武不会听五老的话过黄河前往南总堂领罪去,何不也来个釜底抽薪,先平了他北总堂。”

雷老五迟疑着点头说道:“老兄弟高见,好倒是好,只是如今倒是南派的实力加上我才五个人,我现在又带着伤……”

梁二飞刀道:“南派的实力不只五个人,至少有七个,我这位兄弟便是以一当百的好手……”

雷老五道:“几位高义,刚才插上一手,雷老五已经够感激的了,怎么好…

…“

梁二飞刀道:“事已惹上身,甩是甩不掉的,不如干脆闹它个痛快,五老看我们这几个哪一个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的人?”

雷老五道:“这个……”

梁二飞刀道:“五老,事不宜迟,打铁趁热,桑氏兄弟回得北总堂后,龙武很可能勾结官家好手卷土重来,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不如给他们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先下手为强。”

雷老五苦笑一声道:“几位都有自己的事,我怎么好再……”

梁二飞刀道:“五老,没那么多工夫了,请告诉我龙武那北总堂设在何处吧。”

雷老五迟疑了一下道:“让我带路。”

他站了起来,刚站起,身躯突然一晃。

章必显跟池中玉忙窜上台阶扶住了他。

雷老五苦笑说道:“要命,在这时候这个样子,我还能干什么,恨死我了。”

岳琪跟董茂双双掠了进来,躬身说道:“禀五老,信鸽已经放出去了。”

梁二飞刀道:“外头可有他们的椿卡?”

岳琪摇头说道:“没看见。”

梁二飞刀转眼望向雷老五道:“五老,这样好不,让他们四位跟我们这几位姑娘护着五老先出城去避一避……”

雷五老道:“这怎么行,我是正主儿……”

梁二飞刀道:“五老要是把梁枫当朋友的话,梁枫也算得正主儿,五老明知道,这种事人多不见得好办事,再说到时候还要分心照顾五老,也会令人有放不开手脚之感。”

雷老五迟疑了一下,脸色忽整,目光炯炯,望着梁二飞刀道:“老兄弟,你可愿意听老化子一句话?”

梁二飞刀道:“五老尽请吩咐就是。”

雷老五脸色肃穆,道:“跪下冲老化子磕个头,叫声五哥。”

梁二飞刀一怔,忙道:“五老,这……这怎么好,梁枫怎么敢当,又哪来这大造化。”

雷老五道:“老兄弟要是不愿意的话,老化子就得亲自跑一趟。”

梁二飞刀脸色泛难,皱了眉。

盖涵英突然说道:“二哥,恭敬不如从命,这个头我看您就磕了吧。”

梁二飞刀道:“涵英,怎么你……”

李燕豪道:“二哥,涵英说的是。”

梁二飞刀一阵激动,道:“那么梁枫就谢过五老的恩典了。”

恭恭敬敬拜下,叫了一声五哥。

等他站起,岳琪四人立即冲他单膝点地:“弟子们见过六长老。”

梁二飞刀欠身答了一礼道:“不敢当。”

雷老五道:“六弟,穷家帮里有这个礼?”

梁二飞刀窘迫笑笑道:“我知道,可是我……”

雷老五道:“我知道你不习惯,可是你必得学……”

扫了李燕豪一眼,道:“我本来想委曲小兄弟的,可是我不知道小兄弟的去留,我不敢,只好委曲你了……”一顿说道:“给六长老打上绳结。”

岳琪恭应一声,走过来单膝落地,就梁二飞刀腰间的宽布带一连串打了十个结,这是“穷家帮”长老的标帜。

这个礼在“穷家帮”里本是隆重异常的,然而在此时此地也只有一切从简了。

岳琪打结的手法异常快速,打出来的结每个大小如儿拳,无论形状,大小都分毫不差,这种结也只有“穷家帮”的人会打会解,换个别人还不会呢。

岳琪打完结后,站起来一躬身退向后去。

雷老五道:“六弟,从现在起,你是‘穷家帮’的六长老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清理咱们‘穷家帮’的门户了,‘北总堂’就在‘西直门’内曹道观里…

…“

目光一掠岳琪四人,道:“孩子们,咱们走,岳琪,董茂开道,姑娘们走在中间,必显跟中玉护着,我殿后,走。”

一声“走”字,岳琪跟董茂一横掌中打狗棒,当先往外行去。

盖涵英看了梁二飞刀跟李燕豪一眼道:“你跟二哥要小心,留神那些官家好手。”

梁二飞刀笑道:“有三弟跟我在一起,我连一根汗毛也不会少。”

该走的都走了。

李燕豪望着梁二飞刀微微一笑道:“六长老,咱们也走吧,能为六长老护驾,该是我的荣宠。”

梁二飞刀皱眉笑道:“三弟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这几个结打在腰间不伦不类,好不蹩扭。”

李燕豪笑笑说道:“谁叫二哥是‘穷家帮’的六长老,别人想在腰间打这么几个结,也不行呢。”

迈步往祠外行去。

两个人出祠堂专走小胡同,城门口里贴有缉拿告示,上头画的有梁二飞刀的像,他怕在大街上走被人碰见多生枝节。

两个人走得相当快,没多工夫便到了“曹老道观”外。

这座“曹老道观”没多大,一圈围墙,两扇油漆剥落的大门,门开着,里头静悄悄的,四下也看不见人影,看上去冷清清的。

两个人站在一处墙角后看了半天,梁二飞刀忍不住道:“三弟,怎么没人?”

李燕豪摇摇头道:“我听不见里头有任何动静。”

梁二飞刀道:“堂堂‘穷家帮’北派总堂所在,怎么会没人?”

李燕豪道:“说不定龙武带着人往祠堂找长老去了。”

梁二飞刀道:“要不要进去瞧瞧。”

李燕豪刚要说话,只见远处奔来一名中年化子,步履如飞地奔到曹老道观前,推门而进。

梁二飞刀道:“三弟,咱们截他去。”闪身就要扑过去。

李燕豪伸手拦住了他,就在这时候,适才奔进“曹老道观”的中年化子又奔了出来,连门都没关便向来路如飞奔去。

李燕豪道:“只跟着他。相信必有所获,走。”

一声“走”字,两个人立即快步跟了过去。

远远缀着那名中年化子东弯西拐的跑了一阵子后来到一处,梁二飞刀道:“这是‘什刹海’嘛,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可不,眼前正是地当“地安门”西,正当“北海”后门之地的“什刹海”。

在这年头儿,三海是禁地,只有这“什刹海”是一般平民的游要地儿,海分前后二海,前海在“地门”外迤西,后海在“德胜门”外迤东,后海比前海略大,但风景却略逊于前者。

前后海相通,相通处在“银锭桥”,“什刹海”这地方百艺杂陈,摊贩云集,幽人雅士,红男线女,菁萃其间,老柳连绵,浓荫蔽天,是个消夏的极好所在。

“北京城”的好处,在三教九流各得其所,“什刹海”跟“天桥”,就是最好的写照。

“什刹海”南岸巨宅连云,那是达官贵人的宅第,“大观园”似的深庭广院,“什刹海”之一景就是这些庭院的内苑。

北岸则不同了,北岸不但百艺杂陈,万头攒动,而且是食府之所,“北京城”

著名的饭庄差不多都在这儿。

眼前就是“什刹海”的北岸,眼前那中年化子,在人群中左闪右避地往前走,梁二飞刀道:“他到这儿来干什么,这地方虽是三教九流汇集地儿,可是并不适于‘穷家帮’……”

的确,这地方谈隐密是不够格的。

李燕豪道:“且跟着他看看再说吧……”

忽然压低了话声,道:“二哥,咱们也让人缀上了。”

梁二飞刀是老江湖了,他没回头看,道:“是什么样的人,三弟看见了么。”

李燕豪道:“一个穿青衣的中年汉子,看样子不像是‘穷家帮’的。”

梁二飞刀道:“不简单啊,瞧不出还有别人帮他们的忙呢,看来北总堂在这什刹海北岸一带布满了眼线,由这儿看不是北总堂迁来了此处,便是他们在此处要有所作为。”

李燕豪道:“二哥,找家地势高的饭庄子进去坐坐,居高临下,打高处继续盯着刚才那名化子,我把身后这人引开去,等会儿咱们在饭庄子里碰面。”

梁二飞刀往前一打量,道:“三弟,‘会贤楼’怎么样?”

李燕豪点头说道:“好,诚如二哥所说,他们可能在这一带布满了眼线,二哥要小心点儿。”

梁二飞刀笑道:“三弟放心,终日打雁的人,还会让雁喙了眼珠子去不成。”

拉拉衣裳盖住了腰间的绳结,迈步往“会贤楼”走去。

李燕豪适时也拐个弯儿往北行去。

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越走行人越稀少,越走眼前越冷清,只有那浓荫蔽天的一株株老柳,很难看见一两个行人。

这时候再看,的确,他身后十多丈处跟着个青衣汉子,此人看上去挺健壮,一脸的骠悍之色。

他也挺机灵,看看李燕豪越走越冷清,心知不对,停步迟疑了一下,扭头就要往回走。

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朋友,你还想走么?”

笑声就在脑后,那青衣汉子大吃一惊,胳膊一弯,一肘往后撞去。

李燕豪冷冷一笑,道:“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

他那右掌正好迎上青衣汉子的手肘,五指一扣,青衣汉子那“曲他穴”已落入他掌握,他五指用力往后一扳,青衣汉子吃到了苦头,“哎呀”一声立即往下爬去。

李燕豪冷哼一声道:“请跟我到树荫底下谈谈去。”

他推着青衣汉子往那片老柳丛中走去。

青衣汉子“曲池穴”在人掌握之中,整个右半身酸麻不听使唤,只得乖乖听话。

这一片老柳丛是个“谈话”的绝佳处所,不但浓荫蔽天,而且人往里头一站,外头是一点儿也看不见。

进了柳树丛,李燕豪道:“你暗中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青衣汉子道:“朋友你误会了,这‘什刹海’一带到处是人,怎么能说我跟你。”

李燕豪道:“你还嘴硬。”

五指上一用力,青衣汉子立即闷哼一声往下爬去。

李燕豪道:“我要是把你放躺在这儿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说,你是哪条路上的。”

那青衣汉子道:“我是‘穷家帮’的。”

李燕豪冷笑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单看你这身打扮就不像是‘穷家帮’的。”

那青衣汉子道:“我真……”

这两个字刚出口,李燕豪五指又用了力。

青衣汉子往下一爬,旋郎又直了腰,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龙凤门’的。”

李燕豪为之一怔,道:“龙凤门?”

青衣汉子道:“这假不了的,你可以掳起我的右赂膊看看,我胳膊上刺有一条龙,一只凤,这就是‘龙凤门’的标志。”

李燕豪当即掳起了他的右衣袖,果然,在青衣汉子右胳膊刺着一龙一凤,无不栩栩如生。

李燕豪放下他的衣袖道:“我没听说过‘龙凤门’……”

青衣汉子道:“放眼当今,你是头一个知道‘龙凤门’的。”

李燕豪道:“这么说‘龙凤门’甫自创立?”

青衣汉子道:“你错了,‘龙凤门’创立近十年了,只不过从没到过中原来活动过,所以不为人知。”

李燕豪道:“这么说,‘龙凤门’不是中原的帮派?”

青衣汉子道:“本就不是。”

李燕豪道:“‘龙凤门’的根扎在什么地方,一向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如今为什么突然到京里来了?”

青衣汉子道:“这个我不能说。”

李燕豪道:“恐怕由不得你。”

五指刚要用力,倏听青衣汉子一声闷哼,随见他弯下腰去,猛一回头,脸色铁青,神色凄厉怕人,只听他咬牙说道:“朋友,你害死我了。”一个身躯渐渐往下倒去。

李燕豪一怔,誊出右掌捏开了青衣汉子的嘴,一看之下,他不由又是一怔,青衣汉子一根舌头好好儿的,不是嚼舌自绝,本来不是,要是他刚才岂能清清楚楚说那一句朋友,你害死我了。

就在他这一怔神间青衣汉子已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两腿只一踢弹便翻眼咽了气。

李燕豪怔住了,他没用重手法对付青衣汉子,青衣汉子也没嚼舌自绝,更没听见有什么暗器偷袭,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李燕豪定了定神,伸手把青衣汉子翻个脸向上,又捏开青衣汉子的嘴看了看,也没有中毒迹象。

青衣汉子不是吞毒药自杀的,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燕豪好生异诧,却百思莫解。

现在人死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只知道青衣汉子并不是“穷家帮”北派的,也不是官家跟三青帮的,更不是李继承那一黟人,而是“龙凤门”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发了一会儿怔之后,转身走出了柳树丛往会贤楼行去,一路走,一路还在思索那青衣汉子的死因。

不知不觉间进了“会贤楼”。

今天这会贤楼上怎么这么冷清?

偌大一个“会贤楼”上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俱是一身黑衣,而且都分坐在四下里,只有中间几张桌子空的。

这六个人里没一个是梁二飞刀。

梁二飞刀那里去了。

自己跟他约好在这座“会贤楼”上见面的。

李燕豪是个聪明人,看看不见梁二飞刀的踪影,再一想这六个人的装束跟坐的位置,他立即明白了几分,提高了警觉,迈步往中间走去。

到了中间拣了一付座头坐下,却不见伙计过来招呼。

他刚坐定,六个黑衣人一起推杯站了起来。

李燕豪刹时全明白了,梁二飞刀出事了,自己也已陷入了包围,可是他不在乎,也没打算马上脱离包围,他要在这六个人身上找出梁二飞刀的下落。

他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叫道:“伙计,伙计……”

正对面一个黑衣开了口,话声冷冷道:“尊驾要吃点什么?”

李燕豪目光一凝,望着他道:“你是‘会贤楼’的伙计?”

那黑衣人道:“不是,可是你要什么,我得叫他们给你送上来。”

李燕豪道:“那就麻烦一趟,随便送几样好了。”

那黑衣人道:“尊驾只一个人么?”

李燕豪道:“不,我在这儿约个朋友,原说好在这儿见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看见他。”

那黑衣人道:“尊驾那位朋友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李燕豪当即把梁二飞刀的年纪,长像跟衣着说了一遍。

那黑衣人道:“我知道你那位朋友现在在哪儿。”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他在哪儿?”

那黑衣人道:“他在九门提督衙门。”

李燕豪笑笑说道:“我这位二哥也真是,好好儿地跑‘九门提督’衙门去干什么,噢,噢,对了,我听他说他有几个干儿子在‘九门提督’衙门里当差……”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探腰。

李燕豪抬手一根筷子丢了过去,硬硬地贯穿了那黑衣人的一只右掌,那黑衣人大叫一声抱着手坐了下去。

李燕豪从筷子笼里又抽出了五根,道:“哪个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他跟这位一样,你们看见了,我这儿正好五根筷子,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另五个刹时变了色,站在那儿没动。

就在这时候,楼梯一阵响,楼上上来个人,是个中年黑衣人,颀长的身材白净脸,两眼睛精光外射,锐利逼人。

他抬眼一扫,倏然而笑。

“怎么,已经接上手了?”

一名黑衣人叫道:“乐爷,这小子伤人……”

姓乐的黑衣人冷然说道:“我看见了,一根筷子贯穿了手掌,这位好俊的工夫。”

李燕豪淡然说道:“夸奖了”

姓乐的黑衣人目光一凝,望着李燕豪道:“阁下贵姓,大号怎么称呼。”

李燕豪道:“有劳动问,我姓李,两个字燕豪。”

姓乐的黑衣人道:“好名字,李朋友是江湖上哪门哪派的?”

李燕豪微一摇头道:“我无门无派。”

姓乐的黑衣人道:“李朋友未免太小气了。”

李燕豪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其实有什么事找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多问其他。”

“说的是。”姓乐的黑衣人一点头,笑道:“李朋友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吧……”脸色微一沉道:“有人告密李朋友你是江洋大盗……”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是么,是谁告我?”

姓乐的黑衣人道:“这个李朋友你就不用管了,事实上证据确切……”

李燕豪道:“你有什么证据?”

姓乐的黑衣人往外指了指,道:“北边一片柳树丛里死了个人,有人看见李朋友你是从那儿来的。”

李燕豪心头一震,道:“不错,我是刚从那儿来的。”

姓乐的黑衣人道:“这不就够了么。”

李燕豪道:“我要说我没杀那个人,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么。”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当然,有人看见你架着那个人进了那片柳树丛,等你从那儿出来之后,那个人,李朋友你让我怎么想,要是你是我,你又怎么想?”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这个栽赃的手法极其高明,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杀的,甚至想不通那人是怎么死的……”

姓乐的黑衣人道:“我看李朋友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李燕豪道:“是啊,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是我要问一问,我那位朋友……”

姓乐的黑衣人道:“梁二飞刀?”

李燕豪道:“不错。”

姓乐的黑衣人抬手一指道:“他几个没告诉你么?”

李燕豪道:“告诉我了,不过我要证实一下真假。”

姓乐的黑衣人道:“错不了的,梁二飞刀现在确在‘九门提督’衙门。”

李燕豪道:“他犯了什么罪?”

姓乐的黑衣人道:“他是你的朋友,不是么?”

李燕豪道:“不错,梁二飞刀是我的朋友。”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么他犯的是窝藏江洋大盗之罪。按律该要脑袋。”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井老太太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姓乐的黑衣人道:“谁是井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许我该说她姓金。”

姓乐的黑衣人道:“金老太太。”

李燕豪道:“她姓井又姓金,以前她姓井,或许她现在姓金……”

姓乐的黑衣人道:“姓那有来回改的……”

李燕豪道:“怎么没有,要想不让人家知道真名实姓,百家姓上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姓乐的黑衣汉子摇头说道:“你以为这个老太太,是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你不知道么?”

姓乐的黑衣人道:“听也没听说过。”

李燕豪道:“也许你的职位太低了些。”

姓乐的黑衣人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老太太是官家人。”

李燕豪道:“不错,据我所知,她不但是你们官家人,而且在你们官家身份还相当高。”

姓乐的黑衣汉子摇头说道:“恐怕你弄错了,官家没有一个姓井的老太太,也没有一个姓金的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许他又姓别的姓,再不就是你职位太低……”

姓乐的黑衣人笑笑说道:“我职位太低,你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我还没有请教。”

姓乐的黑衣人道:“我在‘九门提督’辖下那‘五城巡捕营’里,是个数二数三的人物。”

李燕豪目中异采一闪,道:“失敬,那正好,留下你我就不愁换不回我那位朋友了。”

姓乐的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你能留下我么?”

李燕豪道:“试试看再说吧。”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巧了,我正想请你到‘九门提督’衙门去一趟呢。”

李燕豪道:“那咱们就看看吧,是我去呢,还是你留下。”

姓乐的黑衣人道:“以我看,你去的成份居多。”

李燕豪道:“单凭嘴说没用,咱们还是试试吧,我就坐在这儿,哪位能请走我,只管过来就是。”

姓乐的黑衣人笑笑道:“我不想动手,我是想动口,梁二飞刀现在‘九门提督’衙门,就凭这一点,你就该乖乖跟我到‘九门提督’衙门走一趟。”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留下你,就不怕谁敢奈何梁二飞刀。”

姓乐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试试看,李朋友,我话先说在前头,限你今天天黑之前到‘九门提督’衙门投案,过了这时候别怪我对梁二飞刀不客气……”

抬眼望向六个黑衣人,道:“让李朋友在这儿安心吃喝一顿吧,咱们走。”

说着,他当真转身要走。

李燕豪一扬手,“笃,”“笃,”两根筷子插在了他脚前,道:“姓乐的,你再敢迈一步,下三根筷子就要招呼你的穴道了。”

姓乐的黑衣人胆子不小,脚下只顿了一顿,立即又迈步往楼梯走去。

李燕豪哼地一笑道:“你阁下想必是艺高人胆大。”

一扬手,三根筷子成品字般打到,闪电一般,两根袭腿弯,一根取腰眼。

姓乐的黑衣人突然一旋身,探手一拨,两脚连环踢出,下两根筷子被他踢去,上一根筷子被他一拨,立即倒射而回,直取李燕豪咽喉。

李燕豪一笑说道:“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就在这时候,他听得脑后风声,直袭他玉枕大穴。

他头一低筷子从头上疾掠而过,只听背后一声惨叫,紧接着砰然一声。

李燕豪笑了:“谢谢阁下这一着解厄。”

姓乐的黑衣人脸色一变,居然没说一句话,转身又要走,可是他刚转过身,眼前一花,李燕豪,已然站在了楼梯口。姓乐的黑衣人陡然一惊,脚下不由退了一步。

李燕豪道:“姓乐的,你走不了的。”

姓乐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跨步欺上,抖手拂向李燕豪胸口,他这一拂之势甚见造诣,乍看是袭胸口,其实李燕豪前身诸大穴无不罩在他一只手掌之下。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人言官家尽多好手,如今看来,果然不虚。”话落手起,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李燕豪没动,姓乐的黑衣人立即立足不稳,往后退去。

李燕豪含笑说道:“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吧?”

姓乐的黑衣人两眼一睁,精芒外射,扬手一连发过来三掌,掌掌含劲,式式含威,那一波波的劲力,惊涛骇浪一般。

李燕豪身躯闪动,一连躲过了两掌,第三掌袭到,他突出一指点向姓乐的黑衣人掌心。

姓乐的黑衣人一惊撤手,腿一扬,一只椅子反向飞袭李燕豪,同时他转身疾扑临街的窗户。

敢情他已识出不是敌手,要跑了。李燕豪冷冷一笑:“今天要走了你,梁二飞刀就糟。”

他低头避过那把椅子,闪身迫了过去。两个黑衣人递过两柄软剑,联手拦他。

李燕豪两掌拍在剑身上,两个黑衣人软剑脱手,人也往后暴退,就在这一刹那工夫,那姓乐的黑衣人已然到了窗口。可是李燕豪也到了,右掌疾挥,一把抓住了他左小腿。

姓乐的黑衣人霍然旋身,双掌齐扬,猛劈李燕豪胸口。

这是拚命的打法。李燕豪要不撒手封架,非伤在他这两掌之下不可。

可是李燕豪没松手,身子一偏,掌力擦胸而出,他左掌跟着疾出,恰好抓住了姓乐的黑衣人的左胳膊,只往下一扯,姓乐的黑衣人立即摔在了楼板上。

李燕豪抬一脚踏在他后心上,道:“行了,姓乐的,你别再动了。”

他松了姓乐的黑衣人的手站直了腰,姓乐的爬在楼板上,连挣扎都没能挣扎。

那六个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全呆在了那儿。

李燕豪抬眼一扫道:“你六个可以走,替我带句话,若要这姓乐的回去不难,把梁二飞刀送到这儿来换他。”

那六个倏然惊醒,定了定神,一个连一个地下了楼……

李燕豪一指闭了姓乐黑衣人的穴道,拉把椅子坐了下去,叫道:“伙计,伙计。”

伙计怯怯地上来了一个,李燕豪当即随意点了几样酒菜,道:“我要在这儿等朋友,不能空着肚子等,你给我拿几样酒菜来,钱不会少你一文。”

说话间楼下畏畏缩缩上来个帐房模样的老头儿,近前冲李燕豪打拱作揖,道:“这位爷您请行行好,您要等朋友请到别处等去……”

李燕豪往楼下扫了一眼,道:“老人家,我也不想在这儿等朋友,只是你往下看看我走得了么?”

老帐房往下看,脸马上就白了,敢情就这么一转眼工夫,楼下远近布满了黑衣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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