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杰双眉微扬,道:“古前辈是黎前辈的师弟,也是贵教教主的师叔,怎不但不尽监督教导之责,反而一味护短。”
古桧老脸一红,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我看看你有多大道行,敢批判我老人家!”
欺身而上,快捷如电,抖掌拍了过来!
查明要阻拦没来得及,刚待叱喝!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也许古前辈这种性情脾气得改一改!”
突出一指,疾若闪电,一闪而回!
就这么一闪,古桧一震飘退,左掌握右腕,满面惊怒,怔在了那儿,但刹时间他须发暴张,再欲扑上!
查明急喝说道:“老二,人家已留了情,你要丢人丢到底?”
古桧未再动,但一张脸神色怕人!
查明疑惑地望着门人杰,一脸凝重色,道:“后生,你会‘震禅指’!”
门人杰道:“我不是说过么?我该是闻人大侠的徒弟?”
查明摇头说道:“后生,你瞒不了我,卓空群单打独斗或可跟我兄弟扯平,放眼宇内能胜过我兄弟的,可说绝无仅有,那闻人美也不过如此,你怎会是……”
门人杰道:“信不信全凭前辈,论起来我确是闻人大侠的徒弟!”
查明道:“前些日子霜丫头说你一掌能震退卓空群三步,我还不大信,如今看来,是丝毫不虚了,后生……”顿了顿,接道:“你干脆答我一句,你可信得过我!”
门人杰道:“但不知前辈何指!”
查明道:“别跟我装糊涂,我指的是眼前这档子事!”
门人杰道:“我不敢不信前辈,无如,诸多事实恐怕令前辈也难以相信自己,前辈以为我说的对么?”
查明怔了一怔,道:“我做事向来讲求一个‘理’字,你说的确有点道理,这么办吧,我跟你打个商量,你看如何?”
门人杰道:“在前辈未明示打什么商量之前,恕我不敢冒失作答!”
查明点了点头,道:“后生,你很会说话,也很讨人喜爱……”
门人杰道:“谢谢前辈夸奖!”
查明一摆手,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听着……”
一顿,接道:“你暂时干别的事,别找‘天香教’麻烦,我兄弟带着他们明天一早赶回‘梅谷’去,当面问问教主……”
门人杰道:“前辈该知道……”
查明一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兄弟吃了多少年的饭了,难道连个真假都看不出,你放心,她绝蒙不了我!”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前辈,有道是……”
查明又一摆手拦住了话头,道:“别有道是,我也明白,我平素虽然嘻嘻哈哈,最好说话,但一碰上正经事,尚称得上个铁面无私,便连自己的亲生儿女也绝不袒护,你只管放心就是!”
门人杰道:“以二位前辈英名,我不敢信不过!”
查明道:“后生,别拿话扣人……”
门人杰双眉微扬,道:“前辈,倘此事属实,该怎么办?”
查明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兄弟自会处置她!”
门人杰道:“谢前辈!……”
“别忙谢。”查明道:“假如是巧合,或者有人蓄意嫁祸呢?”
门人杰道:“我自愧孟浪,负荆登门就是!”
查明摇头说道:“那倒不必,你只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门人杰道:“前辈请说,能答应的,我无不答应!”
查明道:“委曲你到‘梅谷’长住几年,跟我老兄弟俩亲近亲近!”
门人杰道:“我受宠若惊,自当从命!”
查明喜道:“好,后生!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门人杰道:“前辈,我不能等上一年半载!”
查明笑道:“你放心,多则半月,少则十日,我绝对给你回音就是!”
门人杰含笑问道:“倘过了十天半月,我未见前辈指示呢?”
查明略一迟疑,毅然说道:“那曲在我兄弟,任你闯‘梅谷’问罪就是!”
门人杰道:“我在此先谢了,前辈还有什么教言?”
查明眉锋微皱,胖脸上有点窘迫,道:“还有一件事,嘻,嘻,后生,你娶亲了没有!”
西门霜娇靥刹时飞红!
梅冷忙道:“胖叔祖,您可别做那糊涂的乔太守!”
查明一怔,惑然说道:“怎么,难道不对!”
梅冷道:“待会儿再对您说啦!”
查明愣楞地点头说道:“好,好,后生,没事儿了!”
门人杰淡然一笑拱手:“那么,我告辞了!”
潇洒举步,飘然而去!
望着那洒脱,超拔,隐透高华气度的颀长身影转出东院门不见,查明转望黑衣少年梅冷忙道:“小鬼头,究竟怎么回事儿?”
梅冷望了望西门霜,道:“霜姨,能说么?”
这叫西门霜如何回答,她低垂螓首,没有说话!
查明方待再问,西门霜脸带红晕,突来抬起了头:“胖老,如今仇友未判,以后再说吧!”
查明一怔道:“仇友未判!霜丫头,莫非你是对闻人……”
梅冷踩脚说道:“胖叔祖,叫您别说您偏要说!”
查明一摇头,道:“好,好,不说,不说,那闻人美有什么好,我看他不比这后生强!噢,是了想必是他那张脸……”
脸色忽转阴沉,道:“不说了,霜丫头!”
西门霜忙应道:“属下在!”
查明道:“传话下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启程!”
西门霜应声躬身下去!
查明一声:“老二,走,回屋里去!”
偕同古桧,带着黄衣八护法转身而去!
二老走后,西门霜向常春英下了令!
常春英领命去后,梅冷突然说道:“霜姨,门大侠好高的功力,竟连瘦叔祖也……”
西门霜愁聚眉锋地道:“这么一个人要是跟‘天香教’为敌……”
梅冷道:“霜姨,您以为我娘……”
西门霜道:“梅冷,对教主,你不该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梅冷道:“我也以为‘天香教’与门大侠之间,绝无敌、仇二字可言,可是我娘想席卷天下,称霸宇内是实!”
西门霜道:“这不要紧,可以请二老劝劝,让教主打消这一念头!”
梅冷摇头说道:“我娘的脾气您知道,她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就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不过我很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该是这种人!……”
西门霜道:“别说了,梅冷,一切等回‘梅谷’后再看吧!”
梅冷默默地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门人杰回到了西院!
他进了西厢房时,眼前的现象令他呆住了!
那被他制了穴道的胡文虎、钱一贯、孟兰君、小青,还有李云红,全不见了!
定过神来,他立刻意会到这是谁干的,除了“天香教”那位黑侍外,该没有别人,因为只有他那特殊身分,才能在“天香教”高手监视下来去自如,不受阻拦!
其他人没了事小,李云红被掳事大!
当即,他毫不犹豫地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夜空中他游目四顾,只一眼,他立有所见!
那是在西边一片荒郊旷野上,站着几个人影,另外,在地上还躺了几个,他双袖一摆,飞射而去!
甫近廿丈,他看的更清楚了,那站着的,是卓空群、童天甲,还有几个卓府的黑衣高手!
那地上躺着的赫然竟是胡文虎、钱一贯!
独不见那位黑侍、孟兰君、小青,还有李云红!
当然,这时候卓空群等也发现来了人!
童天甲一声轻喝,便欲拦截!
门人杰及时说道:“童总管,是门人杰!”
童天甲硬生生地刹住身形,门人杰跟着射落!
卓空群冷然而立,对门人杰的来临视若无睹!
门人杰望了望地上已气绝多时的胡文虎与钱一贯,然后转望卓空群拱起双手,他尚未开口,卓空群突然冰冷说道:“没想到门大侠也在附近!”
门人杰道:“门人杰入夜来的,就住在‘三湘客栈’!”
卓空群道:“门大侠是将计就计而来的!”
门人杰一怔,道:“神君知道了!”
卓空群冷然一指胡文虎,道:“是他的招供!”
门人杰点头说道:“这两个是神君诛毙的?”
卓空群道:“胡文虎被我亲手诛毙,钱一贯死在天甲之手,怎么,我杀错他两个了么?”
显然,他存在心中的芥蒂,至今未解!
门人杰淡淡说道:“神君,他两个死有馀辜!”
卓空群冷哼说道:“那就好,我只以为这两个匹夫已经死了,却不料他俩仍在世上,更不料到头来仍死在我手中!”
门人杰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神君,他两个还招供了些什么?”
卓空群道:“别的没招供什么!”
门人杰道:“这么说,神君还不知道……”
卓空群截口说道:“我知道了,孙不笑是‘天香教’中人,多年的部属,我卓空群一直倚为左右手的人,竟会是害友之贼,岂不令人好笑,这莽莽武林,卓空群尚有何颜面再待下去?”
这是够他难受的!
门人杰道:“神君,那皆因他们太以诡谲,太以高明……”
卓空群道:“不必安慰我了,门大侠此来是……”
门人杰道:“就为找寻他们,也为将此事告诉神君!”
卓空群惑然凝注,道:“门大侠怎知卓空帮在此?”
门人杰道:“孙不笑既在附近,神君岂会远离。”
卓空群道:“这么说,门大侠也明白一切都是‘天香教’所为了!”
门人杰道:“是的,神君,但我目前只是……”
卓空群冷冷一笑,道:“对‘天香教’,门大侠今后不再仗义执言了吧?”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我可以告诉神君,我只是怀疑天香教主一人!”
卓空群冷哼说道:“教主如此,教徒可知,事实确切,这一切由头至尾分明是她‘天香教’所为,门大侠还说什么一人,谈什么怀疑!”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神君,话不是这么说,在未得确切证据之前,不能空口指人,那也有可能是巧合,或有人蓄意嫁祸!”
卓空群脸色一变,道:“门大侠,这话怎么说?”
门人杰道:“神君可知那天香教主是何出身?”
卓空群道:“卓某孤陋寡闻,敢莫门大侠知道?”
门人杰道:“略知一二,神君可知道昔年‘香海’三奇?”
卓空群神情微震,道:“门大侠是指‘梅妪’黎无垢,及她两位师弟查明、古桧?”
门人杰道:“正是!”
卓空群道:“莫非天香教主与这三位有甚渊源?”
门人杰道:“何止有甚渊源,那天香教主便是‘梅妪’黎前辈的爱女!”
卓空群脸色一变,道:“怪不得她教号‘天香’,地居‘梅谷’,原来如此……”顿了顿,接道:“这么说,卓某日前碰上的两个老人,就是查、古二人了?”
门人杰点头说道:“不错!”
卓空群目光一凝,道:“莫非门大侠已在客栈中跟他们照过面!”
门人杰道:“正是,神君也知道他们住在‘三湘客栈’?”
卓空群道:“卓某就住在对面那家客栈中……”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神君跟踪监视‘天香教’,是为……”
卓空群道:“伺机夺回卓某闻人二弟那位好友令狐奇,也好向他探询卓某那闻人二弟的下落!”
门人杰道:“神君,令狐奇并不在此!”
卓空群道:“这个卓某知道,卓某不知梅谷所在,跟着他们走总不会错,不料那孙不笑匹夫……我誓必杀此匹夫!”
最后那两句说来神态怕人!
门人杰道:“神君,难道孙不笑逃脱了!”
“正是!”卓空群道:“不只他一个,还有那两个女的,带着‘飞云堡’的李姑娘!”
门人杰摇头说道:“孙不笑竟能从神君掌下逃脱……”
卓空群冷哼说道:“倒不是那匹夫能由卓某掌下逃脱,而是他带着那两个女的,挟持着李姑娘先跑了,只有这两个匹夫被卓某撞见!”
门人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孙不笑够命大的……”
卓空群道:“门大侠适才跟卓某提天香教主之出身,用意何在?”
门人杰道:“天香教主是‘梅妪’黎前辈的爱女,是查、古两位前辈的师侄女,这么一个出身,似乎不该邪恶……”
卓空群冷哼说道:“门大侠可听说过?一母能生九种?”
门人杰一怔,道:“那么,神君是以为……”
卓空群道:“卓某听胡文虎说,他那主人还有意席卷天下,称霸武林,单此一桩,卓某便不能坐视!”
门人杰沉默了一下,道:“那么,神君打算……”
卓空群道:“‘天香教’部分实力就在附近,内中既有那妖妇两位师叔,更有那妖妇的亲生儿子,卓某想敬邀门大侠为助,擒下他们逼那妖妇就范,为天下武林伸正义,为你我那好友雪恨报仇!”
门人杰眉锋微微一皱,道:“神君,我已跟查前辈有所约定,不便出手……”
卓空群双眉一扬,道:“门大侠跟那查明有了什么约定!”
门人杰遂把与查明的约定说了一遍!
听毕,卓空群冷笑说道:“门大侠明智高人,怎好与查明作此糊涂约定!”
他说话还真不客气!
门人杰未在意,道:“神君明示!”
“好说!”卓空群冷冷说道:“那妖妇是他的师侄女,他岂有不加袒护的道理……”
门人杰道:“神君,昔日‘香海’清誉流传,声威远震,查前辈成名高人,门人杰深知他的性情为人……”
卓空群冷然说道:“门大侠既信得过他,卓某不便置喙,好在跟他约定的是门大侠而不是卓某人,门大侠既有约定在先,不便出手,那么卓某凭自己一点所学及左右这些人手找他便了!”
说着,他就要走!
门人杰忙道:“神君,大丈夫恩怨分明,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
卓空群目光逼视,道:“门大侠是指卓某不分恩怨?”
门人杰道:“门人杰不敢,事实上神君不该找这些人!”
卓空群道:“那么门大侠以为卓某该找谁?”
门人杰道:“便是神君现在要找,也该找那天香教主本人!”
卓空群冷笑说道:“除恶兽先去其爪牙,这是必然的道理,何况那孙不笑匹夫是‘天香教’人,卓某不预备放过‘天香教’任何一人!”
他又要举步,门人杰忙又唤道:“神君……”
卓空群目中暴射煞威,道:“怎么,莫非门大侠又要仗义伸手,拦阻卓某?”
门人杰双眉微扬,道:“门人杰不敢,尚有下情请神君三思!”
卓空群冷冷说道:“门大侠请说。”
门人杰扬了扬眉,道:“神君对查、古二老,有几分把握?”
卓空群道:“单打独斗,卓某或可略胜半筹!”
门人杰笑了笑,道:“倘查、古二老联手呢?”
卓空群道:“成名多年的高人,他们一向自负得很,好意思联手么?”
门人杰淡淡说道:“神君莫忘了,这不是切磋武学,而是生死拼斗!”
卓空群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门人杰又道:“查、古二老联手,神君难与匹敌,‘八臂玉哪咤’常春英较诸‘震天手’童总管也毫不逊色,那么,‘天香教’尚有黄衣八护法西门姑娘及两名紫衣巡察,神君将以谁对付之?”
这一番话只听得卓空群脸色连变,却哑口无言!
半晌他始脸色颇为难看地道:“倘卓某有许常乐与孙不笑,何愁对付不了他们,可恨许常乐已死,孙不笑又是‘天香教’人!”
“神君!”门人杰淡淡一笑,道:“就是许常乐仍在,他也不会替神君效力,而必会倒戈相向!”
卓空群道:“怎见得?”
门人杰道:“‘天香教’主座下有黑白二侍,‘冷心恶鬼’与‘笑面煞神’自早年至今,一直是焦孟不离,孙不笑既是那黑侍,如果我所料不差,许常乐当是那白侍!”
卓空群目中煞威暴射,神态吓人,但旋即他敛去威态,狠狠说道:“那匹夫他死得好……”
双眉一扬,道:“门大侠的意思是,倘无门大侠为助,卓某就对付不了‘天香教’,无法为武林伸正义,为至友报大仇?”
门人杰道:“那倒不是,门人杰力有几何?神君神威,登高一呼,武林齐应,何愁破不了‘天香教’,只是眼前利害攸关,一个不慎也适足铸成大错,尚望神君明智三思!”
卓空群默然未语,良久始道:“那么,以门大侠高见!”
“不敢!”门人杰道:“请神君耐心等候十天半月,一旦查前辈有了回话,那天香教主确是罪魁真凶,门人杰愿追随左右,竭尽棉薄,为武林伸正义,为闻人大侠报大仇!”
卓空群自中煞威连闪,猛一点头,道:“既如此,卓某只好答应了……”
一顿,接道:“卓某请问,届时你我怎么碰面?”
门人杰微愣说道:“难道神君另有他事?”
卓空群点头说道:“正是,卓某拟利用这段时间,办办自己的事!”
门人杰略一思忖,道:“那么彼此不必约时地碰面,好在武林无人不知神君,一旦查前辈有了回话,我立即托人报与神君知道就是!”
卓空群一点头,道:“那好,你我就这么说定了,天甲,走!”
一声“走”字,身形腾起带着童天甲等飞射而去!
门人杰还真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呆了一呆,摇了摇头,一直望着卓空群等人不见,向着地上胡文虎、钱一贯尸体投下一瞥,腾身掠起,折回客栈!
此际,五更已尽,东方发白,天际已微透曙光!
他刚回到客栈,正巧碰上查明、古桧带着“天香教”高手要走,查明一见门人杰,劈头便道:“后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们要走了,想向你打个招呼,却遍寻你不见……”
门人杰谦逊之馀,把适才经过说了遍,他只说为追胡文虎等碰见了卓空群,并未说他拦住了卓空群!
听毕,查明道:“这个我知道,适才黄衣护法禀报,孙不笑进西院带走了人……”
门人杰道:“在此我对前辈有个不情之请……”
查明道:“后生,你说,能答应的我无不答应!”
门人杰道:“请前辈护卫李沧如父女的安全!”
查明一拍胸脯,道:“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他父女若有毫发之损,你后生尽管唯我是问就是,行了么?”
门人杰道:“那有不行的道理,谢谢前辈了!”
查明道:“还有事么,后生?”
门人杰道:“还有一件事,祝前辈一路顺风!”
查明哈哈大笑,道:“后生,你真可人,告辞了!”
一摆手,偕同古桧当先行去!
走在最后的西门霜与梅冷,西门霜是美目数注,神色难以言喻,檀口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
梅冷却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门大侠,我只有一句话,我坚信门大侠与‘天香教’间,是友而非敌,绝无仇怨两字存在!”
门人杰含笑说道:“少侠,我也虔诚地希望如此!”
梅冷道:“那么门大侠保重!”
门人杰道:“多谢少侠,少侠也请多保重!”
梅冷未再说话,转身行去!
门人杰站在那儿,一直望着“天香教”众高手不见……
这几天,武林中是宁静的,宁静得出奇!
不过,这是外观,内里隐含着多大危机,没人知道。
这种出奇的宁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征兆,很像那暴风雨要来之前的片刻宁静,片刻出奇的宁静。
谁也不知道暴风雨将于何时来临!
谁也不知道那一声霹雳将于何时响起!
不过,由那弥漫空际的低沉阴霾看,暴风雨的来临,似乎不会是很久以后的事!
一旦那一声撼天动地的霹雳响起后,这世上,这寰宇,这武林,将又是一番景象了……
这一天,是门人杰送走“天香教”高手后的第十一天!
在这第十一天,在那“黄鹤楼”上!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这是唐崔灏的千古绝唱!
“何时黄鹤重来,且共倒金樽,浇洲渚千年芳草,但见白云飞去,更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这是“黄鹤楼”上的名联佳撰!
而气势雄壮,尽纳武汉风光于笔下的,莫过于这一联:
“数千年胜迹旷世传来,看凤凰孤岫,鹦鹉芳洲,黄鹤渔矶,晴川杰阁,好个春花秋月,只落得剩水残山,极目古今愁,是何时崔灏题诗,青莲搁笔。”
“一万里长江几人淘尽,望汉口斜阳,洞庭远涨,潇湘夜雨,云梦朝霞,许多酒与诗情,仅留下苍烟晚照,放怀天地宽,都付与笛声缥缈,鹤影蹁宽。”
关于“黄鹤楼”,有那么一段神话!
黄鹤二字,便是依神话而来。
相传有辛氏卖酒山头,有道士来请饮,辛氏不索一文。
道士临别时取橘皮画鹤于壁,拍手引之,鹤当飞舞,辛氏后遂致富,其后十年道士又来,彷佛天呈白云,自空而降,鹤亦下舞,道士遂登鹤而去,而辛氏念旧在此建楼,故名“黄鹤楼”!
其后诗人讴歌,多切黄鹤之意在此。
像李白送孟浩然那首诗:“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最脍炙人口!
这时候,就在这黄鹤山巅(又名黄鹤山),以壮丽着称于世的“黄鹤楼”上站着个人!凭栏俯览大江浩荡奔流其下,眺望云涛烟树咫尺千里。
这个人是个身材颀长,隐透高华气度,英挺脱拔的白衣客,他衣袂飘飘地卓立“黄鹤楼”上直欲乘风飞去,其势若仙,只可惜,他那张蜡黄的脸不似神仙中人!
他负手站在那一排朱栏前,口中正吟哦着崔灏那首“黄鹤楼”诗,而当他吟至那句“日暮乡关何处是”时,倏地目中寒芒闪动,而适时“黄鹤楼”下有人接口吟道:“烟波江上使人愁……”
白衣客双眉一扬,笑了:“那位高人在此,请上楼一会!”
只听楼下那人说道:“不敢当门大侠高人二字,故人寻来,打扰清兴,本欲登楼拜谒,一时局促未敢请耳!”
那白衣客正是门人杰,他目中寒芒再闪,道:“既是故人,何须客套,请速登楼!”
楼下那人一声遵命,黑影闪动,一如鬼魅,再看时,“黄鹤楼”上已站定一人,赫然竟是……
门人杰一怔,道:“是你?”
来人正是那“冷心恶鬼”孙不笑,他如今难得脸上有了笑容:“正是孙不笑寻来拜谒!”
门人杰微一摇头,道:“很出我意料之外,孙不笑,你竟敢大摇大摆地撞到我面前来?难道不怕我……”
孙不笑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孙不笑如今是使者身分,奉命而来,那该当别论!”
“奉命而来!”门人杰微愣说道:“你奉谁之命而来?”
孙不笑目光一转,道:“难道门大侠忘了,与敝教胖老相约事!”
门人杰“哦!”一声,道:“这么说,你是奉查前辈之命而来!”
孙不笑点头说道:“正是!”
门人杰目光一凝,道:“武林如此之大,你怎知我在‘黄鹤楼’上?”
孙不笑了笑,道:“不敢欺瞒门大侠,自十一天前门大侠与胖老分手时,门大侠的行止动静,无不在敝教耳目之中……”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这是什么意思!”
孙不笑道:“否则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何处寻门大侠?”
门人杰一笑点头,道:“说得是我怎么也未想到查前辈会派你来!”
孙不笑道:“胖老派我来,自有深意,因为我来最为恰当,也是一个最有力、既现成的人质!”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这话怎么说?”
孙不笑道:“离道门大侠忘了在等候什么?”
门人杰道:“这等大事,我岂会忘记?”
孙不笑道:“那么,孙不笑如今正带来胖老回话!”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那么,你请说!”
孙不笑道:“孙不笑遵命,不过在我未说出那害闻人大侠的罪魁真凶是谁之前,请门大侠千万镇定……”
门人杰截口说道:“有此必要么?”
孙不笑道:“门大侠若不信,何不请听听试试看!”
门人杰道:“那么,门人杰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变,你说!”
孙不笑道:“门大侠,那害闻人大侠的罪魁真凶,便是闻人大侠的那位情如手足的好友──‘七绝神君’卓……”
门人杰冷笑说道:“这就是你所要告诉我的?”
“正是!”孙不笑道:“我明知门大侠难以相信,不过这是实情!”
门人杰道:“你是奉你家教主所差,还是奉查前辈所差?”
孙不笑道:“跟门大侠相约的是胖老,孙不笑自然是奉胖老所差!”
门人杰冷冷一笑,道:“恐怕你是奉你家教主之命,前来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思图嫁祸的吧?”
孙不笑道:“门大侠错了,我确是奉胖老之命……”
门人杰道:“有何为证?”
孙不笑道:“门大侠可认得胖老当年的信物?”
门人杰道:“认得,但你不必拿给我看了,因为你那教主伸手向查前辈讨取一块信物,那易如反掌,我问你,查前辈为什么自己不来?”
孙不笑道:“胖老有要事不能分身……”
门人杰道:“那么查前辈为什么不派别人来!”
孙不笑道:“我不是说过么!胖老此举有深意,因为我最恰当,也是个最有力、既现成的人证!”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那么你打算……”
孙不笑道:“愿随门大侠寻找卓空群,当面拆穿他!”
门人杰目中寒芒一闪,道:“你知道他害闻人大侠的经过!”
孙不笑道:“他视我跟常乐为心腹左右手,我自然知道!”
门人杰道:“你跟我去找他,难道不怕他杀了你么?”
孙不笑笑了笑道:“门大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而后甘心么?那一方面固然由于恨我欺他,另一方面也在灭口……”
一顿,接道:“至于他要杀我,我并不怕,胖老请门大侠对我多照顾!”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查前辈这个面子我不能不卖,可是,孙不笑,在十一天前那夜,我亲耳听见你说那谋害闻人大侠之人不是卓空群,而是另有其人,这怎么说。”
孙不笑平静地道:“门大侠也该听见敝教拟利用卓空群,以席卷天下,称霸武林一事?”
门人杰点头说道:“不错,我也听见了!”
孙不笑道:“我那时若指明是卓空群,一旦泄露出去,门大侠必然找他算账,敝教之用心岂不成了泡影。”
门人杰道:“那么如今你怎么指明了……”
孙不笑道:“那一方面是因为胖老跟门大侠有约,不能失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敝教主接受了二老的劝告,打消了称霸的念头!”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后者颇出我意料之外,孙不笑,你说说看,卓神君既是闻人大侠的至交好友,又是个顶天立地的奇豪英杰,他怎么会害闻人大侠,又为什么要害闻人大侠。”
孙不笑冷冷一笑,道:“门大侠,人皆难逃名利之诱,更何况那卓空群戴着假面具一张,他所以要害闻人大侠,那一为名,二为色……”
门人杰扬眉说道:“名我懂,色何解?”
孙不笑道:“只因为闻人夫人国色天香,举世……”
门人杰叱道:“孙不笑,你胡说!”
孙不笑道:“门大侠,我说的是实情,这,闻人夫人自己明白,可惜……”
倏地住口不言!
门人杰长呼一口大气,道:“卓神君侠肝义胆,顶天立地……”
孙不笑道:“门大侠,英雄难过美人关!”
门人杰目中威棱暴射,道:“孙不笑你若敢再污蔑卓神君,我先毙了你!”
孙不笑泰然说道:“门大侠,我说的俱是实情,门大侠不信我莫可奈何!孙不笑一死事小,只怕闻人大侠被害冤情将永难昭雪!”
门人杰威态稍敛,道:“孙不笑,卓府那火,又是谁放的?”
孙不笑道:“说来又难令门大侠相信,那是闻人夫人自己!”
门人杰威态又现,道:“孙不笑,你……”
孙不笑飞快接道:“门大侠,请听我说说理由!”
门人杰冷然说道:“你说!”
孙不笑道:“我刚说过,闻人夫人知道卓空群对她有野心,也知道卓空群人面兽心害了闻人大侠,既见闻人大侠疯症难医复又被掳,只以为是卓空群露了狰狞面目,所以趁人不注意时引火自焚,为夫殉节,免遭贼辱!”
门人杰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孙不笑道:“在赛华佗掳走闻人大侠之前夕,闻人夫人与卓空群在后院中谈话,我当时在楼外听得清清楚楚……”
门人杰道:“闻人夫人怎么说?”
孙不笑道:“闻人夫人说,倘闻人大侠有所失闪,将自绝殉节,当时卓空群会亲口保证闻人大侠的安全……”
门人杰道:“那么闻人夫人又为什么后来引火自焚呢?”
孙不笑道:“事后卓空群曾加推测,认为闻人夫人必是发现藏在阁楼中那位闻人大侠是假,误认闻人大侠已被害,所以……”
门人杰道:“这么说,卓神君自己也明白闻人夫人为什么……”
“当然!”孙不笑道:“他害闻人大侠的目的,主要的在夺美色,闻人夫人一死,他多年心血落了空,所以经此打击之后,他四外劫掠天下美色欲占为己有以泄愤?”
门人杰道:“这话都是你说的!”
“不错!”孙不笑点头说道:“当着卓空群我也是这么说,如今信与不信全凭门大侠,等找到卓空群后,我会让他俯首认罪!”
门人杰双眉扬起,道:“那么等找到卓神君后再说吧,我话说在前头,倘若是你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思图嫁祸,莫怪我……”
孙不笑截口说道:“我孙不笑任由门大侠处置就是!”
门人杰一点头,道:“我再问你一句,‘飞云堡’李姑娘及孟……”
孙不笑截口说道:“门大侠,‘飞云堡’李姑娘现在‘梅谷’是不错,可是那孟兰君与小青俱是卓空群之人,如今该跟他在一起!”
门人杰目中寒芒连闪,道:“孙不笑,你我往‘武汉’走走,打听卓神君下落去!”
闪身穿楼射去!
孙不笑一声“遵命”,跟着出了“黄鹤楼”!
在那“大巴山”深处,有座一色青石砌成的巨堡,这座巨堡,就是在武林中与“飞云堡”齐名的“朝天堡”!
这当儿,正是空山寂寂,四野无声的初更时分,巨大的“朝天堡”座落在夜色里,像一尊静伏的巨兽!
那石头砌成的堡门顶端,两盏瓜形巨灯在夜风中不住摇晃,堡中央一根旗杆高可入云,直伸夜空!
旗杆顶端高悬一盏大灯,上写三个朱红大字:“朝天堡”!
老远地便能看见!
在那旗杆之旁,是一座钟楼与一座眺望台,眺望台上隐隐约约地有一个人影不住晃动!
蓦地里,一白一黑两条人影划破寂静夜色,直落在“朝天堡”前,那是门人杰与孙不笑!
门人杰一落地便要提气扬声发话!
孙不笑忙伸手一拦,道:“门大侠,使不得!”
门人杰侧顾一眼,道:“怎么使不得!”
孙不笑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料错,那孟兰君与小青两个贱女人,该也在这‘朝天堡’中,门大侠这一发话,岂不是等于招呼她们躲起来么!何如干脆来个出其不意,一下子捉到三个!”
门人杰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也好,我就看看你的话能对几分吧,走!”
偕同孙不笑闪动身形绕向堡后,然后由堡后腾身,直入“朝天堡”后堡重地!
这“朝天堡”规模与“飞云堡”差不多,但“朝天堡”堡内那宛如神仙画境的亭、台、楼、树的设置,却远非“飞云堡”所能企及。
后堡这偌大庭院中,座落着四五座精致小楼,在这四五座精致小楼中,唯有居中那座灯光犹透纱窗,但那灯光微弱得很!
也唯有居中这座小楼中犹有人声,但那人声娇媚、甜美、浪荡蚀骨,更带着吃吃浪笑,听来令人魂销!
话声由于含混低微,所以听不真切,不过由那浪笑、那娇媚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发自孟兰君那张檀口!
然而,蓦地声住灯灭,一个清朗沉喝震耳:“什么人夜闯后堡!”
一条白色人影飞射落入庭院中小楼前,那是门人杰,未见孙不笑,门人杰立即应声发话:“门人杰急事求见卓神君,望恕擅闯之罪!”
那座小楼内响起一声低低惊呼,门人杰听得真切,那又是孟兰君,紧接着一条颀长黑影穿窗而出,疾若鹰隼,直落门人杰面前,那正是“七绝神君”卓空群,他脸上犹带着三分春暖,一分惊容!
而接着,另一座小楼内也扑出了一条青影,直落卓空群身旁,那是个高大魁伟、威态慑人的青衣大汉!
门人杰淡然拱手:“神君别来无恙!”
卓空群未寒暄,目光凝注,迳直问道:“门大侠怎知卓某在此?”
门人杰道:“门人杰是一路打听到了‘朝天堡’!”
卓空群道:“门大侠夜临‘朝天堡’,要见卓某不知是……”
门人杰道:“神君难道忘了我与‘天香教’约定之事了么?”
卓空群“哦!”地一声,扬眉说道:“敢莫‘天香教’有了回话?”
“正是!”门人杰点头说道:“所以我急忙寻来‘朝天堡’,仓促之间擅闯后堡,扰了神君好梦,尚祈神君与雷大堡主海涵?”
卓空群脸上微一红,那青衣大汉则道:“好说,既是神君的朋友,彼此便不见外,朋友无须客气!”
卓空群这时才道:“雷贤弟,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门人杰门大侠!”
那青衣大汉正是“朝天堡”主雷啸风,闻言一拱手道:“久仰,门大侠莅临是客,请前厅奉茶!”
说着,他便要摆手肃客!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多谢雷堡主,门人杰夜来擅闯,已属唐突孟浪,何敢再多事打扰,我跟神君谈几句话马上就走!”
雷啸风还待再让,卓空群已然说道:“既如此,雷贤弟不必客气了,门大侠请说吧!”
门人杰道:“门人杰遵命……”
顿了顿,目光凝注,接道:“神君,‘天香教’已有回话……”
卓空群截口说道:“卓某预料,那妖妇必不肯承认!”
门人杰笑道:“神君高明,一语中的,那天香教主是不承认,不过,她已向门人杰指明那罪魁真凶是谁了!”
卓空群脸色如常,“哦!”地一声,道:“她向门大侠指明是何人害了卓某那闻人二弟?”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神君听了千万别动肝火……”
卓空群双眉微扬,道:“卓某不会,门大侠只管说!”
门人杰道:“她说那害闻人大侠的罪魁真凶,是神君!”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道:“门大侠,她怎么说?”
门人杰道:“她说害闻人大侠的是神君!”
卓空群突然仰天纵声大笑,笑声如龙吟,似鹤唳,裂石穿云,直逼长空,震得空山回响,庭院中落叶簌簌而下。
良久,笑声突然歇止,他含笑说道:“门大侠,你相信么?”
门人杰道:“武林中皆知神君顶天立地、盖世奇豪,跟闻人大侠又是情如手足的好朋友,门人杰自是不信……”
卓空群笑容一敛,目射煞威,道:“这就是了,她分明想血口喷人,嫁祸于我……”
“可是,神君!”门人杰截口说道:“她言来绘形绘影,令人……”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道:“门大侠,她是怎么说的?”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她说神君所以要害闻人大侠,是为争名夺色!”
卓空群脸色一变,道:“门大侠,争名我懂,夺色何解?”
门人杰淡然笑道:“她说神君垂涎闻人夫人国色天香……”
卓空群一摆手,颤声说道:“门大侠,不要说了,请跟卓某找那妖妇去!”
说着,他便要唤人!
门人杰忙道:“神君,不必再去找那天香教主,‘天香教’有人在此!”
卓空群举目环扫,震声问道:“谁!他在何处?”
只听夜空中有人答应一声:“神君,是我!”
一条黑影飞射落在门人杰身侧,那是孙不笑!
卓空群勃然色变,厉声喝道:“孙不笑,是你,你还敢来见我!”
话落,闪身欲动!
门人杰跨前一步拦在孙不笑身前,道:“神君暂息雷霆怒,此人杀不得!”
卓空群怒声说道:“他是我卓某叛奴,为何杀不得!”
门人杰道:“不错,他会是神君左右,但如今他却是‘天香教’派来的唯一人证,杀了他我如何向‘天香教’交代!”
“人证?”卓空群厉笑说道:“孙不笑,是你这匹夫血口喷人……”
“神君,”孙不笑隐隐一笑,道:“我真是血口喷人么?”
卓空群神色怕人,道:“你还敢狡辩,我先杀了你再去找那妖妇……”
闪身欺了上来!
门人杰挺身迎上,道:“神君明智,千万别落灭口之嫌!”
卓空群道:“卓某宁愿落个灭口之嫌,也要诛此匹夫,请闪开!”
抖手一掌击了过来!
门人杰抬掌一封,砰然连震,卓神君身形一晃退了半步,他勃然色变,目注门人杰,厉声说道:“门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门人杰淡淡说道:“不敢让神君怒令智昏,落个灭口之嫌,不过,倘今夜孙不笑所说不实,那用不着神君动手!”
卓空群气得身形一抖,道:“你还想听他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门人杰淡淡说道:“头顶有天理是非曲直也自在人心,听听何妨!”
卓空群神色凄厉,还待再说!
孙不笑突然隐隐笑道:“神君,门大侠说的对,听听何妨?”
卓空群切齿说道:“好,匹夫,你说!”
孙不笑道:“属下遵命,神君,那胡文虎、钱一贯、孟兰君、小青都是你的人,这可是事实,当日你命‘扬州第一楼’包筵,又命小青暗中送毒酒进洞房,在闻人大侠中毒发疯之后,你又命孟兰君接小青出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事隔多年后的如今,‘天香教’要闻人大侠,又有位门大侠要为闻人大侠复仇,闻人夫人窥破奸谋,引火自焚殉节,你又先假命人讹传钱一贯、孟兰君、小青被杀消息于前,复又以别人代胡文虎惨死于后,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够么?”
卓空群听得脸色连变,孙不笑话声一落,他立即厉声说道:“匹夫,这完全是那妖妇一手……”
孙不笑截口说道:“神君,空口无凭,眼前还有一桩明证,足使你无言狡赖,俯首认罪……”
卓空群道:“匹夫,说出你所谓明证!”
孙不笑道:“你杀了胡文虎、钱一贯,虽旨在灭口,可是实际上他俩并不知道那位主人是你,而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恋淫欲,留下了知道你的孟兰君与小青……”
卓空群道:“匹夫利口,那两个贱人分明是那妖妇一路……”
孙不笑嘿嘿笑道:“那么,我请问,刚才在小楼上,神君左拥右抱的那两个狐媚淫娃又是谁?”
卓空群脸色大变,身形方动,孙不笑已然又道:“神君,来不及了,她两个已不在那小楼上了!”
卓空群身形猛地一颤,继之猛一点头,道:“不错,卓某承认贪恋淫欲,但食色人之天性,也是卓某愤恨之馀对妖妇一路人的报复!”
孙不笑嘿嘿一笑,道:“这么说,神君仍不承认她两个是神君的人了!”
卓空群道:“本就不是,你可以当着门大侠问问她俩!”
孙不笑点头笑道:“好吧,我就试试看!”
腾身掠起,直上居左那座小楼瓦面,再折回时,两手各提着乌云蓬松、衣衫半解,娇靥上犹带三分春意的孟兰君与侍婢小青!
孙不笑伸手拍两个,孟兰君与小青应掌而醒,入目眼前景象双双脸色一变,思掩罗衫!
卓空群抢先说道:“你两个自己说是‘天香教’中人,还是我卓某的人!”
孟兰君美目一转,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瞒门大侠了,我两个都是天香教主的侍婢,被卓神君擒获恣意……”
娇靥微微一红,住口不言!
卓空群冷冷一笑,道:“门大侠,如何?”
孙不笑一笑说道:“到底是受谁的好处向着谁!”
门人杰淡淡一笑,目注孟兰君道:“孟姑娘,我先说明,二位是有力的人证,闻人大侠的冤仇是否得以昭雪,全在二位一言,是非曲直也全在二位一言,继之我要告诉孟姑娘,我只是找罪魁真凶,不难为任何一人,最后我再请孟姑娘想想,在‘三湘客栈’内,我当着胡文虎对姑娘所说的话!”
孟兰君神色惨变,垂下螓首!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方待说话!
孟兰君突扬螓首,毅然说道:“只要还来得及赎罪,小青说吧!”
小青迟疑了一下,刚要张目!
卓空群突然一声厉笑:“贱婢找死!”
双掌齐扬,电一般地劈向二女!
门人杰双眉陡跳,扬掌截了过去!
然而,他慢了一步,孟兰君喷血惨呼飞起,砰然坠落丈外,立刻香消玉殒,卓空群袭向小青的掌力虽被门人杰一掌消再了大半,但她仍被馀劲扫了一下,狂喷一口鲜血,娇躯往后便倒!
而,卓空群两掌发后,人已似脱弩之矢,腾空而起!
门人杰大喝一声要追,一条黑影却由附近一处暗隅中飞掠而至,硬截门人杰,砰然一声,那条人影跄踉暴退,直冲出十馀丈后方始站稳!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卓空群已没了人影!
再看那人影,门人杰脱口呼道:“童总管,是你?”
那人正是“震天手”童天甲,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惨然而笑:“门大侠,不错,是我,童天甲虽误跟奸人,但究竟主仆多年,大爷也待我不薄,临危不得不冒死一救,如今我恩德已报,情义已尽,可以心安了!”
反掌拍向天灵,“噗!”地一声血花四浓,头颅尽碎,尸身一晃,砰然倒地!
这,看得门人杰神情猛震,旋即摇头悲叹:“天甲,你令人敬佩……”
只听一个低微话声传入耳中:“门大侠,请……”
门人杰霍然转注,只见小青支持着半仰娇躯,娇靥苍白,唇角流血,呼着一双失神美目正望着他!
敢情她还活着!
门人杰忙走了过去,俯身刚一句:“青姑娘……”
小青惨然一笑,道:“刚才我没来得及说,让我送毒酒的,正是卓空群……”
娇躯一软,砰然倒下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