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武林正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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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罡风洞

黄忆如忙摇头说道:“不会的!”

门人杰一点头,道:“好,待会儿再来,走!”

拉起黄忆如皓腕向外行去!

这,看得孙不笑目中寒芒一阵闪动。

却听许常乐哈哈一笑,道:“你也真是,何必跟个疯子争风吃醋!”

黄忆如听得双眉一扬,但她头也没回地任凭门人杰拉着向外行去,娇靥上,还有着一份异样表情!

由黄忆如带路出了默林,门人杰忙松了抓在皓腕上的那只手,低低说道:“姑娘,恕我唐突!”

黄忆如娇靥一红,道:“没人怪你!”

那娇羞模样爱煞人,门人杰心头一震,忙移开目光,道:“姑娘要带我到那儿去?”

黄忆如仰起娇靥,娇靥上犹带三分红晕,道:“可愿到峰顶走走!”

门人杰一点头,道:“走,看看点苍诸峰去!”

黄忆如羞涩一笑,出皓腕,伸玉手,抓上了门人杰的手,拉着他便走。

门人杰心神震动,眉锋微皱道:“姑娘别让孙不笑太难堪!”

黄忆如听若无闻,拉着他直向谷外行去!

适时,孙不笑与许常乐带着四名黄衣护法绕出了默林,那手儿相携情景,看得孙不笑目中妒火暴射!

许常乐一旁冷冷说道:“别忘了,这是教主的吩咐,再过几天,你就不只拉她的手了!”

孙不笑冷哼一声,掉头迳自行去!

这里,黄忆如拉着门人杰出了梅谷,两个人并肩拉手,踏着积雪小径,直上峰顶登去!

行走间,黄忆如忽地凄然一笑,道:“可惜!”

门人杰微愣说道:“姑娘,可惜什么?”

黄忆如幽幽说道:“此情此景,黄忆如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

门人杰心头一震,道:“姑娘,你是何苦……。”

黄忆如摇头说道:“我只是叹自己的命薄!”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姑娘,世间事白云苍狗,变化是很难预料的!”

黄忆如霍然转注,美目中包含的难以言喻:“你的意思是说……”

门人杰淡淡一笑,有意无意躲开了那令他心悸的目光:“姑娘以为许常乐与孙不笑还能活多久!”

黄忆如神情一震,道:“门大侠是要……”

门人杰道:“姑娘,那要看我此行的收获如何!”

黄忆如惑然摇头,道:“我不懂门大侠这话的意思!”

门人杰道:“我是说,假如我能证实‘扬州’卓府的那把火是贵教主放的……。”

黄忆如一惊忙道:“门大侠,不会的,绝不会!”

门人杰淡淡说道:“姑娘,我是说假如!”

黄忆如凄然摇头,道:“真要那样,我但愿门大侠此行毫无收获!”

门人杰叹道:“看来姑娘为贵教主牺牲的太多了!”

黄忆如悲笑说道:“门大侠,否则我无以报教主大恩!”

门人杰暗暗一阵感叹,没有说话!

黄忆如忽转话锋,道:“门大侠,我来得是否太快了?”

门人杰道:“姑娘是指……”

黄忆如道:“没给门大侠足够的时间进入二老所居小楼?”

门人杰摇头说道:“不,不算太快,只能说略嫌快了一些!”

黄忆如一喜道:“怎么,门大侠进去过了?”

门人杰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我已经进去过了!”

黄忆如道:“可是那脚印……”

门人杰微微一笑,道:“姑娘,我在半途就腾身掠起了!”

黄忆如一怔,旋即美目凝注,道:“霜姐所说不差,门大侠好高的智慧!”

门人杰淡笑说道:“那是二位的夸奖!”

黄忆如道:“那么门大侠那略嫌快了一些之语……”

门人杰道:“使我未能及时看完要看的东西!”

黄忆如忙道:“门大侠要看什么东西而没能看完?”

门人杰微微一笑,遂把“养心阁”中所见说了一遍!

听毕,黄忆如皱了黛眉,道:“这么说,门大侠在‘养心阁’中并未见到二老?”

门人杰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黄忆如道:“门大侠也没有别的发现?”

门人杰摇头说道:“没有,姑娘!”

黄忆如道:“怪不得教主往年每月朔望总要带着少主到‘养心阁’去一趟,原来那儿有老夫人的像……”

门人杰道:“姑娘,往年二字何解?”

黄忆如道:“近几年来,我没见教主去过‘养心阁’!”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难道说贵教主变得连生身之母也不要了!”

黄忆如凄笑摇头道:“那谁知道,想必有什么原因……”

门人杰沉吟着点了头:“该是,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抬眼接道:“姑娘可知道,那个署名‘逸’的人是谁么?”

黄忆如摇头说道:“不知道,听也没听过!”

门人杰道:“贵教二老定然知道……”

黄忆如道:“可能,只是谁又知道二老今在何处?”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必要的时候,我自有办法知道的!”

黄忆如神情一震,口齿欲动,欲言又止。

门人杰却又问道:“姑娘适才可是去了‘雪宫’?”

黄忆如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门人杰道:“可曾见着那卓空群?”

黄忆如摇了摇头,道:“没有,也没见着教主。”

门人杰“哦!”地一声,但没说话!

黄忆如香唇翕动,终于也自默然了。

就这么一路默默地登上了“中和”绝峰。

“中和”绝峰上,有一片平地,下临万丈深渊,由此眺望四周诸峰,一座座轰立,恍若擎天玉柱!

天风吹得人衣袂拍拍作响,也吹乱了黄忆如一头乌云秀发,门人杰忍不住低低问道:“姑娘,冷么?”

黄忆如娇躯一阵轻颤,摇了摇头,道:“谢谢你,不冷!”

口中虽这么说、娇躯却向门人杰偎近了几分!

于是,这峰顶,又陷入一份温馨的沉默中……

突然,门人杰目闪冷电,抬手迳指,道:“姑娘,那由左数第三座峰头叫什么峰?”

黄忆如随口应道:“那是‘佛顶峰’!”

门人杰道:“姑娘可看得见?那‘佛顶峰’顶有个洞?”

黄忆如点头说道:“那儿是有个洞。”

门人杰道:“据姑娘所知,那个洞中可有贵教人居住?”

黄忆如摇头说道:“那是个‘风洞’,洞中罡风凛冽,没有人居住!”

门人杰道:“姑娘,着紫衣者,在贵教中是何职位?”

黄忆如道:“那是本教巡察。”

门人杰道:“姑娘,我刚才看见贵教一名巡察,手捧一盆东西进入了那罡风凛冽的风洞中!”

黄忆如一怔凝目眺望,道:“门大侠,不会吧……”

门人杰道:“难道我还会骗姑娘?”

黄忆如讶然说道:“据我所知,洞中罡风中人必僵……”

门人杰道:“难道没有停歇的时候么?”

黄忆如摇头说道:“据说没有停歇的时候!”

门人杰道:“那就怪了,难道贵教那位巡察是铁打的金刚……”

一顿,急道:“姑娘快看,他又出来了!”

黄忆如忙凝目望去,只见相距里许积雪厚厚的“佛顶峰”头,那看来如碗口般大小的洞口中,果然步履飞快地钻出个紫色人影,一闪没入洞边树林中。

当即她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门人杰淡淡笑道:“事实上,姑娘亲眼看见了!”

黄忆如道:“可是那洞中的罡风……”

门人杰截口笑道:“也并未能僵了他!”

黄忆如道:“难道说洞中有罡风之语全属虚言?”

门人杰道:“那也未必,可能罡风有个停歇的时候!”

黄忆如道:“可是我听说……”

门人杰笑道:“姑娘,毕竟他大胆进了洞,又活着出来了!”

黄忆如道:“那就可能真如门大侠所说,罡风有歇止之时了!”

门人杰笑了笑,道:“姑娘,主要的是你我该猜猜他进洞去干什么?”

黄忆如灵动着一双美目,道:“门大侠以为他进洞去干什么……”

门人杰未答反问道:“据姑娘所知,贵教并未在洞中住人?”

黄忆如点头说道:“不错,那洞里的确没住人!”

门人杰道:“姑娘可记得,适才我说他手捧一盆东西进了洞?”

黄忆如点头说道:“记得。”

门人杰道:“姑娘也看见了,适才他出洞时两手已然空空!”

黄忆如道:“那表示他是特意将那盆东西送了进去!”

“不错。”门人杰点头说道:“如今已知道他进去是特为送那盆东西的,那么你我再猜猜,那盆东西内盛的是什么东西?”

黄忆如摇头说道:“这就难猜了!”

门人杰笑了笑,道:“且容我来个大胆假设,那盆东西内盛的是饮食一类,姑娘,那是否表示洞中住的有……”

黄忆如道:“人?”

“不错。”门人杰道:“我再请问,对令狐奇,可有人送饮食?”

黄忆如道:“自然有!”

门人杰道:“给令狐奇送饮食的是什么人?”

黄忆如道:“是本教一般弟子!”

门人杰笑道:“而给这位送饮食的,却是职位犹高于堂主的巡察!”

黄忆如神情一动,道:“门大侠是认为……”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洞中那位,倘若是教外人士,则此人定然是位贵宾,他若是贵教人士,则身分之高定在巡察之上!”

黄忆如点头说道:“门大侠高见,那么门大侠打算……”

门人杰道:“姑娘,无论怎么说,既有此发现,我不能轻易放过,我打算找个机会去看看……”

黄忆如摇头说道:“恐怕门大侠难有机会。”

门人杰笑道:“姑娘,机会是要自己去找的!”

黄忆如道:“可是门大侠随时在被监视中!”

门人杰道:“我没见有监视我之人!”

黄忆如道:“她一直在门大侠身边,如今也就站在门大侠眼前!”

门人杰眉锋一皱,道:“这可当真是麻烦……”

黄忆如道:“只要能找到二老,少主跟霜姐,我不惜触犯教规,但是那洞中若不是他们几位,那……”

门人杰截口说道:“那冒险就划不来了!”

黄忆如一点头,道:“门大侠,我不讳言,正是如此!”

门人杰摇了摇头,道:“事实上,我没有把握断定洞中那人是谁?”

黄忆如道:“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

门人杰道:“只可惜我得装成一个毫无功力的疯子,要不然……”

目中忽闪寒芒,淡淡笑道:“姑娘,监视你的人也到了!”

黄忆如神情震动,脸色一变,便要转身回顾。

只听门人杰哈哈笑道:“姑娘,姑娘,我欲乘风飞去……”

说着,他双袖挥舞,当真有点振衣欲飞。

黄忆如会意,连忙上前拉住了他,道:“闻人大侠,这儿下临万丈深渊,掉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门人杰装疯卖傻,笑道:“姑娘舍不得我飞走么?那我就不飞了。”

转身过来拉住黄忆如皓腕,低低一句:“姑娘,恕我再次唐突!”

扬臂便要去抱那软棉棉的娇躯。

黄忆如娇靥一红,但她没躲!

适时,一声冷笑划空传到:“此处不是温存处所,别在这儿搂搂抱抱!”

门人杰倏地缩回了手,抬眼望去,只见孙不笑脸色阴沉,神情冰冷地站在登峰处,一双眸子妒火四射,一霎一霎!

黄忆如红着脸垂下螓首,退下一旁遥遥施礼:“属下见过黑老!”

孙不笑冷哼一声,道:“忆如,你怎好任他轻薄?”

黄忆如嗫嚅说道:“回黑老,是教主交代……”

孙不笑目中寒芒一闪,道:“你并不是教主的未婚妻子!”

黄忆如又垂下螓首。

门人杰则愣然说道:“谁是谁的未婚妻子?”

孙不笑冰冷指向黄忆如,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门人杰道:“真的么?”

孙不笑道:“你可以问问她!”

门人杰没问,抚掌笑道:“好啊,不笑也要讨娘妇儿了,你两个可别忘了请二爷我喝一杯啊……”

倏地笑声敛住,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她怎么能嫁给你?”

孙不笑道:“她怎么不能嫁给我?”

门人杰道:“姑娘家都爱俊美风流俏郎君,怎么说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你年纪既大,长得又像……”

倏地住口不言。孙不笑阴阴一笑,道:“长得像什么?说呀!”

门人杰摇头说道:“我忘了那叫什么了,总之你长得吓人……”

孙不笑阴鸷目光暴闪,道:“你也怕我么?”

门人杰道:“怎么不怕?像这么一位美姑娘,朝夕跟你相对,你怕不会吓坏了她,我素来怜香惜玉……”

黄忆如既羞又急,檀口一张,便要说话……

孙不笑向着她一抬手,目注门人杰阴笑说道:“这么说来,你想要她?”

“当然,”门人杰点头说道:“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

孙不笑阴笑说道:“那行,只要你喜欢她,我拱手相让,忍痛割爱就是!”

门人杰双目一睁,急道:“真的?”

孙不笑道:“我还会骗你?”

门人杰拍手笑道:“那好极了,不笑,你真是个大好人……”转注黄忆如,道:“姑娘,你听见了么?这下你就不必再怕他吓你了!”

黄忆如刚要说话,孙不笑已然轻喝说道:“忆如,过来!”

黄忆如忙道:“黑老是要……”

孙不笑阴笑说道:“我要跟他谈谈让妻的条件!”

门人杰愣然说道:“怎么,你还有条件?”

孙不笑道:“我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让给你,那有不谈条件的?”

门人杰想了想,一点头,道:“说吧,得能有美人为伴,我无不答应!”

孙不笑阴毒地笑了笑,道:“既然你答应那就好,我马上把条件说出来,忆如。”

黄忆如一惊忙道:“属下在!”

孙不笑道:“过来!”

黄忆如道:“黑老……”

孙不笑两眼一翻,道:“怎么,你不听我的?”

黄忆如忙道:“属下不敢,但教主曾吩咐……”

孙不笑道:“休要拿教主压我,教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

黄忆如忙道:“黑老明鉴,他是……”

“他是什么?”孙不笑冷然说道:“难道你舍不得他?”

黄忆如娇靥一红,扬眉说道:“属下已是黑老的人,黑老怎好……”

孙不笑截口说道:“那么少说一句,站过来!”

黄忆如迟疑了一下,头一低,默默地走了过去!

门人杰忙道:“姑娘,你陪着我,别走啊!”

孙不笑冷笑说道:“你放心,她不走,她是你的人,会站在这儿看着你!”

门人杰道:“真的?她不走?”

孙不笑道:“我用不着骗你,她若是走了,你找我!”

门人杰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点头,接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孙不笑阴阴一笑,道:“你还真性急,你当真喜欢她么?”

门人杰将头连点地道:“真的,真的,我真的喜欢她,你要不信我可以起誓……”

孙不笑一摇头,道:“那倒不必,我相信你,其实又何止你喜欢她……”

门人杰瞪着眼忙道:“还有谁喜欢她?”

孙不笑道:“只要是男人,岂有不喜欢她的!”

门人杰一颤,道:“那不行,她是我一个人的……”

孙不笑笑道:“放心,别人抢不走她的……”

顿了顿,接道:“你喜欢她,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门人杰搬头说道:“不知道,你告诉我,她喜欢什么?”

孙不笑阴阴一笑,道:“你转身往前走几步,到那断崖上往下看,那下面伸手可及之处有几朵白花,她喜欢那个!”

黄忆如大惊,忙道:“黑老,您怎好……”

孙不笑阴笑说道:“怎么,我让他探几朵花做为他给你的订情之物不好么?”

黄忆如双眉一扬,道:“黑老,他是教主……”

“又是教主,”孙不笑道:“教主怎么样?是他自己要摘花的,又不是我……”

黄忆如道:“可是属下在此……”

孙不笑截口说道:“倘若教主问起,我会说他疯症突发,那不怪你,你若认为你在这儿看见了什么,你会知道那后果。”

黄忆如机伶一颤,黯然垂下螓首。

门人杰适时愣然说道:“你两个在说些什么?”

孙不笑道道:“没什么,快去摘朵花来吧!”

门人杰道:“她真喜欢那种小白花?”

孙不笑道:“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门人杰目光移注,道:“姑娘,你真喜欢那种小白花么?”

黄忆如没答理。

孙不笑笑道:“忆如,快说呀?”

黄忆如微微点了点头。

孙不笑得意地笑道:“你看见了么?她点头了!”

门人杰点了点头,道:“既然姑娘喜欢,我就是上刀山都愿意!”

话落,他转身向断崖行了过去。

黄忆如忙抬螓首,看见的,是孙不笑那双锐利、阴鸷、狠毒的目光,听见的,是孙不笑一声冰冷轻哼!

姑娘她一惊,忙又低下头去。

适时,门人杰已距断崖边缘不到三步,但他突然停了下来,回身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干!”

孙不笑一怔,道:“怎么了?”

门人杰道:“我要一探手,岂不要跌下去么?这儿那么高,一失足怕不跌个粉身碎骨,血肉……”

孙不笑脸色微变,笑道:“连摘朵小花送给她你都不肯,还能说你喜欢她么?”

门人杰道:“谁说我不肯?我是怕……”

孙不笑笑道:“堂堂宇内第一的‘琴剑书生’,难道还有个‘怕’字?”

门人杰挺胸道:“谁说我怕,我才不怕呢,想我闻人美,当年面对天下武林都能毫不惧色怯意,岂有怕……”

孙不笑道:“那么你就去摘呀?”

门人杰一点头,道:“我这就去摘,不笑,你喜欢她不喜欢?”

孙不笑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她……”

门人杰道:“你不是说,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她么?难道你不是男人?”

孙不笑为之一怔脸一红,黄忆如险些忍俊不住,但她到底仍耐着,没有笑出来。

只听孙不笑道:“我原本喜欢她,可是如今她是你的人了,我不能再喜欢她了!”

“说得是,说得是。”门人杰点头笑道:“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戏’,何况说起来她该是你未来的二娘,好,我这就摘花去!”

这句话,听得黄忆如有些异样感受。

说完了话,门人杰转身行向断崖边缘。

一步,两步……他也知道小心翼翼,如临深履薄冰般战战兢兢地一步步向前迈进!

第三步踏出了,但是,他踏在那虚悬在断崖边缘上的积雪上,人重,雪松,他一脚踏空了!

孙不笑目中异采方闪,门人杰一声惊呼人翻了下去,没再见人,只听得那声惊呼震荡空谷,带着那凄厉尾音,飞泻而下,转眼归于寂然。

黄忆如娇靥煞白,没动也没说话!

再看孙不笑,他竟也怔住了!

半晌,他定过神来,猛然跺了脚:“没想到真是他,没想到真是他……”

黄忆如冷冷说道:“黑老说他是谁?”

孙不笑道:“闻人美!”

黄忆如一震,道:“闻人美?”

孙不笑点头说道:“不错,他是真闻人美!”

黄忆如道:“属下愚昧!”

孙不笑道:“‘点苍’十九峰,以‘中和峰’为最高,极峰悬崖万丈,跌下去神仙难以幸免,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门人杰与卓空群功力虽失,但他两个头脑仍清醒,绝不会装疯卖傻冒这个险,上这个当,只有那真疯了的闻人美才……”

黄忆如截口说道:“我明白了,那么,黑老如今怎么向教主说话?”

孙不笑苦笑说道:“我固然有杀他之心,但我也是有意藉这机会,试试他是否门人杰或卓空群,没想到他竟然是真……”

一摇头,住口不言。

黄忆如道:“他是白老擒来的,只怕白老也不肯善罢……”

孙不笑陡挑双眉,倏又敛态说道:“那随他的,不过只要你不说……”

黄忆如道:“黑老以为我会说么?”

孙不笑道:“你也有一份责任,何况你我不久就要成为夫妻,我以为你不会说的!”

黄忆如道:“那黑老还担的什么心?”

孙不笑忽地阴笑说道:“说的是,那我还担的什么心,走吧!”

伸手便要去拉姑娘的皓腕。

黄忆如一闪娇躯,退了半步,道:“黑老,属下有件事憋在心里好久了……”

孙不笑道:“别让它蹩坏了你,说吧!”

黄忆如迟疑了一下,道:“二老、少主及我那位霜姐,究竟……”

孙不笑笑道:“原来你憋在心里的是这件事,教主不说过了么……”

黄忆如道:“属下要听听黑老的说法!”

孙不笑道:“我的说法不会跟教主的说法不同的!”

黄忆如黛眉微轩,道:“属下已是黑老的人了,难道黑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孙不笑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如今你算不得我的人,要等洞房花烛、春宵度过之后,你才能算是我的人,如果你想早知道……”

目光陡现淫邪之色!

黄忆如一惊忙道:“那还是等到时再说吧!”

“怎么?”孙不笑笑道:“你又不急于知道了?”

黄忆如道:“黑老既有不便之处,属下不敢……”

孙不笑嘿嘿笑道:“你虽不急,可是你知道我已经等不及了么?”

黄忆如忙道:“黑老,你怎好……”

孙不笑道:“忆如,这儿没有第三个人,也不会有人闯上来,反正是迟早的事,你何不让我先……”

黄忆如羞红了娇靥,悲愤也充满心房,扬眉说道:“黑老,大礼未行……”

孙不笑道:“你我不是世俗人,干什么拘此俗礼……”

抬掌便向黄忆如抓去。

黄忆如大惊闪退,道:“黑老,属下可要叫了……”

孙不笑嘿嘿笑道:“你若自信能比我快,你就叫好了!”

闪身便要欺近。

黄忆如悲怒厉喝,道:“黑老,黄忆如不是淫荡贱女子,你若再跨进一步,我会跳下断崖,拚着一死保全清白!”

孙不笑脸色一变,道:“怎么,你想跟他去?毕竟你们都喜欢风流俊俏的小白脸,告诉你,他中看不中吃,你若自信比我快,你跳你的,除了你,还有苏倩漪、古玉兰呢!她两个会自解衣带,自荐枕席,你跳下去,我倒省事,在教主面前我会说你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说着跨步欺了过去。

黄忆如悲怒欲绝,将心一横,便欲纵身。

蓦地,一声轻笑划空传到:“孙老二,你未免太猴儿急了,连几天也等不及么?”

孙不笑一惊抽身,黄忆如倏地松了一颗心。

那登峰处,白衣飘飘,负手站着一人,正是那位“笑面煞神”许常乐!

孙不笑既窘迫又有点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许常乐笑道:“怎么,怪我撞破了你的好事……”

一顿接道:“教主怕你坏了大事,特命我上来看看,孙老二,人呢?”

孙不笑一惊,道:“许老大,你是说……”

“孙老二!”许常乐截口说道:“跟我还装糊涂?”

孙不笑“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说门人杰,他呀……”

抬手一指断崖,道:“恐怕得到下面找去!”

许常乐笑道:“孙老二,你开玩笑!”

孙不笑道:“我何必骗你?你没看见么?那儿缺了一块雪?”

许常乐目光转注,脸色为之一变,道:“孙老二,是你?”

孙不笑摇头说道:“这个罪我担不起,是他自己!”

许常乐冷冷说道:“有这一说么?”

孙不笑抬手指向黄忆如,道:“不信你问问忆如!是他疯症突发,在这儿乱跑……”

许常乐一震截口,道:“孙老二,你说他疯症突发,在这儿乱跑?”

孙不笑道:“你尽可问问忆如!”

许常乐冷然转注道:“忆如,是么?”

黄忆如勉强一点头,道:“不敢欺瞒白老,正是!”

许常乐脸色大变道:“那么他是真闻人美了,孙老二,你我至友多年,对你,我不便如何,你跟我见教主去!”

转身掠了下去。

孙不笑一怔苦笑,道:“看来我该说是我把他打下去的。”

一顿脚,身形掠起,飞射下峰而去。

望着孙不笑身影不见,黄忆如再也忍不住了,两串晶莹珠泪夺眶而出,螓首一垂,香肩耸动,痛哭失声。

是悲自己的薄命,还是悲门人杰的失足?

这,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不过,这“点苍”十九峰顶,仍要比平地亮得多,要比平地上暗得迟了些。

那皆因峰顶的晶亮白雪,是粉妆玉琢世界。

“佛顶峰”,轰立在“中和峰”两里许处。

它不及“中和峰”险峻!

在这“佛顶峰”上,几乎没有什么登峰路,触目不是森森林木,便是压了积雪的巍峨山石!

高山上本来是寂静的,除了鸟飞兽走外,很难看到些动的东西,在这片冰天雪地上,如今便连个飞禽走兽也没有了,觅食的鸟雀不往这儿飞,因为这儿无食可觅。在这天渐黑、暮色渐垂的当儿,这“佛顶峰”上益显空荡寂静,还带着些清冷的凄凉!

蓦地里,一条人影翻上“佛顶峰”,冲天而起,电一般地掠上那“佛顶”极峰,其间只两个起落雪地上没留脚印,便是连积雪也未碰碎一点,好高绝的身法!

人影淡白,加之一疾若电,在这触目一片银白的“佛顶峰”上,若不留意,若不竭尽目力,很能让人误会那是一阵旋风过处,把积雪卷上了半空!

这条淡白人影的最后停身后,是在孤峰边上一个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黑黝黝洞口。

如今可以看清楚了,那个身材颀长、脸色惨白的白衣人,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神凝注洞口,一霎不霎。

忽地,他皱了眉,那是因为他听见洞内有一阵连续不断、绵绵无绝的异响,其声忽忽,像是传自遥远天边的闷雷,这异响有一宗怪异处,听来很远,但若仔细一听,它似乎就在进洞口不到数尺之处。

突然,白衣人俯身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抖手向洞里打入,雪化一溜银光投进了洞内,但当它进洞不到几尺之际,忽而爆散,一转没了影儿。白衣人惊声叹道:“好厉害,果然有罡风……”

眉锋一皱,接道:“难道我碰上了罡风发起时……”

一摇头,又道:“不对,听声响,这洞中罡风似乎永无歇止之时……”

又一摇头,接道:“不对,既无歇止之时,‘天香教’那紫衣巡察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他是钢筋铁骨,不怕罡风……”

目光一转,他移注孤峰边上,数丈外的那片茂密树林。忽地,他合口轻啸,同时拔起身形,射向峰顶。

他身形方没,人影闪动,由那茂密树林内,电一般地射出一个紫衣汉子,直落洞侧,他两眼炯炯,环扫搜索。

倏地,他神情一松,摇头而笑:“我说准是倦鸟啼叫,他偏不信……”

本来是,他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话声至此,他便要回身,适时,他目光突凝。

他目光凝注处,是白衣人适才俯身抓了一把雪的地方,那地方,如今还有几道指痕!

他脸色一变,笑冷说道:“看来是我料错了……”

话锋微顿,他便是提气扬声,蓦地……

一声轻笑响自身后:“是的,巡察阁下,你料错了!”

紫衣汉子身形猛震,前窜数步,霍然旋身,眼前,数尺之后,负手站着那脸色惨白的白衣人!

紫衣汉子倒抽一口冷气,目射寒芒,喝问道:“你是那……。”

白衣人摇头一笑,道:“别问我是谁,只告诉我这洞里囚禁着什么人!”

紫衣汉子脸色又复一变,冷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天香教’探……”

白衣人道:“少跟我废话,没胆我就不来了,说,洞里囚禁的是谁!”

紫衣汉子冷冷一笑,道:“恐怕该是你!”

话落身闪,闪电欺近,抖手向白衣人当胸抓去!

白衣人目中寒芒微闪,笑道:“‘天香教’紫衣巡察,身手果然不凡!”

他没动,眼看着紫衣汉子那钢钩般五指,就要抓上胸前要穴,他身形突然向后微仰,紫衣汉子招式用尽,差一发一抓落了空。

紫衣汉子一惊,方要撤招抽身,白衣人一笑翻腕,那修长白皙的五指,已然落在他腕脉之上。

紫衣汉子大惊失色,刚要张口呼叫,白衣人已然笑道:“阁下,你迟了一步!”

话落,紫衣汉子闷哼一声,头上青筋暴起,人矮了半截。

白衣人淡淡笑道:“我不打算难为你,告诉我,洞中囚禁的是何人?”

紫衣汉子道:“这是个风洞,洞中长年罡风凛冽,那里有……”

白衣人笑道:“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久之前,我明明看见有个人捧着一盆东西进去,他是怎么进去的?”

紫衣汉子神情一震,摇头说道:“你看花了眼,那是绝不可能的,进洞口五尺便是凡人必僵的罡风,休说是人,便是神仙也进不去……”

白衣人道:“这是实话,我试过了,可是我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我会拿你再试试,你愿意么?”

紫衣汉子大惊失色,闭口不言!

白衣人一笑说道:“看来你是对贵教主忠心耿耿,也好,我就成全你吧,以手逼供,那屡见不鲜,今天我就来点新鲜的!”

左掌一探,一把抓住紫衣汉子腰带,把他悬空平举起了来,举步往洞口行去,紫衣汉子想呼叫,可是叫不出声来。到了洞口,白衣人笑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就抖手把你丢进洞里去,看看你是铁打的金刚,还是铜铸的罗汉!”

紫衣汉子魂飞魄散,心胆欲裂,忍着混身痛楚蹩出一句:“我说,我说……”

白衣人一笑说道:“看来你的骨头还不够硬,对贵教主也不够忠心!”

左掌一松,紫衣汉子两脚落了地,定了定神,他道:“洞里囚禁的是个无名老人!”

白衣人“哦!”地一声道:“原来是那位老人家,这真是歪打正着……”

顿了顿,接道:“那么,怎么进洞里去?”

紫衣汉子摇头说道:“要进洞得等三天之后的正午,在这三天内,就是神仙也进不去!”

白衣人道:“怎么说?”

紫衣汉子道:“三天之后的正午起,洞里罡风有两个时辰的歇止,我几个端汤送茶,全是抢罡风歇止的时候!”

白衣人眉锋一皱,道:“这倒麻烦了,我如何能等……”

忽地目中异采一闪,他接道:“我想起来了,听说罡风见不得人血,一见人血立即歇止,如今正好拿你试试灵不灵了!”

说着,抬左掌又要去抓紫衣汉子腰带!

紫衣汉子机伶暴颤,忙道:“慢点……”

“怎么。”白衣人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衣汉子道:“我适才是骗你的……”

白衣人笑道:“这才像话,我适才看见你们送东西进洞的时候,至少是在正午三个时辰之后,说实话吧!”

紫衣汉子迟疑了一下,道:“进洞口四尺处,左边石壁上有处暗门,进暗门有道石梯,顺着石梯走下去,就可看见那……”

白衣人动容说道:“确是藏人的好地方,麻烦你替我带个路。”

推着紫衣汉子便要向洞口走。

紫衣汉子忙道:“我已经说了实话……”

“你放心。”白衣人笑道:“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算一句,绝不难为你就是!”

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形下,紫衣汉子只得乖乖地带了路,他小心翼翼地进了洞,在进洞四尺处左边石壁上只一推,一阵隆隆轻响下,一块石壁旋转,立即现出一处门户,同时一线微弱灯光由下透射而上。

这地方,再过一尺就是要人命的罡风,入目情景,白衣人不禁摇头暗叹造物之玄妙!

进了这处石门,微弱灯光下,果然有一条石梯蜿蜒下降,不知深有几许,不知通往何处。

白衣人随手合上石门,推着紫衣汉子拾级而下。片刻之后,石梯走尽,一幕悲惨景象立即呈现眼前!

眼前,是个圆形的石洞,洞中潮湿异常。

一排粗如儿臂的铁栅把这圆形石洞由中划分为二。

白衣人与紫衣汉子的立身后,除了石壁上插着一盏油灯,近铁栅处放着一只有盖的瓦盆外,空荡荡的别无一物。

而铁栅那一面的半个石洞里,却铺着一层枯草,枯草之上,盘坐着一个骨瘦如柴,衣破几难蔽体,一头乱发如草,披散而下,遮住了整个脸的老人。

在老人的两条小腿之上,还有两条铁镣,粗如鹅卵的铁链子牢牢地钉在石壁上。

入目老人的悲惨遭遇,鼻间再闻到那潮湿的腐朽味,白衣人陡挑双眉,冷然一句:“这就是出身‘香海’,绝代巾帼的‘天香教主’的作为?”

飞起一指点了紫衣汉子穴道,举步向铁栅行了过去。

那句话,惊动了那位无名老人,他身形为之一动!

但却仅仅是身形一动,未听他开口说话。白衣人走近铁栅,轻咳一声,唤道:“老人家!”

无名老人盘坐如故,没反应。

白衣人又轻唤了一声:“老人家!”

无名老人仍无动静!

白衣人耐着性子又唤了第三声!

突然,无名老人开了口,那是个沙哑的话声。“怎么,又来要秘籍了么?”

白衣人呼了一口气,忙道:“老人家,我不是‘天香教’人……”

无名老人道:“你不是‘天香教’人?”

白衣人道:“老人家该看得出!”

他是指他点倒了紫衣汉子。

无名老人头转都未转一下,呼了一声,道:“年轻人,你‘天香教’玩不出别的新花样了么?”

白衣人眉锋一皱,道:“老人家不信我莫可奈何……”

无名老人道:“除非你们找来我要见的人,否则你就是玩尽花样……”

白衣人道:“老人家,‘天香教’已把你要见的人找来了!”

无名老人一震,头一摇,满头乱发四散,露出了他的脸,那张脸,瘦得只剩下了一层皱皱的皮,目眶深陷,两眼失神,脸色惨白,有点怕人!

但由那脸的轮廓,长长的双眉,玉胆一般的鼻子,及那张方方的嘴,不难看出这位无名老人年轻时必然是位丰神如玉、倜傥不群的俊美人物。

他圆睁一双失神老眼,急道:“怎么,‘天香教’已把我要见的人找来了?”

白衣人点头说道:“不错,老人家,你要见的人已经找到了!”

无名老人急道:“年轻人,他在那里?”

白衣人道:“他如今就在这‘点苍山’上!”

无名老人道:“莫非在‘梅谷’之中?快叫他来见我,只要我见他一面,我马上说出那本秘籍的藏处。”

“可以,老人家!”白衣人点点头道:“但我要先弄清楚,老人家究竟是那一位,跟老人家所要见的那个人,究竟有何渊源,以至使老人家非见他不可!”

无名老人道:“年轻人,这是我的事,你们只要秘籍,又何必管这许多!”

白衣人摇头说道:“老人家,我不在老人家所说的‘你们’两个字之内!”

无名老人道:“年轻人,又来了!”

白衣人道:“老人家,我说的是实话,我是老人家要见的那个人的朋友,跟他一起上得‘点苍’,来先查明这件事的。”

无名老人道:“查明这件事又如何?”

白衣人道:“老人家,你不能把那本旷世秘籍交给‘天香教主’!”

无名老人道:“交给你恐怕也一样!”

白衣人摇头说道:“老人家误会了,我不要那本……”

无名老人截口说道:“年轻人,我一身功力已失,再加上这多年来的折磨,我也没了半点脾气,休要对我翻弄巧舌了,你走吧,要想让我在见着他之前交出秘籍,那是办不到的!”

白衣人道:“老人家奈何这般不肯相信人?”

无名老人道:“年轻人,只因为我见的太多了!”

白衣人道:“老人家见的太多了,何妨再见一次,也听听我是否会问老人家那本秘籍的藏处?”

无名老人呆了一呆,道:“年轻人,你是最会说话的一个,好,你先说,为什么我不能把那本秘籍交给‘天香教主’?”

白衣人道:“一句话,我请老人家为天下武林着想!”

无名老人道:“可是我虽然受过无数欺骗,却不愿意骗人,我已作千金诺,你叫我如何能失信食言?”

白衣人淡淡说道:“老人家令人敬佩,可是,老人家,为天下武林,为你那本旷世秘籍,也可以不见要见之人!”

无名老人脸色一变,摇头说道:“那不行,年轻人,这是我生平唯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心愿。我之所以偷生于世,也是为了他!”

白衣人道:“老人家,恕我直言,那毕竟是老人家个人的事,为天下武林,我以为老人家不该太自私!”

无名老人默然未语,片刻后,突然一笑说道:“年轻人,你的手法比起他们来,是既高明又新鲜,算得上我生平首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人道:“老人家,我姓门,双名人杰!”

“门人杰?”无名老人沉吟了一下,摇头说道:“没听说过,那可能当年我纵横宇内、叱咤风云之际,你还没出世,也许犹在襁褓之中!”

门人杰道:“老人家今年高寿?”

无名老人摇头说道:“我被囚禁此处太久了,有一段很漫长的时间未见天日了,我今年多大岁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门人杰眉锋方一皱,无名老人已问道:“年轻人,你呢?”

门人杰道:“我年二十六了。”

“二十六了,”无名老人点了点头,道:“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是……”

摇头一笑,道:“不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往事每每能断肠,如今落得如此模样、这般田地,还提什么当年?”

门人杰道:“老人家当年必然是位名满天下的奇豪!”

“不错。”无名老人一点头,道:“年轻人,你说对了,只是名满天下如何?盖世奇豪又如何?一旦横尸此处,不过一具枯骨!”

门人杰道:“有一段灿烂岁月,有一段可回忆的轰烈往事,总是值得安慰的,老人家以为然否?”

无名老人道:“年轻人,你以为然否?”

门人杰点头说道:“老人家,该如此!”

无名老人笑摇头道:“年轻人,其实大为不然,弹剑四海,狂歌八荒,虽然赢得满天下之名,实际上他的心灵却是最空虚不过的,因为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头来仍是一无所得,年轻人,你明白么?”

门人杰神情一震,道:“多谢老人家教训,我明白!”

无名老人笑道:“从善如流,谦虚有礼,年轻人,你若不是假装的,那就颇为难得!”

门人杰道:“老人家,真假自在方寸中。”

“好话。”无名老人击掌喝道:“年轻人,你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人!”

门人杰道:“多谢老人家夸奖!”

无名老人忽地喃喃一句“只不知道他怎么样,应该不会比你差……”

门人杰忙问道:“老人家是说……”

“不谈这些!”无名老人,一摆手,倏转话锋,道:“年轻人,由此,你该知道我丝毫没有值得安慰的往事,而只有碎心断肠及满腔羞愧的回忆!”

门人杰只好耐着性子,道:“老人家,你对谁羞愧?”

无名老人道:“对我的爱妻爱子!”

门人杰道:“想必她们正踏遍人海,找寻老人家,或携手倚闾,盼望着老人家带着一身征尘,怀着一颗永不再出门的心归去!”

无名老人身形倏颤,悲声叹道:“人海茫茫,何处是吾家,只不知道她母子……。”

一摇头,倏地改口说道:“年轻人,别勾出我的伤心事!”